牡丹在一边剧烈地喘息着,水妖急忙凑了过去,大声问道:“司徒!你怎么做到的?”
司徒神色痛苦,用力摇头,忽然重重地躺在了地上,叹道:“水妖,抱歉,我现在没有力气了。也……没办法从牡丹身上出来……麻烦你背她好么?”
牡丹的意识早已在司徒身上泛出红光的时候就被冲得不知道跑哪里去了,司徒附在她身上,一点她心底的声音都听不见,不由有些慌。
“水妖!我刚才怎么了?怎么牡丹竟然昏过去了?!”他被水妖背了起来,惊讶地问着。
水妖摇头,“我也不清楚,刚才你就吼了那么一声,然后我就看到了冲天的红光。等我回神的时候,你已经把我从结界里面拉出来了。司徒,那是你的潜在法力么?好厉害!”
司徒无力地靠在她身上,叹道:“我也不知道……刚才就只想着不能被结界拉回去。心里急得要命,突然全身就有力气了……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可能是我的灵魂力量突然增大,才把牡丹的意识一下子吞没。现在我完全感觉不到她的意识,希望没什么危险才好……”
水妖看了看周围,什么雾气,什么城镇,刚才的一切都如同幻境。现在他们依然在那片怎么也走不完的山林里,身后那片媚丝兰花海依然开得绚烂,幽香宜人。
“司徒,我听说如果一个凡人的肉身里同时存在两个魂魄,那么较弱的魂魄迟早会被强的那一个吞吃。以后你还是尽量少附在牡丹身上为好,再这样下去,她的意识会被你吞并的。”
水妖轻声地说着,虽然背了一个人,却走得依然轻盈,一点力气也不费。
司徒没有说话,这些事,他怎么可能不知道?可是牡丹毕竟是凡人,遇到很多危险凭她自己根本没有办法摆脱。就像今天的情况,如果他不附身,他们一个都逃不掉。那该如何?
水妖等了半天,见他没有反应,只好叹了一口气。
“牡丹的脾气那么火暴,当心她醒过来之后又骂你。”
相处了这么久,她太清楚牡丹骂人的本领了。基本上损起她看不顺眼的司徒,简直是一套一套的说辞。人妖,娘娘腔,变态什么的都已经是小意思了。这么悍的凡人小姑娘,她也是第一次看到。
司徒苦笑了一声,他平时给骂得还少么?真不知道自己倒了什么大霉,附错人也罢了,却附到了一个母老虎身上。相处了这么些时日,他忍耐的功夫都给磨练的炉火纯青了,听她损人就和没听见一样。
真是只可恶的母老虎!他在心底抱怨了一声。
忽然想到那个被劫匪抢劫的夜晚。当时他细细地卷起裤脚,看着藏在衣服下的雪白细腻简直无法移开眼光。那种天生的柔媚,似乎不用强调,早已刻在心头。忽地又想到她笑吟吟的模样,眼睛眯得弯起来,她会用娇嫩的声音唤他:司徒!
他的心忽然有一个地方给那种风铃一样清脆的声音敲的软了下去,竟有些腻腻的,也不是很讨厌。偷偷看看放在水妖肩膀上的那双手,十指尖尖,纤细可爱。她毕竟是一个娇弱的女孩子……虽然她清醒时与娇弱完全搭不上边。
“这里……好象有古怪。司徒,你看看!”
水妖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沉思。急忙抬头望去,却见一面巨大的石壁竖在前方。石壁极高,灰蒙蒙地,挡住了前面的路。旁边是一些杂草和很矮的荆棘,连接着石壁的,就是刚才那个有结界的树林。
“没别的路了?”司徒惊讶地看着那块挡路的石壁,严丝活缝,一点可穿越的空隙都找不到。要不掉头重走,要不就再进树林和那些可怕的百妖见面……
水妖将牡丹从背上放了下来,四处走了一圈,回来神情严肃地摇头。
“看来我们只有走回头路了。绝对不能再进那个树林。”
她说着,正要把牡丹背起来回头走,她却忽然细微地呻吟了一声,手指动了动。
“牡丹?你醒了?”水妖高兴地问着,扶着她的脖子将她轻柔地抬了起来。
牡丹哼了一声,睁开了眼睛,迷迷糊糊地看了看周围,细声道:“我们……逃出来了么?”
水妖笑道:“当然逃出来了。放心吧,你现在觉得怎么样?”
她抬手揉了揉眼睛,“我怎么觉得头昏啊?身上也一点力气都没有……是不是那个死人妖狐狸又霸占我身体做了什么事?”
司徒在她心底苦笑了起来,试着发动自己的法力,稍微恢复了一些。他从牡丹心里现了出来,叹道:“如果我不用你的身体,现在你早就给那些妖怪当午饭吃了。”
牡丹吃力地坐直了身体,瞪着司徒看了半天,没有任何表情。司徒给她看得背后寒毛直竖,以为她又要发飚,正要捂住耳朵,却见她忽然笑了,嘴角边两个浅浅的酒窝,又俏皮又甜美。
“谢谢你啦。”她作势在他肩膀上拍了拍,虽然根本碰不到他。“你还是满厉害的哦。”
司徒有些发怔,呆呆地看着她被水妖扶着站了起来,费力地活动手脚。
就这样了?她没有发飚?真的是牡丹吗?
牡丹回头看他一脸白痴样,哼了一声,说道:“还愣在那里干吗?快走啦!白痴就是白痴!”
司徒颓然地垂下了脑袋。唉,牡丹还是牡丹,要她温柔可爱简直是做梦……
牡丹走到那块石壁前,仔细看了半天,忽然指着壁下靠近泥土的一块突起部分叫道:“你们快来看!这是什么东西?”
水妖和司徒急忙走了过去,低头一看,却是一块颜色古怪的突起,上面似乎还雕刻着一些古怪的文字与花纹。水妖伸手轻轻碰了碰,凉凉的,和石头一样的触感,没有什么特别。
“怪了,这分明不是天生的花纹……”司徒看了半天,只觉得眼熟,却怎么也想不起来到底是什么东西。
水妖疑惑道:“这……好象是神界的文字……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好象是封印之类的……”
牡丹也伸手碰了碰,“封印?封印不应该都是用纸么?在上面写点什么,然后再镇住妖精啊。”
水妖笑了起来,“你们凡人都这么认为么?怎么可能?如果用纸来做封印,万一下雨了怎么办?万一给什么不知道的人揭了去怎么办?封印是多正经的器具啊,怎么可能用纸来做?”
她细细看着那块突起的封印,低声道:“这个封印很古老的样子,估计有几百年的历史了。而且文字那么多,看来这块石壁下面封印了一个不得了的妖呢!”
牡丹拍了拍那个突起,正要说几句玩笑话,那个突起却忽然因为她拍上去而碎裂开来!牡丹吓了一跳!张大了嘴巴骇然地看着那块据说是封印的突起一块一块地剥落掉下来,掉在了地上瞬间就化做了一团灰尘,给风一吹就飘散了开来,一点痕迹不剩。
“我……它……”牡丹结巴着,什么都说不出来。水妖和司徒也吃惊地看着她,好象她做了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一般。
地面忽然剧烈地震荡了起来,面前的那块石壁纷纷碎裂开,发出可怕的爆裂声。牡丹尖叫一声,立即给水妖拦腰抱起窜到了一边,躲在一棵巨大的樟树后面!
尘土飞扬,一阵惊心动魄的声响过去后,方圆百里忽然安静了下来。鸟不再啼叫,蝉不再嚣张,一时间,只剩下七月火辣灿烂的阳光直直地照射下来。气氛诡异而恐怖。水妖忽然战栗了一下,面色变得苍白。
“妖气……!”她婉转清澈的眼睛里满是害怕的神色,竟然连向那个方向望一眼的勇气都没有,牡丹发觉她连手指都在抖着。
司徒也皱起了眉头,“这是什么妖气?好不祥的感觉!”
牡丹什么都感觉不到,忍不住伸脖子往外面看了一眼,只见那块巨大的石壁居然全部倒塌,断裂零碎的石头堆在原处,石壁下面,露出一个漆黑的大洞。风声如同裂帛,从洞里面呼啸而出,鬼哭狼嚎。
“那……那下面……有一个洞!”牡丹惊骇地结巴着,连用手指过去的胆量都没有。“老妖怪会出来了!”她吓得眼泪都喷了出来,语无伦次。
司徒正要说话,忽然一阵凄凉的笛声平空响了起来。
三个人都呆住了。
笛声缭绕不休,音调极其缠绵婉转。忽地拔地而起,在高处流连不止,如同嘤嘤哭泣之声,凄苦难言。然后慢慢又缓了下去,音调柔媚起来,如同花前月下,爱昵娇笑。音色并不复杂,翻来覆去就那么几个音,可是忽高忽低。高到极至时,竟好似要断裂开来,却又能够轻松地一而再,再而三地攀升;低到了极至时,细不可闻,却激烈昂扬,闻者热血沸腾。
牡丹的心给那笛声搅的忽高忽低,十分难受。笛声凄凉惨烈,她竟也感觉心底似有无限悔恨怒火,无处发泄,一颗心更是激烈地几乎要窜出胸膛,忍不住咬牙切齿。
笛声渐渐微弱,却缭绕不散,幽幽地,好象挂在眼眶里的泪,就是不掉下来。当真荡气回肠之极。
笛声刚停,牡丹只觉一口气终于喘了上来,正要说话,忽然一个极清冷的声音从背后响了起来。
“你们是谁?是你们将我的封印打破的么?”
9. 神界破
牡丹浑身顿时僵在当场!
是那个老妖怪!他出来了!什么时候跑到他们背后的?!
司徒和水妖和她一样僵在那里,动都不敢动!特别是水妖,感受到的可怕妖气让她恨不得将自己缩成一团!
那个声音等了一会,又响了起来。一点波动都没有,如同千年的冰,冷漠的可以冻伤人。
“我在问话,把头转过来。”
话音刚落,牡丹只觉脑袋竟好似被人强行捧住,不由自主地就转了过去!
入目便看到一身银白色的衣裳,式样极古老,袖子异常宽大,服帖地垂在身旁。一头泛着墨绿光泽的长发没有任何修饰,披散在肩膀背后。这些牡丹只飞快地瞥了一眼,她的眼睛很快就被那双火红的眼睛攫了住!
天啊!这个妖竟是如此年少俊美!她本来还以为会是什么千年的老怪物,有树皮一样的脸和手!那张俊美的脸如妖似魅,竟丝毫不输给司徒的妖娆妩媚。只是那双眼,眼角微微上挑,红得如血,冷得像冰,没有一丝温度地看着他们。
没有人说话,想是都和牡丹一样被他的样貌给镇住了。那人也不说话,冰冷的眼光从牡丹的脸上移到司徒脸上,再移至水妖脸上,忽地愣了一下!
如花的娇颜,耳边簪着一朵媚丝兰,那容颜,七百年来夜夜萦绕。他做梦都忘不了的那个女子!
“小四儿……”
他喃喃地念着这个名字,一双火红的眼定在水妖身上,半分也不离开!
水妖又惊又疑,回头看了一眼司徒和牡丹,他们都用不解地眼神看着她。谁都不知道那个“小四儿”是谁。莫非是这个妖怪曾经的情人吗?
那人很快就恢复了常态,冷冷地看了一眼水妖,就将眼光移开,再没有看上一眼。七百年过去了,没有一个凡人可以维持容貌活到现在。他虽然执著,却也不会愚蠢地认错人。何况面前的这个与“她”拥有相同容貌的女子,分明是一只水妖。
不是她……不是她……她早已消失在这个万丈红尘之中,伤心欲绝,魂飞魄散……
他冷道:“你们是谁?为什么将我的封印打破?”
牡丹吞了口口水,好不容易找回了自己的声音,“我……我们是要去西方王城的几个旅人,那个……无意打破了您的封印……我是无心的……我很……抱歉。”
那人眸光微转,说道:“西方?你们要去西方?难道不知道那里是神界的地方么?就你们几个道行浅薄的妖和人,还不到妖狼的嫣红山就会被收服了。我劝你们还是打道回府吧。”
牡丹埂了住,也不知道该说什么。这个老妖怪,他管他们那么多事做什么?要去西方的人又不是他!
司徒沉声道:“我们有很重要的事情,一定要去西方王城。而且我们也不会从嫣红山和麝香山那里走。”
那人哼了一声,态度居然恶劣之极。
“你们想得好容易。最近麝香山发生了那么多事情,你以为从你们狐妖的无尘山那里绕道就安全了么?看在你们将我放出来的份上,我好心提醒你们。快回去吧!”
牡丹有些着恼,问道:“你是谁?为什么会被封印?”
那人瞥了她一眼,目光冰冷阴狠,刺得她打了个寒蝉,好半天不敢抬头看。
“我?我是黄泉,千年蛇仙。”
他淡淡地说着,转身向那片媚丝兰花海走了过去,一边冷声道:“跟我过去,我有事情要问你们。”
牡丹对着他的背影做了个极丑的鬼脸,转头对水妖小声说道:“他怎么叫你小四儿?你们以前认识?”
水妖连连摇头,“怎么可能!他是千年的妖仙,也不知道被封在这里多少个百年了!我才不过三百年的修行,怎么可能认识他!一定是认错人了!”
司徒低声道:“小心一点……这个妖仙……他的妖气很不祥,好象是什么庞然大物……”
牡丹转着眼珠,轻道:“他是蛇妖啊,千年的蛇妖,本相一定很大……看他那么拽的样子就知道了。说不定是以前作乱给神封印了起来。现在又重新得回自由,居然不知道感激我们!简直是无良。”
黄泉走到了媚丝兰花海旁,伸手捞了一朵花,放在手上细细看了半天,眼光竟然极温柔。仿佛回想起什么美好的事物,整个人看上去那种冰冷的气息少了很多,稍显温和。
他的袖子一挥,花海旁居然立即现出一个小亭子!古典雅致,雕花极尽烦琐。牡丹的眼珠子差点掉出来!老天爷!这才是真正的妖精的法力吧!聚土成亭……好容易啊!
他走进了亭子里,双手微抬,将一头披散的长发用一块玉诀束了起来。他俯身靠在栏杆上,面朝着媚丝兰,这才低声道:“你们几个去西方做什么?难道不知道那里最近已经成为众妖躲避不及的地方么?不要怪我说得不客气,就你们几个的本事,恐怕连麝香山都到不了。嫣红山的妖狼族必定早早就将你们解决了。如果没有天大的事情,还是早点回去得好。”
牡丹看了一眼司徒,他也不说话,只是一脸冷漠地看着黄泉。这样的神情她还是第一次在司徒身上看到。他似乎对这个蛇妖非常没有好感……
三个人慢吞吞地走进了亭子里,黄泉示意他们坐下。
水妖看了看牡丹和司徒,互换了一下眼神,才低低地说道:“我们先自我介绍一下。这位是无尘山的狐妖,叫司徒。这个凡人的女孩子叫牡丹,我是水妖。其实事情是这样的……”
她将原委起因仔细说了一遍,也将自己同行的理由道了出来。黄泉冷漠的脸上竟慢慢透出一丝笑,有些嘲讽,有些不屑,也有些意料之外的惊讶。
“原来还有这种事……”
他瞥了司徒一眼,这个狐狸看似平静,其实身体都在微微发抖。莫非对自己的无用心有不甘么?半尾妖狐,当真算是妖狐一族中最弱的一个呢!看他的情形,还不知道要哪一天才能练出一尾。倒也可笑。
“你既然已经有两百年的功力,要成为一尾本不是难事,只是功力太差。难道狐族没有人稍微提点你一下么?”黄泉转着手中的媚丝兰,慢声问着。
司徒的脸色猛地变红,又一下子变的惨白。他捏紧了拳头,冷道:“干卿底事?”
牡丹有些惊讶地看着他,还是第一次从司徒身上看到冷漠和严厉这两种神情呢!这个讨厌的老蛇妖刺中他的痛处了?
黄泉居然没有生气,他收起了浅笑,沉声道:“的确不关我的事,可是我也实话告诉你们。如果你们就这样往西边去,迟早会全部死掉。”他火红的眼睛有意无意地在水妖脸上一瞥而过,有一种不可言语的光芒瞬间消失,快得捉不住任何痕迹。
水妖轻声问道:“可否将原因告之?其实我们也只了解一点情况,似乎是麝香山那里的结界给破坏了,五曜和四方神兽各自闹了矛盾……现在西方那里好象有很多道行高深的妖横行,听说五曜还派遣了无数降妖的神……你说的就是这些情况么?”
黄泉点头道:“原来你们也知道。五曜和四方神兽不和由来已久,结界给破坏不过是分裂的借口而已。最关键是在于五曜始终自以为是人界的维护者和拥有者,不允许任何妖魔在人界出没;而四方神兽却认为只有心地邪恶的凡人才会被妖魔所诱惑,所以反对清除妖的行为。反而觉得该让现在已经乌烟瘴气的人界进行一次‘大清除’会好一些。自从麝香王与暗星战斗而死之后,五曜和四方神兽的分歧越来越大,分裂不过是迟早的事情而已。”
“暗星?就是那个黑暗之中诞生的战神么?他将麝香王杀死了?”
水妖骇然地问着,她居然什么都不知道!神界将这件事情完全封闭起来了么?麝香王死了,这是天大的事情啊!意味着整个神界都发生了巨变!难怪西方那里的妖越来越多,原来竟是因为神界不稳定而蠢蠢欲动起来了。
黄泉轻柔地捏着媚丝兰细长的花瓣,神情却严肃深沉。
“暗星被麝香王将灵魂打破封印起来,而麝香王也因为伤势过重很快死去,甚至没有来得及宣布下任的麝香王。麝香王,就是神界的王,可以指挥所有的神,拥有通天的权力。可以想象这个空位有多么诱人,五曜和四方神兽都想得到这个位置,谁也不服谁,最后当然分裂了。其实结界被破坏,责任还在五曜那里。他们这么兴师动众地派神清除作乱的妖,也是这个原因。”
水妖皱起了秀丽的眉毛,“责任在五曜?这话怎么说?”
“是五曜里面司金的太白惹出来的祸。识人不清,居然没看出自己身边奏神乐的女官是叛徒。结果那个女官被心魔诱惑,拥有了极厉害的法力。麝香山管辖三千众生,其中也有顺从神的凡人。这些凡人都被神赋予了一定的能力,例如长生,例如拥有一些法力等等。那个被心魔诱惑的女官居然召集了无数不服麝香山管辖的凡人,进行叛变。这事情闹得非常大,神界死了很多神。最后让司火的荧惑去降伏,才将那女官活捉。”
牡丹瞪圆了眼睛,听得入了神。这些事情对于她而言,简直比天上的云彩还遥远。看看身边的司徒,他也满脸的认真,听得十分仔细,刚才的那些冷漠和恼怒也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
“那……既然捉住了……那个什么麝香山的结界怎么还会被破坏?”
牡丹怯生生地问着,纯粹好奇而已。
黄泉看了她一眼,淡然道:“那女官的姐姐将她偷偷放了出来,结果当时神界大乱。后面的情况如何我就不知道了,不过似乎是那个女官将结界破坏的。而且破坏的非常彻底,将五曜的麝香山和四方神兽盘踞的印星城生生拉扯了开来。原本麝香山和印星城是麝香王用法力聚在一起的,现在给分了开来,四方神兽和五曜自然也不会介意什么,就这么分成了两个派别。神界就是给那个女官弄破的,一切的动乱,都由她造成。”
牡丹吞了口口水,小声道:“这个女官好厉害……她也是神吗?既然是神,为什么要叛变?神不就是高高在上让凡人膜拜的吗?”
“谁说神就一定要高高在上让人膜拜?凭什么?凭他们的长生?还是凭他们高深的法力?如果只凭这些,那为什么要膜拜神?我们妖也一样如此。只不过我们多了他们视为可耻肮脏的七情六欲而已。哼,做神就要放弃自己所有渴望的东西,简直是无聊之极!”
黄泉冷笑着,继续说道:“那个女官,很可惜。她不是神,只算一个半神。她就是属于麝香山管辖下的凡人小国度的一个普通女子。不过是被进贡到了神界,作为奏乐女官服侍那些神罢了。如果是神,这个事情就更可笑!神界就再也没有任何脸面来指责我们妖怎么样。说穿了,神不过就是没有感情,枯燥无味的一群老不死罢了!”
牡丹咬住了嘴唇。哇……她还是第一次听人这样痛骂凡人尊敬无比的神。这样的狂妄,恐怕也只有妖能干得出来吧。他们这些什么都没有,什么都不会的凡人,能做的只有过好自己的日子而已。
“说了这么多,你到底是什么意思?不让我们去西方吗?”
司徒忽然冷冰冰地问了这么一句,也不看黄泉,侧着身子定定地看着亭子外开得如火如荼的媚丝兰。
黄泉淡道:“我只是把事实告诉你们而已。现在西方的嫣红山妖狼极度猖狂,扬言要颠覆神界,统一三界。麝香山已经派出五曜之一司土的镇明去观察情况了。妖神混杂,都是道行高深到你们无法想象的,你们还要去送死么?”
司徒回头看着牡丹,低声道:“我既已答应她,便没有反悔的道理。何况我们本就不打算从嫣红山那里走。经由狐族的无尘山向西而行,也可以到达王城。虽然远了一些,可是危险必然少很多。”
牡丹怔怔地看着他。这种认真的表情,真的是司徒么?那个娘娘腔的人妖?那个动不动就掉眼泪动不动就和人比美的白痴?原来这个家伙也可以有这么正经的表情啊……她忽然发觉自己看人的眼光并不怎么样,居然遗漏了这个家伙正经的一面。还当真以为他只是一个喜欢男人的变态狐狸……
黄泉的嘴角微微扬了起来,“你到挺有气概。只是万一出了状况,你打算怎么办?到时候不光是你和这个水妖要死,恐怕连这个凡人的丫头也必死无疑。你决定了?”
司徒张开嘴刚要说话,牡丹站了起来,笑眯眯地说道:“决定了!我可不会把自己的身体让给这只狐狸,我还想早点解决早点赚钱呢!”
司徒愣了一下,似乎没想到牡丹会这么说。黄泉也跟着站了起来,抖了抖宽大的袖子,声音清冷却是含笑道:“既然如此,你们也不需从无尘山绕道走远路。直接从嫣红山下走过便可以。”
水妖喃喃道:“可是……那里不是很乱么?”
黄泉淡然道:“有我在,你们便是踏进嫣红山,也保证不会伤你们一根寒毛。”
这下不光水妖和牡丹,连司徒都几乎跳了起来!
“你的意思是……?”水妖的樱唇讶异地张了开来,看上去诱人极了。
“没错,我和你们一起去西方王城。”
牡丹嗫嚅着,“你……为……为什么要和我们一起去?”
黄泉火红如魅的眼睛微微一眯,“我去找非嫣算一笔账,但又不想一个人去。这个借口够完整么?”
10. 风沙谷
一连又走了三日,牡丹还是不敢相信这个千年老蛇妖真的跟着他们向西方的王城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