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让我匪夷所思的是,沿着墙脚,居然站了两排统一穿着红色袍子的人,粗粗一数,大约有上百人,密密麻麻地沿着漫长的密道向前延伸。衣服胸前的刺绣很明显告诉我们,他们是火系家族的仙人。
一见火长老进来,他们纷纷垂手,齐声道:“见过长老!”上百人的声音在过道里来回游荡,震得人头昏,好大的气势!
我和尚尚都有点被震住,火长老昂首挺胸,笑吟吟地往前走,一面朗声道:“不必多礼!腾蛇大人在何处?”
早有人说道:“在一号门前负责看守。”
火长老比一个OK的手势:“明白了,你们继续守卫第一线,辛苦了。”
我汗,这个就是火长老口中的秘密军团?她居然把火系家族的人带着一起叛变……倘若仙帝追究起来,只怕整个家族都要被灭吧?她胆子太大了!
不过话说回来,胆子如果不大,也做不了这种大事。我之前真没看出,原来火长老有如此手段。
仿佛知道我在想什么,火长老回头笑道:“这样就惊讶?那你可要托好自己的下巴,省的待会掉下来没办法安回去!”
我确定自己不喜欢她的口气,那样轻狂,骄傲,仿佛自己已经高高在上一样。
“你利用长老的身份,让族人为你效命,做这种……事情。你就没想过万一仙帝知道了,火系家族会被灭族的事情么?”
我低声问她,本以为会激怒她,或者被她嘲笑一番,谁知火长老却长叹一声,颇有凄凉的意味。
“我现在就是在做没有退路的事情,如果给自己找了退路,就算失败了,我也会继续痛苦下去。我不顾一切赌上所有的东西,一成一败,一半的机会,所以,我不后悔。这些孩子……他们也抱着这样的想法,即使为此牺牲了,魂飞魄散,也绝不后悔!我不是一个人在战斗!我赌上火系家族的名誉和上万人的性命!”
说完,她轻笑一声:“就算这样解释,你的木头脑袋也无法理解吧?只甘心风花雪月的人类女子,又怎么能体会悲壮与伟大。”
我无言,不,或者说我不想告诉她我心里的那些反驳,因为我觉得即使说了也没用。
好像我永远无法理解战争狂人的想法一样,他们也无法理解我们只甘心平凡安稳之人的想法,那是一个天,一个地。我的那种希望每个人都有追求自己幸福的权利,这种想法,在他们眼里一定天真幼稚极了。
可就算如此,我还是坚持,说服不了他们,他们说服不了我。那就这样僵持着吧!
走过宽敞的地道,往左有一个弯道,地势豁然开朗,一个类似大厅的空间显现出来。
对面有一堵巨大的门——我猜那是门,门上雕刻着两头我没见过的怪兽,一个穿着红袍子的高大男人在门口持剑而立,身后跟着五六个属下。
见到火长老,他只是简单一抱拳:“参见长老。”
火长老从袖子里取出那枚方形的铁片,递上去:“腾蛇,帮我打开第一道门。”
那个男子恭敬地接过钥匙,挥手让身后的部下退开,另一手把铁片轻轻嵌合在墙壁上的一道凹槽里。
轻轻的,喀地一声。门上的怪兽忽然活了,在上面摇头摆尾,张开嘴发出类似鸟鸣的怪叫,刺耳极了。
我赶紧捂住耳朵,却见那两只怪兽一前一后,迅速向两边跳开,推着它们的动作,巨大的门轰然开启,一线异样的光明从门缝里透露出来。
“辛苦了。”火长老接过腾蛇递上的钥匙,随意往袖子里一塞,对我们招手:“走吧,快一点,一共有九道门呢。”
九道门?我有点疑惑。难道说她所谓的秘密军团不是火系家族的这些人?九道门后面是什么?还有,含真到底被她关在什么地方?
我抬头看着尚尚,他对我眨了眨眼睛,脸上的表情并不紧张。
尚尚一定不知道,他对我的影响有多大,每次看到他轻松的模样,我的心就是提得再高,也会不由自主放下来。
他悄悄捏了捏我的手,给了我一个露出两排整齐白牙的灿烂笑容。
呵呵,可爱的尚尚。我反捏了他一下,跟着火长老继续走。
九道门,每道门的前面都有大批火系家族的人看守,一个高级将领带领一群守卫,荷枪实弹,随时处于戒备状态。
我想起火长老问若林和换钱小月要钥匙的事情,看起来,这九道门后面的东西,还真神秘,她把钥匙分开发给不同的人,那么即使自己或者其他任何一个人被仙界的人发觉了不轨行径,也不至于全军覆没。
还真的是费尽心思了。
穿过八道门,最后的第九道门终于出现在我们眼前。说实话,我已经走累了,这条密道,曲曲折折,还真难走。
第九道门前没有零散的守卫,只有一个穿着红袍的少女静静坐在地上。看到我们来,她慢慢站了起来,那张脸,清秀淡雅,和火长老竟有八分相像,只是脸上的表情过于冷漠,那双仿佛黑宝石般的眼睛里,一点感情色彩都没有,令人不寒而栗。
少女对火长老点了点头,低声说道:“姐姐。”
姐姐?我愣住了,她们是亲姐妹吗?
火长老走到她身边,爱怜地抚摸着少女苍白的脸颊,柔声道:“让你一个人在这里看守,辛苦了。”
少女淡淡说道:“这没什么,你要带这两个人进去?”
火长老点头,一面又问道:“对了,那只狐狸……怎么样了?还在闹么?”
狐狸?是说含真?我的耳朵立即竖了起来,道火长老竟然把含真藏在九道门后面?
出乎意料,少女苍白冷漠的脸上竟然浮现出一丝红晕,可她的表情太过淡漠,我分辨不出那究竟是羞涩还是恼怒。
她顿了半晌,才低声道:“他……什么时候不闹?”
火长老笑道:“他一定又说了什么胡话惹你生气了吧?”
少女没说话,忽然抬眼,朝我这里望了一下。我被她那双澄若秋水的眼睛一看,浑身都有一种快要麻痹的感觉。甚至我无法说出,这个少女到底是冷酷,还是单纯。
火长老摸了摸她的长发,正要说话,尚尚忽然开口了,声音是一如既往的低柔平稳。
“我有一个条件,希望你能满足,火长老。”
火长老笑吟吟地转身看着我们,说:“你不用说我都知道,是想我放了这只狐狸,对不对?不过,现在这种情况,你已经被我捉住了,觉得自己还有资格和我谈条件么?”
尚尚淡道:“那好吧,不是条件,只是心愿。仙人难道连临死之人的心愿也不允许满足?既然要把偷窃血琉璃的罪名推到我身上,成全你的大业,至少也该让我安心去死。你说对不对?”
火长老耸了耸肩膀:“好,没办法,你都这样说了,难道我还能拒绝?澄霞,把那只狐狸放出来。”
少女似乎有些不情愿,不过还是乖乖做了。她摊开左手,掌心一片血红的光芒,一枚拇指大小的红色钥匙慢慢呈现出来。她拈着那枚钥匙,看也不看,随手插进身后的墙缝里。
咔咔两声,她身后的墙壁忽然向两边分开,一排巨大的黑铁栏杆后面,含真脸上的表情,正是我们熟悉之极的不耐烦和暴躁。
他翘着二郎腿坐在石床上,墙壁分开了他也不抬头看,只是暴躁地开口骂:“臭婆娘又要做什么?!小心我把你拖进来剥光了XX!”
我倒,还能这样恶毒的骂人,看起来含真精神还不错嘛!我原以为会看到奄奄一息的黑狐狸呢!
少女脸上又浮现出几丝可疑的红晕,她沉默着,吱呀一声打开了栏杆,低声道:“你……出来吧。不再关着你了。”
含真愕然抬头,一眼看到对他微笑的尚尚,整个人都跳了起来!
“你!死猫你怎么来了!笨蛋!谁要你来救我!”
他大吼着跑出来,一把揪起尚尚的衣服,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俩有什么深仇大恨呢。
尚尚由着他抓住自己蹂躏了几下,这才拍着他的肩膀,笑道:“原来还这么有精神,那就一起走吧。看看火长老的秘密军团。”
含真忽然皱了一下眉头,松开尚尚乱七八糟的衣领,低声道:“你确定要去看?不要怪我没提醒,那种东西,还是别看比较好……”
“原来你看过了?”尚尚踢了他一脚,“怕什么!又不会吃了你!”
火长老从自己胸前掏出第九道门的钥匙,按在凹槽里,笑道:“不错,不用怕,至少今天不会吃了你。”
轰隆一声,第九道门被打开,一股古怪的味道扑面而来,隐约还夹杂着或低哑或尖锐的吼叫,我不由一阵毛骨悚然。
“走吧。”火长老做个走的手势,径自朝门内走去。我和尚尚正要追上去,忽听含真在后面冷道:“臭婆娘,你给我记住。总之本大爷总有一天把此羞辱回报给你!”
我回头,就看到含真凶神恶煞地威胁那个红衣少女,她有些无措,茫然地看着他,像是不知怎么回答,愣了半天,才点头:“好……那,我等你……”
我的天,她难道不知道这是完全的挑衅吗?含真果然暴跳如雷,差点就要动手去揍她了。
少女垂下眼睛,捏着自己的衣角搓两下,然后低声道:“你……一定要来,我等你。”
诶?她……这话说的……简直像情人的约定似的!我倒,难道她看上含真了?不会吧!这只死狐狸居然能让仙人一见钟情?
含真的表情就像吃了苍蝇一样,古怪极了,好像有一肚子的脏话想骂,却又骂不出来,最后只得狠狠在墙上捶了一拳,冷笑一声转身就走。
没走几步,我笑嘻嘻地凑过去,低声问他:“喂,死狐狸,艳福不浅啊?这三天有美人相伴,快活吧?”
他狠狠瞪了我一眼,却不理我,只是回头对尚尚恶狠狠地说道:“死猫!管好你的女人!老子现在心情不好,懒得和她罗嗦!”
什么态度!我毛了,正要和他吵,尚尚却把我揽过去,低声道:“别欺负他,他现在害羞呢。”
害羞?哪里有!我怎么没看出来!再说千年的老狐狸也会害羞?骗小孩呢!
“总之,事情就是这样啦。走走,别欺负他,咱们看好玩的去。”
尚尚拉着我往前跑两步,紧紧跟上火长老的脚步。
秘密,是不是就在眼前了?
耳边听到那痛楚的吼叫,我的心又是一揪。熟悉的声音,是谁?
火长老在黑暗的小道里忽然停住,回头轻笑:“忘了说,伟大的基业,是不允许叛徒的。叛徒的下场,你们马上可以看到。”
叛徒……我一下子想到了风硕,然后又想到火长老曾说过,不会放弃他身体里的暗系血脉。
说的不会是他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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啧,没办法了,实在没时间在四月底完结这文。
那就只有放到五一了。最后的结尾,真难写啊……泪……
地底的秘密
这条幽暗的小道并不长,前面隐约有光线透过来,青幽的,仿佛鬼火那般。
我猜火长老口中的叛徒是风硕,因此前方模糊的痛呼声令我毛骨悚然。火长老却心情极好,甚至还在前面哼着古怪的小调。
尚尚凑到我耳边,小声说道:“不管看到什么,都别惊讶。还有,不管遇到什么变故,你听火长老的没错,千万别和她对着干。明白了吗?”
什么意思?我抬头用询问的眼神看着他,尚尚却把脑袋别了过去。
让我听火长老的?即使她马上要取尚尚的脑袋送给仙帝?可能吗?我可能坐视不理吗?
我才不要!这样消极的看着心爱的人遭受劫难,我钱大春是这种人吗?不拼一下,又怎么知道拼不拼得过?
“这里光线有点暗,或许没办法全部看清。可惜了,这些家伙就喜欢待在黑暗的地方,那里能让他们聚集力量,不然,我一定用2千瓦的灯泡直射,让你们好好看清我的杰作!”
火长老大声说着,径直往前快步走去。
眼前忽地豁然开朗,一个巨大的空间出现在眼前。
要说不震惊是不可能的,我实在没想到这栋二层的小楼,地下藏着这么巨大的空间!此刻我们站在一个类似环状的平台上,对比着整个空间,简直和蚂蚁一样微不足道。
这一整个……用地洞形容或许不太合适,但也只有这样说了。地洞里像我们站立的环状的平台有无数层,密密麻麻,望不到尽头。平台中间竖立着一根巨大无比的半透明柱子,里面黑漆漆地,不知是烟雾还是液体,仿佛在上下翻腾。
从那根柱子里,向每一层平台延伸出无数条粗大的管子,每一根管子都插在一个类似凹槽的半透明容器里。容器里隐约有人影,忽而又变成黑雾,影影绰绰,看不真切。
而在每一层平台上,这种半透明的容器都仿佛蜂巢一般,排列得整齐而且严密,几乎没有一丝缝隙,不晓得有多少万这样的容器存在于这个空间里,乍一看,真是吓人一跳。
“这些就是我最珍贵的秘密军团。”火长老摊开双手,用一种陶醉的神情欣赏着那些半透明的凹槽,柔声道:“足以颠覆整个妖界的强大军团!每一个都拥有暗系家族最纯正的血统!可以让任何抵挡在他们前面的事物化成灰烬!”
这一刻,除了咋舌,我再也找不到第二种表情。上下左右看看,这里数不清的凹槽,难道每一个都是拥有暗系家族血脉的士兵?真是匪夷所思……不,或者说我压根就没想到会看到这种场景!
在我的心里,一直以为仙术妖法和这种类似化工厂的构造完全风马牛不相及!我真是没想到,原来火长老在做这种类似基因改造的工程!她是用什么方法?那个横埂整个空间的巨大的管子里,就是暗系家族的基因?
难道,基因工程和仙术也有了相同点?!
乱了,全乱了,眼前的景象与其说伟大,不如说诡异。
很显然我和尚尚的沉默让火长老有点不爽,她噘嘴回头,用一种小女孩要糖吃的撒娇语气埋怨道:“干嘛呀!看呆了?好歹也该称赞人家一下啊!这个计划可是策划了上百年诶!看到如此伟大的工程,你们就不能坦然夸奖我一次吗?”
我还没来得及消化这个震惊的事实,后面尚尚和含真都不约而同地鼓掌,赞叹道:“果然是巨大的工程!这里足有数十万胚胎了吧?每个凹槽里面都是一个士兵吗?”
火长老果然很受用,点了点头,甜蜜地笑着,如数家珍一般地说道:“当然!每个凹槽里面,都躺着一个随时可以战斗的拥有暗系家族血脉的战士!只要停止营养和法力供应,他们就会跳出来。经过前几次的排练,我确信他们百分之百听我的命令!”
她走到栏杆边,撑着半个身体往下看,一面又道:“都是只属于我的战士……如同初生的婴儿那样,我是他们信赖的母亲。培养只属于自己的军队,不比强行突破镜湖结界,放出黑曜宫那帮危险份子,来的容易多了吗?你们说,对不对?”
她不等我们回答,自己就咯咯笑了起来,越发的欢畅。
我和尚尚互看一眼,我忍不住问她:“你……是怎么偷到暗系家族的血脉?这些……容器有什么作用呢?能说一下么?”
火长老心情极好,居然真的给我解释起来:“很简单。我只需要数十个拥有暗系家族血液的后代做引子,用法力将他们身体里暗系家族纯正的血液剥离出来,放到这个催化容器里……当然,如果要给你解释清楚这个容器是做什么的,实在太困难。你姑且当作它是个中转站,把营养和暗系家族的血统传给这些孩子的身体里就行了。”
她指着那根巨大的管子,笑吟吟地说着,然后又指向那些半透明的凹槽:“这个里面,就是培养出来的拥有暗系家族血脉的战士。他们有的是妖,有的是仙人,当然,也有一些意外死亡的人类,由于意外的死亡,让他们的魂魄无法离体。我让若林他们帮忙收集了这些尸体,抽出他们的魂魄,重新炼制,消除一切记忆再送回去。再通过这个容器改造他们的身体结构……这个也是很复杂的过程,没办法和你详细说明。总而言之,经过这种炼制,他们都会变成拥有一小部分暗系家族血液的妖,而且什么也不懂,只听我的话,只知道杀戮……你们说,这不是比辛苦找那些被封印起来的暗系的元老要好多了么?”
当然……听起来是个好方法。可是,怎么,我就是没办法认同。或许是因为她的方法太诡异,超出了我的理解范围,又或许是她那种高高在上的语气让我不爽。
就算她用的都是死去的人,可魂魄还在,炼制魂魄这种事情,听起来就让人毛骨悚然,她好歹也是个仙人,怎么能面不改色做这种事情?更何况里面还有她的同类。
眼看火长老陶醉地望着自己的“杰作”,我只能无语地回头,尚尚对我耸耸肩膀,含真漠然地别过脸去,仿佛这一整个空间的容器,他都没看见一般。
我正想说点什么,忽然,不知从什么地方传来一阵沉闷的呻吟,听起来闷闷的,好像被封在什么密实的物质里。跟着,便是一声尖锐的嚎叫,好像受伤的野兽,绝望而且痛楚,一下子撕裂了所有的平静。
我被这令人毛骨悚然的叫声吓得跳了起来。我听过这个声音!在入口那里听过!是谁?!
左右看看,却没看到半个人,只有一排排半透明的凹槽,以及里面不停变换的黑雾。
那个叫声只响了一下,便停了,跟着是长久的沉寂。我惊疑地望向火长老,她脸上闪过一丝怜悯,然而那种怜悯又是带有残忍的。
她动了动嘴唇,轻轻说道:“那是……”
话没说完,叫声又响了起来!比先前那次还要尖锐,简直像用烧红的铁钳捅进身体那般,令人难以忍受,我浑身的寒毛都竖了起来。
含真突然暴吼起来:“看!在那里面!”
我们都跟着回头,望向他指的地方——那根巨大的管子——里面黑雾翻腾,忽而打了个圈,露出一个人的轮廓!
我捂住嘴,用尽所有的力气才能让自己不叫出来!那真的是一个人!他的双手张开,双脚被一圈圈的管子牢牢缠住,整个人呈十字型被捆绑在管道中的一根血红的柱子上。
他浑身的皮肤都泛出一种近乎溃烂的血红,皮肤寸寸剥落,从里面不停有黑色的物质涌出来。他脸上的表情是人类所能展示的恐惧痛楚的极限,所有的肌肉全部都扭曲了——当然,如果他脸上的肌肉还完整的话。
只有一瞬间!他身边浓厚的黑雾一下子又将他的身影吞没,只残留一片可怕的景象在我眼睛里。他大张的嘴,白森森的牙齿,以及尖锐的能撕裂肉体的狂吼。
我的两条腿不晓得怎么的突然软了,身体晃一下,觉得自己快要栽倒。
尚尚一把揽住我,抓住我的双手——他的手心居然也满是冷汗!甚至还在微微颤抖着。
“那……那个人是……”我好不容易才找到自己的声音,它变得飘忽沙哑,我甚至怀疑那不是自己的声音。
“啊……”尚尚默默点了点头,“是风硕,背叛火系家族的仙人……他……”
他没说下去,脸上也露出不忍的神色,把脸别了过去。
“不是说过了吗?这是叛徒的下场!”火长老在后面冷冷说着。她面上的表情也变得冷酷严肃,又说:“我可以容忍异议和挑衅,却无法容忍背叛!这是他应有的下场!”
我再也忍不住,把想呕吐的欲望拼命压下去,对着她吼了起来:“但他的出生是你做出来的对不对?!本来他可以是个与暗系家族无关的仙人!是你要收集暗系家族的血统,把他变成这样!一切都是自己造成的!你凭什么惩罚他?!”
火长老没说话,神色森然。死寂的巨大空间,只有风硕时不时的嘶吼传来,令人毛骨悚然。我快要无法忍受,很想夺门而逃。
含真忽然沉声问道:“你把他放进去,是单纯为了惩罚,还是舍不得他身体里的暗系血脉?如果要抽出他身体里的暗系血脉,可用的方法很多吧?能让他痛不欲生的惩罚也很多吧?为什么要选择这种?”
火长老勾起嘴角,给我们一个冷漠的笑,轻轻说道:“人类不是有一句话,叫做杀一儆百么?他命该如此,做那个被杀的一。好教所有人知道,我对叛徒是绝不会容情的。”
“你这个变态!”我把心里最想骂的话不顾一切骂了出来。
火长老眼中寒光一闪,冷道:“注意你的语气!你只是个人类!我给你慈悲,容你多活完一生,但你要是再敢挑衅我,我会教你知道什么叫做地狱!”
地狱?!我真想大声嗤笑。我指着她的鼻子,学她冷笑:“我们人类,有一句话不晓得你听没听过,以德服人!我问问你,如果失去你拥有的那些高深法力,你用什么东西来让别人服你?!你们都只会用强迫的手段迫使别人屈服!你要是真想让别人怕你,服你,就该放弃使用法术,从精神上去压倒别人!这样,我或许会感到尊敬而且顺服!”
火长老脸色大变,眼看就要大发雷霆,我才不等她给我洗脑,又叫:“你还是放弃这个计划吧!我以一个狡诈人类的身份告诉你,你绝对不会成功的!因为我宁愿全心顺服仙帝,他不必动用任何武力,就让我愿意顺服!而你,只会投机取巧,根本不知道什么叫做真正的霸气!”
火长老脸色青白交错,似乎是在压抑怒气。一旁的尚尚一个劲捏我的手,我猜他一定是气死了,我不但没听他的话,顺从火长老,反而逞一时之快把她骂个狗血淋头。
这下,她不会再放过我了吧?哼,倘若这些妖怪神仙以为人类脑子里懂得的只有自保自私,那他们真是错了!我也是有热血的!这样把命都豁出去,不管不顾地痛骂一场,感觉真不是一般的好!
至于她会不会杀我,会不会虐待我……奔腾的激动潮流哪里让我有时间考虑这些!过会再说吧!
火长老深深吸了一口气,脸上的神情终于渐渐柔和下来,她沉默了半晌,终于沉声道:“我本来可以当场杀了你,让你的魂魄坠入地狱永世不得轮回。不过你竟然能够体会仙帝的慈悲光明,有这种信念,我是不会对付你的。你不理解我也罢了,我的大业,本就不需要他人来理解!”
“你说的好像很伟大悲壮!你根本不知道,在你说出不需要他人来理解的时候,就已经是犯错了!如果一件事情,别人都无法理解和认同,那就证明了一个结论:你是错误的!你用不需要他人理解来为自己找借口,完全是自欺欺人!”
我忍不住满心的激动,滔滔不绝地把心里的话一股脑全倒出来。尚尚终于不再捏我的手,含真也不再故意咳嗽打岔。
我吼完,四下里一片寂静。火长老静静站在对面看着我,我看不出她是生气还是什么别的,或许她下一刻就会把我脑袋摘下来,谁知道呢?谁又在乎呢?!
噼噼啪啪,身后突然传来一阵鼓掌声。我有些吃惊地回头,却见含真和尚尚都笑吟吟地对着我鼓掌,那只死狐狸甚至夸张地竖起大拇指,对我抛媚眼:“真是难得!原来你脑子还挺清楚的嘛!说得好!老子要对你改观了!”
切!什么话!我热血上涌——涌的过多了,骄傲地甩甩头发,作出没什么了不起的跩样:“本小姐的逻辑和头脑,能让你吃惊的地方还多着呢!要是现在就吃惊,就太早啦!”
含真大笑着起哄,把我捧得越发没边没际,差点膨胀成气球,飞到天上去。
尚尚摇着他的猫耳朵,笑道:“我知道春春一定是个好人,是最聪明最理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