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方清奇也禁不住吃惊:“是天狗啊!这下可糟了!”
他们还没来得及按照计划行事,这两只妖魔出来的太快,盐袋和醋几乎是白准备了。三个人对付两只妖魔,实在有些吃力,何况那只蛊雕,好像……
“影红!”褚磊叫了一声,楚影红何等机灵,立即明白了他的意思,当下一个翻身,从散了一地的杂物里抄起两个醋坛子,当头往那只咬住红鸾不放的天狗身上砸去。
它听得风声,一跃而起,醋罐砸在地上,咣当一声碎开,刺鼻的酸味弥漫开。那只天狗似是十分忌讳醋味,长叫一声,嘴里的红鸾顿时咬不住,脱落下来。
褚磊抢前一步,抄手将红鸾一捞,塞回袖中乾坤。抬头再看,那只天狗已经扑向楚影红了。
这只天狗看上去年岁不高,身上的毛尚是浅浅的黄色,龇牙咧嘴,看上去有七八分像豹子。楚影红见它扑来,后面还跟着蛊雕,立即往旁边纵身闪躲,一面又把手里的醋罐丢过去。
天狗晓得这东西的厉害,急忙闪开。醋罐在它脚下碎开,它一跃而起,正中早在一旁守候的东方清奇的下怀。他哈哈一笑,喝了一声:“长!”手里的宝剑犹如一道银龙,猛然伸展开,天狗在空中躲避不及,硬生生中了一剑,哀号一声,摔落下来。
褚磊早已提了一个醋罐在旁等候,见它摔下,立即扒开罐盖,“霍拉”一声,罐中的醋正中,泼了它一头一脸。
天狗发出一声奇怪的轻吼,软软地摔在地上,爪子抽了两下,便再也不能动了。
三人均是大喜。他们这一连串动作可谓电光火石,配合的天衣无缝,只要中间稍出差池,楚影红难免重伤。
东方清奇用捆妖绳将这只天狗捆的结结实实,三人这才一起抬头,望着半空中那只发出婴儿般啼鸣的蛊雕。
天狗还是小问题,最关键的是,这只快要成精的蛊雕该怎么对付?
第十二章 捉妖(三)
似是知道他们心中想什么,蛊雕发出冲天的鸣声,令人牙酸。它翅膀一挥,竟是要逃走,知道自己孤军奋战,会吃苦头,不如暂避锋芒。
褚磊哪里会让它逃,一扬手,一排闪着蓝光的尖锐暗器无声无息地飞了出去。蛊雕去路被这么一阻,三人早已争取到时间,纷纷御剑飞了起来,三面包抄,断了它的去路。
钟敏言和禹司凤躲在洞口抬头看,却哪里能看清是什么招式!一来天暗,二来动作太快,只见漫天的剑光闪烁,将蛊雕团团围住。虽然一时伤不得它分毫,却也让它无处可逃。
“没想到这蛊雕这么厉害!”钟敏言也是第一次看到大妖魔,忍不住惊叹,“要是捉不住怎么办?”
禹司凤紧紧盯着那三人的动作,慢条斯理地说道:“不。一定能,捉住!”
话音一落,只听楚影红清叱一声:“着!”,手里的剑正中蛊雕的左眼,黑血溅了她一身,又腥又烫。那只蛊雕痛得厉声嘶吼起来,声势惊人,简直像平地炸开惊雷。那两片巨大的翅膀狠狠一刷,整个身体猛然拔高数丈,转身就要飞走。
褚磊不等它逃,立即抛出捆妖绳,缠住它的爪子,三人齐力往下拉。然而竟抵不过它的一挣之力,三人险些被它拉得从剑上掉下去。
钟敏言惊呼一声,拔剑就要上前帮忙,谁知禹司凤比他更快,青衣一振,人已在剑上。足尖在剑上轻轻一点,整个人竟仿佛没有重量一般,轻飘飘地飞了起来!
他袖子一展,竟从里面飞出另一把剑,又被他轻轻一点,飞的更高。
钟敏言目瞪口呆地看着他从袖子里抛出五六把剑,就这样轻轻松松攀了上去。正与蛊雕缠斗的三人猛然见到他,都是一愣。楚影红心中担忧,急道:“你上来做什么!快回去!”
禹司凤也不说话,袖子一拢,忽然撒出一大片白色的东西,粉粉絮絮,好像下雪。
三人与那蛊雕都是措不及防,被泼了满身。楚影红反应最快,伸手在肩上一抹,放在舌尖上轻轻一尝:是盐!
好小子!三人都是大喜。
果然那蛊雕眼睛里被撒了盐,不由惊痛,厉声啼叫起来。它一只眼被刺瞎,另一只眼又被盐蚀伤,瞬间就成了睁眼瞎,翅膀一下失了准头,从半空中倒头栽下来。
“快拦住!”东方清奇大吼一声,手里的剑猛然伸长,噗嗤一下,戳进它柔软没有防备的腹中。正要大声欢呼,不防蛊雕狂挣乱飞,压低身形到处乱窜,似是想在树林中找个地方躲起来。
它爪子上还套着捆妖绳,绳子分成三股,分别栓在褚磊三人的腰上。受伤的妖兽,横冲直撞起来的力量是极其可怕的,三人拼尽全力居然也拉它不住,一会上天一会下地,脚下的剑早飞了,直被拖得头昏脑胀。
褚磊见情形不好,正要挥剑斩断捆妖绳,却听楚影红惊叫一声。原来她到底是内力不足,强撑了半天,后继居然无力,被蛊雕这么一拖,狠狠摔在地荆棘上,半个身体流血不止。
后面的东方清奇正伸手要去拉她,后背却被蛊雕的翅膀狠狠一扫,整个人横着飞了出去,砰地一声撞在山洞前的石壁上,顿时没了声音,也不知是生是死。
褚磊见一转眼三人伤了两人,心中暗叫不好。他不敢托大,急忙挥手将三根捆妖绳斩断,先将楚影红从地荆棘里拉出来查看伤势。所喜地荆棘没有毒,虽然半个身体一直流血,却不过是皮外伤,不算严重。
“蛊雕呢?”楚影红有气无力地问着,一面咬牙挑出肩上的倒刺。
褚磊摇了摇头:“今日只怕捉它不住。先前没想到,原来竟是这样一头快成精的老妖。准备不足,只有留待下次了。”
楚影红叹道:“好歹是……废了它两只招子……掌门不用管我,快去找它的老巢。它如今受了重创,必然不如从前。”
褚磊正要说话,忽听山洞里钟敏言惊叫起来,两人急忙转头,却见那只满头鲜血淋漓的蛊雕直直朝山洞里飞去!
璇玑还留在洞里!众人都是大惊,楚影红提了一口气要起来,却痛得脸色发白。褚磊按住她:“你稍稍歇息,照顾清奇。我去!”
他行动如电,一闪身就追到了洞口,却不见钟敏言和禹司凤。这两个傻小子,想必是慌乱中背着璇玑往洞里跑了。如此只有更糟!洞内狭窄,不好施展手脚,如果被发狂的蛊雕追上,三人便是死路一条!
他心急如焚,当下便飞快往山洞里追去。
却说刚才蛊雕飞进山洞的时候,钟敏言只急得头发都要竖起来。待要冲动拔剑,又怕伤到躺在旁边的璇玑;如果要逃出去,这只蛊雕如此巨大,堵着洞口哪里也去不了。
正是焦急的时候,忽见眼前青影一闪,禹司凤飞身而过,一把抄起璇玑甩在背上,回头冲他大吼:“愣什么!快跑!”
他一下反应过来,再也顾不得其他,两人甩开膀子朝山洞深处狂奔。
蛊雕瞎了眼,看不到前面的路状,却能闻到璇玑身上的血腥味,这味道对它来说有如最美味的佳肴,当下不由精神一振,巨大的翅膀挥了两下,紧紧跟在他们后面,追了上来。
“它要追上来了!”钟敏言回头见蛊雕离自己只有不到三丈的距离,只吓得浑身发软。
“叫什么!没用的、东西!”禹司凤恨恨地说,“这里!”他猛然一拐,原来山洞中还有一条小岔路,蛊雕的翅膀在这里伸展不开,如果想吃他们,只有走进来,这样他们就能争取更多时间了。
钟敏言被他一喝,心中又愧又羞,冲动之下一把将剑拔出来,厉声道:“你们先走!我今天非要把这只扁毛畜生杀了不可!”
说完他一跃而上,捏着少阳峰最常见的空明剑诀,脚下一转,手腕一挥,稳稳地刺了出去。但真正作战,谁会等他把剑诀捏全,姿势摆好。蛊雕听到剑风,长啼一声,长隼如铁钩,狠狠啄了下来。
钟敏言万料不到它动作这么快,只来得及狼狈躲开,胸前的衣裳却已被利风割裂,皮肤微微刺痛。他咬了咬牙,硬是捏出第二式剑诀,斜斜刺上去,直挑蛊雕的腹部。
禹司凤见他这般不要命的攻击,急忙厉声道:“不要斗!快过来!”
话未说完,却见蛊雕翅膀一展,在洞内旋起一股飓风,碎石乱飞。钟敏言剑招刚喂了一半,手里的剑就被碎石砸落了,大大小小的石头铺天盖地砸将过来,他连躲是躲,还是被砸中好几块,头上鲜血直流。
他这才明白此等妖兽不是自己的水平能应付的,正要闪身进旁边的岔道,耳后忽生利风,原来是蛊雕的爪子抓了上来。
这一下当真是电光火石,生死不过一念之间。钟敏言眼睁睁地看着爪子上的倒钩抓向自己,那漆黑闪亮的钩爪,每一根都比他的胳膊还粗。
难道今天命丧于此?
他来不及多想,只觉胳膊被人狠狠一扯,整个人控制不住地斜着飞了出去。眼角余光瞥见一道青影——禹司凤!
他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两根短剑,精光闪烁,抢到钟敏言身前,双臂一展,稳稳地划了个圆。只听咔嚓一声,蛊雕的一根钩爪硬生生被他斩断,而那两根短剑也跟着断了开来。
这只老鸹子,好硬的爪子!
禹司凤趁蛊雕呼痛的时机,回头厉声道:“还呆什么!把她、带进去!”
钟敏言这次被他一喝,当真是心甘情愿了,再也不敢犹豫托大,闪身就进了岔道,把璇玑放在岔道最里面的位置。
正要回头出去帮他,却听禹司凤闷哼一声,被蛊雕的翅膀刷中,整个人倒飞出去,而随着他身体摔落的,还有一张狰狞的修罗面具。
他脸上的面具掉了!
第十三章 蠢动
钟敏言见他的情势危险之极,一个不好便要被抓的开膛破肚,当即飞奔过去,扯下腰带抛出,稳稳地缠住他的腰身,再奋力一扯——他忘了控制力道,待禹司凤狠狠撞在自己身上的时候才想起只须用五分力就够。
已经迟了。两人摔在一处,都痛得大叫。好在这一摔,都落在岔道里,这里空间窄小,蛊雕暂时飞不进来,只能在岔道外面狂吼乱窜,一双翅膀几乎要把山洞给掀翻。
钟敏言逃过大难,还心有余悸,颤声道:“没想到……这么厉害!”
身旁的禹司凤“唔”了一声,跟着便是呼痛,想必刚才一摔之力甚大,伤了筋骨。他冷道:“它,快成精了!连你师父,也不是,对手。何况你!方才、真是!”
钟敏言脸上一红,自己也觉得惭愧,讪讪地不说话。
禹司凤吃力地坐起来,回头看了一眼躺在里面的璇玑,轻声道:“这么闹,她居然,没醒。”
钟敏言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就见那个小丫头在地上蜷成一团,睡得很香很沉。手指头畏缩地放在脸颊旁,双颊如玉,睫毛微颤,不知做着什么梦,眉头皱的很紧,看上去甚是辛苦。
“真是猪一只。”他叹气,不知怎么的,又有些想笑,有些安心。至少他们还是护着璇玑平安了,这只大累赘。
禹司凤抹了抹脸,忽然僵了一下,“我……面具……”他急忙在周围的碎石里翻找,却怎么也找不到。
钟敏言笑道:“早掉啦,别找了。”
禹司凤颓然坐回去,半晌,才低声道:“师父,会骂死我。”
钟敏言盯着他苍白的脸看。大概是因为常年戴着面具,他的脸色比常人都要白许多,而且是有些病态的苍白。然而纵然苍白,却也掩不住他天生的清俊之色,那双眉,那双眼,那鼻子那嘴唇……钟敏言在心中很无语,这小子原来长这么好看!
不是那种女子般柔弱的好看,而是清朗的,丰秀的。清澈的眼和微抿的唇,还有那种带着傲气和少年特有青涩的神情,让人想到青竹,或者是仙鹤,总之是一些很秀气很清雅的东西。
钟敏言见他懊恼个半死,嘴里嘟嘟囔囔说个没完,不由用力拍了拍他的肩膀,“喂,是不是男人啊?不就是露个脸!别和娘们似的唠叨!刚才面具不掉,掉的就是你的命!你师父不会这么恐怖吧!”
禹司凤恨恨道:“你才是、娘们!”
他中原话说的不好,这几个字被他这样咬牙切齿,听起来更有一种滑稽的味道。钟敏言忍不住哈哈大笑,最后连禹司凤自己也撑不住笑了。他们俩经过这一遭,也算是性命之交,早把之前的龃龉给抛到了脑后。这种危险环境下,居然开始谈笑风生,各自说起门派里的趣事来。
这岔道虽然狭窄,却也不深,走几步就摸到顶头的洞壁了。蛊雕纵然一时进不来,情况也实在是很危急的。
但他们几个就算把命都拼了也对付不过它,如今也只有窝在这里聊天等外面的大人过来救他们。
两人谈了一会,只觉蛊雕在外面折腾的声音渐渐小了,想来它受了伤,这会也终于累了。如果它能自己出洞便是万幸,否则他们还不知要在这里等多久。
“你,受伤了?”禹司凤见钟敏言胸前血迹斑斑,忍不住问。
钟敏言在胸口抹了一把,叹道:“小伤,被抓了一道口子而已。倒是你,刚才被它翅膀一扇,没事么?”
禹司凤摇头:“皮外伤,而已……”
话音刚落,却听身后璇玑似乎叫了一声什么,两人急忙回头,却见她不知何时满面苦楚之色,脸色赤红,额上汗水涔涔,在地上痛苦地翻滚着。
钟敏言吓得急忙凑过去,伸手在她脸上一摸——烫的要命!赶紧拍了拍她的脸,低声叫她:“璇玑……璇玑?!喂!醒醒啊!听到我说话吗?”
她全然不闻,仿佛在忍受着什么巨大的痛楚,牙齿把下嘴唇咬出一个深深的血印。
禹司凤飞快抓住她的胳膊,在她脉门上一搭:“心跳好快!”他皱眉,“不像是,生病呀……”这种情况,倒有些像是走火入魔。奇怪,她明明是个什么都不会的小丫头,怎么可能突然走火入魔?
他正要仔细搭脉,不防璇玑的手腕一翻,当真快若闪电,五指如钩,狠狠抓住了他的手腕。他痛得一个惊颤,不可思议地低头,这个小丫头居然睁开了眼!
她目光无神,定定地看着他,却好似穿透了他的身体,穿透了阴暗的洞壁,不知望向远方何处渺茫的地方。
“璇玑!”钟敏言大叫她的名字,谁知她一点反应也没有,面上那层可怖的红晕渐渐消退,她的脸色变得犹如新雪一样白,眉宇间煞气出没,看上去甚是诡异。
“……找、死。”她怔怔望着那未知名的地方,从嘴里极慢极轻地吐出两个字。
“什么?”钟敏言没听清,“你不要吓人了好不好!褚璇玑!”他大吼。
话音刚落,只听外面的蛊雕忽然尖声啼叫起来,犹如一万只初生婴儿同时放声大哭,这种浩大的声势,又是在狭窄的山洞里,一阵阵传过来,简直比潮水还要可怕。
钟敏言二人几乎是立即气血沸腾,张口欲呕,偏偏捂住耳朵也没用,那声音直冲着他们的胸口而来,若不是拼命提着一口真气,只怕当场就要喷血而死。
“不好!”禹司凤勉强叫道,“它!要、要进来了!”
只叫了一声,整个人便扑倒在璇玑身上,再也动弹不得。原来他方才被蛊雕的翅膀一扇,还是受了内伤,方才只是强撑,如今经脉再受重创,他纵然有天大的机智本领,也到底是个才十三岁的小孩而已。
“喂!不会吧!你怎么也倒下了!”钟敏言慌了,正不知如何是好,却见岔道口黑影一晃,那只蛊雕居然将翅膀收了,贴着墙缝一步一步走进来!
他被吓得不轻,待要拔剑再与它斗,手里的剑却早掉在了岔道外面——何况,他哪里能斗得过它!手足无措,肝胆俱裂……这是……要死了吗?!
他低头看了一眼璇玑,她还是静静躺着,方才的痛苦神色消失了。
也好,至少不是在痛苦中死去的。
他闭上眼,猛然扑倒在璇玑身上,用身体紧紧护住她。
她的身体简直像烧红的烙铁,烫的不可思议。钟敏言微微一怔,忽见她闭着眼,方才抓住禹司凤的那只手慢慢抬了起来——
第十四章 魔影
璇玑自己对发生的一切都没有任何知觉。
她正做着一个古怪的梦,梦里的一切都好像蒙着一层厚厚的纱,不让她看清。依稀是自己在河畔,沿着河畔层层叠叠,不知长了多少鲜红如血的花。
她伸手去摘、揉碎,看着那犹如鲜血般的汁液顺着手掌流到地上,心中竟有一种说不出的快意和熟悉感。
忽然有人坐到了她身旁,唤她:“璇玑,如今你可明白了?”
明白什么?她茫然。
“你要看看吗?”他还在问。
看什么?她还是不明白。
“只有这一次,下不为例。就让你好好看看吧!”那人说完,往水里投了一颗小石子。水面渐渐泛起了涟漪,一圈一圈,最后变成无数会动的画面。
她到底是好奇的,忍不住凑过去细细一看——她的心忽然剧烈跳动起来,浑身的血都在往头顶翻涌。
唔……那是……那是?那是!
她猛然怔住,一种熟悉又遥远的感觉席卷而上,她迫不及待地伸手——要抓住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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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敏言怔怔地看着璇玑抬高的那只手,十指尖尖,皮肤白皙得好似透明一般,在黑暗中散发出一种奇异的银光、银光?!
他来不及多想,身后的蛊雕发出惊天动地的吼声,仿佛见到了什么可怖的东西,又是害怕,又是兴奋,只犹豫了片刻,便毅然用利隼啄了下来!
钟敏言紧紧闭上眼,耳边只听一阵奇异的风声,像微风穿过竹林,又像绵绵的风吹翻了树叶,轻柔而且轻快。
他悄悄把眼睛睁开一条缝,只见一道银色的影子忽然窜了出来,快到不可思议,伴随着它的动作,那风声便响一下。它绕着蛊雕打转,从上到下,从左到右,由于动作非常快,乍一看上去,简直就像在蛊雕周围套了一只银色笼子。
那是什么?他骇然地瞪圆了眼睛,被一种奇异的压力压得动也不能动。
眼看那只蛊雕被银色的影子围住,似乎还试图挣扎摆脱,却只是徒劳。银色的影子越收越紧,那蛊雕也渐渐动弹不得,身体被它轻轻触碰一下,便抖的不能自抑。
钟敏言不能确定自己是不是从一只蛊雕的眼睛里看到了恐惧,正在吃惊,忽见璇玑那只散发着银光的手轻轻一挥,山洞里忽然光芒大作,他眼睛一阵剧痛,急忙用力闭上。
耳边只听“嘶嘶”两声响,背后忽然被什么滚烫的东西泼上来,惊得他一个寒颤。
然后便是寂静,无比的寂静。
钟敏言闭目等了很久,再也没听到半点声音,便迟疑地睁开眼。入目便是璇玑熟睡的小脸,不再苍白,不再赤红,恢复了正常的脸色——不,甚至还要更好,脸颊上两团嫩嫩的红晕,更映得她乌眉红唇,秀丽无比。
可是他心中只觉得恐惧。
刚才的是什么?那是什么?!蛊雕呢?!他猛然回头,却见岔道里空无一物,方才那只巨大的蛊雕,居然凭空消失了!只留下满地的黑血,无穷无尽地蔓延出去,如今看来,简直像个黑色的梦。
他死死地盯着那一大片血迹,怔怔地,心中也不知是什么滋味。
那是什么?璇玑是什么?
他胸口渐渐变得窒闷,眼前慢慢浮起一层层的金星,最后看了一眼躺在地上的璇玑,她脸色红润,正做着好梦,嘴角甜甜地扬起。他却觉得那天真的笑容里都带着无尽的杀机。
眼前忽然一黑,他再也支撑不住,倒了下去。耳边依稀听见褚磊的喊声,他动了动嘴唇,却发不出声音,跟着便失去了所有意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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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次醒来的时候,人已经在客栈里了。钟敏言只觉浑身上下都好像被泡在温暖的水里,暖洋洋地,忍不住轻轻呻吟了一声。身后立即有人低声道:“不要动。”
他急忙睁开眼,发现自己只穿着中衣,盘腿坐在床上,身后似乎有一双手掌抵在背心,那暖洋洋的感觉就是从掌心中传递过来的。
他无力地眨了眨眼睛,低声唤道:“师父……我……”
褚磊没说话,一直到将他全身的真气都过了一遍,理顺了纠结的筋脉,这才收功。半晌,他才道:“我去迟了,找到你们的时候,你们三个人都是满身的血,晕了过去。好在你和司凤受伤不重,也算万幸。”
钟敏言还有些茫然,下意识地问道:“璇玑呢?”
这两个字一出口,他心中电光火石一般,在山洞中的那些经历猛然浮现出来:银光、遍地的鲜血、璇玑面上心满意足的微笑。
可怕!那情形是如此诡异,如今再回想都觉得恐怖。
他颤声道:“师父……璇玑她……还好吗?”
褚磊起身,走到窗边,沉默半晌,才道:“她很好,烧已经退了。大夫说过一会便会醒过来。”说完,他犹豫了一下,低声道:“敏言……山洞中发生了什么?”
钟敏言听他一问,禁不住便是一颤,抿着唇说不出话来。
褚磊又道:“我赶到的时候,全然没有蛊雕的影子。先前看你们满身是血,以为你们受了重伤,如今看来,那些血不是你们身上的……敏言,发生了什么事?蛊雕呢?”
钟敏言呆呆地坐在那里,也不知该不该把璇玑的事情告诉他。想了很久,他才一咬牙,摇头道:“师父……我与司凤力战蛊雕却不敌,后来气力不足都晕了过去,我也不知究竟发生了什么。”
褚磊不疑有他,便叹了一声,拍拍他的肩膀,温言道:“你做的很不错,不亏是我的徒弟!”
钟敏言一怔,他第一次被师父这样夸奖,禁不住欢喜至极,含笑揉了揉鼻子。
“司凤已经醒了,如今正和你师叔还有东方岛主在楼下。你也下去吧,给他们说说当时的经过。”
钟敏言答应了一声。
下楼之后,果然看见楚影红他们坐在角落里。禹司凤额头上缠着一圈白布,左手也上了板子,看起来伤的不轻。见到他来了,他还笑:“原来,已经能,起来了!我还以为,你,要睡个,十天呢!”
钟敏言摇了摇头,走过去坐到他对面,“璇玑还没醒吗?”他问。
禹司凤道:“没。你说得,不错。她真的是,一只猪。”
钟敏言只有苦笑。
“对了,我当时,晕过去了。后来,到底,发生了,什么?”
钟敏言沉吟半晌,还是摇头:“……我不知道,我也晕过去了。”
楚影红在旁边笑道:“好啦,都别这么死气沉沉地!不管怎么说,你们这些孩子都完好无损。捉妖任务也算完成了,只等把那只天狗带回去,看簪花大会的热闹吧!”
她身边坐的是东方清奇,这位仁兄比较倒霉,被蛊雕拖着狠狠撞上石头,不单右手骨折,还断了好几根肋骨,现在从上到下包得严严实实,动一下就龇牙咧嘴地呼痛。
“哎呀哎呀,我们当真是老了!”他感叹,“这次在老蛊雕身上吃了大亏,以后可不能再托大喽!”
说得众人都笑起来。
楚影红见褚磊神色郁郁,似是满腹心事的样子,便低声道:“掌门还在想蛊雕的事么?”
褚磊叹了一声,“不知究竟是谁抢先一步把它解决的。如果世上当真有此等高人,比较起来,咱们五大派之类的说法,无疑是坐井观天……”
东方清奇用那只没断的手用力拍了拍他的背,朗声道:“褚老弟,多少年了,你这多疑的性子还是没变。姑且不说我们是不是坐井观天,你我当时都在场,哪里还见到有别人?更何况那山洞深不见底,也不知是不是通到其他地方。那蛊雕也许是顺着山洞逃走了也不一定。你若是担心,待我养几天伤,咱哥俩再去那山洞走一遭,必将那只孽畜杀了不可。”
钟敏言的嘴唇微微一动,似是想说什么,最后还是没说话。
第十五章 珍珠事件(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