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兄打算去上蔡县接我?”这外祖家的亲人竟比她想象中更在意她,官娘头一回有了受宠若惊的感觉,眼眶里盈上薄薄一层水光,须臾眉眼舒展开,把包袱背到肩上去了。
那逃犯本就是瓮中之鳖,很快就被前来的衙差们擒住。到了下午,朱茗冬命手下的捕快先行押送那逃犯回去青平府,自己则找了辆小马车,带小表妹回家。
他坐在前头赶车,从梅县往青平府赶车不过两个时辰的路程,想象着落了晚到家祖母见到外孙女时的意外和惊喜,他唇边漾开一圈笑弧。
官娘从后面爬出来坐到他旁边,有意无意打听着外祖家的人事。因她母亲朱氏去世后,两边的联系便逐年减少了,特别是何四郎娶了继室后,更是基本断了联系,所以官娘有意无意地问东问西朱茗冬也并不反感。
官娘听他的描述还不信,怎么在他嘴里他们家人都是和善的大好人,直到到了外祖家,她才不由得不信了。
要说朱家早在把官娘的母亲小朱氏嫁去上蔡县那年还并不富裕,也就是最近这些年才走了运道。这里有个缘故。
朱家二房的朱瑶娘是青平府里出了名的美人儿,美目盼兮,巧笑倩兮,传得神乎其神的恍若谪仙一般,见过的人没有一个不夸的。
那一年这名头传到了新上任的知府大人耳朵里,这杨知府是个爱好风与月之人,二十好几的人,自认阅女无数,是从京中放的官儿下来这青平府里,京中美人虽多,只他甫一见着这朱家的朱瑶娘,竟好似精魂也被吸走了一般,琢磨着心思想着怎生好弄到手里。
后晓得主家二房的朱茗冬在衙门里做捕快,不声不响就提了他的职,年纪轻轻的就叫他当了捕头。朱茗冬先时还不知所以然,后头有人着意指点他一二,他才晓得是知府大人瞧上了自己亲姐姐,要收到府里做妾室。
他本是不愿的,也是那时候年纪轻,家去就把事情同母亲田氏说了。这田氏是年纪轻轻守了寡的妇人,又自来有些重男轻女,合计来合计去,后收了杨知府送来的聘礼,整整两箱子的珠宝布匹,又有纹银一百两。
妇人眼皮子浅,这辈子也不曾见过这许多钱财的,就想着好歹女儿嫁过去也是个贵妾,主家不好轻易打卖的,便由着知府府里选了个好日子,一乘小轿把朱瑶娘抬了进去。
也是朱瑶娘天生的媚骨引人,杨知府每每一沾她的身子便停不下来,夜夜往朱瑶娘房里去。
如此不过数月,朱瑶娘就被诊出了喜脉,隔年生了个大胖小子,眼睛晶晶亮的,把个杨知府喜得,他府中姬妾没个能为他生儿育女的,却才有了这朱瑶娘就喜得麟儿,自此更把朱瑶娘捧在手心上,连年恩宠不歇。
老话儿说,一人得道,鸡犬升天。
这朱家便自此沾上了朱瑶娘的福,有知府大人罩着,朱家大房的生药铺子是越开越大,生意是越做越红火。没过一年,就在城西置办了一处三进的大宅院,城外也买了土地,雇了佃户为自家耕作,成了远近知名的富户,日子越发好上来。
官娘下了车,朱茗冬已上了两级台阶,她却仍仰着脑袋瞅着这颇富贵样儿的宅院,门首两只大红灯笼高高挂,阶前垂首立着两个小厮样儿的青衣人,见了他们还分别喊了声“郎君”,“娘子”。
虽气派上比公良靖他家要逊色些,可官娘还是有种做梦的感觉,做梦也不敢想象外祖家… …竟然是有钱人!
朱茗冬“咦”了一声,回头笑着喊官娘,“傻愣着做什么,下午我就叫人回来通知祖母,她老人家必定乐坏了,此时恐还等着官娘用晚上饭呢。”
官娘“嗳”了一声,条件反射地抚了抚鬓角,希望自己看着是得体的,讨人喜欢的,就唇角抿着笑意,脚步轻快地跟上了朱茗冬。
跟着他绕啊绕的,很快就进了仪门。
因天色黑,他们未有灯笼,朱茗冬看官娘越走越慢,迟疑了一瞬便牵起她的手带着往前走。
朱茗冬因常年握剑,手掌上有层薄薄的茧,他牵得松,因而手掌只轻轻触到她的手。官娘怔怔然,步伐变得僵硬起来,显然并不习惯同陌生男人有这样的接触。
朱茗冬察觉到她的不自然,哂然道:“过了这段路才会亮些… …官娘就当这还是小时候罢。”
小时候他倒是常常牵着小官娘四处耍的,想起过去,朱茗冬唇角流出浅浅的笑意,牵着官娘的手不觉紧了紧。
作者有话要说:
按照原来设定的剧情确实是这样的... ...
QAQ 其实我准备了很多九郎和官娘很萌的小段子但是一时都写不到 QAQ QAQ
不过很快他们就会再见面的...而且大概很意外...= =!!大概=-=
那什么,其实朱茗冬挺好的 O O~~ 虽然他们家是暴发户的设定=-=~~
求花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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提前道一声晚安 -///- 么么哒!!话说我最近在看梅林传奇然后我好想吐槽@#¥%…&*
真的晚安了,Q Q~


第四十七回

又过了几个垂花门,眼前模糊地出现一处灯火亮堂的院落。官娘趁机把手从表哥手里抽出来,指着那里道:“外祖母在那里吗?”
朱茗冬扭头看她,模糊的光线里不能看清官娘的脸,他笑了笑,不置可否。官娘抿着唇跟上他突然加快的脚步,两人才走到院门边儿上,立时就听到里头有婆子喊,“二郎到了!”
官娘接收到来自明暗角落里各种好奇的视线,突然想到自己还是作男儿装扮,唇角保持着的笑容就僵了僵。门口两个未留头的小丫头挑起帘子,朱茗冬安抚地看了官娘一眼,“放轻松。”先一步走了进去。
她看起来很紧张么?
官娘在脸上揉了几把,不过很显然她是白操心了。
官娘的外祖母华氏几乎在见到官娘的一瞬间就确定这就是自己的外孙女,虽收到朱茗冬从梅县传来的消息时全家人都不敢相信,心话儿这世上哪里就有如此巧合之事了,但是现在却由不得她不信。
华氏看着跟在朱茗冬身后进来的女孩,她显得很拘束,眉目却很是柔和,活脱脱便是当年小女儿年轻时候的模样儿。
官娘只看到坐在首位上的老人家眼里饱含着热泪,拄着拐杖颤巍巍朝自己走来,然后伏在自己肩头痛哭失声。这样的情绪是很容易感染人的,官娘不由得也吸了吸鼻子,感慨的事情却与外祖母大不同。
很快华氏就被人搀扶住重新落座,有仆妇在地上放了蒲团,官娘反应了一下,忙跪上去磕了几个头,抬头时眼圈还红着,华氏是怎么看怎么怜惜,抱着要同她坐在一起。还是一旁的老妈妈提醒,才让官娘见过两位舅母。
朱家老太爷早已不在世,膝下二子一女,唯一的女儿小朱氏当年嫁去了上蔡县。剩下的两个儿子,小儿子朱士毅却也早死,剩下个田氏年纪轻轻就守了寡。而今是大儿子朱士成同朱家大郎朱茗壁经营生药铺的生意,一家人算是十分融洽。
见礼毕,官娘从两个舅母处得了见面礼,大舅母范氏见到官娘十分高兴,笑得眼角都起了褶子,从腕上褪了只碧绿的镯子給官娘戴上,官娘也不十分懂看成色,好在倒也不看重这个,欢喜地摇晃着手臂摆弄了一会儿才罢。
二舅母田氏送给官娘一只簪子,脸上笑容虽也和气,官娘却总觉得她看自己的眼神和大舅母不同,暗自思忖了一会儿着实没想明白,最后只好当是自己的错觉了。
外间摆好了饭,华氏拉着官娘往外边去,两个舅母也跟出去。朱茗冬却不同她们一道用饭,告退出去了。
吃饭的时候,官娘注意到饭桌旁站着个年轻妇人,约莫着也就比自己大上四五岁,还不到二十的样儿,侍立在边上为外祖母和两个舅母布菜。
华氏见官娘一直看她,这才想起来,放下箸儿道:“这是你大表嫂。你还未见过你大表兄,他同你大舅两人这会子怕还在铺子里忙着,总不得闲儿的,今儿天色也晚了,明儿再叫你见过他们。”
官娘连连点头,忙站起身同大嫂嫂互相见过,再落座时嘴里含着箸儿翘起了唇角。她自来比旁人少几分安全感,如今住在外祖家,看着外祖母慈祥的面孔和舅母和善的笑容,她觉得自己果然是有福气。
吃了一会儿,大舅母范氏压制不住心里的好奇,笑着问官娘,“就这般做男子打扮到了梅县?那里距上蔡县可不近,官娘是一个人来的?”
正喝汤的官娘呛了一下,慢慢吞着汤,眼睛看着碗道:“唔… …是的。”有时候,不该说的还是不能说的,她到底是个未出阁的女子,若叫她们晓得她同一个男人走了一路不定会多想些什么,直接这样回答反而省事。
这时立在边儿上的大表嫂岳八姐忽道:“听闻表妹家中竟只剩下你一人,我们还是上一遭儿上蔡县来了人才晓得你那继母改嫁了,那之后官娘一个人是怎么过的啊?”
官娘心里一咯噔,须臾才组织好语言笑呵呵道:“多亏了间壁的尤大姐儿,那是个热心的妇人,亏得她百般关照官娘才能到这里来… …”
众人见她不愿多说的样子,想来那段经历必然不甚好,思想起来确实不美,便也不在这话题上说下去。静了一会儿,还是华氏道:“官娘如今过来了日后只有更好的,还想过去作甚,你们都不许再问她这些的。”
几个晚辈见老人家面上露了不快,忙低头应是。
华氏慈爱地看了看官娘,目光在屋子里伺候的几个丫头身上张望了一圈,指着其中一个穿着栌色褙子的使女道:“秋平,今后你便跟着官娘罢。”
那秋平应了是,忙着几步站到了官娘身后,屈身福了福,官娘颇有些一惊一乍的,连连摆手道:“官娘一个人就可以了,哪里用得着旁人伺候我的,您的心意官娘领了,只这人还是由外祖母自己使着罢,您使唤惯了的人没道理平白送了我的… …”
黄天老爷啊,官娘何时有人伺候过的,她只有伺候别人的经验,这一时实在是适应不了,发窘得红了脸。
华氏笑着看着外孙女儿,“秋平是个谨慎人,有她在官娘身边我老婆子也好放心啊。”
见她坚持官娘也不好再推辞,就起身欠了欠身道了谢,朝身后秋平看了一眼,见是个眼睛天然瞧着就弯弯的女子,比自己年长几岁,总之看着很和气。暗想外祖母給的人总不会错的,也好提点自己些。
吃完饭华氏又拉着官娘说了半日的话,后岳八姐进来回说官娘的屋子都理好了,这才放了官娘回去。
岳八姐是个爽利人,一路上见官娘不说话就想着法儿的逗这个弱生生的小表妹开心,两人很快就熟络起来,她也是个话多的,等把官娘送到屋里,叫秋平吩咐灶上烧水給官娘沐浴,把人支出去后就拉着官娘说话。
“官娘跟我还拘束什么,横竖我瞧太婆这样疼你,早晚也是要把你嫁给小叔的,到时候你就好天天呆在她老人家身边了不是,想来便要把官娘你嫁去别处太婆也不放心的。”
岳八姐兀自絮絮说着,完全没发现官娘瞪大的眼睛,这样就说的通了,连岳八姐这个孙媳妇都知道的事儿,说不得,二舅母看自己眼神怪怪的就是因为她对自己有这层顾虑,不愿意她嫁给她儿子… …
其实有时候官娘想自己这辈子是不会喜欢上任何人的,日后嫁给谁都可以,只求过个安生日子,本身若是只谈二表哥,他还是个不错的人的,五官端正,人又体贴。
况且捕头也是古代的公务员了,铁饭碗,多好呢,只可惜要是未来的婆婆不中意自己,日后日子定过不安稳的。
岳八姐说着说着回过神来,瞥见官娘垂头的样儿,不由道:“我是过来人,在我跟前你也不消害羞的。”官娘嘴角抽了抽,她哪知眼睛看到她害羞了,正不知怎么回答,好在秋平在门口说热汤准备好了,来叫官娘去沐浴。
“行,那你去罢。”岳八姐看天色不早,想着朱容壁也该从铺子里回来了,就起身告辞,走到门口时突然又回头道:“才太婆嘱我明日带官娘到市上添置些衣裳首饰的,如今便先将就将就。”
官娘晓得她说的是适才有婆子送过来的两套裙衫,其实衣着上她倒是不在意的,就笑着点了点头,等岳八姐走远了才呼出一口气。
晚上秋平在外间上夜,官娘在木桶里泡了半个多时辰,按说理应身心舒畅一沾枕头就睡的,却不知为何躺在床上辗转反侧,心头隐隐有种不好的预感——
果然第二日应验了。
青平府夏末的天气,积着热的余韵。
街市上人头攒动,各式各样的商铺比比皆是,远远近近的一片吆喝声,着实热闹。
官娘兴奋的脸上红红的,把昨夜的不安感忘了个干净,兴味盎然地跟在岳八姐旁边。两人身后各只跟了一个丫头,官娘本想上街逛逛是不用带丫头的,又不需要服侍… …岳八姐却扬了扬眉道:“傻表妹,一会子买了东西是你拿呢还是我拿?”
其实官娘很想说都是她一个人拿也是可以的,不过瞧着岳八姐俏皮的样子也不想回她,就笑呵呵表示认同她的高瞻远瞩。
岳八姐很喜欢这个上蔡县来的表妹。
她平日在家中要听夫君的话,要听公爹婆婆的话,再往上还要听太婆的话,现下终于也有个小表妹可以跟在自己后头转了。
官娘不知道岳八姐心中所想,乐颠颠地东张西望,只觉得这青平府繁华非常,看的她眼花缭乱,不一时跟着岳八姐在一间店面前驻足,官娘仰首看了一眼,见店门口贴了对联,对联上草书的字龙飞凤舞她研究了一下没看懂,倒是木头招牌上大大的“布”字看懂了,知道这是要給自己买布匹好裁新衣服。
女孩子没有不爱俏的,两人在店里走了一圈,岳八姐很快就把官娘給忘了,毕竟朱家也算是富户,岳八姐这孙媳妇手上向来也宽泛,再加上店伙计殷勤的招待,很快她手上就累了十来匹新进的花布。
因太重了便分给后头她自己的丫头和秋平拿着,秋平手上多了东西注意力便就随着岳八姐去了,官娘本也是跟在她们后头东看看西摸摸的,不知不觉的,她也不知自己怎么就走到了角落里,发现新大陆似的看到一个通往二楼的木质楼梯。
旁边伙计不失时机地介绍道:“小娘子是第一回来罢,这二楼是一些做好的成衣,卖得好呢!”
官娘回头朝那边岳八姐看了看,无奈地摇了摇头,购物狂果真古今皆有。就笑着朝那伙计道:“劳烦小哥,若一会子她们问起我,”她指了指岳八姐的方向,“只告诉她们我在二楼便可了。”
小伙计很热情,连连点头。官娘放心了,踅身走到二楼。
二楼上光线较一楼略暗些,地方很大,也有三五个小娘子或年轻的妇人在选衣裳。
官娘随意看着,这感觉很像在现代时商场里的感觉,她单独看着楼下那些布料总没有购买的欲望,但看到这些由各色料子剪裁而成制式不依的裙衫就不同了。
尽头有个暗花细丝的百褶裙,裙角缀着几粒珍珠粒十分好看,官娘眼睛一亮,抿着唇走过去拿手摸了摸,感受了一下手感,心道这裙子还是很不错的。
正欲拿起来叫那边满面笑容的伙计问个价钱,身后却突然响起几声不重不轻的脚步声,官娘一顿,脸上突然捂上一只手,腰上也被扣住,强硬地拖带着她往另一边隐蔽的小门里去。
“… …叫我好找。”
男人暗哑阴沉的声线响起,凉凉的唇紧贴着官娘的耳垂,熟悉的嗓音因而清晰无比的传进她耳朵里。
刹那间官娘像被人点了穴般停止挣扎。她连回头去看的勇气都没有,嘴唇动了动,那捂在她唇上的手微微一松。
作者有话要说:
-Д-啊
-Д-哎呀
-Д-啊丫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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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追的美剧行尸走肉十月份就要出来了呵呵呵哈哈哈哈哈哈 到时候我就幸福了!最近都没什么好看的-_,-
熊孩子们晚安~


第四十八回

这感觉极为不真实,官娘轻轻在小腿上掐了一下,痛得她眼角一抽,才认清现实。公良靖竟然会从上蔡县到了青平府,并且是这样让人难以置信地出现在自己面前。
难道她话说得还不够重,还不足以惹恼他,可他那日分明气得脸都黑了,甩手就走… …
官娘“唔唔”了两声,感觉到覆在自己脸上的手松弛下来,只是腰上的手臂还箍得紧紧的。她又动了动,换来他加重了臂上的力道,轻哼了一声。
识时务者为俊杰。
官娘试探着伸出一只手去扒他捂在自己嘴上的手,她其实并不敢叫出声求救,想必他亦是清楚的。
“…九郎?”
她稍稍侧过头唤他一声,声音从他手掌下传出来,显得闷闷的,嗡哝软语一般。
公良靖扳住她的身子反过来面朝自己,小房间里光线昏暗,却能看到她漆黑泛着亮泽的眸子。他并不是十几岁的毛头小子,鲜少会有冲动的举措。但是马不停蹄赶到这里,直到这一刻再次这样近的靠近她,竟有种难言的激动。
那一日公良靖从枕下摸出官娘先时打好的扇套,黑暗中他一时还不能分辨出是何物,唤了来安儿进来掌灯,就着跳跃明灭的烛火,才看清是一只完工的扇套。
竹青的颜色,翠滴滴。
他把扇套拿在手上反复地瞧,只觉得扇套边角细节的处理还是太过粗糙了,但仍是较预计中精致太多。他甚至完全把这个扇套的事情忘记了,并不对官娘的手工抱希望。
晚上执着扇套看了大半夜,到得第二日,唤了韩婆子过来问,才知道这果真是官娘亲手打的。
韩婆子言道:“郎君不知道呢,那些日官娘一闲下来就坐在窗前打这扇套,打着打着还会拿着扇套对着窗外透进来的光比照,又晓得向老奴请教,可花了不少的心思呢。且瞧着陌娘子来的那几日,这扇套已是差不多打完了的,却不知为何迟迟不送交郎君手上… …这眼下人都走了,扇套竟还是不曾送出么?”
韩婆子的话突然叫他心中生出几分涩然,若是官娘有心为自己打这扇套,且日日朝夕相处,瞧着也不是对自己毫无情意,怎在马车上却说出那番话来。
公良靖自小便心高气傲,自问为了找到官娘已是做下不少令自己也讶然的事儿,不说旁的,便是他自己在烈日炎炎下日日坐在那城门楼下守着她,又把家中莲照表妹暂时放下了,还不是为了让她清楚自己的心意么?
却哪知寻找她时还要受她一反常态的冷言冷语。便心中有再多话要说也烟消云散了,气上来,恨不能是此生也不要见到她。
此时对光看着翠青青的扇套,仿佛瞧见官娘低头摆弄它时认真的脸庞,粉粉的唇瓣半抿着,腮边的碎发别在耳后,这样的官娘怎么也无法同马车里板着脸孔的官娘重合。
当即也不知被什么操控了心念,匆匆处理完手头事物,披星戴月,马不停蹄赶往青平府。
官娘不知道公良靖又在打什么主意,虽看不分明他的脸,却感受到他的视线焦灼在脸上,可他却一句话也不说只是看着她,怪渗人的。官娘无所适从地往后退了退,担心这时候岳八姐她们上来寻不见自己该如何。
察觉到她的回避,公良靖瞳仁略略一缩,把她按在墙上,挑着眉不悦道:“怎么,如今便这样不耐烦见到我。”
他说的不像是问句,尾音似是上扬的,官娘也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心里叹息一口,抬头望着他道:“九郎… …”
她才开口,唇却被他封住,这吻并不深入,公良靖轻轻舔了舔她的唇,慢慢移到她脖子上,惩罚似的咬了一口。
他的呼吸温柔地拂在脖颈上,官娘浑身一僵,指尖莫名传来酥酥麻麻的感觉,她不晓得自己怎么会突然变得这么敏感的,连他触在她腰间的手轻微的游走都使她轻颤,这是过去从来都不会的。
就在公良靖要解开她腰间的汗巾子时,官娘猛然推开他,逃也似的往门口跑了两步,手臂却猝然被抓住,如果不是在这昏暗的房间里,她面颊上遍布的红云定会纤毫毕现出现在他眼里。
官娘庆幸着,却也并不十分清楚自己在庆幸什么,她小小地舒出一口气,后知后觉地感受到手臂上传来的疼痛,不由费劲去掰公良靖钳在腕上的手。
“你…你给我松手,你再这样我就叫人了!”
她气喘吁吁地威胁他,只是话出口分外的没有底气。是啊,她要是敢喊一开始就喊了,若叫旁人瞧见她一个未出嫁的女子同一个男人在这小暗室里,那她的名声可不全毁了。
就是在现代,如果一个没嫁人的小姑娘和哪个不三不四的男的亲热被邻居看见还要被七大姑八大姨说上几个月的,这又是流言蜚语能害死人的古代。
公良靖眸光一利,他反正现如今是不晓得官娘在想什么的,越是认清这个事实越是让他感到烦躁,不多想就一把拽她进怀里,恶狠狠朝她道:“我哪里对不起你?!何官娘,你先时处心积虑离开我我都不计较了,如今我又放□段赶至青平府来找你,你的心是什么做的,嗯?还要叫人,我倒要看看你有没有这个胆子——”
“嘘——!”
公良靖纠结着眉头正说到兴头上,冷不防却被官娘捂住了嘴。看到她鬼鬼祟祟往门边靠了靠,紧张兮兮地小声儿道:“我好像听到表嫂的声音了…!”
公良靖气得一把拂开她的手,蹙着眉头看她,“什么?”
“嘘嘘嘘!”官娘忙扑过去踮起脚尖掩住他的嘴,其实她说“嘘”的声音比他那句“什么”音量要响太多。公良靖忍耐着哼了声,任她捂着自己,倒真的不说话了。
岳八姐在楼下见不着小表妹,心里咯噔一声,别是自己把官娘弄丢了,这回去可没法子向太婆交待啊,她急得直打转。
那先时官娘嘱咐过的伙计便上前道:“娘子可是在找那穿着月华裙的小娘子?”
岳八姐记起官娘今儿穿的正是月华裙,便听从伙计的话上了楼,把心放进肚子里。
结果到了二楼走了一圈,却不曾见着官娘。
秋平脸色白了白道:“这可如何是好,好好的大活人还消失了么?”岳八姐只有比秋平更急躁的,她们的对话声断断续续传进小门里。
官娘咬着下唇急得恨不能立时就奔出去,可身旁高大的人影却像座山似的限制着她。
直到岳八姐和秋平的声音一点儿听不见了,官娘才松开手,显得无精打采,又有点儿气鼓鼓的。公良靖心情却好起来,官娘愣了一下,头上就被他戴上了一顶帷帽。
“戴好了,不许摘。”
她已经不想知道他是从哪里拿出的帷帽,就像她甚至不好奇他是怎么在偌大一个青平府找到自己。其实这里风气还算开放,妇人们出门一般也不戴着帷帽的,偏偏公良靖,弄得她像是个异类。
为今之计,只有暂且先依顺着他,官娘是这样计划的,于是貌似顺从的,乖巧的跟在公良靖身后打开门走了出去。
走过那边伙计身前时,官娘诧异地发现那伙计对着公良靖微微地弯了腰,竟很是恭敬的样儿。
出了布店,官娘跟着公良靖走了一会儿,突然笑着挡到他身前,撩开罩纱一点儿,露出一双笑弯弯的眸子,“… …九郎,官娘要回家了。那什么…你看,是不是就送到这里?”
“哪个同你说我在送你回家?”
公良靖略略俯□,额头碰到帷帽的边沿,和她脸对着脸,眼睛对着眼睛。
日头炎炎的,白色的罩纱随风轻轻晃动,官娘吃他看不过,脸上一烧,急忙别开眼向后退了退。
作者有话要说:
=^__^= :这只小狮子就是我~


第四十九回

路上的人不免驻足向他们投去好奇的视线,官娘脸皮子薄,羞得一跺脚就要自己往家走,却才迈开脚走了两步就自己停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