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曦假装诧异道:“道喜?我一个寡妇家家的,哪来的什么喜事呀?”说着,她抬起手摸了摸自己那鼓鼓的肚子,继续道:“要说喜事嘛,我就这添丁进口一件喜事了。不过我要生也还得好几个月呢,冯姐姐这喜你道的可有点早。”
那冯娘子看了看沈曦那大肚子,眼睛马上移开了,然后她有点不自然的说道:“我说的喜事不是这事。我们家老爷看上你了,要娶你当妾,我翻了黄历,十月二十五就是好日子,那天你就进门吧。你进门后,这两间房就归你住,明儿我叫燕娘帮你布置布置。你会做衣服不?要是有空,自己做身新嫁衣,不过别用正红的,正红是正室用的,你是个妾,还不配用。”
这还没当他家妾呢就摆上正室的范了?还妾不配用正红,好象自己上赶着给他家当妾一般。
沈曦眉头一挑,轻佻的拉着长音道:“妾?”
那冯娘子也没理会沈曦,自顾自说道:“虽说以后是一家人了,但这丑话得说前头,我是正室,这家里的一切我说了算。从明儿个起,就让燕娘来跟你一起做豆腐卖豆腐,挣来的钱都交到我这儿,你要用钱的时候,就来和我要。我不是那刻薄人,自是不会亏待的。”
听到这儿,沈曦真是无语了,感觉自己好象掉到了外星球一样,怎么她说的话听着就象天方夜谭呢?
见沈曦不吱声,那冯娘子又继续说道:“还有你肚子里这个,本想让你打掉,干净着身子进我们冯家,可看起来月份太大了,怕会伤了你的性命,就先留着它吧。等长个三五岁,就给我小孙子当个丫环小厮的,你放心,名份上是主仆,咱肯定不会亏待他的,毕竟也是你生的不是?”
本来沈曦是当看戏的似的在看她表演,可一听到他们还要谋算自己肚子中的孩子,沈曦就绷不住了,她怒极反笑道:“冯姐姐,你想的是不是也太多了?我有说过要给你家当妾吗?别说是当妾,就是你家老爷现在休了你娶我当正妻我也不乐意!他那年纪都能当我爹了,我可不缺爹伺候。还有,我肚子里的孩子,我可金贵着呢,别说给你们当奴当仆,就是给你们当主子,我还看不上你们这样的奴才。冯姐姐,时候不早了,我要睡了,你请回去吧。”说罢,沈曦走到门口,把门打开了,送客的意图很明显。
那冯娘子一看沈曦有点怒了,也没说什么,赶紧跑出去了。
沈曦怦的一下把门关上,心中这个气呀。
这是什么人家呀,谋算别人就跟施舍给别人好处一样,真不知道他们家脸皮都长哪去了,什么话都敢往外说,什么脏事烂事都敢干,真是不要脸。
沈曦生着气,把石磨转的飞快,工作效率倒是提高了很多。
过了在一盏茶的功夫,沈曦忽然又听到有人怦怦怦敲门。
这还没完了?!
沈曦气呼呼的站起来,叭的一下就把门打开了,这次倒出她的意料了,这门外站的,不再是冯娘子,而是换成冯勋本人了。
那冯勋一见沈曦开门了,大模大样的就走了进去,拈着短须就坐在了椅子上。沈曦懒得和他待在一个屋里,就站在门口,听他要说什么。
见沈曦不开口,冯勋轻咳了一声,装模作样道:“李氏说你不乐意给我当妾,我知道你是心事高,不甘于妾室,想当正经的秀才娘子。这事可不太好办,李氏给我生了儿女,还给我爹娘送了终戴了孝,按律法是休不得了。这样吧,我做主,让你做个平妻,和她平起平坐。你肚子里的孩子,就记在我名下,按远儿的排行走,当冯家的二少爷,不过不能记入祖谱,进不得我冯家的祠堂。”
沈曦目瞪口呆的望着他,有点不太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这都哪跟哪呀?还有那个李氏,应该就是冯娘子吧,自己一直跟她叫冯姐姐,看来是叫错了,应该叫李姐姐才对。
那冯勋一见沈曦的样子,还以为她是高兴的呆住了呢,还在那继续说道呢:“既然你是平妻,你卖豆腐挣的钱可以自己留一半,不过也要给李氏一半,毕竟咱们还有一大家子的人要养呢。我出去应酬,请朋友宴饮,你也要多多费心。”
说罢,他意味深长的望了沈曦一眼:“你放心,你这么年轻,李氏已经年老珠黄了,我肯定要在你屋里多一些,在这方面,你不用和她争。”
这简直是天雷滚滚呀,沈曦下意识的抬头看了看夜空,看看头顶上是不是立着个雷公在霹她呢,可惜夜空中,只挂了一轮明月,连丝乌云都没有。
沈曦轻笑一声,向冯勋道:“冯先生,沈曦虽天天在市井打滚,却也懂得忠义孝悌,也知道礼义廉耻。先夫未亡半载,我这就改嫁,冯先生你学问好,你给我讲讲我这是有廉耻还是没廉耻呢?”
那冯勋被沈曦问住了,吱吱唔唔道:“凡事不可一概而论,不可一概而论。”
沈曦又道:“先夫止兄弟一人,我身上这点骨血,是他家唯一后人,若是改了他姓,先生请问,这算不算是斩了先夫的宗祠,断了先夫的血脉?”
冯勋被沈曦问的瞠目结舌,一句话也答不出来了。不过,烛光下,沈曦那咄咄逼人的样子,竟然显出了另外一种倔强的美,而且这女子竟然出口成章,显然是读过书的,不是象冯氏那般的蠢妇。这一发现,让冯勋看沈曦的眼睛,却是渐渐的亮了起来。
沈曦一见冯勋竟然色迷迷的盯着自己,心中更恼了,她强忍着怒火,愤愤道:“冯先生快请回吧,这夜深人静的,咱们孤男寡女的,还是避避嫌疑比较好。”
一见沈曦赶自己走了,冯勋站起身来,向沈曦道:“我的话你好好考虑一下,等我平步青云了,你就是个现成的进士夫人。你肚子里的孩子若不想改姓就不改姓,这个不是问题。”
沈曦看着他那已经明显有了白发的头发,不由叹气道:“冯先生,我就明着和你说吧,我从没想过改嫁,我和我丈夫感情好的很,他只留下这一线血脉,我现在就想着把这孩子养大成人,别的事情,我不会考虑的。”
如此明显的拒绝,冯勋自然听懂了,但他是有心事的人,自然不会这么轻易放弃,见沈曦的眼光总在他的头上打转,他稍微一想就明白了,于是冷笑道:“我看你不是不愿改嫁,是嫌我岁数大了吧?哼,老鸨爱钞姐儿爱俏,当我有什么不明白的?”然后他大踏步,气呼呼的走了。
老鸨爱钞姐儿爱俏,这话沈曦刚开始还没明白是什么意思,后来细细一琢磨,不由也生了一肚子闷气,原来冯勋这家伙,是在骂她,把她比喻成了青楼女子。
有心找他辩解几句,可这夜深人静的,再招来人看热闹,吃亏的是自己,沈曦无奈,只得吃了这个哑巴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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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沈曦是真被这不要脸的两口子气着了,躺在床上气呼呼的生闷气,虽说一粒米养百样人,可也不能养出这么只认钱不认理的人来吧,
沈曦正郁闷呢,忽然觉得肚皮猛的一挣,象是被人从里面踹了一脚一样。
沈曦先傻住了,然后是欣喜若狂。
这,这是,胎动,
以前的时候虽然也感觉到里面微微有些震动,但象现在这样厉害的大动静却是从来没有过的。
沈曦兴奋的把手摸到肚子上,轻轻的抚摸着自己的肚皮,柔声道,“宝宝,是不是你个淘气包在踢妈妈呀?来,乖宝宝,再踢一下。”
可惜小宝宝有点不配合,只踢了这一下,就再也没有反应了。
不过只这一下,就让沈曦狂喜了半宿,还喃喃低语着和小宝宝说了好多的悄悄话。
第二天,沈曦照常去卖豆腐,心情那是灿烂如阳光。一来是肚子里的宝宝会踢她了,二来当然是她拒绝了冯勋,想来那冯勋也应该死心了。
要说自己是貌美如花招人爱,沈曦是打死也不信的,自己怀着孕大着个肚子,又天天辛苦劳作,能美到哪去?这冯娘子之所以巴住自己不放,不外乎是想要自己的钱。现在外面都传自己一天赚二两多银子,这一个月下来就有六十来两,象冯勋家这样只出不进的人家,这六十两银子无疑是笔巨款。
对冯勋来说,他有钱了可以去外面花天酒地了,也有资本拉狐朋狗友来家宴饮了,他所付出的,不过是多一个妾罢了,妾嘛,不过是个玩意,喜欢了多宠宠,不喜欢了,放脑后就是了。
对冯娘子来说,自己有儿子是稳坐正室的,要是能拉沈曦来做妾,她就不必那么辛苦天天刺绣了,就可以做有钱人家的老夫人了。但想要和沈曦分享丈夫,她心里还是不愿意的,不过对沈曦的钱,她还是惦记着不想扔。
这一家子如此麻烦,自己还是早早躲出去是上策,不要再一不留心让他们算计去了。
沈曦回到家,把东西一放就去找曾福了。
和曾福又看了好几处房子,最后敲定了一处,虽然离市场比较远,但是个独门独院,不过这家还有一些东西没搬走,三天后沈曦就可以搬进去了。
房子的问题解决了,沈曦总算是松了口气,虽说要损失点钱,但现在这个时候,就不要计较钱了,还是安全比较重要。
下午的时候,沈曦往各大酒楼客栈送完了豆腐和干豆腐,还没进院门呢,就听见了冯娘子的叫骂声。
“你个丧门星,快给我滚,别在我家赖着了,休书也给你了,赶紧滚出去。”
休书都给了?这是要闹哪出呀?
沈曦推了独轮车进了院子,只见冯娘子正在往外搡燕娘,而冯远站在房檐下,冷漠的看着这一切。
一看见沈曦来了,冯娘子骂的更尖利了,手上用的劲也更大了:“别以为娶了你你就是正房娘子了,也不看看,上面还坐了个我呢,老娘可是吃素的?是要你还是休你,还不是我一句话的事?赶紧趁早给我滚蛋,我们家可容不下你这不把老娘放在眼里的混帐东西。”
这一番指桑骂槐,沈曦丝毫不怀疑这是骂给自己听的,不过这种戏码她已经看了无数次了,沈曦都懒得理他们了,于是把车子放好,回到自己屋就把门关上了。任外面如何叫骂,就是给个不搭腔。
沈曦本以为这次也就是吵吵架,可没想到,一连两天院子里都没看见燕娘的影子,而晚上,燕娘的儿子总会哭着要找娘,而且这孩子被冯娘子抱过去了,不在冯远屋里睡觉了。沈曦心下一沉,不会吧,这次冯家真把燕娘给休了?
有心想去找冯娘子问问,可这两天冯娘子看见她不是冷嘲热讽就是翻白眼,沈曦还不想去讨那个没趣。
沈曦找隔壁的三姑六婆打听了一下,都说燕娘确实是被休了,拿着休书回娘家了。
沈曦叹了口气,除了替燕娘不值外,也实在没有什么办法,毕竟燕娘还有爹有娘有兄弟,自己只不过是个外人罢了。以后再打听打听,若是燕娘确实不好过,自己再帮帮她吧,虽说自己的力量也微薄的很。
第三天的时候,沈曦清晨照样去摆摊,打算下午收拾东西,明天上午卖豆腐回来就搬家。
沈曦出摊还是很早的,天刚蒙蒙亮就得去,在走过一条胡同口的时候,沈曦无意中瞥见胡同里有一家门口有一团绛红色的东西,看起来和燕娘平时穿的衣服颜色差不多。不过沈曦并没往心里去,推着车就过去了。毕竟这个时代染成这种颜色的衣服是很多的,而且大清早的,有谁会缩在这冷冰冰的胡同口呢?
沈曦卖完豆腐回来,却看见冯娘子和一个头上插着朵红花的半老徐娘说话。
“张妈妈,我儿子的事就拜托你了。”
“冯夫人,你就放心吧,咱七里浦的姑娘们,都在我心里哪,回去我管保给你挑个年轻漂亮又有钱的媳妇,你就等好吧。”那张妈妈笑呵呵的向冯娘告辞而去。
沈曦一楞,不会吧,媳妇刚休了三天,这已经找上媒婆了?
见沈曦回来,那冯娘子轻轻的啐了一口,转身就回屋了。
沈曦也没答理她,自顾自推车进了院子,然后进屋闩门。
到了此时,沈曦真是万万分的庆幸,自己没有穿到受虐小媳妇身上,要不然,光对付恶婆婆就够她烦心的了。
虽说明天要搬家,可晚上的时候,沈曦照例磨了豆子,打算明早仍去卖豆腐,等卖豆腐回来了再搬家。毕竟一天一两多银子,浪费了太可惜了。
第二天一大清早,沈曦仍是在天刚蒙蒙亮的时候推着独轮车出门。走到门口的时候,她先放下独轮车,然后去开大门。那大门刚一打开,啪的一下就有一件东西打在了沈曦的脸上。沈曦定睛一看,却看见两条穿着绛红色裤子的腿在自己面前摇来摆去,一下一下的正打在她的脸上,她惊慌的往上一看,就看见一双瞪大的眼睛和一条长长的舌头。
“啊——死人啦——”沈曦一声凄厉的叫声划破了这清晨的静谧,沈曦喊完后,只觉得眼前一黑腿一软,就晕了过去。
吊死在冯家大门口的,不是别人,自然是燕娘。
燕娘的儿子把尿尿在了一幅很珍贵的刺绣上,冯娘子大怒之下,让冯远休了她。燕娘被休后只得回了娘家,可她爹爹是个老古板,一直以家无被休之女无再嫁之妇为荣,认为被休的燕娘坏了他的家风,不让燕娘进家。燕娘在家门口徘徊了三天,见爹娘实在不要她,一点活路也没有了,就又来到了冯家。想起冯娘子对她的种种虐待,又想起冯远的绝情,索性就吊死在冯家门口了。可惜她这一死,没把冯家人吓到,倒是把沈曦给吓了个半死。
这些事,自然是沈曦后来听说的。那天沈曦那一声尖叫,惊起了左邻右舍和冯家人,大家一看燕娘吊死了,沈曦也晕了,有那热心人就赶紧把沈曦抬回屋里,还请了大夫来给沈曦诊了脉,不幸中的万幸,沈曦虽然晕倒了在地,但没有摔着孩子,只不过惊吓过度,对胎儿没好处就是了。
至于燕娘的尸体,冯家以燕娘被休了就不算是冯家人为理由,将燕娘抬回了燕娘娘家,燕娘爹娘却道出嫁的女儿没有再往家里放为由,将燕娘直接用草席一卷,在城外挖个坑就埋了。整个过程,没有一个人戴孝,也没有一个人哭泣,就如同小猫小狗一样,燕娘就这样简简单单的消失在了这个世界上。
燕娘的死,对沈曦的影响是巨大的,不仅仅是因为燕娘死后的惨样吓的沈曦夜不能寐,还有就是这件事让沈曦对这个人吃人的社会更加恐惧,让沈曦从此以后对任何人都不再抱有善意的幻想,也让沈曦对这个世界失望了。
如果有可能…沈曦真想去与世隔绝的地方隐居起来,不再看这个残酷丑恶的世界。
可惜愿望终归是愿望,在这个世界上求生存的沈曦还得去面对现实。
在休养了三天以后,沈曦还是又开始做豆腐卖了,因为这几天酒楼客栈的伙计不间断的来催促她赶紧做豆腐,扰的她烦不胜烦。
新房子离市场有点远,不过胜在清静无人吵闹,虽然每天在路上花的时间不少,但沈曦很满意目前的平静生活。
时间又过了一个月,在十一月下旬的时候,沈曦听说冯远又说了一门亲事,大概是由于娶亲需要用钱吧,冯勋竟然找媒人来向沈曦提亲,说要娶沈曦为平妻,自然是让沈曦给拒绝了。冯娘子也曾来找过沈曦,自然是许下一堆空承诺,想要沈曦拿钱来换,沈曦仍是没有答应,冯娘子气愤愤的走了。
十一月二十七这天,沈曦正在家中磨豆腐,忽听得啪啪啪有人砸门,沈曦急忙答应着去开门,可门一开,却见有两个公差站在门口。
沈曦不知是为了何事,心中虽忐忑不安,却仍壮着胆子问道:“两位差爷,你们找谁?”
瘦公差趾高气昂的问道:“你可是卖豆腐的沈氏?”
沈曦点头回答:“是。”
那胖公差拎起索链就套在了沈曦的脖子上,恶狠狠的道:“是就好,找的就是你。咱们县的钱公子说你偷了他家的豆腐秘方,已经把你告下了,沈氏,说不得,就和我们哥俩走一趟吧。”
这可真是闲在家中坐,祸从天上来。
沈曦都有点懵了,这谁是钱公子呀,自己也不认识呀,还说自己偷了这豆腐秘方,天地良心,这豆腐是自己做出来的,哪是偷的呀。不用细想,自己肯定是遭人污陷了,有人看自己赚钱眼红了。
作者有话要说:下一章上公堂,回上渔村,然后生孩子。
生完孩子之后,瞎子会出现,不过…我是后娘,招人骂是肯定的了…
之所以有冯家和钱青耀出现,不是凑字数的,都是为后面做铺垫的。特别是钱青耀,很重要。
谢谢五囧、轩轩、kittyziwei的地雷,话说我家隔壁二岁的小男孩就叫轩轩~
第37章
一见那胖公差就要拖着自己走,沈曦可真着急了,这路上万一有个好歹的,自己再滑了胎可不是闹着玩的。于是她小声的对两位公差道,“两位差爷,先请里边奉杯茶,小妇人有好茶相待。”她还特意在“好茶”两个字上加重了语气。
那两个公差早已是老油子,自然听得出沈曦在说什么,两人对视一眼,哈哈笑道,“这大冷的天,还真是渴了,那就先喝杯茶吧。”说着话,胖公差先给沈曦去了脖子上的锁链,这才随沈曦进了屋。
沈曦一回到屋里,立刻找出了十两银子,这个关键时候,沈曦还是不惜银子了,保命要紧。沈曦假装沏了两碗茶出来,将银子和茶碗一起用托盘托了出来。
一见沈曦出手大方,那两公差顿时笑了,胖公差伸手把银子塞在了怀里,向沈曦道:“沈氏,我们知道这事你是冤枉的。咱也不白喝你的茶,我先在这儿给你交个底,那钱公子是我们县令的亲戚,钱公子看上的东西,就没有得不到手的。我看你挺着个大肚子也不容易,我劝你他想要什么你就答应了,要不然县令大人一顿杀威棒打下来,你能不能活两说着,这肚子里的孩子肯定是要保不住。”
沈曦早就知道这衙门口朝南开,有理无钱别进来,可仍是被胖公差说的杀威棒给吓到了。她不由颤声问道:“二位差爷,小妇人家中只剩我腹中一点骨血了,求两位指点一条明路,让我母子得以保全。”
那胖公差撮撮手,沈曦只得又找出十两银子奉上,那胖公差这才满意了,附到沈曦耳边说了几句。
胖瘦二公差收了沈曦的好处,一路上也没用铁链子锁沈曦,到了衙门口了,这才象征性的把锁链套在了沈曦脖子上,饶是这样,那冰冷沉重的锁链也压的沈曦抬不起头来。
一进了衙门,沈曦就看见两边站着不少的差衙,人人手中握着一根棒子,一见沈曦进去“威武”声喊成一片,这真和电视上演的差不多。
堂上坐了一个穿红袍的中年人,离的有点远,沈曦看不清长相,在他旁边的一把椅子上,坐着一个二三十岁的油头粉面的年轻男人。
胖公差一牵铁链,向沈曦喝道:“跪下!”
沈曦连忙跪在地上,这个时候,保护孩子要紧,哪还管什么尊严不尊严了。
堂上县令喝道:“下跪何人?”
沈曦战战兢兢的答道:“民妇沈氏。”
那县令又道:“犯妇沈氏,现在本县名绅钱青耀告你偷取他家豆腐秘方,你可知罪?”
沈曦按胖公差教的说道:“知县大老爷,能不能让民妇单独和钱老爷谈一下,民妇有事情要与钱老爷商议。”
县令向旁边一个衙役招招手道:“先带她和钱青耀下去,等他们的事情说好了再来。”
那衙役将沈曦和钱青耀带到旁边的一个空屋内,自己退了出去还帮他们掩上了门。
沈曦这才仔细打量了一下这个想谋她豆腐秘方的人,只见他二十五六岁的年纪,长的居然很俊俏,不过那穿衣打扮实在俗气的很,颇有暴发户的意思。
“沈氏,你有什么事和本公子说呀?”
沈曦就按照胖公差教她的道:“钱公子,小妇人孤身带着个遗腹子,在这世道上讨生活,已经是够可怜了,请钱公子怜悯我,撤了这场官司吧。”
那钱青耀打量了一下沈曦的肚子,皮笑肉不笑道:“你又不是我娘,我能听你的吗,这官司说撤就撤?”
沈曦赶紧道:“只要您撤了官司,小妇人自当把豆腐秘方奉上。”
那钱青耀拉了一把椅子坐在上面,笑眯眯的看着沈曦道:“爷我不用撤官司,这豆腐秘方照样能到手。”
沈曦想了想又道:“是。公堂上一顿杀威棒,我就会招出豆腐秘方。不过钱公子,您可知道小妇人脑中还有几道豆腐的菜肴做法?若我心甘情愿的,自会无保留的告诉您,若是用强的,我就是不说您也不知道,这不是耽误您挣钱吗?”
那钱青耀用手在桌子上敲了几下,叫道:“有趣,有趣,你这个妇人真有趣,怪不得招人惦记了。不过这还不够,你得保证你以后不再做豆腐,这豆腐在这中岳国就我独一份,我可以考虑放了你。”
沈曦此时只求他能放过自己,不要伤害自己腹中胎儿就行,对他的要求,自然是一口答应了。
那钱青耀在衙门里是极熟的,随手招来个衙役让他去与县令说一声,自己就带了沈曦出了衙门,两人步行了没几步,就来到了一个大宅院前。
钱青耀一手推开大门,回过头来向沈曦道:“沈氏,请吧。”
沈曦进了钱府,钱青耀直接将她带进了厨房,然后整整半天半宿,沈曦一直窝在钱家的厨房里,教钱府的厨子做豆腐。直到夜半时分,钱府的厨子学会了做豆腐和几道豆腐菜,钱青耀才将已经疲惫不堪的沈曦放了出来。
临放沈曦出来,钱青耀看了看沈曦的大肚子,顺嘴道:“爷今天心情好,看在你大肚子一身两命的份上告诉你,这事你别怪爷,是有人托爷这么干的。你得罪了什么人心里也该有数,你个势单力薄的寡妇,又是个外乡人,赶紧哪来的往哪去,趁早离了这儿是正经。”
一听钱青耀这似劝似警的话,沈曦心头也不知是感谢还是怨恨了,她胡乱行了个礼,低低道:“谢谢钱公子提点。”
沈曦拖着沉重的腿,在午夜无人的街头,一步一步缓缓的向家走。
走着走着,沈曦的泪就不知不觉的掉了下来。
这是什么世道,好不容易找着一个可以谋生的门路,这一下,却差点连命都赔上。
这个万恶的社会,难道真的就没有活路吗?
在这里活着,怎么就这么难呢?
沈曦的眼泪,一滴滴掉落在了这黄土路上,一路就没停息过。
又怕又累,沈曦回到家躺在床上,忍不住的直打哆嗦。
沈曦用被子把脑袋盖住,在被窝里放声大哭。
“瞎子,瞎子…”虽说她明知道瞎子即便活着也帮不上她什么,可现在,她需要有一个人帮她缓解恐惧,缓解痛楚,而她肚子中的孩子的父亲,自然是不二人选。
沈曦哭呀哭,不知哭了多久,才抽咽着睡去了。
第二天一大早,还没起床的沈曦就听到有人啪啪砸门。
虽然不知道是谁来找自己,不过她仍是快速的穿上衣服去开门。
门外面,站着一脸焦急的芳姐张大郎和张二郎。
此时能看见熟人,沈曦自然是十分高兴的,她强打起精神笑道:“芳姐,姐夫,张二哥,你们来啦,快请进。”
芳姐却扑了过来,攥住沈曦的胳膊焦急的问道:“妹子,你没事吧?县令大老爷没打你吧?”
沈曦摇摇头道:“没事,他们没打我。对了芳姐,你们怎么知道的?”
芳姐担心的说道:“昨天咱村的小五进城,说看见你被公差索了,就急冲冲的跑回去和我说,你姐夫说你肯定出事,昨晚我们借了一宿银子,今天一早赶来,看看能不能把你赎出来。”
一听到在这冷漠的世界还有人关心自己,沈曦再也绷不住了,她眼中那泪就哗哗的流了下来,怎么止也止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