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愿军多采撷 作者:十三春夏
1往事(上)
作者有话要说:崭新的坑!!!
献给所有和十三一样钟爱军人 钟爱重生的读者大们! (PS:伪兄妹伪兄妹…)
大家放心入坑吧! 均有存稿日更三千,努力填坑!!心血来潮会偶尔放两更不等 。(Ps:题目中的“军”取自同音“君”,一方指本文男主 一方面指本文女主陆淮君)
山越来越高,道路也越来越崎岖不平。言和表情有些漠然的看着车窗外那片惨白的阳光,弯弯曲曲的山路上排列了好几辆卡车。一低头就看见那漫山遍野的白以及如乌龟一般爬行的卡车。这些卡车是前往林芝地区的新兵卡车,车上这一批大部分人是今年特招的新兵,都来自全国各地。
初入藏区,尤其是现在四千多米的海拔,俨然有一大批的人不适应,车内有的已经开始呕吐起来,尽管她也是胸口发闷,头昏脑胀,但是表现出来的样子还是淡定如初。因为这不是她的第一次入藏,她更不是特招过来的新兵,她只是一个被卡车顺道捎过去探亲的人而已。
言和一语不发的坐在车门口的位置,旁边坐着的是她母亲的好友。这是她母亲向她说的,他是部队里的人,具体什么职位她也不清楚。这次能坐上部队的车,大概就是他从中所帮忙,毕竟这条路客车难得有位过来。母亲来藏已经十年了,所住的地方离军区不远,她偶尔会进藏看望她。有时候是一年,有时候会是好几年。
这次她过来纯粹是因为想念她了,离上次看望她已经有四年之久。刚好她也由公司的一个实习职员终于转正了,这是她第一份正式的工作,在这份工作之前的好几年,都是靠打工兼职过来的,自从父亲去世之后吃过的苦就已经够她写好几本励志书。每逢遇上难事,她就会不由自主的想到世上还有比她更惨的人,她的心就会平和一点。
每辆卡车的车轮上都套着防滑链,路过危险地段时,司机都极为谨慎小心。她坐的这辆车里只有两位新兵,其他的人身份不明,大概有些和她一样是顺路捎过去的平民。
“坐稳了先。”
司机是一位四十多岁的中年男人,嗓音浑厚。随着他这一大嗓门的叫嚣,车里好几个昏昏欲睡的人都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
“哐当”一声,整个车身都右边倾斜而去。言和不禁伸手牢牢的抓紧车壁沿。这段路不大好走,坑坑洼洼又没护栏,司机也是提着嗓子在开车。
突然,眼前的景色不禁让她心脏猛地一骤,她有些心慌的按住自己的胸口,双手因为紧张而冒出了点点虚汗。
她记得很清楚,就是这个地方,就是这段路。她曾经差点死在了这里,所以才时隔那么多年不敢进藏。
脑子不受控制的渐渐浮现出当年的场景,躺在路边昏迷不醒的身影若隐若现的呈现在眼前,还有那声剧烈的爆破声。
“砰!”
她惊的身子一颤,随后整个人都向右倒去,她的眼前迅速的闪过变歪的道路。耳边传来司机的惊吼,司机拼命的拽着方向盘,车身剧烈的摇晃颠簸,最后一个响彻天的爆破声打破一路上的平静,整辆卡车失控直直的翻了个跟头滑下了山坡。
那阵声音仿佛真实的萦绕在了耳边,她已经分不清现实和往事。她就身在那辆卡车里,随着车跌入了深渊。
强烈的失重感让她胃里直翻腾,呼呼的大风掠过耳边,她脑子一片空白。直到剧烈的撞击从肋骨处传来时,她才明白过来,这并不是她脑海中四年前的那场事故,而是一场发生在现在的真正事故。她整个身子被重重的压在了卡车下,随着从高出落下身子重重的弹起。剧烈的疼感让她全身都如撕裂一般,她没有一丝的力气从地上爬起,甚至连抬头看一下周边的情况都不行。只感觉眼睛无法睁开,被脑袋上留下的血液堵的死死的。
这次,没有人会救起她。
更不会有一个叫陆淮远的军人用身躯温暖她已经冰凉的身体。
四年前。
言和忍着巨疼想要从车身下爬出来,拖着那条被砸伤的腿无力可施。只得拼命的伸长手,希望有人路过这段路然后救起她。她并不想因为车子抛锚侧翻而失去整个人生,她还有好多好多的事情没有做,怎么可以就这么死去?
强烈的求生欲望导致她能忍住断腿的疼感拼命的挪动身体。
“淮远!车底下有人!”
刚从车门下来的一个人看到言和铺满血的手后吓得一震惊连忙朝第一个下车的人大喊。此时正在寻找伤者的陆淮远一听到,迅速的赶到车前,两腿跪在地上,身子前倾趴到地上望车底张望。
一见到奄奄一息的言和,他伸手紧紧的握住她招在半空的手:“小姐,挺住!”言和感觉到来人,那只手牢牢的抓紧了陆淮远的手,如浮在大洋里濒临死亡的人找到了浮木一般。
陆淮远盯着那只渴望生命的手,咬牙转头吼道:“找几个人来,那边可能还有伤者,王芒,急救大队还没赶过来吗?!”
听到他的声音,周边迅速的跑来了几个人,合力将浑身是伤的言和从车底里拉了出来。大汗和血液已经浸湿她的衣服,脸上也布满了刮痕还有血渍,几乎看不清她的面目。被救出的言和没有半分力气睁眼,耳边只能隐隐的听到周边人的话语。自始至终她都没有放开过他的手,因为她知道她抓住的是浮木,是唯一可能令她活过来的浮木,她绝对不能松手,她不想死,不想死在连母亲都没有见到的荒野上。
一想到“死”这字眼,她就忍不住全身颤抖。她曾亲眼见到父亲被人用车碾压身亡,那血肉模糊的场景让她一度对车祸产生巨大的恐惧。曾经她和所有平常人一样过生活,自从父亲医死了人之后,家庭就开始支离破碎。
言和的父母都是A市顶级医院的医生,父亲帮一个病患做手术,结果误用错药,导致病患当场死在手术台上。病患家属是在A市的政府工作的人,家里后台紧,由于父亲的失误导致两个人都丢掉了工作不说,还招来了家属的穷追猛打。
被逼下岗的言和父母一度想另谋出路,可是无论他们干什么,都会被病患家属阻挠赶下位,原本已经深深自责的言和父亲因为这个心灰意冷,染上了酗酒的毛病。结果在一天晚上酗酒过后被人开车撞倒在地碾压致死。而那天晚上,正好赶上言和下晚自习,和往常一样和朋友结伴路过回家的必经之路。
她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事故的发生,她没有一丝挽回的余地,当时耳边还充斥着同伴刺耳的尖叫,然后父亲的尸体就被落在了空荡荡的路中央。
如果她有能力,他们家是不是就不会被家属欺负成这个样子,钱也赔光,家也赔碎。她为了自己的出头之日,兢兢业业的打拼,赚钱兼职。在没有站上权利的高台前,她不想就这么轻易死掉,所以他必须要活着。
紧抿着唇的陆淮远被这人的求胜欲望震惊了,他望着虽然昏迷但是依然没有松手的言和心里一阵颤抖。
他碰到她被风吹的冰凉的身体,果断的解下自己的军大衣将她包裹起来。
“那边的伤者怎么样?为什么急救到现在都还没有来?”他回过头冲着眼前的士兵急切的问,一边焦急的向远处的路张望。
陆淮远这次来林芝的目的是探望战友的,他在部队里呆了八年, 对那里的一切都带着深切的情感。岂料到半路上会遇上这等事,起先只是看到路前的一辆车侧翻在地,随后看到是一辆客车之后他们他们一车的人赶紧下车找伤员。
握着他的手像一本冰棍似的散发着寒气,他见风还是那么大,二话不说将言和紧紧的抱在怀里。他只想让这个女人活过来,他不想看到任何人在他面前离世。他试图用身上的温度让她好过一点,毕竟在这海拔那么高的地区又受重伤,冻死是太过容易的一件事情。
“陆淮远,你这样不怕你自己冻死?!”车上一名粗壮的汉子从车里掏出一件军大衣递给他:“大队应该快过来了,这大冬天的居然在这里翻车,要不是我们赶到我估计这一车的人都给去见阎王了。”此人是正他的战友兼最佳拍档李少川,早年就和他一块当兵,现在也调在一个师里。此人说起话来根本就不着调,有啥说啥,一嘴皮子的唠嗑。
“你说看她样子既不像本地的,又不像旅游的,好好一姑娘家往这路上跑,这次醒不醒的来就得看她造化了。”李少川叹了口气在陆淮远的身边坐下来,看了一眼他怀中昏迷不醒的姑娘,也同情的说道。
她来这肯定是有她自己的原因,而且那么强的求生欲,他怎么忍心看着她就这么离世?
陆淮远一直将她抱着直到急救的人过来,他看着被抬上车的人,默默的转身上了自家的车。他的这一生几乎就是在军队中度过,从出生肩上就扛着责任和使命,他觉得要是她没活过来,那么上天也太不公平了。就冲着她那股求生欲,他就想尽力救醒,虽然他深知自己力量有限,但心里还是默默的为她祈祷。
而昏迷的言和对那场事故唯一深刻的记忆就是她听到她浮木的名字叫陆淮远,仿佛一路上不断的有人在她耳边呼喊着:陆淮远,陆淮远。
2往事(中)
她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在拉萨的某医院里,留给她的是那件为她保过命的军大衣。言和拽着那件大衣,心存感激的将他的名字牢刻在心。以前是一个叫陆淮远的人重新给了她生命,所以她会加倍珍惜加倍努力的去生活。
而现在呢?
她紧闭着眼,想象着还没有享受完的人生。或许是真的命中注定,她的命格也就那样,即使她再怎么贪恋人世的美好上天还是要没收她的一切,甚至连她的生命也毫不吝啬的夺去。
也许马上她就要和父亲团聚了,她太想念那个跟着父亲在医院里吃盒饭的日子,也太想念那个当她没考好的时候会给她买好吃的父亲。只是遗憾,她没有按照从前所想的那样站在权利之上,也没有和母亲相处过一段长的时间,二十八年来没有谈过一场恋爱,也没有和人结过婚。原来临近死亡的时候,才会发现那么多还没有努力的东西。言和的唇角带着苦涩的笑意,随着流淌在地的血水逐渐被高原的太阳所蒸发…
今日是陆家的好日子,恰逢长子陆淮远和次子陆淮宁两个人的休假整一块。这可高兴了常年见不着儿子面的陆老夫人。陆家当家陆虚之父亲是当年随着一起打天下的开国大将,而陆虚之也是自小跟着父亲长大,如今也是名声赫赫的将军。他的两儿子也不负众望的在部队里渐渐声名鹊起,年纪轻轻一个就是参谋长,一个也是中校的军衔。虽说不在一个师,但是在圈里还是受到很多长辈称赞的,陆虚之自然也为他们骄傲。
但是却苦了陆夫人,这丈夫常年不在家就算了,连儿子也是,所以这心里头既是怨恨又是无奈。陆夫人名叫梦荣,也是名门望族,当年跟陆虚之的婚姻也是长辈们定下的。她是早期的艺术家之一,平日在家就画个画,倒也能打发时间。
“你说说我年轻时你当兵,年老了儿子都当兵,你说我这命!”此时梦荣正端着一碗汤边吹边喝,冲着坐在沙发上看报纸的陆老不满的微微嗤了一声。虽说听起来埋怨不减,但其实现在她心里却是高兴至极,一想到待会就会见到儿子们还有远在国外的女儿,心里头别提有多高兴了。
显然,陆老今天也是心情甚好。陆老是个和气的人,并不是传统意义上那种绷着脸严肃到底的将军形象。
陆淮宁比陆淮远先到家,他脱下帽子风尘仆仆的迈进门,这刚一进门,陆夫人就迎了上去:“呦,这谁家的帅小伙回来了?”脸上是隐藏不住的笑意。陆淮宁见到母亲,自然也是高兴万分。他自小与母亲亲近,两母子相互开玩笑那也是正常的。他并不像大哥,性子没有那么沉,而是张弛有度,在亲近人面前性格放得开,一旦在下属或者陌生人面前表现的就是另外一副样子。
他张开手抱了抱母亲:“我的爱人,可想死我了。”
“咳咳…”不远处传来陆老不满的声音。陆夫人哈哈的笑着,带着儿子坐在沙发上唠嗑。陆淮宁被逼无奈的拉到沙发上,话题永远都没有变过,他的脚趾都能够想到母亲这个时候要说什么,无非就是一成不变的催婚。
“淮宁,这次淮君要回来,你和你大哥在家多呆几天。”陆夫人刚坐下就开始说,其实她的重点是在后面。陆淮宁挑了挑眉,陆淮君?
陆淮君原本姓陈,名君。是陆老老战友的女儿,不过在一次回家途中夫妻双双坠崖身亡,留下一个出生不久的女儿。那时候陆老和陆夫人悲痛之余毅然将君儿收养为子,不过当时陆淮远和陆淮宁早早的就被送到了远离家的学校住校,所以和初来陆家的小淮君不怎么熟,只是停在知道的阶段。
中间他们与陆淮君接触过几次,不过还不到亲切的地步,最多承认是名义上的妹妹一般。可是陆家二老对这个女儿可是相当重视,陆老为了能让她接受更好的教育,从小就把她送到了国外。
只是陆淮君是个左腿缺陷的人,从小就是。所以走路的时候大部分还是要依靠手杖,因为是单腿天生的原因,拐杖倒是用不着,只是走起路会有一点拿不准重心,但是有了那根手杖,走起来感觉就和常人无益。
“淮君不是有个同学叫…”
“我有点饿了。”陆淮宁见母亲磨磨唧唧的终于到了谈话的重点,他连忙打断转移话题说道。他心里头暗自抚额,爱人的意思明显就是相亲了。正在此时,陆淮远的车已经稳稳的停在了陆家大院,正巧看见马叔开车准备出大院。马叔是跟了父亲很多年的马詹,自打他有记忆起,马叔就没有离开过大院,算起来早已经是一家人。
“马叔。”
他扯出一个淡淡的微笑:“这个时候赶着去哪?”
马詹见到是淮远,连忙打了个招呼:“这不淮君小姐今天也回家么,夫人让我去机场接接风。”
他听了微微一皱眉:“淮君今天回来?”他和淮君已经多久没见了?三年?四年?还是五年?他都数不清了,这个名义上的妹妹,他似乎从来都没有正式的认过。他眼眉微垂,踏步走进了门。
眼看陆家一家好不容易团聚了,家里上上下下都高兴。陆夫人回头看了一眼悬挂在板墙上的大钟:“淮君也差不多上了机场高速了,咱们先上菜。”
事实上,陆淮君根本就不在机场高速上。她此时已经躺在了冰冷的地上,周围还拉起了一条警戒线。周遭目睹了事件的路人纷纷吓得尖叫声一片,当时只见她从三楼直直的摔下来,有个刚好在她落下那方向的路人径直的被她的摔落吓哭。
马詹闻声到达现场看见陆淮君躺在地上的时候,救护车也急急赶来。他看着被抬上担架的陆淮君,心里头蓦地一惊,双手有些颤抖的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拨通陆家电话的时候嗓子干哑的出不了声。
为什么淮君会从上面掉下来?
他下意识的抬头看到那个阳台,三楼是个咖啡厅。据咖啡厅的服务员称可能是坠足摔下来,因为阳台没有栏杆一类的保护措施,只是在边缘上有一层水槽。
梦荣见到是马詹打过来的电话,笑意满满的接起。
“什么?!”她猛地从座位上站起来,脸色霎时间变得苍白一片,逐渐颤抖的双唇涩涩的说不出话。
在座的陆家三父子一见到梦荣脸色骤变,纷纷转头面色微僵。
“老爷子…快快,快开车去医院…”
她扔下电话就随手抓起挂在座位旁的外套,急忙的催促着陆老。陆淮宁坐着离她近,赶紧按住她的肩膀:“妈,冷静点,怎么了?”
“对啊,你倒是把话说清楚啊?一开口就要去医院。”陆老也随手放下手中的报纸,皱眉问道。
“快!淮君出事了,马詹来了电话。”
陆老一听猛地一惊,面色立马变得僵硬。一言不发的转身将大衣披上,陆淮远见状提脚抢先走出大门:“爸,妈,过来。”他和陆淮宁将二老送到自己的车上,那是一辆军用吉普。路上梦荣的脸色很是不好,双手也因为担心而微微的颤抖,陆老的沉默陆淮远他们兄弟俩都明白那代表这什么。
家里两位向来疼陆淮君,比疼儿子还疼。这头出事了,指不定心里都不知担心成什么样了。“妈,别担心,淮君会没事的。”陆淮宁和梦荣坐在后座,他一手覆盖在梦荣颤抖的手上,一边稳住他的情绪。陆淮远暗棕色的双眸透过后视镜看了一眼焦急的母亲,随手默默的加快车速。
到达医院的时候二老几乎来不及缓冲时间,下车就直奔楼上。此时陆淮君已经被送入了急救室还没有出来。二老坐在手术室外面的长凳椅上,梦荣双脚不安的抖动,陆淮宁赶紧坐在她身边:“妈,会没事的。”
陆淮远挪到陆老的身边,爷俩都是保持一语不发,实际上陆老的心里是七上八下,非常的不安。他害怕淮君出一点事,那样他怎么对得起死去的陈扬。陈扬是他的老战友,两人在从军的时候就认识了,后来还被分配到一个室里,兄弟情谊相比亲兄弟。
不知不觉几个小时过去了,手术室的灯终于熄了。梦荣第一个冲上去:“医生,淮君没事吧?”
二老的心也顿时提到了嗓子眼。医生脱下口罩,面无表情。
“已经无大碍了。”他刚一说完,二老心里的石头瞬间落地。可是后来的话又将他们推到了刀尖上。
“后脑受创可能会昏迷几天伴随后遗症,具体的还得等她醒过来再观察。”
“哐”的一声,梦荣因为后退踢到了墙边的小垃圾桶,垃圾瞬间倒了一地,她忐忑的心也随之提起。陆淮远抿着唇瞥了一眼陆老,此时陆老两眼失焦看不明白他的心思,他心里隐隐的生出不安。
3往事(下)
言和头疼欲裂,以往的事情断断续续的在她脑海中回放。她感觉自己被困在了一个暗黑的森林里找不到出路,站在原地没有一丝的光明,心里的害怕不安随着恐惧一路上升。她拽了拽自己的衣角,不知所措的望着一片的黑暗。
陆淮远从家里带来了一盒饭,轻声的走进病房。此刻梦荣正坐在病床旁边盯着躺在床上的陆淮君,大概是由于整晚没有休息好,梦荣的脸色极为苍白。陆淮远轻叹一口气,把手中的饭盒放到床边的柜台上。
“妈。”他走过去按住梦荣的肩膀:“先吃饭吧,淮君会没事的,别太担心。”他搬了一个凳子放在梦荣的身边,他顺势坐下来。距离出事已经三天了,期间陆淮君一丝醒来的迹象都没有,梦荣焦急的守在床边一刻不离。
今天也是陆淮远回队的日子,他这次休假也就三天。因为淮君的出事,全家都没有好好的在一起吃过一顿饭。他的视线落在床上那个苍白脸色的人上,他对陆淮君的印象不深,最多停留在小时候多见的那几回,自从他去了部队后和她见面的次数要以年来算。不过这次出了这事,他的心里也不是滋味。
他起身帮忙整理了一下被子,忽然,身下的陆淮君睁着眼睛茫然的盯着他。
他心里一咯噔,伸手在她的眼前晃了晃。
言和张了张嘴欲出声,不过嗓子也怎么也发不出声音。她不确定发生了什么事,只是眼前的人,隐隐约约的和记忆中某个人的身影重叠在了一起。她一直试图在说话,停顿了几秒后隐约的吐出:“陆…陆淮远…”
陆淮远眉头一簇,随后又伸展开来:“淮君?你醒了?”
“啪”的一声,梦荣手中的饭盒掉落在地上,里面的饭菜也随着撒了一地。梦荣听到他这句话后,急忙的跑到病床前,看到陆淮君终于睁开了眼,心里的石头也终于落了地。极大的喜悦充斥在脑海,梦荣敌不过心中的欣喜眼泪唰的不受控制的流下来。
陆淮君在梦荣眼里就是她亲生的女儿,尽管没有血缘关系,但是她是她从小养到大的女儿,容不得有一丝差池。
“淮君,你可终于醒了,急死妈妈了。”梦荣握住她纤细的手,嘴角也扬起了笑容。陆淮远稍稍退了身,给母亲让了个位。但是床上的陆淮君目光却一直跟随着陆淮远,对于梦荣只是稍稍的撇了一眼。
梦荣有点奇怪的顺着陆淮君的目光看了一眼:“淮君,那你大哥,淮远呐。”
言和仿佛又回到了高原上,那种初入藏的头昏脑胀,胸闷难喘气的感觉扑面而来。她紧皱着眉,完全没有力气去想目前是什么情况,全身像被车碾过一般疼痛,异常的疲惫。她只想闭着眼睛休息一会,但是只要一闭眼眼前就会浮现出那个满身是血的自己躺在山区的谷底被高原的太阳炙烤。
她全身冰凉的打了个冷颤,身子轻微的抽动了下。
梦荣见到她一副茫然的样子吓了一跳,连忙招呼儿子:“淮远,快去把医生叫来。”陆淮远提步正要走出去,谁知道背后又传来床上那人的声音:“陆…淮远。”
她见到他要走的身影几乎是脱口而出,陆淮远顿了顿。
“淮远!快…”梦荣的心一下子从地到天再从天到地,剧烈的起伏让她倍感难受,可是一看到病床上陆淮君茫然懵懂的样子更是像有根针扎在心头上。她不明白淮君的命怎么就那么不好,双亲离世,腿还有毛病,到现在还整出这出事。这万一要有个后遗症的,她要怎么跟老陈交代。
梦荣感觉到自己的双脚都在颤抖,她的心里一直在祈祷着,淮君一定不能有事。
陆淮君醒来的消息马上就传到了陆家,陆老二话不说带着马詹就出了陆家大院,陆淮宁也连忙从朋友那赶到了医院。
“检查结果表明一切正常。”
医生将检验报告递给陆老,梦荣有些担心的看着淮君又问道:“可是医生,你看她现在跟谁都不认识似的。确定没有其他的事么?”
“可能是受了撞击的原因,再留院看看,目前为止身体上还是没有其他大碍的。”医生看着她解释道。
“是啊,妈你别太担心,淮君醒来就好。”陆淮宁上前说道。梦荣虽然心里挂着心,不过听到周围都劝自己,也不免强迫自己放下心来。
言和始终皱眉盯着眼前的这一切,她无法完整的说一句话,未知的情景几乎快要将她淹没。她明明是摔进了深渊里,明明已经没有了生还的可能,为什么现在会在医院里,身边会有这么多从不认识的人?除了他,虽然她对当时陆淮远的样子模糊,可是心中有股直觉,那就是她曾经的浮木,给了她一次生命的浮木。
陆淮远低头看了一眼表,发现时间已经不够了,见到陆淮君已经没有事,他这才起身说道:“妈,这会我得回去了。”
梦荣一脸失望,虽然对于这种淡淡的离别已经习以为常,但是这次原本是和家人好好聚的机会,却没想到出了这等事,连一个离别都不能好好的说,她心里头憋屈了好久想要交代儿子的话也没有说出口,你说这能不让她失望么。
反观陆老,因为自身是军人的关系,已经见怪不怪:“你先走吧。”
陆淮远点点头,朝母亲勾起一个嘴角:“妈。你也别太担心了,听淮宁的吧。”他临走前不忘嘱咐一声,说完头也不回的走出了病房。言和盯着他远去的背影,一种毫无安全感的失重感从心里头喷涌而出,进入她脑子里最多的词语莫过于:陆淮君,淮君,淮君。她不知道,淮君是谁,只知道肯定不是她,但是他们的样子就在不断的提醒,陆淮君就是你,你就是陆淮君。
她的心里一直很明白,她叫言和,在同一个地方死了两次的人,第一次被一个叫陆淮远的军人救回了一条命,第二次她没有那么好运气,摔进了谷底…
刚回队里就遇上了师长徐湛住院,所以师里一大堆事情都压在了他头上。从去师里那天起就马不停蹄的开会东跑西跑。徐师长在离师不远的军区总院住院,是急性阑尾。徐师长的老婆孩子都从B市连夜赶到了军区,虽说这病不重,但是徐师长的妻子一听到手术两字就慌慌张张的带着儿子过来了,连假都没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