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纪善生并没有回答她。
回到休息室的余因肩膀疼的紧,索性就直接半躺在沙发上面盯着天花板开始神游。一想到那个病患她丈夫的嘴脸,她心便克制不住的愠怒起来。她无法想象如果自己身边有个这样对待自己绝情的人,那该是何等的绝望。
想到这里,她的脑海里又浮现出那个女孩的影子,孤僻的身影一直挥之不去,萦绕在她的脑海当中让她时刻都能够想起来。
良久她才抬起手腕看了看时间,刚走出休息室门口,就意外的碰到了那个女孩蹲在窗户侧面的巨大盆栽旁边。
她看到余因出来,这才靠着墙壁慢慢的站起来。
她张了张小嘴想要开口说什么,但是却说不出任何的话,就好像有人在她的喉咙处掐住了一番。
余因察觉到她不对劲的脸色,微微向前走了几步靠近她并开口问:“有…什么事吗?”看她的样子,好像就是在这里特地等着自己。
出乎余因的意料,女孩慢慢的靠近自己,并且伸手勾住了她的小拇指,声音低低的传入她耳朵:“谢谢。”而后又迅速的低下头,小手牢牢的圈住余因的小拇指,灼热的温度从掌心传入她的血液,她有些讶然的低头看了看女孩的头顶。
她没有明白过来这个女孩为什么突然会对自己有这么大的转变,但是她的举动还是让余因心中升起一股欣喜,毕竟她能够主动靠近自己,那就证明自己对她而言还是亲近的。
于是她也没有想那么多,反手将女孩的小手握在手里问了一句:“饿吗?姐姐请你吃饭?”
其实女孩对余因的认可还是从那天晚上纪医生口中开始的,然后刚刚又帮助了她。后来余因带着她去了食堂给她打了几分清淡的菜,刚好那时信怡他们从那边也赶过来吃饭,信怡一见到余因就跑了过去大肆叫唤了一声:“哎我的祖宗你没事吧?”
余因微微一笑摇了摇头,信怡随后又看到她身边的女孩,疑惑的看向余因。
第11章 靠近(中)
余因微微一笑摇了摇头,信怡随后又看到她身边的女孩,疑惑的看向余因。
女孩看到信怡的靠近,下意识的往余因的身边靠了靠,余因见状牵住她的手,在她的手掌心安抚的摩挲了一会,这才开口跟信怡简单的说明了情况,信怡一听心中就忍不住发怒起来,碍于女孩在场,只能憋在心里头。看到女孩面黄肌瘦的模样,她也忍不住心疼的连忙将自己盘子里所有的菜都夹到女孩盘里,并好好叮嘱她:“乖,多吃点!以后在医院里饿了的话找姐姐好不好?不要害怕。”
事后又叹了不少气,直到余因突然提出她准备去尝试说服病患丈夫的时候,信怡才瞪大双眼:“这怎么可能说服?你又不是没有看到他脾气暴躁的样子?”
信怡边说还边与她分析:“这病患是纪善生的,上次他不是还将你和徐海风从手术室里赶出来了么?趁此机会我们旁观旁观看他该怎么解决这事,看他在这危急关头到底选择救还是不救。”说完这话的时候她突然又想起什么,立马直起腰杆问了一句:“你该不会是因为纪医生才去…”
“乱想什么呢?”余因打断信怡的话否认的回答。虽然口头上是这么说,但是她也知道自己心底里最实际的想法,只是不愿意就这么□□裸的被抛在空气当中,她那样的小秘密也是逐渐的升起来的,她只想小心翼翼的维护着,让它在既定的空间里游荡,不能超过底线被唤出。
其实直到这个时候余因才逐渐的明白过来之前纪医生对自己说的那一句:“我没有资格去决定一个人的生死,更没有资格去决定医院的存活。”
这对于任何一个人来说恐怕都是两难的选择,病患的丈夫既然已经放话不救她,如果纪医生执意救了她,手术不出问题还好,要是万一出了点问题,加上病患法律上的唯一亲人脾性如此,必定会给医院招来不少的麻烦。
但她心底隐隐的猜测,如果事情得不到顺利解决,纪医生应该还是会想办法救助病患吧。
既然余因心里这么决定了,就想尝试一下,毕竟还是有希望说服的,即使希望很渺茫,但至少不等于没有。
于是她看了看旁边的女孩,开口问了一句:“告诉姐姐,你跟爸爸住在一起吗?”
这个女孩似乎很害怕听到爸爸这个词,两眼如同惊惧的兔子,默不作声。余因知晓她的心里,转而问了一句:“那你知道爸爸住哪吗?”
女孩以为余因要把自己送到她爸爸那去,突然就从凳子上跳下来远远的跑开,并且双眼含泪的一直摇头:“我不想回爸爸那,他会打我的…”
“我靠!敢情那死男人居然还家暴?!”信怡听闻女孩如此惊惧,再也不能憋住心底的气愤,拍着桌子就豪情万丈的同余因说道:“我陪你一块去那个死男人那里!”
余因走过去安抚下女孩后才与信怡汇合,两个女孩怕出什么事,于是信怡硬拽着徐海风跟在他们身后,虽说徐海风有些不情愿,但是他也了解这桩事情的境况,心中那丝不忍稍稍一动摇,就被信怡掐中强行拖走。
他们三刚好晚上都没有排班,刚出医院白起就挡在了他们的前头,只见他撩起自己的袖子朝信怡说了一句:“你倒好,找着男人保护你,我们家小因呢?”
信怡勾起嘴角不怀好意的笑了笑:“不有你吗?”
白起与信怡相互对视一眼后嘴上分别挂上了笑意,他靠近余因的身边,一边走一边感叹:“小因,以后有什么事情别忘记我还在你背后呢。”
晚上的天气出乎意料的下起了小雨,淅淅沥沥的打在外头的枝叶上沙沙作响。纪善生从柜子里面拿出一张轻薄的被子,走向医院的长廊。
此时那个小女孩正蜷缩在长廊外面的那张椅子上,纪善生走近她后轻轻的伸手抚了抚她的脑袋,随后将手里的那张被子盖到女孩的身上。
他转身走到病房的门口,看到里面的男人因为太过劳累倒头睡在了病患的床沿。
病患的身体状况一如平常,毫无起色。他的目光转移到男人的手上,那双充满了茧子的双手写满了沧桑,只见他牢牢的握住患者,手背上青筋突兀的很。
纪善生的心里头已经初步有了想法,如果患者的丈夫不签字,他也会手术,只不过是以另外的一种方式。
只是他没有想到在做这桩手术之前,会出现这么一个小插曲。
等他从病房出来的时候,接到了展大的电话,当时他一边翻看着病历本一边稍微歪头将电话夹在肩膀间与耳朵间。
展大在电话那头显得十分气愤:“纪医生你现在在医院是吧?你帮忙去趟派出所。”
“派出所?”他一听到这个词,将手中的病历本一手拉下,腾出一只手拿正手机。
“我手下四个实习生闯了点祸,刚刚才接到警察的电话叫我过去一趟。你说我现在在中心医院那边一时也走不开,你替我去走一趟?其实也没多大的事,就是过去打个证明将他们领出来,派出所那边的头是我一高中同学,我待会打电话过去,你就帮我过去领下人就行了。”
展大手下的实习生,他可能也猜到了余因的存在。而事实也确实如同他所想的那样,这四个人中,余因确实是在里面。
此时余因他们四个脸上分别都挂了彩,全身凌乱的坐在派出所的一条木凳子上面,他们这四人里面就白起还算理智,所以他坐在前头等着警察问话,而坐在他旁边的那个男人,脸上也好不到哪里去。
信怡看了看手表,一脸不耐烦的催了前头一句:“同志,这件事情真的错不在我们,是他先动手的,还扬言要…”
“哎你别插嘴,没看见白起正和人家说着呢?”徐海风一手拉住信怡的胳膊制止她。信怡不爽的冲着那个男人翻了一个白眼,偏头看到一直坐在凳子上沉默的余因,不禁捅了捅她的胳膊:“你倒是说句话啊?你看看你都被他弄成什么鬼样子了?”
此时余因的脑袋有些晕乎,额间细细密密的冒着汗珠,就好像她的脑海里现在居住着一只苍蝇,一直嗡嗡嗡嗡的不停。她低头看到自己胳膊上乱七八糟的划痕,沮丧的低着头一言不发。
看来是她将事情想的简单了,就如信怡所说的,那样的男人根本就不能指望他能够看清自己的良心。
他们四个开始是秉着非常友好的态度找到男人所居住的旅馆,没想到正好碰上男人收拾东西准备去火车站回老家。余因见到这情况已经坐不住了,没有多想就走到男人的面前表明自己的来意:“先生你好,我是三医院心胸科…”
可余因的话还没有说完,就遭受到男人的白眼。他一听说是三医院,猛然就打断她的话,大力挥手吼了一句:“我管你们是谁,想要我签字,叫她拿出五万块来!不然免谈。”男人说完就提着箱子走出了小道。
他的身后还跟着两个陌生的男人,他们也面色不好的推开余因。
“你妻子的境况已经很危险了,这五万块钱你看是不是等她做完手术了后再商量,现在只要你签个字她就能手术,而且这手术是我们医院特别好的医生纪医生亲自主刀,你放心就行。”
“你是聋子还是瞎子?”对于余因的一再解释,男人颇为不耐烦反问了一句。此时信怡也站不住了,开口就指着他狠狠的说了一句:“要是你老婆死了你也休想拿到你要的五万块钱!难道区区五万块就让你出卖自己的良心吗?你也不好好看看你老婆现在…”
信怡的话说到一半,就强制的被徐海风用手堵住了嘴巴。他就知道文信怡会把事情搞砸,心里暗自埋怨自己手慢没有及时制止住她。
显然,信怡的这番话也逐渐的激怒了男人,只见他突然一把将行李扔到一边,指着信怡的鼻子就开口:“你知道个屁?!那女人之前怎么对我的?现在还妄想让我救她?”
“其实你们之前不管有什么恩怨的话等到过了这一关再说,你妻子毕竟也是一条人命,你就暂时当做救了一个陌生的女人,之后的事情一切都会好说。没准她知道是你签了字让她顺利的进入手术室被救过来,她肯定也会感激你的,而且对你来说签个字并不是困难的事情,你要不要再考…”
“呵呵,手术室?做了手术就一定能活?你们骗谁呢?还有要我当她是陌生人,也太异想天开了!我明确告诉你们,这字我不签,你们要是找着愿意承担后果的人签了字,我也认,不过万一出了点事,别怪我没事先提醒你们,我就算是撕下脸皮我也要找着你们医院要钱的!”
“我说你还讲不讲理了,我他吗…”听到男人不讲理的话,文信怡气的硬是掰下徐海风的手爆出粗口。
一直沉默的白起也最终看不下去了,看了一眼余因铁青的脸,他面色忽的紧绷,直勾勾的盯着男人一动不动。或许是他的视线太惹眼,让男人心里不禁一咯噔,见他气势汹汹不好惹的样子,心底也是壮着胆子朝白起大吼一声:“看什么!有什么好看的?”
白起嘴角微微一勾,十分不屑的哼了一声:“我只是想看看你的心黑到什么程度了而已,用得着你这么怒火丛生吗?我的气都还没有冒上来了,你倒是已经快火冒三丈了。”
“小白脸你丫的以为你是谁?吊着个脑袋瓜子充着老虎来吓我们?还不赶紧给我们滚?!”男人身后的人见到白起一脸傲娇的模样,心中来气,白起年纪轻轻的竟敢踩到他们的头上去,心里咽不下那口怒气,径直的贴近白起胸膛大声的吼道,这三人纷纷变了脸色。余因眼看着事情有越发闹大的趋势,赶紧上前拉开他们的距离说了一句:“既然你听不进我们的劝说那也就罢了,我们也尽力而为了。”
她的话刚说完,那个男人抓住她的胳膊猛地一甩,余因一时没有站稳脚跟,连连后退一直撞到墙壁上面。白起见状,哪还跟他们讲道理,一手就拽住男人的胳膊抬脚就踢到他的膝盖上面,疼的男人顿时一个墩身。
看到白起已动手,信怡再也憋不住心底的怒气,拼尽全力挣脱开徐海风,上前就跟男人扭打在了一起。
“文信怡!你脑子是不是吃了屎?”徐海风一边谩骂一边也不由自主的加入了混乱当中,余因自然也是不例外,四个人与那三人扭打在一起,得亏了叫上了白起和徐海风,他们两个看似没有那三个壮实有力,但拼起来倒是一点都不逊色。
那三人也只是借着蛮力凭着本能挥拳舞爪,而白起一看就知道不止一次两次经历过这样的场景,动作娴熟的穿梭在混乱当中,对于哪里是弱点也十分明确。只是余因和信怡这两人拖了后腿,若不是她们搀和了进来,白起和徐海风对三个是绰绰有余。
于是事情就这么发展到了被路人报警,然后就进了局子。
第12章 靠近(下)
在了解到事情的经过之后为了确认各人身份,直接就问到了医院带教人的电话。而信怡当时候也是懵了头,想到她妈妈要是知道自己因为群殴而进了局子那模样,她心里就开始打鼓,而就是这间隙当中别人一问她就下意识的报出了展大的电话号码。
徐海风一个暴栗就砸到了她的脑门上:“你傻子啊!”
但说出去的话就如同泼出去的水,那位敬业的警察同志第一时间就拨通了展大的电话,而此时的展大正在临市的一家医院里同对方商量着合伙引进新器械的事情,一时走不开这才通知了纪善生。
等纪善生到达派出所的时候,笔录也都完事了,警察同志正在逐一的教育他们,其中也包括那个男人。
纪善生淋了点雨,头发微湿,额前有好几捋的碎发凌乱的散下来。他一进来,余因他们四个身体皆是一僵硬。
尤其是余因,在看到纪善生的脸出现在自己面前时,立马挺直了身子,头都不敢抬的紧盯着自己的手指。
“你好,你就是他们的带教老师?三医院的?”见到纪善生还没有来得及脱下来的白大褂,那位警察同志问了一声,随即又将视线撇过他胸前的铭牌上。而后才跟身后的同事点了点头,紧接着朝他简要的说明了情况,表示事情在他们的教育下差不多就解决了,伤势也不重,只需要签个字就可以走人了。
他表情微微有些凝重,暗黑的双眸掠过他们每一个人,余因顿时觉得自己后背凉风飕飕的,信怡也是小声的说了一句:“完了…”
相对于展大来说,他们更加愿意此时来领他们的不是纪医生而是展大,虽然展大平时对他们严厉,但是好歹也是带了他们好几个月的老师,平时朝夕相处的多少也了解展大的性子,只要挨过他的训斥也就没什么大事了。
可这纪医生不同啊,这沉默又强大的气场让他们每个人的心就跟掉入了无底洞似的,抓不住他的怒点也掐不住他的攻破点。就连白起在心里也忌惮纪善生几分,他比这里任何一个人都要了解纪善生的性子,纪医生不较真还好,一方心上了这事情恐怕就没那么简单糊弄过去。
纪善生的目光掠过余因,上下打量了下,才收回视线声音冷冷的回应警察同志:“事情好像没有完。”
不仅在场的人一愣,就连那个警察同志也是一愣。
那男人哼笑了几声,大摇大摆的走到纪善生的面前双手抱胸的反问了一句:“纪医生是觉得少了点赔偿吗?也是,他们这么骚扰我,而且还将我亲戚他们打成这模样,不有点赔偿实在说不过去。既然纪医生这么深明大义,我看警察同志你也就…”
“对,是赔偿。”纪善生脸颊边露出一丝让人看不透的浅笑,随后转身坐到旁边的椅子上靠着椅背一字一句不紧不慢的开口:“我想当时先动手的不可能是我的学生,而且…”他突然转过头,在大家的注目下走到余因的身边拉过她的手,将她带到警察的面前:“她算是伤的最重的,一个女孩子他们能够下这样的狠手,你们警察就打算这么了之的话我也是无话可说。”
他话音刚落,突然拽了下余因的右胳膊,顿时疼的她两眼发颤,倒吸一口凉气,整个身体都不禁想要缩在一起。
大家见到她的不对劲,白起第一个跑过来查看了她的胳膊,微微蹙眉问了一句:“小因你手怎么了?”
“上次在医院的纠纷我没有站出来说话,但是今天我必须将事情摆出来,上次也是你动手在先伤及了她。这事情怎么可能就这么了结?我想最基本的赔偿还是有必要的,你说呢?”
纪善生冷不丁的反问了一句旁边的警察同志,那位警察同志恍然的点了点头。男人气愤出声:“是谁先骚扰在先?要不是他们这群人惹怒我我至于先动手?”
“骚扰?说话得有证据才行。”
男人的话还没说完,纪善生就立马接在他的话后面径直的打断他所有的思路,男人一顿,怔忪的看了看身边的兄弟。
“嗯,证据还是要有的,那边的监控很快就能调过来,还有纪医生,关于你说的医院里的那件事情…”
那位警察同志正要说什么,门外便进来了一个人影,走到纪善生的身边朝他伸出手:“纪医生吧?”
“头!”方才那个警察见到来人立马唤了一声。这人正是之前展大在电话里说过的高中同学,在简单的听完事情的经过后,才当着众人的面前表示会遵循纪医生的想法,将事情合理的了结,所以男人的赔偿肯定是跑不掉了。况且男人说骚扰那不过是片面之词,监控上看出来的都是谁先动手。
而男人也是吃了纪善生的闷亏,感觉是有理说不清,但他偏偏又是一个欺软怕硬的人,见到对方关系过硬,深知自己再多说什么也无异,只好气咽的当一个吃了黄连的哑巴。
纪善生将男人单独叫到了派出所的外头,语气淡淡的从容出声:“我希望你能再考虑一下手术签字的问题,当然你妻子的死活和我们医院没有任何关系,我也没有义务一定要救活你的妻子。只是想奉劝你一句,做人还是要摸着良心,不然吃亏的时候都没有人帮忙说话。”
他刚才只是顺势的捉住了男人的小辫子:“你还需要知道一件事情,刚才我学生的赔偿费用,我会尽可能的争取到最高。”
他说完淡然的转身,男人猛地抓住他的胳膊咬牙切齿的哼了一声:“你这样威胁我亏你还是个医生!”
他停下脚步,冷冷的勾了勾嘴角:“我并没有说我是个好医生。”
纪善生从来也没有以好人自居过,他向来只是做自己分内的事情,凭着良心做事,凭着良心做人。不需要去刻意讨好一个人,也不需要刻意去放低自己,前半生就这么淡然的过来,他也没有觉得哪里不妥。
在医院从业这么几年,见过的人还有事太多,甚至有一些是自己从前觉得是不可思议的一些事,而这一桩事情,在他的眼里只不过是很多突发事件里的其中一件罢了。
男人不同意签字,他也会有办法做那台手术。当然,同意了是最好的。而余因这一次,也算是为了男人的签字而推波助澜了一把,虽然方式不怎么样,倒也算是无心插柳柳成荫。
但他们的方式总归是不值得提倡的。
所以在带他们走出派出所的时候,他并没有摆出好脸色,与同刚进来一样面无表情。但现在相比之前的害怕和忐忑,信怡他们几个心里更多的是解气还有钦佩。
走出派出所的时候信怡忍不住的戳了戳纪医生的后背,按捺住心里的激动兴奋的开口:“纪医生,你真行,那男人肯定不会愿意赔偿医药费,没准隔几天就来和你说要拿签字作为交换条件!”
纪善生平静的声音打断信怡的话:“明天你们展老师会给你们上一课,现在回去吧。”说完他的目光落到了余因身上转而继续开口:“余因和我去医院一趟,你们回家检讨检讨今天的行为。”
纪医生突然投过来的目光让余因心口没来由的一窒。
信怡他们连忙点头回应,趁着纪医生没有开口训斥的时候各自都散开了,白起刚才还担心纪善生会谩骂自己几句将他爹给说出来压制自己,因为这个还一直提心吊胆来着,见到他发话了,脚底就跟抹了油一般跑的比谁都快,顺道在余因身边叮嘱了一句:“好好包扎下,明天我替你值班!”
一会的时间只剩下余因和纪医生两个人。
看到走在自己前头的纪善生,余因恍惚的觉得自己的心里就像是弥漫起了一场大雾,从心里一直蔓延到眼睛,视线也模糊的有些看不清路。
不知不觉余因跟着纪医生走到一颗巨大的树下面,刚才所下的淅沥小雨成了毛毛细雨,而这棵树的树冠充当了天然屋檐的作用。
大概是因为下雨,路边的行人不是很多,马路对面的一家小吃店开的灯光足以照亮这个小地方。
纪善生给余因腾出了一个位置,他思绪微敛,目光掠过她的肩头看向身后的黑暗之处。直到余因小声的开口,他才抽回思绪。
“纪医生,我自己去附近的诊所弄下就好了,不严重的。”她想纪医生晚上习惯查房,这个时候过来想必会打扰他的工作,况且她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在纪医生的面前胸口就好像喘不上气一样堵的慌。
纪善生突然就注视着她的表情,不动声色的伸手将她细小的胳膊握到手心里。脑海当中也不自觉的想起当年余因的模样,这么多年过去了,隐忍的功力倒是一点未减。
他的手指一寸一寸的往她肩膀上处移动,指腹与她肌肤相触碰的地方就跟点了火苗一样,灼热的让余因的心跳忍不住骤然加快。
她紧绷着身体,将自己的视线转移到别处,脑海当中无数个问题窜了上来,纷纷扭打在一起,各种思绪如同麻花一样纠结在一起,理也理不清。
而后余因只感觉突然传来一阵钻心的疼,紧接着一阵骨头正位的咯吱响声,几秒钟之后握住她胳膊的手就放了下来。
“你家在哪?我先送你回去,明早来医院的时候先去向医生那让他帮你开点药抹一抹,平时多注意用手,重物什么的少提,至少在这星期内多注意。”
余因这才反应过来刚才纪医生是为了给自己正骨,她微微扭动了下胳膊,没有刚刚刺痛的感觉后才有些头疼的苦笑,而后摇摇头:“纪医生不麻烦你了,我自己可以回去的。”
说完就站了起来朝纪医生感激的一笑。
而纪善生却是脸色微变,沉着表情清冷的开口唤了她一句:“余因。”
“像今天这样的事情,我不希望有第二次。”他严肃的站起身强迫余因看着自己的眼睛:“或许这是你们年轻人所独有的处理方式,但是我并不推崇。而你都这么大了,也应该知道怎么去保护自己,而不是怎么去视自己的健康为空气。”
余因一时表情呐呐的不知该如何回答,而纪善生也不想等她有回驳的余地,走到路边就拦了一辆出租车,招呼余因上车,随后他也紧跟在后的坐上来。
“你家的住址。”
第13章 哽咽(上)
纪医生的态度让余因无法拒绝。
余因的家里住在一栋老居民区的最里头,在小区门口下车的时候纪善生瞥了一眼漆黑的四周,随即也从车里走下来。
“纪医生,我家就在那栋楼了,挺近的,你就不用麻烦下来了,本来你能送我到这我就已经非常感激了。”
她见到纪善生从车上下来还想送她到家门口的模样,连忙摆手冲他笑着说道,就怕他不相信,还伸手指了指不远处自己家里的那扇窗户。
“走吧。”纪善生只是简单的回应了两个字,提脚就往小区的大门口走去。余因没有办法,只好小跑上去跟上他的步伐。
就算对方不是余因,他也会送到家门口。之前在医院的时候碰到过不少女孩遇害的事情,每次送来医院的时候要么就是残肢缺体,要么就是只剩一口气。这大晚上的哪里都不会很安全,更何况余因胳膊还受了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