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余因正心急如焚的从他办公室里出来,看到空荡荡的桌子她忽然想起手机这回事,刚刚坐在车上的时候没有来得及反应过来,满脑子都是尽快赶到医院,所以没能打电话。
一拨通号码她就抑制不住心底的紧张,但是…她最害怕的情况还是发生了,她没有赶上和纪医生的道别,当纪善生说他已经在机场时,余因全身上下似乎都被一股冷水浇透,冰冰凉凉的没有一丝温度。
她张了张嘴,一下子竟然失语,眼底氤氲的雾气忽的涌上来,微微一眨眼,泪水就决堤而下。
见电话那头变得沉默,纪善生稍稍站起身唤了她一句:“余因?能听到我说话吗?”
面对他好几次的唤喊,余因咬牙努力的抑制住情绪,拼尽全力的将眼泪吞回肚子里,蹲着身子用力掐着自己腰部强制变得镇定下来回答:“嗯,那…一路顺风。”
尽管她已经很努力的隐藏情绪了,但这沙哑的几个字还是让纪善生听出不少端倪出来,他甚至能够想象到余因此刻隐忍的模样,他的心尖泛过一丝心疼,无言在这个时候便是稳固情感的最好办法,良久他才轻声开口:“小因…”
后来那些想要安慰她的话在这个名字后都化为了灰烬,在张嘴后就逃窜到了空气里。
徐海风看着蹲在墙角沉默的余因,心中泛起一丝酸意,微微往后退了几步离开了这里。信怡的电话就在他刚走开不久就打了进来:“怎么样?见到了没?”
“已经走了。”
信怡听到这个回答,双眉一蹙,腾的一声从坐着的花坛上突然站起来就是一顿吼:“你怎么就不问问你爸!?为什么要走的那么急?不是说好还要过几天的吗?这都不提前说一声就这么决定的?到底是什么…”
而即使信怡再怎么帮余因抱不平,事情都已经发生了。就在这一天,余因和相处不到几个月的纪医生分开了,这一别就是他们相处日子的好几倍。
刚走的这几天她尽管在心里反复的跟自己说了很多,但还是没有习惯身边突然缺失了纪医生这件事情,所以连续好几天余因的情绪都处于低迷状态,在从医院的实习总结大会里出来后她就将自己关在了房子里一整天,就连回校后的几场考试下来,她整个人都是迷迷糊糊的。
好像一下子失去了时间的概念,从考场走出来看着校门口那颗绿的发亮的树,她竟然一下子想不起纪医生已经离开多久。
而自从在机场与他通过电话后,她就再也没有接到过纪善生的电话,即使她主动打过去也没有一次是他自己接的电话,要么就是没人接,要么就是别的人接他正忙着。
她告诉自己,纪医生肯定是忙到无边无际了以致于回她电话的时间都没有,她要去学会理解。
然而很多事情在自己不断的反复中也会逐渐的成为习惯,加上信怡一直陪在她的身边每天晚上都会和她通电话,在一方面讲很多有趣的事情转移她的注意力提高她的兴致,另一方面又会安慰她亦或者倾听她所有不安的情绪。
每当这个时候文信怡就会深深的叹口气,突然感觉到怀孕后的她跟之前相比还是变了不少,在以前,余因是她的垃圾桶,她所有烦恼的事情都会倒在她身上,而现在,他们的角色就像反过来一样,她开始想的更多,也开始慢慢的尝试收敛自己的嘴,站在别人的角度去考虑问题,甚至她还成就了一种能让余因心情瞬间就变好的技能。
而余因也在这样的日子里慢慢的去学着适应学着习惯,余妈妈看着她逐渐的好起来,心中也是松了不少的气。
而纪善生也确实如余因所说的那样忙的不可开交,他这次去的地方与往常有些不同,深入到阿泰勒一个非常偏僻落后的村庄,他身后的医疗组谁也没有想到会到这样的地方来。
地方虽然偏,但那里的景色却惊艳了每一个人。
他们在那里驻扎了一个星期左右,才回到镇里的十师医院。十师医院是他们扶贫志愿服务的项目地之一,因为前面几个地方急需医师,村民又不方便走那么远来十师医院,所以他们才先去了那边的驻扎地呆了一个星期。
在这个星期里,他们几乎从早忙到晚,从下飞机开始他就履行职责的负责组里大多事务,然后马不停蹄的转各路车深入到这里面,四周一些村庄的村民也会骑着马赶往这里,一天下来看的病人好几十个,唯一一些空闲的时间还是在晚上忙完以后。
那个时候往往组里的人一躺下就没有力气爬起来了,而他拖着疲惫的身体看着手机上若隐若现的通讯信号,有好几次都有打电话过去的冲动,但其中好几次也被他忍了下来。他害怕自己一打过去就忍不住心里的那股激涌,况且那时有时无的信号是支撑不过他说几句话的。
而一到白天出诊,他所有的注意力都会在病患的身上,看着那些村民的眼神,他才真正的感受到他这个职业所背负的责任是何等的沉重。
他们的眼神就像是钉子一样紧紧的钉在他的脸上一动不动,几乎将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了他们的身上,他们在这样的眼神下谁都没有办法让自己松懈,能够来这里支援的不是纪善生这样经验丰富的医生就是自身带有强大责任感的医生。
组里有令他印象很深的医生,因为一对贫穷的夫妻骑了三天马来到这里看病脱水晕在了门口被他所救,那位医生在他们要离开的时候不惜将身上所带的现金都默默的放到了女人的背包里。
虽然只是微薄之力,但却满载着心意。
一直到他们回到镇里的十师医院,他们才腾出了多点的时间出来,也在那天晚上,纪善生来这边后第一次拨了余因的电话。
那个时候余因还泡在图书馆里,在看到是纪善生的来电后,她身子突然一僵,眼眶在一秒钟就湿润了,迫不及待的拿过电话轻声的离开自习室,边往外走边接通电话,那个时候她激动的差点拿不稳手机,迅速的小跑跨过自习室的大门,来到走廊上的栏杆处,盯着栏杆下面空无一人的大厅,她不禁没有忍住突然哽咽出声:“纪…纪医生…”
天知道她在这一个星期等待电话的日子里是过的有多漫长,每次听到电话那头不是他的声音后她骤然落空的心思就像是把她扔到了一个黑暗的悬崖边,忐忑和不安都会统统的涌上来。
他的电话来的突然也毫无预兆,几乎是让她惊慌失措,可还未等到纪善生那边开口说话,她手不知道怎么就一滑,眼睁睁的看着手机从耳边滑落径直掉到栏杆上被弹起坠入了一楼的大厅。
“纪…!”她只听到一声碎裂的声音,身体也随即震惊的如雕塑一般,缓了好几秒才猛然醒悟过来,快速的转身跑下楼。
而就在手机掉落的那一刻,走到不远处的一个穿着正装的男人闻声回头,看了一眼碎裂在他身边的手机,目光微顿,随即抬头凝视了楼上几秒,弯了弯腰将碎裂的手机捡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俺把纪医生真的流放到了边疆……
表打我…
哈哈,

第67章 刻骨(上)

余因快速的跑到男人的面前,看到手心里躺着的四分五裂的手机,心中恼意骤然升起,她还没有听到纪医生的声音,还没有来得及告诉他自己是有多想他,但这一切就这么突然的毁在了自己手里。
一时之间她在心里恨自己恨的半死,气愤的差点就憋出了眼泪,从男人的手心里拿过手机后猛地擦了下眼睛便失落的转身急步走出大厅。
男人盯着她的背影,忽然想起什么似的小跑跟在她的身后:“同学,同学?”但无论他在背后怎么喊,余因都无动于衷,只是一个劲的大步走开,满脑子都是满满的悔意和恼意,迫不及待的想要打电话给纪善生。
直到那个男人突然喊了一句:“余因!”时,余因才猛地停下自己的脚步,带着一丝疑惑转过身子,见到不远处神色平淡的男人,有些不解的看了一眼。
就在她准备转身离开的时候男人突然走到她面前,面无表情的脸突然渐渐的爬上了笑容,清淡的声音也在这浅笑后慢慢的响起:“张家坪。”
余因微微一怔,张家坪三个字她很是熟悉,因为那是她小时候所住过的一个地方,那时候她随着她父母搬去那边小住了一年左右,只是为什么这个男人…
当她再次端详这个男人的时候脑海中忽然浮现出一个人影,她有些不敢置信的反问了一句:“你是…清明哥?”
“嗯,穆清明。”
***
另一边的纪善生在余因突然挂断电话后一顿,再次打过去后那边已经显示关机了。他困惑的连打了好几次,但都是关机的状态。
莫不是因为…
“你一个星期才打一通电话过去她能不生气吗?”就在这个时候蒋施卓端着一杯白开水走到他面前,嘴角还浮着淡淡的笑意漫不经心的说道。
她在心里也苦涩的替纪善生心酸,果然如她所料,这才几天,他们就已经成了这模样?女孩到底是女孩,像余因那样年纪的女孩这样做才是正常。
“小李拿过来的那批药怎么样了?点了吗?”纪善生并没有回答她,而是不动声色的转个话题,顺便从椅子上站起身从她的身边走过去,径直的朝着门诊地方走去。
蒋施卓盯着他的背影,眉眼微动。
而对比于刚才的失态,余因这会已经很快的让自己从沮丧里回过神来,嘴角扬起一丝淡淡的笑容,和面前的男人寒暄了几句。
穆清明盯着余因清亮的眼睛脸上掠过一丝笑意,见到天色越来越晚,他忽然低头从包里拿出一支笔还有一张便利贴,在上面快速的写下几个数字递过去:“这是我的电话,不知道你现在有时间吗?有的话方便和我吃顿饭吗?”
余因动了动嘴角,刚张嘴想要拒绝,她的身后突然出现了一个声音,很快,声音的拥有者就站在了她的面前,当看到那张脸的时候余因惊喜的叫了一句:“秦阿姨。”
“余因?!”妇女看到余因也是很震惊,毕竟他们已经那么多年没有见面了,当年余因他们住在张家坪的时候,穆清明就是他们的邻居,他们家刚刚搬去受到了不少的照顾。那时候秦阿姨就尤其的喜欢余因,跟余妈妈也是特别好。
缘分被切断是由于当时余因他们家的不辞而别。
所以后来顺其自然的余因就跟着穆清明和他母亲一起去了一家餐厅,期间秦阿姨问了不少余因的事,还准备打电话叫余妈妈过来的,不过余妈妈还在工厂走不开,只好下次再找个时间聚聚。
余因其实心里还记挂着手机的事情,在空隙的时候她向穆清明借了个电话,准备给纪善生重新打过去解释下当时的情况。但当她刚刚拿过穆清明手机的时候,突然有好几个人朝他们这边走过来,并且还伴随着一些哄笑调侃的话。
“穆主播也在这呢!”
“呦,秦阿姨您好,和小穆在这吃饭呢!”
接二连三打招呼的声音响起来,并且每一个声音说完后都有一个共同特点,都不约而同的将目光别有用意的扫过余因。
余因知道那些目光里包含着什么,想来他们一定是误会了,但是他们误会与否和自己也没有多大的关系,所以就没有刻意说话去澄清,只是带着歉意的朝那些人微微欠了欠身子,拿着穆清明的手机就走向洗手间。
穆清明只是淡淡的扫了那些人一眼,他这人向来就很随意,他们都是自己好些年的同事,脑子里想什么他都知道,只是他没有在人群里看到他最想要看到的那个身影,所以解释什么的都是毫无意义,所以他也就懒得开口。
再次打电话过去后纪善生正在给一个病人看病,他看到是一个陌生的号码,并没有打算接,但接连响了好几次后他似乎感觉到了什么,接起后迫不及待的问了一句:“余因?”
当听到余因的声音后他那颗悬着的心忽然就落到了地面,紧绷的神色也慢慢的松弛下来。余因解释了当时的状况,从她轻声细语的话语间里他也不难猜出当时余因脸上的表情。
但他们的通话时间并不长,因为还有病人在等着他,只能简单的说几句便挂断了电话。虽然时间短,但能听到他的声音还是让余因的心里安心不少。
她看着镜子里自己微微泛红的脸,抿唇扬了扬嘴角走出了洗手间。
遇见穆清明的事情余因在那天晚上就跟余妈妈说了,当时余妈妈震惊的看向她:“清明怎么来这边了?”
张家坪离这里还是有很远一段距离的,至少不在一个省,尽管余因和余妈妈有着同样的疑惑,但想想这也是人家家里的事情,没有必要去追究,所以她只是轻轻的回应了余妈妈一句:“也许是来这边有事吧,走亲戚也说不定。”
“难道是电视台有事过来出差的?”余妈妈下意识的接到。
“电视台?”余因困惑的看向余妈妈。
余妈妈也只是罢了罢手:“我也是最近才知道的,上次收看卫视新闻的时候我瞅着那播新闻的特面熟,看了好久才看出来是清明,小时候他就优秀,现在也是有出息了。”
余妈妈说到这里时余因忽然想起什么似的,从包里翻找了一会,找到了吃饭后穆清明留给她的一张名片,她当时并没有仔细看,现在才细细看下来,确实如余妈妈所说他在卫视当主播。
不过她也没有把这些事情放在心上,她自然也不会想到几个月后多亏了穆清明的帮忙她才有机会和纪善生见上一面。
在这几天里,她也就如平常一样过来,周末得空的时候会去信怡的家看望她,而信怡虽然是孕妇,但全然不像是一个孕妇的模样,就连最普遍的孕期反应都很少,照样和从前一样蹦蹦跳跳吃吃睡睡,余因看到她兴奋的模样,也难怪徐海风一天到晚不敢放松。
信怡也自以为自己有同于其他孕妇,对于徐家人的紧张根本就没有在意,甚至还颇为傲娇的同余因讲:“这小子长大绝对像我!太坚韧了!”
但这话说完还不到半天,她就进医院了。
当时余因才刚从信怡家里出来不久,在家里一壶热水都没有烧开,就接到了信怡的电话,电话那头传来她难受的声音,在余因离开的间隙里刚好碰到信怡家没有人,她在上卫生间的时候摔倒了。
这事也把余因吓的不轻,她一手关掉煤气头发都不扎飞快的赶往信怡家,将她送到医院。
还好没有大事,余因看到徐海风吓的魂飞魄散的样子,拍了拍他的肩膀稳住他情绪:“待会进去的时候好好和信怡说。”
她也颇为头疼的离开病房,走到走廊上的时候还碰见了实习期间所熟悉的一些护士,她们冲余因打了个招呼,听说信怡的事情后无奈的摇头微笑。
一看到她们的笑容,余因就情不自禁的在脑海里回想起在心胸实习的那几个月里,医院大大小小的科室她基本上都轮过一遍了,心胸是她轮的最后一个科室,也是她学到东西最多的一个科室,甚至她后来在心胸写的实习结业报告都被医院拿来做实习生的范本,当然,这是余因目前所不知道的。
医生这个职业在她心中也变得比以往更有生命力,可以说,她心中优秀医生的所有范例都在纪善生一个人身上体现无疑,让她认为,那样才是她坚持了这么多年的唯一目标。
而她也不知不觉的就走到了纪善生办公室门口,此时门锁着,只能透过半阖的百叶窗看到里面显得有些空荡的房子,她重重的呼吸了一口气,突然想起她第一次进纪善生办公室的时候,以为他要看自己写的视频观后感,当时她还在值班室里纠结了大半天才咬牙写出来。
结果却未想到是她拿到了他父亲的钢笔。
那个时候,他是否已经记起她就是当年的小余因呢?
面对熟悉的场景总是会有一些情绪冒上头来,她离开办公室走到楼梯口的时候突然撞见了徐院长,她赶紧打了个招呼。
作者有话要说:俺真的真的…对童鞋感到歉意,现在每天一完事回寝室躺床上眼皮就困的睁不开,专业课临近结业,每周都会捣鼓模型。
余生又临近收尾,怕硬塞写又写的太烂,于是更新的真的很慢。。。。。
十三真的会尽力去更的,
另外这篇文投稿的终审结果出来了,是没有过,编辑和俺说了很久,将十三的缺点啥的都说了一遍,很多地方都欠缺,不过还是很感谢她肯定我,说要一定给我做本书的话,总之俺会努力不会辜负自己,还有小编和认同我的童鞋们!
然后说下让小伙伴们误以为是新男配的穆清明童鞋,咳咳…如果不出大的意外,他会是下本文的男主,虽然木有老纪的温油,不过绝壁一情种^_^
大概在下章还是下下章会把新文文案放出来,虽然开文会晚点,不过如果有感兴趣的童鞋包养啊~~

第68章 刻骨(中)

说实话她和徐院长从来就没有打过交道,唯一的一次还是信怡被查出怀孕的那天,那也是她首次听到徐院长是徐海风的父亲,徐院长在年龄上可能还要大他父亲一辈,所以说有徐海风这么一个年轻的儿子她也是没能想到的。
至于信怡是怎么知道徐院长是徐海风父亲的,余因想大概和她一样是上次在医院里所知道的,不过因为她那时候脑海当中全部萦绕着孩子的事,来不及消化这件事情,所以才没有闹大,不然依照文信怡的性格,肯定得和徐海风好好计较一番,毕竟他们都在一起了男方还没能把这件事情告诉她。
据说后来在这件事情上信怡两口子有过争吵,但一切还是平缓了过来。
只是令余因没有想到的是徐院长在她下楼的时候突然叫住了她,有些不确定的问了她一句:“余因?”
余因诧异的收住脚步点了点头。
“我这有个东西需要你来取一下。”院长说完就带领着余因上楼,余因尾随着他来到他的办公室,只见他拉开办公桌下的抽屉,从里面拿出一个袋子递给她。
余因疑惑的接过袋子,正要开口的时候院长解释道:“这是纪善生他们科上次欠款逃窜的病人寄过来的钱,上次纪善生替科里分担了不少,不过该罚的科里还是抽去了,剩下的你先保管着。”
余因一时没有缓过来,顿了几秒才记起欠款逃跑的是哪个,当时她还因此跟副院长杠了几句,不过她还是没理解院长为什么会把这个给她。
徐院长看着她不解的眼神,嘴边划过淡淡的笑意:“善生这人是非常好的人,虽然他年龄比你大了点,不过你也该庆幸能和他相爱,不过他不擅长表露自己的感情,这方面你就多担当理解下。”
院长的话说完,余因的脸瞬间涨红,她都不知道她和纪善生的事情什么时候被徐院长知道了,不过从徐院长的态度看来,纪医生应该和院长关系不错。
在院长的轻笑下余因窘迫的点了点头,在回去的路上看到袋子里的钱她也不由自主的想起那个时候,病人欠的医药费不少,当时科里医疗组都摊了一部分,虽然余因不知道病人一下子从何来那么多钱,但是他能再交到医院已经很不错了。
或许有时候老天会回报你的善心,可能不会事事顺意,但她相信保持善良的秉性总是好的。
在之后和纪医生的通话里,余因将这件事情和他说了,他如想象中那样很平和,不过从语气来听他心情应该不错。
即使有时候疲惫,但每次余因都能感觉出来,他并没有将这些疲惫化成压力,而是一种了却心愿后的安然。
那个时候余因就会想,她当时的那个决定肯定是对的,若是她再自私一点,留住纪善生,虽然不会造就很恶劣的后果,但至少她无法真正的体会到这样的纪善生。并且他还十分难得的向余因开口:“等你毕业,我会带你来这边看一看辽阔的林海。”
他的心仿佛在这样的天和林木中停驻,如果别人要问他在他这个年龄有何心愿时,或许在几个月前他会说做一个双手永不生锈的医生,但现在他的这个心愿改变了,如果可以,他愿携手余因在这样的环境下度过余生。
在后来一段日子里,两人的电话还如常一样不是很多,余因几乎每天都会有课,有空就会泡在图书馆,在她心里,如今提升自己比什么都来的重要,她向来就是个坚守信念的人,一旦心中有所想,一旦付诸了行动,她就会坚持下去。
而纪善生也是忙得空闲时间很少,有时候会走访镇中的一些偏僻乡村,在里面时常遇到没有信号的状况,有时一呆就是两三天,不过他们组里的医生也没有任何一个抱怨的,仿佛纪善生就是保持他们信念的一个石碑不断引领着他们。
起初一段时间因为有不少的人都会拿蒋施卓和纪善生开玩笑,在他们眼里,他们无比的登对,不论是学历还是外貌还是年龄,蒋医生处事大方医术也好,并从小事上面能看出来她对纪医生的照顾,比如不惜多赶上一些路只为给他带来热水。
不过纪善生还是很坚决的断绝了他们的这些想法,在那天晚上吃晚饭的时候大家都在问他打算什么时候领证,他看了一眼正在不远处盛饭的蒋施卓突然开口朝他们说道:“是有领证的打算,不过另一半并不是你们想的蒋医生。”
一听到不是蒋施卓,众人微微一愣,不过到底他们还是反应快,连忙收整表情继续问道:“也是三院的医生吗?真好奇纪医生你的另一半是什么样子?”
纪善生只是笑而不语,在别人的印象中,能当纪太太的绝对不是想象中的普通人,可偏偏事实与想象吻合。
余因可能在别人眼中很普通,在他的眼中,却是一个独一无二的存在。
可能谁都不知道在这段日子里,他是有多想念那个姑娘,他从来就没有过这样的心境,想念到一个人不敢打电话给她,生怕自己会在这样的黑暗里情绪崩溃,在他这样的年龄,是不会允许他表露这样的情绪的。
而他也无法想象自己一个人因为想念余因而情绪崩溃的样子,所以他都是选择静静的握着手机在脑海当中搜寻余因的影子。
他有时候会想,到底是因为什么才让他平静的那么多年的心会因为她而重新扬起波澜?到底是因为什么才让他在相处不到几个月的时间里将一段感情付诸在这样的年龄差上面?甚至他都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爱上她的?是她的一个小动作还是一个小表情?
这样他都说不上来,那些感觉就像头顶数不清的星河,只看得到它的璀璨,却摸不着它的真实形体。
这样的日子一直持续到年尾,纪善生所在的地方温度已经接近零下三十多度,厚厚的白雪已经覆盖了所有的一切,他们的项目地也从十师医院转移到了另外一个镇的医院。因为接近春节,医疗组里无法回去过年的人难免心酸起来,那几天所有人的情绪明显低迷了不少。
其中组里有好几个还是第一次出这么远的门,第一次没有在家与家人过年,心情自然就不言而喻了。春节对纪善生来说和往常无异,父母刚走的那两年他甚至都刻意避开这样的日子,但现在他已经习以为常,每年过年他都会跟父母过生日一样做一大桌子的菜,为他们摆上碗筷。
他是完全没有想到在这个时候余因会出现在这块土地上,甚至就那样真实的站在他面前。
他还特别清楚的记得,她披着不知道谁的军大衣,小脸冻的通红通红出现在院子门口,迎着鹅毛大雪朝院子里飞奔过来,嘴里还不断的喊着:“纪医生!纪医生…”
看见她的那一瞬间,那是他第一次,因为难以置信而红了眼眶。
而余因能到这里来,全然是一个意外,她也没有想过会出现这样的机会。
自从上次和穆清明吃过饭后,秦阿姨又空出几次和余妈妈还有她吃过几顿饭,穆清明也有过几次,一来二去的又相熟的不少。之后看到穆清明的时候余因也会不由自主的想起当年和他们是邻居的另一个小伙伴,她的年纪和穆清明差不多,他们两个比余因大几岁,那时候余因总是跟在他们两的背后一口一个清明哥一口一个唐韵姐叫着。
当听到唐韵姐和他一样在省电视台工作时,她不由的诧异:“真没想到唐韵姐会当记者,而且你们两个是不是约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