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因凝视着他的脸,良久才把手从他的掌心中挣扎开,眼底满是无奈与煎熬,在余因的心里,纪医生已经拒绝了自己,现在的纪医生只是跟从前一样因为同情怜悯而站在自己身边,她不应该在这么短的距离里享受他给予的任何一点关怀,她害怕自己再也放不开,害怕他的关怀会成为自己长久的依赖。
所以她深呼吸一口气,停住脚步呐呐的开口:“纪医生,我…我先回去了。”现在的她也没有多余的精力去想其他的事情,胸口闷的她快喘不过气来。
纪善生看着她慢慢转过身子后渐渐走开的身影,犹豫半晌,提起脚步默默的跟在了她身后。
两人间一直保持着一定的距离,他双眼紧紧的盯着茫然走路的余因,有好几次都想快步上前拉住她,但转念一想她刚才眼底的痛心,便不自觉的将心底的想法压制下来。在过完两条街后他兜里的手机竟然震动起来。
上面是一个陌生的号码,当接通听到对方的声音后他双脚不禁一滞,原本平静的脸上忽的涌起波澜,只见他眉头越来越紧蹙,双眸盯着余因的背影,心里突然抽搐的难受。
半会,电话那头才带着隐隐的哽咽声开口:“纪医生…小因就拜托你了。”
挂断电话后的纪善生怔忪了几秒,加快脚步跟上余因的步伐,走近她身边后一语不发的拉起她的手走到路边随手拦了一辆的士。
余因还来不及说话,就被他拉进了车里。
纪善生在朝司机报上自家地址后才回过头看向余因,想起刚刚那通电话,他如鲠在喉。
那通电话是余妈妈打过来的,在听到电话里的内容后,他心里如同划过刺一般的难受。他对于电话里的内容,最终在犹豫几秒后还是选择将他们重新吞回肚里。
余因见到纪善生欲说又不说的模样,眼底满是困惑,但不论她怎样的发问,纪善生只是保持沉默,一语不发。
这样的气氛一直保持到他们下车,余因看着周围熟悉的环境,注视着纪善生退开几步,声音顿时冷下来:“纪医生,我知道你好心,但…”她挪动了下脚步,眼底升起看不清的迷雾:“我只是想回家。”
“余因。”纪善生的眸色越来越深,那样的表情是余因从未见过的,她不知道应该用什么词语来形容,这样的纪医生让她感觉到有丝丝的陌生。一时间,她竟莫名地烦躁起来:“纪医生,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你放心,我没事。”
她抿了抿唇:“我也知道我那天晚上对你的做法太过了让你感到负担,艾姐的事情我心里有数,而且我不需要人来安慰我,我知道我应该怎样做,我也知道…”她亟不可待的想要远离纪善生因同情而给予的温存。
而她的话才说到一半只见纪善生眸色一沉,打断她的话直勾勾的盯着她:“我说过我有负担了吗?”
余因一愣,看着他那张不动声色的脸庞一时看不透他的心思。
夜色下纪善生的眼眸黑的有些慎人,他的指尖轻轻划过她手背,紧紧凝视她气息平稳的说道:“我只是…在给我自己一个时间,但是到现在,已经够了。”
他如释重负一般轻声说出来,骨节分明的手已经覆上了她的脸,他带着凉意的指尖小心的摩挲着余因的嘴唇,眼神紧紧的跟随她,将余因怔愣诧异的表情都收在眼底。
那一刻就好像有一股神奇的力量在背后推动他,让他情不自禁的往前一靠轻轻的覆上余因的双唇,在这期间,他心底复杂的像是一个看不见底的黑洞。
他要怎样和她说艾姐已经去世的消息?怎样才能让她的心里好过一些?怎样才能让她不要那么难过?而且真实的余因他已经读懂,怕消息来的太过突然,让她无力承受。
而他,特别的想在这个时候替她分担一点,哪怕是拿他所有的幸运来交换她的苦痛和烦恼,他都愿意。
他的轻触让余因心绪大乱,似是她在慌乱痛苦的沼泽当中抓住的一根摇摆不定的麻绳,如果是换做之前,她一定会兴奋到尖叫,但是偏偏是这个时刻,一直在她身边的艾姐在这天失去了联系,她无法做到如从前那边欢呼雀跃。
纪善生凝视着心乱如麻的余因,夹着一丝心疼的将她拥在怀里:“不论发生什么事情都不要为难自己,我就在你的身后,一旦难过或者疲倦,别忘了走来我身边。”
他说出了多日来他一直想说的话,他虽然不足以给她整个世界,也不足以许诺给她任何她想要的东西,但至少他比她多活了十多年,这其中的经验心态都足以帮她构筑一个围场,让她拥有足够的安全感。
那天晚上他盯着蜷缩在沙发上沉睡过去的余因,心里就像是刮起了一场飓风,他能够想象到未来他们需要共同面对的很多困难,但在他心里,一切都变得不太重要。
他比起其他人更了解自己,深知只要是他决心要做的事情就他就不会轻易放弃,只要是他想要拥有的东西从来就不会放过。只是平时,他下定决心做的事情和想要拥有的东西不是很多,所以众多人对他的印象就是淡泊随意,而现在他有了下定决心要拥有的事情。
不管是谁,都无法阻挡。
***
次日余因睁开眼的时候纪善生还没有醒来,她脖子微酸的迷迷糊糊抬头,见到头顶上方的纪善生,心中一怔猛地坐起身来。
她昨晚意识迷糊的跟着他上楼,听他不断的在安抚自己,他说的具体的话她已经记不大清了,也记不清自己是什么时候睡过去的,只知道昨天晚上堵在她胸口处的沉闷令她双眼乏困,她并不知道昨晚纪善生为了让她睡的舒服一点,又不敢大幅度的挪动她,所以将她的头挪到了自己的腿上,而他就这么坐了一晚上。
余因的动作似是惊醒了他,只见他睁开眼睛动了动嘴角,凑过身子亲昵的触碰了下余因的脸颊:“早。”随后起身走向卫生间,并拿出一套崭新的牙具摆在洗漱台上。
从睁眼到洗漱再到出门,余因都没有缓过神来。不管是艾姐所发生的事情还是昨天纪医生对自己说的话对自己做的事,她都没有在脑海中理清过来。
而接下来所发生的事情,也彻底的将她原本该感受到的欣喜与雀跃一并抹去。
她和纪医生刚刚出门,就看见了朝这边走过来的余妈妈。
余妈妈十分的憔悴,衣服还是昨天那身衣服,不过上面沾满了灰尘和脏物,眼睛红肿的厉害,眼角处还有未流干的泪水。她在走过来后纪善生微微的朝她点点头,她回应了下才拉住余因的手,余因还没有反应过来余妈妈为什么这个时候来这里时,余妈妈的表情让她突然屏息。
她似乎是预感到什么,手心不由的紧攥,在余妈妈还没有开口的时候她突然问道:“妈,艾姐她…”
“小因,跟妈妈回去,医院那边纪医生会帮你说,你艾姐她…她走了。”
***
余因第一次近距离的感觉到死亡是来自于父亲,那个时候她觉得自己如同被人扔到了一个冰窖里,四肢僵直的做不出任何的动作,甚至嗓子想发出声音都没有办法,唯一的感觉就是不敢相信,她不敢相信每天在家能够看到的身影突然有一天会再也看不见,也不敢相信明明还可以帮自己在家庭作业本上签字的人过几天后就再也握不住笔…
艾姐的离世,让她似乎又在重复着这样的感觉,明明前面几天还在自己的面前微笑,而今天过后就再也看不到她的身影;明明每天在医院都能听到她的声音,而今天过后就再也听不到。
除去这些,转而来的便是遗憾,艾姐是个很好的人,而自己却没能在她最需要的时候给她关心,也没有在她健康的时候替她完成她所期待的事情,甚至没能医院里多花一些时间陪她说说话,她想,如果那个时候她多花了点时间给她鼓励,让她感受到她和余妈妈的内心,那么艾姐是否也会有不一样的想法?
人有的时候就会遇到这样的情况,明明知道要珍惜现在,但就是因为种种原因被拿来当做借口而忽略,直到有一天被告知再也不会出现在自己身边,才深知遗憾。
那一天余妈妈领着余因回了家,将艾姐以前住过的房间打扫的干干净净,还去了艾姐之前租的房子,将她所有的东西都打包回家。
艾姐的葬礼很简单,来的大部分都是她工厂里的同事朋友,余因看着来来往往的人,心如同被掏空了一般。
那天晚上余妈妈将艾姐留在工厂里的日记本摆在了余因面前:“我从来就不知道她的心里隐藏着那么多难以摆脱的事情,她这么一走,也只望她能安好,从此摆脱这些事情所带给她的困扰。”
艾姐是自杀的,从工厂旁边的高楼跳下来,最先发现的是工厂里的一位老员工。余妈妈在艾姐的换衣柜里发现了这个日记本,上面写了很多很多她无法释怀的事情,也写了很多她平常从未提起过的事,她这一生过的太累,生病后不管是身体还是心理,每时每刻都在受着折磨,她有过挣扎的时期,但最终还是没能扛过。
对她来说,这样也不失为一种解脱,而且,还不会拖累她感激过的人。
对于艾姐这样的做法,余因忍不住的泪流满脸,就连无法入睡的时候都在想着艾姐到底是有多傻,心里明明那么多难过的事情却因为不想带给别人烦恼而憋在心底,表面上还一副没有事情的样子。
相比于余因一时的无法理解而难过,余妈妈更多的是理解后的自责。
在这几天里余妈妈也没有去上班,余因也朝医院请了假,而从中也发生了他们不知道的事情。
艾姐的事情副院长在知道后不出所料的勃然大怒,当着众多医生的面在开会的时候指责纪善生,从医院方面讲,这类无承担力病情又严重的病人确实是最令人糟心的,上次有一个就够了,这次又摊上一个,难免会让人心情不好,其他科室的都纷纷引以为戒,在查房上下了很大的功夫。
艾姐未缴清的费用原本由科室负责,当时候展大还想着打电话给余因通知她这件事,结果一到门口纪善生就打断了他的行动,并表示费用他会来承担。
展大一脸不解的跟在他身后:“纪医生,我说这事你就不用负责了,上次的情况是不得已,因为找不到当事人才让我们平摊,不过这次还有余因他们一家人,你就可以…”
“我下午会把费用转到医院,你去做个备案就行。”
纪善生并没有解释,展大也就一脸糊涂的盯着他的背影愣了好一会。
但那天下午费用刚转完,医院上面就下来了通知,勒令纪善生休假一周,在这个星期里,禁止出入医院以及手术室。说的不好听点,就是强制停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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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爱情(中)
纪善生被停工的事情一时间科内议论纷纷,很多人都替纪医生抱不平,但没人会像余因上次那样公然顶撞副院长,所以心中的愠怒和不公也仅限于在私底下抒发抒发罢了。
纪善生对于这样的决定并没有露出不乐意的模样,反而出乎大家意料的欣然接受,在下达通知后他就收拾东西离开了医院。
其实在他心里,他还是感到愧疚的,毕竟艾姐是他的病人,虽然已经尽力医好她的外病,但却未关注过她的心病。
类似这种无能为力的感觉也是他所厌恶的,这么多年过来,虽然常常会遇上这样的情况,而且这种情况也难以避免,但一遇到不能治好的病人,他心底还是会感到压抑。
尤其是这次还涉及到余因,更让他难过。
所以从医院回到家后,他抑制住自己想要去找余因的冲动,一心呆在家里让自己沉浸在研究里无法分心。
而此时医院里的信怡抑郁到不行,她找余因,余因不见她,找徐主播主播也不愿意见她,就连最讨厌的徐海风,都不知道他在哪里。这几天因为这些事情而分心的她连连受到展大的白眼,她都觉得自己要崩溃了。
直到她在下班后回家的路上遇到徐主播。
这时候的徐主播脸上的伤好的差不多了,余因有些窘迫的跟在他的身后进了附近的一个咖啡馆,对于她的道歉主播只是摇摇头:“信怡,你以后不用过来看我了。”
信怡一愣,心里暗暗叹到她和主播的姻缘才刚开始就要结束了,而且他都说出了这样的话,看来结束是势在必行了。虽然有些可惜,难得遇上一个颜好性格好家境又好的男人,但事情已经发展至此,她也接受了。
一想到这里,信怡在心里拼命的克制住自己的情感,让脸上的表情尽量的放松,微微动了动嘴角想要开口说话,却不料主播突然朝她伸出手并且微笑道:“信怡,以后叫我瀚之好了。”
信怡看着自己的手被主播握在手里摇晃了几下,一时间弄不懂他的意思,但为了引起不必要的尴尬,她只是轻声的试探性问了一句:“徐主播,你的意思是…你不生…”
“很抱歉之前一直躲着你,因为不想让你看到我那种样子,这样吧,从今天开始我们正式交往,虽然你每次叫我徐主播也好听,不过我更加乐意听到你叫我瀚之。”
或许是幸福来的太突然,原本以为这段感情在萌芽之初就要夭折的信怡在遭遇这种神转折后一直无法理清脑回路,踌躇了许久才彻底的反应过来,带着傻笑动了动嘴角正准备开口的时候,手机却突然震动起来。
来电人是自己的同事。
在听到对方说消失许久的徐海风出现在医院打转院手续的时候她双脚一滞,脑子里还来不及反应起来,下意识的跑到主播那边:“徐主播,那个…我现在医院有紧急事情,待会我再跟你联系。”她说完还来不及等到徐主播回答,一溜烟就跑出了咖啡馆。
但是她到达医院的时候徐海风已经做完了所有的一切离开了医院,见到她气喘吁吁的跑过来时,方才打她电话的那个同事向她走过来:“信怡,徐海风已经走了,好像他离开医院这件事没有告诉任何人。”
听说他已经走了后信怡泄气的蹲□子,抬起头来面目纠结的凝视着同事问道:“你知道他为什么要转院吗?展大同意了?还是其他…哦对了,或许你知道他转去什么医院了?”
对面的同事一脸迷茫的摇摇头:“你们都不知道我怎么可能知道?”
信怡猜想或许白起会知道内幕什么的,但当她拿起手机的时候又想到前天白起割阑尾现在还卧在家休息,想来也不会知道徐海风的事情。
而白起割阑尾的事情也是发生在他回来医院后,那时候他得知艾姐的事情,准备去余因家看看,结果没有想到当天下午就因为急性阑尾炎在值班室里左右打滚。
一直到今天,他都惦记着余因,想尽办法想要去余因家里看看情况,谁知道白妈妈看他看的紧,就连手机都给没收,他一脸无奈的盯着他妈妈:“妈!不就是割个阑尾吗?我没事的,我真的要出去和人见一面。”
白妈妈历来就心疼儿子,见他这两天一直想着要出门,也不由的好奇:“难道谁发生什么紧急的事情缺你不可了吗?你本来在医院实习就够累了,还不趁这个机会好好休息一下,难不成你也想要以后变成你爸那样才让我…”
“妈!”白起实在是忍不了了,从床上直起身子就说道:“是小因的事情,我必须得出去一趟才行。”
“余因?”白妈妈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余因是谁,不过在顿愣几秒后反应了过来,皱了皱眉头看向他。
白起索性就将余因的事情说了出来,而白妈妈听到艾姐因为不想拖累余因他们选择自杀的时候,她两眼一愣,把手里的东西一放唏嘘了好久。白起趁这时赶紧开口:“你说在这样的情况下我难道不应该过去安慰安慰吗?况且小因现在一定很难过的,我这好几天都没有出现她会怎么想我?你难道想让你儿子成为一个…”
在白起这样轮番攻击下,向来容易心软的白妈妈没几下就答应了她的请求,不仅如此,还亲手在厨房里炖了些汤叫白起拿过去:“正好赶上晚饭的时间,你不是说那女孩喜欢喝汤的吗?”
白起感激的抱了白妈妈一下,感叹了一句:“中国好婆婆!”
不过令他失望的是,余因家里没有任何人,他在门前站了许久,打电话也是关机,想着或许待会能够回来,可他一直等到午夜,也没有见到余因有任何回来的迹象,这个时候饭盒里所盛的汤也凉了。
他仰头看着楼道的灯暗了又亮亮了又暗,不禁无奈的叹了一口气:“为什么我就偏偏喜欢你呢?”
即使是明明知道自己被拒绝,还是心甘情愿的示好,即使自己不抱希望,但还是忍不住会去关心她所有的一切。
但他此刻的脑海里又出现了一个可怕的身影,那就是纪善生…
这天晚上余因和余妈妈去了外婆家,原因她没有问,去那边睡了一晚上,她和外婆虽然自小不怎么亲近,但这次看到外婆苍老的容颜,不知怎的就想起去世的艾姐,想到外婆也有可能在不经意间就会离开自己,她心一咯噔,难得坐在外婆的身边与她聊起家常。
余因的外婆是个刻板的老太太,不喜与人亲近,下面也就余因一个孙女,但因为多年前发生了某些事情,导致她与余妈妈一家不怎么亲,这次难得过来,也出乎意料的和余因聊了很久。
余因是害怕生死的,只要一想到前一秒还能在自己面前说话的人后一秒就永远见不到面,那种心理落差让她在短时间内接受不了。
但是这些经历,也是每个人都无可避免的。
人总有痛苦难过的时期,时间便是治愈的良药。艾姐的事情在过去这么一周后,她也逐渐的从里面恢复过来。尤其是在外婆家呆了一晚上,听她说起很多无可奈何的事情,也明白了不少。
虽然她心理上是缓过来了,但她的身体貌似又陷入了困境。这几天温差大,加上外婆家又在一个海拔偏高的山区里,才一个晚上的时间余因就病倒了。
在回来的路上去县医院开了点药,跟着余妈妈坐巴士回来的,一路上脑袋都是昏昏沉沉,双脚也跟灌了铅一样。
回家躺床上后想起多日没开机的手机,在看到上面无数个未接来电和信息之后她蹙着眉头坐起来,擤了擤鼻涕才给信怡回电话,那边一直没人说话,看到信息里面说是医院出了点事,她打不通信怡电话心里也很是焦急,就怕是纪医生出事。
所以她换好衣服就赶往医院。
此时信怡刚交完东西从楼上下来,在大厅里看到余因后立马跑过去,一把就抱住她:“大鱼你好点了没?看到我给你发的信息了吗?”
余因咳了咳将话题拉到正事上来:“医院出什么事了?难道是纪医生…”
“看来纪医生在你心里是根深蒂固了,现在是不是有关于医院的事就是纪医生的事?”
她碰了下信怡的胳膊,信怡见她这样无奈的摊手:“是,不仅是你纪医生有事,白起徐海风还有我统统都有事!”
余因狐疑的盯着她。
“白起回来后就阑尾炎现在还上不了班,徐海风是谁都没有说就打了转院手续,也不知道他现在去了哪里,学校那边我问了也没问到,还有你纪医生…他被停工一周,还有…”
“停工?”余因听到这的时候惊愕的回应。
“就是艾小姐的事情,副院长很气啊,然后就这样了,还有好像艾小姐在医院的所有未缴清的费用都是纪医生帮忙交的啊,他估计还要三四天才能上班,你说…哎!大鱼…余因余…”信怡的话还没有说完,余因就跑出了医院,她盯着她的背影气呼呼的跺脚:“连我都不关心!我还有我自己的事情没有和你说啊!”
余因这一次牢牢的记住了纪善生家的住址,所以一路就奔到了他的家。
第39章 爱情(下)
余因到达小区门口的时候已经接近黄昏,带着凉意的风刮在她脸上有些疼感,她逆着光手心微紧的站在纪善生家的外面,她的视线透过院子的铁闸门看到了前院,愕然的发现里面原本杂乱无章的草都被修整的十分整洁,就连青石板路都显得宽阔了很远,她不禁猜想纪医生这几天应该一直是在家里呆着。
想到这里她鼻头微酸,她知道是因为她,纪医生才会被医院处罚,也是因为她,才让他破费,并且结合他平常对工作的责任感,这次被处罚心里一定不好过,况且当着医院那么多人的面被勒令停工,光想想都挺难堪。
而此时感冒的她头疼的也厉害,尤其是想到自己对纪医生的种种,心中更是如吞针一般的难受。她在心底深呼吸一口气,咬牙跺了一下脚才提步走近,发现院子的门没有锁,自然的就推开门走了进去。在这里很清楚的看到了那个玻璃花房,里面新铺了一层地毯,她准备移开视线走向大门的时候,突然瞥见了花房里蹲着的身影。
此时纪善生还没有察觉到余因就站在自家的院子里,他一心专注在手头的事情上。他蹲在地上拿着一个小的笔记本对着摆在他面前的一个心脏模型在做记录。
一看到他的背影,余因很不争气的哭了出来。她迅速的低头抹了抹眼睛,也不理解现在的自己为什么会这么脆弱,如果信怡在旁边的话一定指着自己的鼻头臭骂,就是矫情惹的祸!
如果出现在她前面的不是纪医生,换做是其他人,她想她是怎么也不会流眼泪的,哪怕是遇上了再大的事情,她也会选择吞咽在自己肚里。
但那个人偏偏就是纪善生,是帮助了她很多次,让她心心念念了很多次的她所喜欢的男人,在潜意识里,她就已经将纪善生当做了一个依靠,在自己难过苦痛的时候隐约的渴望他能够陪在自己的身边。
况且除了这个,还有她对他的无限感激。
人在生病的时候往往就是感情最泛滥之时,所有的伤口都会被放大很多倍。
所以在纪善生转身过来发现她之前,她已经站在原地哭成了泪人。她身体踉跄的走到花房面前拉开玻璃门,听到动静的纪善生转过身子,看到余因这副模样时眉头一蹙,放下手中的本子起身走到她的面前轻声问了一句:“怎么了?”
脸上尽是柔和。
余因泛红着双眼,抽泣着,因为感冒的原因一哭起来鼻子被堵的死死的,她难受的用嘴巴呼吸,显得抽泣声更大。
纪善生转过身走到前面的小桌子上抽出一打的纸巾,叠好堵住余因的鼻子:“擤一下。”余因难受的要命,见到已经到鼻尖的纸巾,顾不得那么多,用力一擤。
帮她擤完鼻涕之后又把她脸上的眼泪擦干净,纪善生温热的指尖划过她柔嫩的脸,令余因的眼眶不断泛出热热的潮气。
她想,这就是纪医生独特的魅力,他总是能平静温和的对待自己,总是能戳中她心中最脆弱的地方,也总是能让她找到安心的点。
稍稍平静过后,他才拉过余因的手让她坐在旁边的小藤椅上,自己坐在她对面凝视着她问:“发生什么事了?有什么需要解决的事情说出来,我会…”
“纪医生。”余因定了定神打断他的话,肩膀微抽的逼迫自己对视他的眼睛:“纪医生,你愿意喜欢我吗?”
她的话说出不到几秒,只见纪善生忽的起身凑近她,将她整个人环住。
余因惊愕的呆住,只感觉自己心跳骤然加快,砰砰砰的有力跳动,睫毛上还沾着未干的泪珠,耳边渐渐的响起纪善生柔软的话语:“余因,你知道我现在最害怕什么吗?”
余因的视线落在最前面玻璃的某一个点上,听着纪善生如讲故事一样将他心里的话娓娓道来:“我最害怕的是我不够好留不住你的喜欢。”
他不是很多年的自己,能够将爱情放在所有事情的首位,能够为了追求爱情而放弃更多,并且还有资本承受爱情所带来的一切苦痛后果。现在的他,一旦开始,就不会轻易的结束。他和余因相差的不仅仅只是年龄,观念还有是非抉择都不一样,未来迎接他们的肯定不会是全部的幸福,他害怕的是因为自己而失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