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瞪他一眼“都说幸福要自己争取,这样吧季宁烟,我把你拐走吧,这辈子我亏点,放着一片森林只流口水不去占领,就养着你这颗歪脖树吧,你看如何?”
季宁烟又笑,嘴角扯出最漂亮的弧度“歪脖树是那个沈掬泉吧.”
我被逗笑了“沈掬泉小爷儿可不只是歪脖,他是整棵都歪了,我要把他立直.怎么样季宁烟?”
“小十,如果天意如此,我也算是甘心了.”他眼色亮亮,很认真,并不想再敷衍我.
我很鄙视“靠,你就是那种一问选择哪个就赶紧抓阄的手儿,既然你这么说了,赶明儿我再去那个庙里给我自己求一卦,就求你心想事不成。”
季宁烟不说话,笑了笑,把手伸向我衣领,轻轻一拨,里衣被拨到一边,露出肩膀.
“你干吗”
“还疼吗?”他轻轻的问我,小心翼翼的摩挲我肩膀的伤疤,我撇撇嘴“不疼了,就是有点丑,要是在我们那个世界夏天穿吊带的话会很丑.”
季宁烟似乎了解的点了点头“的确挺丑”
我眉梢抽搐,我不过自谦一下,哪有这种跟着竿子爬的人?
“等会,吊带是什么?为什么会看见肩膀?”这小子脑袋的神经弧有点长,才反应过来.
我开始手舞足蹈的比划起来,大肆介绍啥是吊带.
季宁烟的眉毛越听翘的越高“这种衣服也能穿出去?何以见人?岂不是都给看光了?你也穿了?穿过几次?你难道没有正经八百的衣服吗?穿那种能出门吗?”
“嘿嘿,穿过,不过只有我师傅兼老爹的刘二洞看过,他隆重警告过我:你要是在敢穿这么少,以后你就给我光屁股出去,反正你也不怕羞.”
我的笑容有些淡,心口泛酸“我其实很想刘二洞,不知道那可恶的老头现在怎么样了,是不是坐在炕头想我抹眼泪呢.
我在他的衣服里还找到一张我第一次跟着他进城在照相馆里照的相片,都发黄了,他还留着.那时候刘二洞总说:我家这闺女比别家的都要清秀,一看就知道鬼机灵.”
越说越哽咽,越说越心酸,哭哭啼啼窝在他胸口开始念叨“来到了这儿也只有我爷爷疼我,你还欺负我,整天拈花惹草的,你说我多不容易啊.为毛啊?”
季宁烟深深叹了一口气,把我抱在胸前,缓缓的轻拍我的后背.
“小十,我发誓,我会好好对你的,你等着我,总有一天我会给你你想要的一切,放心.”
一切?如果真的能得到,那不过只是一生一世,相濡以沫而已.
等我第二天起来的时候,季宁烟的人早已不见了,翠荷一脸笑意的进门来侍候我“小夫人,说不准来年我们侯府就添小主子了.”
我严肃而认真的看着她“翠荷,说实话我觉得说不准你会比我早.”
翠荷脸一红,娇笑“小夫人您说什么呢.”
“没事,感叹一下而已.”
等我都收拾好了之后管家从外面进来“小夫人,您要的东西都齐全了,那汤药大概要晚上掌灯时分才能熬好.”
我点头“成,你让下人去熬吧.对了,你过来,我有话交代.”
我在老总管耳朵边悄悄念叨“我爷爷那边是您的负责吧,给送点好的过去,告诉他我晚些会过去的.”
这个老人家绝对是人精中的人精,侯府里侍候了多年,是季宁烟极其信任的一个.
他点点头,驼着背谦恭道“小夫人放心,赖老那里侯爷早已打点好一切.”
我把银票塞在老人手里“总管辛苦了”
他却不要“小夫人自己收着吧,小的吃喝都是府里的,没花钱的机会,倒是小夫人自己该多存着一些才是.”
“那谢谢总管操持了.”
“应该的”说完慢慢走了出去.
现在已是初秋,中午那功夫的阳光最好,我正在榻上小睡,觉得似乎有东西在我脸上来回的移动,那感觉很痒,我动了动,翻个身,觉得有些不对劲儿,等我睁了眼把我吓一大跳,榻前占了个人,一身鹅黄色的袍子,干净而暖和.
我猛的抬头,只见沈掬泉站在榻前一动不动,再不见那张嬉皮笑脸的表情,似乎这个人一时间变了很多。
上次那件事之后我一直想找沈掬泉来着,可问过张之远几次都说他有事情一直不在家,我觉得他根本是故意躲着我的,现在他不请自来倒是让我很是吃惊.
“那个…”
“我来送药,你的药已经要没了吧?”他淡淡的问我.
我点头“昨天最后一包了,对了,你怎么知道我药没了的?”
沈掬泉幽幽道“你的事我都会放在心上的”
他这一说,我更是尴尬“谢谢你还惦记着我.”
“小十,你无需跟我这般见外,就跟以前那样就好。”
我抬眼看他,笑了笑“话说我也觉得这样太别扭了,跟你就得嬉皮笑脸的,不然浑身都不舒服.”
沈掬泉终于露出了久违的笑脸“我就知道你憋不住.”
“对了,听说最近你们侯爷再查那个暨阳侯府的惨案,你还为此受了伤,小十,你难道不想远离这些是非?或者等到平息了之后再回来.”
我淡了淡脸色“王狗儿现在生死不明,我总不能就此不管只顾自己安全躲起来了吧,再说,王狗儿是被我扯下水的,我不能坐视不管。”
“小十,现在的局势已经是你管不了的局面了,你再参合进来只能是把自己困入这个混乱之中来,毫无半点作用,还会冒着巨大危险,你知不知道?”
“那你说,我怎么办?扔下王狗儿和爷爷就这么一走了之?你让我怎么脱身?我一早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就已经牵绊进来了,看看我身上的煞和血虫,难道你还不明白吗?这一切早就无法避免的发生了,我们每一个人也已经被缠绕其中了,谁也躲不开,逃不开.”
“总之我不会让你去涉险,不会”说完把药包放在我身边转身就走,走到门口之时狠狠道“你要记得,我都是为了你好”
我不知道他在说些什么,开口问“沈掬泉,你说什么?”
可是他没有再回答我的话,而是转身出去了。
季宁烟回到侯府的时候已经是掌灯的时候,我们一起吃饭,他有些疲惫不堪,把肉夹到我碗里“多吃一点,天凉了,注意身子.”
我想了想抬头问他“王狗儿那事就真的一点半点的线索都查不到?一个大活人怎么会凭空就没了?”
季宁烟摇摇头“去查的人已经问遍了所有附近的住户,并没有任何人看到当时有什么特别的状况或者是诡异的陌生人.”
“那些我们看来很奇怪的人有没有暗查过?”我连忙问,季宁烟知道我在说谁,点了点头“有是有,但跟王狗儿无关”他顿了顿“这件事情就是平阳侯去说服皇上推荐我去调查的,我看他是准备用我的手除掉暨阳侯.”
“你又不是傻子,凭啥他想啥就能成啥?”
季宁烟笑笑“他想除掉暨阳侯还困难吗?连暨阳侯这种草包级的人物都能把娉婷送进我的府,那平阳侯也会把自己的人安插到暨阳府去,而且比他的招式高明太多了.”
我一惊“难道是云景?”
季宁烟摇头“那云景还真是没查出来个究竟,出身和所从门派都无据可查,像是凭空出现的一个人,到京城时间也不久,不过可确定的是,那日去玉楼问雪尊的那个乌衣人就是他,画像拿去给刘大福认,已经被认出来了.所以你一定要远离这个人,或者,先下手为强?”
我一愣“先下手?”
季宁烟笑道“总要比他早一步.”

绑架背后的真相

我们正吃着,外面闹闹哄哄的叫开了,我不用出去看谁,光用耳朵听也知道谁的大驾光临了.
“烟哥哥…”苏兰一身绫罗绸缎,身上的饰品颇多,走起路来叮当作响.
她拎着裙子跨过门槛,直直朝坐在我面前的季宁烟那面跑了过去,季宁烟轻轻微笑,身子不漏痕迹的往旁边让了让“都掌灯了,镇远王爷也放心你出来?”
苏兰不用我们让,自己坐了下来,一张俏脸满是喜悦“我爹带我出门赴宴,刚好到了你的门口,我好说歹说才许我进来坐一会儿.”
说完转过头看了看我“你身子没事吧?听说又伤了,你怎么那么不小心啊,长着眼睛也不知道做啥用处的,真让人操心,对了,我给你带药材来了,记得好好吃药,不要浪费我一片心意了.”
这大小姐开口闭口绝对高高在上,你接受她好意的同时也绝对挨了一顿好批.
我朝她笑笑“郡主真是好人,上次送我的药材还没吃完呢.”
“不要紧,等下次再伤了再吃呗.”
我一囧,哪有如此送药的…
草草扒拉两口,我起身“那个给娉婷的药差不多好了,我去给她送过去,你们先聊着.”
“什么药?”苏兰不明意义的问.
“补药”我答.
“我看给她点毒药还差不多,这人留在身边只能成妖精,没啥好事.”苏兰骂人绝对不用避开任何人,就算是季宁烟也一样.
季宁烟苦笑,对我淡淡道“路上小心,早些回来.”
我点头,转身出了房间。外面凉风阵阵,秋天的早晚当真是开始凉了,而我现在的体质绝对是怕冷的,不免觉得衣服单薄了些.
我刚准备去厨房拿药,就见着总管端着药盅走了过来,那盅不算大,长圆形,上面带盖子,瓷身.
“小夫人,药刚煎好,需趁热喝才起作用.”
我接过药盅,好热乎,赶紧搂在怀里“放心,我这就送去,对了你让翠荷待会去我房间里送水,我这会子自己先过去不等她了,你帮我把话带到.”
“小夫人放心。”
我抱着热乎的药盅穿梭在回廊之中,因为有些冷所以脚步急,总想着早去早回,还是热水澡舒服.
通往娉婷的那个院落有两条路,一条很近却是沿着那片林子边过的,平时很少有人经过。另一条比较迂回曲折,路要走上多出三分之一,我思考了一瞬间,决定抄进路.
这边的路的确是有些阴暗大部分都会被树枝挡住,我脚下生风,巴不得用跑的快些到达.
刚走到一半的时候我听到林子深处似乎有人再说话,因为远的缘故我听不清楚他们在说什么,只是依稀有微弱的声音发了出来.
我顿了脚步,抻了耳朵过去,以为是翠荷和长冥再私约,可往里走了几步再听听,那似乎并不是翠荷或者长冥的声音,我分辨出那个女声,那明明就是娉婷的声音。
我来不及细细分辨出那个男声是谁,只管抱着那东西蹑手蹑脚的往外出,左右寻找能藏身的地方.
娉婷因为在永暨侯府装病,显然不会在里面耽搁太久,只要我躲起来,不被他们发现,很快就能安然无恙的回去了,而娉婷的事情就交给季宁烟去办好了.
我悄声无息的从树林的边缘退出,见甬道的对面有假山,想也不想,猫一样往那边挪.
抬头看了看,似乎里面的人并未发觉我的存在,我心放下一半,左看右看没有危险,里面的人也不见出来,我蹲了一会儿,准备横着插到那条绕远但有人的回廊那边去。
一路上提心吊胆,走得快,却不敢弄出大的声响,恰好我伸手够矫健,一路过来都没啥大动静,等我转到那个回廊的时候整个人已经气喘吁吁了,往身后看了看,后面没人,我坐在回廊的柱子边顺顺气儿,只觉得口干舌燥的.
我也知道外面不可久留,刚要站起身往回走,突然身后有一只手拍了我肩膀一下,我顿时惊得七魂出窍,急忙转身,倒退两步.
苏兰蹙眉,上下打量我“你鬼鬼祟祟的在这干嘛?为啥那脸色不像是在做啥好事?”
我被吓的不轻,一见是她算是有惊无险,手扶了扶胸口“你怎么走路都没个动静的,属猫的啊,吓得我半死.”
“我从后买就看着你碰了个罐子急急忙忙的,干吗啊?你着急去投胎啊?”
“对,我去投胎,咱两一起吧,尽快,赶早,不然就没有好的人皮了.”
苏兰被我逗得一笑,笑得我心惊胆战,伸手去捂她嘴“您别笑了,等安全回去了咱在笑也不晚,快走,赶紧回去.”说完扯了她往回处去.
“你不送药了?”苏兰纳罕的问我.
“不送了,再送就把命也送进去了.”
绕过回廊,转过亭阁,苏兰被我扯的龇牙咧嘴“抢魂儿的也没你这么着急的,你慢着点,我肠子都打结了.”
“快走吧,别废话了.”
我打头走在前面,没走出几步,只听身后轻微的一声闷响,像是有东西应声倒地.
我回头一看,苏兰不知为何倒在地上,两眼紧闭,不知道是昏了还是死了.
她躺在另一个人的身前,那人一只手正拿着一把短木棍儿,我对它极其熟悉,那正是上次袭击我的那个东西.
我往上看过去,一张熟悉的脸,映在月光下,似落霜般冰冷,还是那一身白,白的骇人,让我想起灵堂里白色的挽纱.
我定了定“原来是你”
对方竟然轻轻笑了笑,说实话那笑容还真的很好看,他的确是个好看的男人.
“看来小夫人一早就怀疑我了?那为何不让侯爷来府里抓我?”
云景手拎着那只短棍儿,悠然自得的往前挪步,像是再跟我闲聊家常一般.
“你是想要我的镯子?”我请问.
云景眼中掠过赞许的目光“小夫人果然很聪明”他翩然转身,面朝池塘,塘里的水映着月光照在他脸上,生出似幻一般的光影“不过聪明未必总是好事儿,有时候也成了要命的事儿了,你说是不是?”
“你跟薲有何关联?”
云景听到我的话,身子一顿,转了身,表情严肃“你怎么知道这个女人?”
这回换我一顿,这云景难道不知道我已经进了金陵地宫的事情了吗?竟然这么问我.
“听说了呗,这种事你能知道我也能知道啊,大家都张了耳朵啊.”
云景突然不说话,疾步上前,扯了我的左手把衣袖推了上去,仔细看了看我手上的紫手印,冷声问我“难道你已经找到科重的灵室了?”
“灵室?”我纳罕,这是啥地方?
“就是科重安身的地方.”他盯着我解释道。
我见他似乎不知情,摇了摇脑袋应他“想进去,可惜没找到地方.”
“既然没进去何来的镯子?”他捏着胳膊不放,恶狠狠的问.
“镯子怎么了?”
云景冷笑了笑“这本是科重的一对镯子,如何到了你的手里?难道这镯子跑到金陵地宫中了?怎么可能…”
我眨了眨眼,大脑开始高速运转,这人貌似还不知道我们已经找到薲这码事儿了,就是当初连一再调查的季宁烟都没有查得出薲的下落,若不是进了地宫看到那张字画也不会找到这个人到底在哪,即便看见了也认不出。
所以即便着云景跟着那科重有着什么千丝万缕的关系我也不怕,因为这薲的下落除了我们这些进去过的人知道,其他人定是不知道了,不然这金陵地宫怕是早给翻过了.
还没等我开口胡编乱造,云景看了看我的手“你很早就中了煞,如果没进科重的灵室,这啥是怎么中的 ?”他略为顿了顿“难到金陵地宫里有那个人?”他猛的抬头盯着我看“是不是有她?”
我装傻,慢慢后退“谁?那不是轩辕修的陵墓吗?还能有谁?你说轩辕修吗?没看到,还来不及看到就退出来了。”
我越是后退他越是紧逼,我一步步知道退到亭子口,想也不想,猛地把手里那盅还热着的药盅朝云景泼了过去.
他一惊,连忙伸手去接.我就知道他怕声响,一定会去接,我没命的窜了出去,从曲折的廊子间死劲儿往回跑.
身后没有听到陶瓷碎裂的声音,我管不了那么多,只管闷头往前再往前,但我感觉得到身后有人再追.
我总算是靠近楼落部分了,一闪神,冲进阴影中,靠在墙上,憋住气儿,听身后随之而来的脚步声.
云景应该还不知道我躲进了这个夹空,他在慢慢的找.我蹑手蹑脚的往里面挪身子,希望从狭小的通道里穿过去,这样只要我达到另一边出口我就得救了.
我提起裙子,靠着木门一点点的往前挪去,这段通道其实也没有多长,但我却觉得自己走了好久,每次只能几厘米的长度移动,脚跟都不敢着地,就怕弄出声响。
眼前的出口越来越近,就在我快到到达另一端的时候,前面突然一声猫的惨叫打破了寂静,我先是被吓了狠狠一大跳,接着我身后有声响,我扭头,身后站的正是一身白衣的云景,我不顾,甩开步子开始奔跑,疾步冲向出口处.
“我看你还能跑到哪”
我绷紧了一根弦儿,置若罔闻,像只逃命的兔子,跑红了眼睛.
在我窜出出口的那一瞬我终于看到曙光,面前走过来一个人,蓝衣,俊秀,一张脸却在没有那么阳光一般的笑 ,他直直看着我,我大喜,朝他跑了过去“沈掬泉,这个云景就是上次袭击我的人,快去告诉季宁烟。”
我跑到他跟前,气喘吁吁的转过身,面朝云景,扬了扬下巴“我就跑到这儿了,你能怎么着?”
云景反倒一笑,似乎再看大戏一样的表情,把我看的有些愣住,这人不是疯了吧,被揭穿了还笑的这么悠闲?
“喂,你吓傻了啊.”
云景摇摇脑袋,手里那根短木棍刹然间收回了露出来的刀尖,我看的后背一冷.
还好沈掬泉来的及时,不然这一次就不是肩膀遭殃的事了,估计我得变成肉串,来个白刀子进去红刀子出来,我下意识的往身后的沈掬泉移了移步子.
“我看,傻的那个不是我,而是你.”
我还没等理解出他的意思,只觉得脖颈出似乎遭到猛然的重击,闷疼,然后开始眼前发黑,整个人意识开始如流沙般涣散.力气收不住,我腿一软,天地一旋,人颓软的倒了下去,在我彻底昏迷之前,我看见了云景那嘲讽的眼神,那冰冷冷的笑容。
我不懂,袭击我的那个人是谁?是谁?难道是他?不会,我想不会的…
昏迷不是睡觉,不会做梦,只是觉得跟掉进一口无底深井没差,不停的下沉,带着重力加速度,一直沉,却总也沉不到底儿.不知道过了多久,我像是缓了过来,慢慢的有些知觉,脖颈疼痛的很,连带着我的脑袋都跟着疼,想搅混了的鸡蛋,我睁了睁眼,似乎有些光亮,模糊的很.
我动了动手,抬起来揉眼睛,视线终于清晰.一个陌生的房间,我躺在床上,床边坐了个人,一动不动,我定睛一看,有些不明意义.
“醒了?还疼不疼.”沈掬泉定定看着我,轻轻问.
我又调了眼睛左右看看,一只手撑起自己的身体,一只手伸过去揉我那酸疼的脖子“沈掬泉,这里是哪?我刚刚被谁给揍昏了?你不是在我身后吗?那谁还会…”我定了定,停下手中动作,盯着他看“难道说…”
沈掬泉没有半点犹豫,轻松应答“对,是我.”
我的心一晃,如果说打昏我的是沈掬泉的话那说明什么?可我不懂他为何要这么做?
“你…”我顿了顿“这是哪儿?永暨侯府?”
他定定道“不是,这是城里的一处别院,安心住下来,不要多想.”
我顿时觉得火大“你把我敲昏弄到这里来的唯一解释就是安心住下来不要多想?这算什么狗屁理由啊?那个云景呢?你这么着我了,他怎么着你了?”
“小十,你要听我的解释.”
“啥解释?你们不会是勾搭一起了吧?你的解释是告诉我你们狼狈为奸有多么合情合理名正言顺吗?”
我嘲讽的看着沈掬泉,如果说还有唯一的一条路可以去想,想来想去这就如此一路了,我实在是想不出第二个沈掬泉敲昏我之后带我出府的理由.
“小十,不管你喜不喜欢我,我只能说,眼看着你跟着季宁烟冒险,那是不可能的,我做不到,就算你现在对我恨到骨子里,心坎里,我还是会这么做.这滩浑水你不能再进来了,所以,我要带你走.”
我大致明白了他的意思,一股火直冲天灵盖,懒得跟他说太多,掀了被子准备穿了鞋子出去.
“你要去哪?”沈掬泉伸手扯我.
我怒视他“我要回去我该去的地方.”
他捏的紧紧,死活就是不放手“你以为我带你来还能在放你出去吗?你现在出去就是等于送死,你知道不知道?”
我冷笑“沈掬泉,我认识你这么久还没看出你这么一张脸,原来你连叛变都能说的这么好听,暨阳侯对你就那么好吗?还是他手里有剩下那半本‘易玄经’?
如果有的话,那就别说了都是为我,那个云景不是要我手上的镯子吗?你们不是一伙儿的吗?你这是为我好还是害我死呢?等等,王狗儿是不是被你们捉去了?”
“小十…”还没等沈掬泉把话说完整,房间的门被从外推开,有人从外面走了进来.
“原来你喜欢这女人?她可是永暨侯身边人,这样你也要?”云景慢悠悠的走了进来,脸色无喜无愁,看不出所以.
“这是我的事,不用你管.”沈掬泉直盯着我看,冷声回应身后的云景.
“不管也成,我要按照主人的要求拿到东西才成,不然,谁的事儿都必管无疑.这次不杀她没砍了她的胳膊就给你天大的面子了,你可别得寸进尺.”云景的话说的轻轻悠悠,简直没有半点人性可言.
他转身要走,刚迈了一步遂又转过头看我“你大难不死是因为有贵人,可是,却是有人因为你的缘故送了自己的小命,是他们遇见你倒霉呢?还是你遇见了永暨侯倒霉了呢?
可惜了那小郡主和那丫头了,一把火烧了个精光,啧啧…对了,有空带你去见见你的那位朋友,想来他要多想你就多想你呢…”
说完,云景头也不回,若无其事的离开了房间。
我听到脚步声沉沉,像是踩在我的心上一般沉重,我抬头看他,哑哑的问“苏兰死了?被你们烧死了吗?”
沈掬泉没有接话,和我四目相对,默认了这一切.

匪夷所思的真实

“先是暨阳侯府里惨死的那么多人,然后是平阳侯的妻子儿子遇害,再来是小郡主苏兰和无辜的丫头的冤死,你们是不是为了自己的欲望就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你们还想知道什么?地宫的秘密?镯子?薲?科重?易玄经?还是其他什么?”
沈掬泉不说话,紧紧的抱住我的肩膀,身子有些发抖.
“我从前认识的沈掬泉不是这样的,不是的,为什么到今天会变成这样?那个在墙头陪我喝酒安慰我伤心的沈掬泉呢?那个跟我一起做龙虾,吃棉花糖的沈掬泉呢?那个喜欢笑嫉恶如仇的沈掬泉呢?哪里去了?你还给我,你把他还给我.”
我抑制不住的流出眼泪,不停敲打沈掬泉的胸口.苏兰死了,刚刚还跟我笑着开玩笑的那个娇纵却有些热心肠的女孩子就这么香消玉殒了.
没有人比我更知道生命诚可贵,没有人比我更懂得朋友的含义,可如今,物是人非,我看着无辜的人如同经过蛛网前无知的昆虫被缠绕,直至死亡,然后这么个人就彻底消失了,再也不会回来.
我不知道自己哭了多久,直到最后,沈掬泉一直站在我面前任我捶打,一动不动,我累了,倦了,眼睛肿胀难过,眼球灼痛,垂下双手,径自走到床前一头栽了过去.
那一晚我梦了一夜,从开始回春堂里中煞死的男人开始,无数光景无不是围绕着死亡和血腥,无数次的回放,赵卫安,长冥,季宁烟,我,还有平阳侯夫人,直到苏兰,满天的大火把整个永暨侯府都照得通亮,她在哭,匍匐在火中看不出面貌却一直哭,从大火中伸出一只手,向我求救.
我‘嚯’的坐了起来,大喘着气,一头的冷汗。
“做梦了?”我一愣,沈掬泉竟然还在我的房间里没离开.他端端正正的坐在椅子上,面对着我的床,这样让我感觉起来很尴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