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十那又是啥?”
我斜眼看他“活埋,生祭”
王狗儿一缩脖儿,往我身边靠了靠“就是陪葬嘛.”我没说话,拎着那俑人的衣服思忖,如果说已经见到了车马坑那么如果有人殉坑的话也就不远了,更意味着离墓主的墓室不远了.
临走时候又朝着那歪歪斜斜倚着马车站着的俑人点头哈腰的拜了又拜“黄天在上,黑土在下,大哥你也不容易,死的这么不舒服,小妹我在这里给你问好了,请安息吧,表为难我,阿门,阿弥陀佛,善哉.”
王狗儿看的纳闷“小十,你念叨的那是啥.”
我拜好了赶紧扯着他往外面走“别话多,好奇害死猪.”
这个车马坑是左右开的,中间有甬道,我从头走到尾,要七八米那么长,两面就是整整齐齐的车马和俑人,看起来肃然而阴森.赵卫安也从车马群中绕了出来“丫头,你看前面又是一道石门挡着.走,赶紧过去看看.”
我点头,跟着赵卫安往前面去.
大家都聚在那面石门的前面,荧石束的光芒把石门照得清清楚楚,石门前有守门兽,我走过去仔细一看,忍不住出声“北位,玄武.”
那是龟和蛇组合成的一种灵物像跟人高差不多大小,立在门前,栩栩如生.
“如果我猜的不错的话,有玄武守门,这扇门就是直通墓室的北位门,里面应该就是棺椁所在了.”
张之远看我“小夫人,如你之前所说,头南脚北是人卧的方向,那么玄武北位对面便是南位,守南位的灵物是四相之一的朱雀,那我们如何转到对面去?”
我笑笑看他“大师,这五行风水我看不过你,不过盗墓我可就是是行家里手,话说我们摸坑的时候从不是由头到脚,而是反过来,从脚顺到头的。这不是正好?头南脚北,我们正好在北位。”我转了头“长冥,包袱给我.”
我接过包袱,蹲下身七手八脚的把东西往外掏。把之前准备好的,布包打了开,不盒子里是红彤彤的粉末,另一个盒子里则是软黏黏的一团东西还有一小包叶子.
我把软软的东西捏了一团与红色粉末搅拌均匀之后掐一片叶子覆在上面.
“小十,你这是在干嘛?”沈掬泉不解的探过脑袋看我蹲在那跟捏面人儿似得弄得不亦可乎问我.
我不理他,把那团红色掺绿的东西调整好大小,站起身,照着那石雕上的眼睛便贴了过去。所有人都傻眼,一脸不懂我行为的表情.
“小夫人这是?”
我拍拍手“成了,这门能打开了.”
“这是?”
“辰砂,熟糯米外加艾蒿草啊.”
我笃信十足“刘二洞独家秘方,之前多少人求爷爷告奶奶的问都问不着,这东西可是传男不传女的避邪秘诀,不过被我给骗到手了,反正这个地方让你们知道了也无妨,他也没本事冲过来拧我耳朵了。嘿嘿.”
“这样就可以解了封印直接就进去?怎么可能,岂是玩笑.”张之远似乎还是不大能接受我这胡言乱语.
我无谓“盗墓这事儿可不是啥正统的学问,这是门歪门邪道,歪门邪道本就有自己一套不成理论的理论,你还别说,挺灵的,这就是经验.
如果没啥鬼啊魂儿啊的,你们这些玄术师不也是个骗人的幌子,大家这叫殊途同归,同一领域内的。古话不是说:小鸡儿不尿尿,各有各的道儿吗?这就是我们的道儿.”
张之远被我说的有些不好意思“小夫人我不是这个意思,只是…”
我不爱听他啰嗦,眼睛盯住前面的石门,两扇,关的紧,泛明黄却又斑驳不堪.既没有任何机关也没有推门而用的铜龟蛇铺首之类,只是依旧有着硕大的石门钉凸出门体.
我仔细数了一下:刚好九行九列正,我心一喜,开口打断张之远念念叨叨.
“好一个九九八十一,看来没错了,可以肯定的是这就是前朝轩辕修的墓室.”
我垫步上前“此门之前下葬之时一定是涂了几近明黄的涂料,虽然现在已经脱落许多应能看得出颜色,正是所谓人主宜黄,人臣宜朱的道理。此外九路石门钉也能说明问题,这是只有宫殿才可以饰用的,这是皇帝的标准规格.
而其他的亲王府用七路,世子府用五路。宫门饰九九八十一颗钉,因为"九"是最大的阳数,代表象"天"。门都为两扇,每扇八十一钉,一门便一百六二个,成双.
墓室讲究单双,因为生为阳,死为阴,门钉用偶数,偶数属阴,而九是阳数最大,这么一来,阴阳互制,调和而约,才是最尽善尽美的生死轮回的设置.”
我用手拍了拍石门,把耳朵贴在上面听声音传进石门的回声,朝两个侍卫比划“拿好东西给我撬门隙,从下面用力撬,只要见它有松动,这门就算开了.”
果然,不出一会儿,只见石门微微一动,往后稍微移了一点点。我喊停,扬了下巴“看着我小十怎么给你们打开这大门.”
又转向另外两人“每人一扇,站在我指给你们的位置只管死命的往里推.”
就这么,两人站在我身边,我居中,三人一齐使力,那两扇沉重而冰冷的门被一点点从外推开。
慢慢悠悠,带着一种钝浊而陈旧的声音,像是回荡了几百年间那么久,缓缓的摩擦着地面的砖面沙石,渐慢的露出墓室里面的面貌.
内室里的干尸
我虽然脑袋里绷紧了一根弦,可还是非常喜悦的,毕竟这是我历经无数次艰难坎坷才终于走到这一步,还有我身上的煞,这下可都有着落了,让我如何不高兴.
石门被缓缓推开,一股极其陈旧而污秽的气味传来,吸入到肺中不是刺激味道,而是一种不会流动,不含氧的死气沉沉.还好虽然之前已经弄了黑布掩住口鼻,多少可以达到过滤的效果.
里面黑漆漆,像口无声无息的枯井,寒气一阵阵传来,只透过我身上的衣服传到我的皮肤之上.门被推开一道不小的空隙,刚好够一个人通过.
身后的张之远他们还在对我的技术目瞪口呆,我得意不止,咱们都是各精一门的手,那刘二洞这辈子的坑可不是白淘的,真本事自然是有,那是他们这等眼高手低的人能通透的啊。
我站在门口,深深喘口气,抹了抹额头上的薄汗,笑嘻嘻道“如何?灵不灵?服不服?二洞家的绝活那可不是盖的。”
张之远不好意思的连连点头,带着他的行头打头先往里面去.我又瞟了一眼那玄武石像上把石像眼睛糊住了的熟糯米,跟着大家往里面去.
北位门一开,首先看见的是影壁,同样是一面黄墙,上面腾龙飞凤,浮云朵朵,图中似乎像是仙女正昂首游天,雕的非常精美.
我们走在前面的人自觉的走成一排,荧石光慢慢晕开,黑漆漆的墓室里顿时明亮了不少。
所有人都小心翼翼的往里走,我们绕过影壁却发现影壁的后面竟然还有墓石屏.奇怪的是,这墓石屏竟是分开两边,位于四角,呈九十度的折角状,把里面存棺椁的内室围成了单独的一个空间,只有中间一处可进去,恰好这可进去的空隙被影壁挡的严实.
这人的心思可真是精细,影壁和墓石屏的功用都是聚气生运的,这一圈圈一层层的难道是想升天做神仙啊.
“大家等等,先别进内室,我们在外面先转一圈再说.”前面人转过头朝我点了点头,调转了方向顺着墓石屏的外围靠墙根绕了过去.
这墓石屏也是黄色的,摸起来还挺光滑,不过没有任何雕刻也没有画壁画,看起来就像是一幅宽大的黄绢布.
我越走越慢,举着荧石束,朝左右瞧过去,果然,在西面墓室墙的地方发现了一匹挂画,我仔细一看,似乎是精致丝绢布质地,上面画着一个人,一身净白宽袍飘逸古雅,一头随风而扬起的乌黑秀发,又是那个女子让见过一眼便永生难忘。
如春到之时的桃花婀娜娇艳,似深冬白梅的纤柔清宁,更像那静池中迎风而曳的青莲,清清泠泠,圣洁无比,仿佛天与地之间便只生她一人.
我总觉得我似乎在哪里见过她,眼色清濯也魅惑,仿佛能摄人心魄,迷人心智。连着那抹笑意,隐在她嘴角,画中人不动 ,却让我感到那笑如若春风拂面,水掀涟漪,竟如真人一般,绝代风华.
我越看越觉得像,头脑里不由得生出一幅画面,这人不就是我在梦中所见的女子吗?我曾两次梦见她,那国色天香,天资绰约的风采还历历在目,难到,难道她就是那个神秘的“薲”?可如果这是轩辕修的墓为何此处挂的是她的画像?
再仔细的往下看看,果然在画卷的最下面有个篆体的“鼐”字.
“鼐”?这不是科重石碑上的字吗?这是图中人的名字?
我正犹豫着,只听见里面传来长冥的声音“小夫人,您快过来.”
我顿了顿,转身往声音传来的方向走过去,越过墓石屏直接步入棺椁所在的内室.
季宁烟和张之远他们早已经在那里等我了,我定睛一看,被他们围在中央的是一个莲花座一样的东西,圆形,面积可不小。那莲花座泛着莹白的光泽,这么多年过去竟然一尘不染,远看起来像是稀有的釉色瓷一样的质地.
再往上看花瓣上似乎雕了许多花纹,层次清晰,逐层的镂空设计,精美极了.
那莲花座上面躺了个人,只能看到是一身白衣,看不清楚脸。我缓缓踱步过去荧石束往前探了探,温润的光亮下,我终于看清楚了躺在上面的那个人的脸.我一愣,手微微颤了颤.
绝美,除了这个词我再也说不出任何的形容出来,这就是刚刚挂在墓壁西侧的那个挂画上面的人.
蛰远一朝灭亡距今已经有几百年的光景,而这莲花座上面躺着的人竟然如此生动真实,肌肤柔滑瓷白,就像是上等的丝绸一般,并不苍白,而是微微泛出稍微有的浅红润泽,真好像是在熟睡一般.
“这个就是‘薲’?”季宁烟站在另一侧抬眼问我.
我窝火,爱理不理的瞥了他一眼“侯爷大人,她脸上又没写名字小的怎么知道她是谁啊,要不您把她叫起来自己问问得了.”
季宁烟被我噎的没话说,只管瞪着眼看我,我别过头,举着荧石束朝四周找去.
我总觉得不对,为什么来到内室却只看到这个女子在这儿?而这内室就是墓主人所在之所,这么一来,岂不是个假墓了?她躺在这里,那本来该躺在这的正主哪去了?
这个墓室里腐败和陈旧的味道和浓重,还有些微微刺鼻,很像是某种化学物质.似乎这空气从未流动过,跟凝固在墓中许久了一般,让人吸入今肺部的时候有些窒息的感觉.
“小十,你别往远走。”身后是季宁烟的声音传来.
我有些憋气,心中泛起季宁烟和沈掬泉之前的那段对话,又酸又疼,恨不得离他半个地球那么远。
“小十,小十,你别走那么快,等等我.”王狗儿大呼小叫的往这边跑“你爷爷让我喊你回来,别乱走,危险.”
地宫里死一般的寂静,些许微小的声音都无限制的放大,王狗儿这破锣嗓子一喊,那声音从四面八方向我汇聚而来,听得人发瘆。
“真他妈的怪事儿,一个皇帝墓竟然只有一个女人躺在这儿,那皇帝哪去了?”
“三哥,这里面的确很怪,人死不腐,就如真人一般,我们可得小心再小心.”
陈老三和赵卫安说话的声音不大,但是却清清楚楚传到我耳朵里来,让我的心有些不稳.
然后传来脚步声,我以为是王狗儿走过来,结果走进了才看清楚,来人是季宁烟,身后跟着长冥.
我有些幽怨的看了他一眼,轻轻叹息着转身想走,季宁烟上前一步拉住了我的手凝眸看我.我们都没有说话,我挣了挣,他的手捏得更紧.我蹙眉,加大力气,用力甩了他的手转身离开.
“小十,你在哪?”王狗儿的声音再次从不远的地方传来,还不等我还嘴,只听陈老三唧唧歪歪骂开了“王狗儿,你别在这儿鬼哭狼嚎的,这可不是你家苞米地,这是坟坑儿,你给老子安分点,再听见你大声喘气儿非拔了你的舌头不可。”
“我,我要找小十…”王狗儿的声音一下子没了刚刚那股子热乎劲儿.
“狗儿,我在这,你别吵吵,我没事.”我低声回他.
王狗儿快走几步赶了过来,瞄了一眼季宁烟,小心翼翼的把东西递给我“这是沈掬泉让你爷爷给你的符咒,我怕你一会儿用得着,所以先给你送过来,顺便照应你一下.”王狗儿咧开嘴,露出白白的牙齿,样子憨厚的很.
我笑了笑,接过东西“狗儿,咱两还指不定给谁护着谁呢,走吧,跟紧点,我去看看前面是不是还有墓室.”
于是我们摸索着往前走,没走几步,我觉得身后似乎有什么东西牵住了我的身体,我动了动,不成。而季宁烟跟着长冥已经走出四五步那么远了。
这不会是…?周遭一下子静下来,我开始后背泛寒气,手心里捏紧了刚刚王狗儿给我的那道符,迅速转身,荧石光极快的掠过身后,一张惨白的脸在我面前一闪而过,我心脏倏然快了几拍,连忙对准了那张脸把荧石束往前靠了靠,再定睛看了看,才发觉那正是跟在我身后的王狗儿.
这世间最艰难的事情莫过于看见足以吓死自己的情景却要保持一种出离恐惧的镇定,而最让人不能接受的则是当你被吓到还差那么一点点就过去了的前一秒才发现那是对方最无辜情况下的一场误会。
我顿时龇牙咧嘴毫不留情的拍了王狗儿的脑袋“王狗儿,你爷爷的,要是再装神弄鬼的就咒你,生儿子没有小鸡鸡,生女儿倒长小鸡鸡.”
王狗儿挠了挠脑袋“你们不是不然我多说话嘛.”
我眉梢有些抽搐,把手里的荧石束往下挪“你,踩到我的袍子了.” 说着伸手抻了抻.
王狗儿低头看了看,想了一会儿冷不丁的抬了脚,牵制的力道突然松了劲儿,我惯性的往后倒退了几步撞到了一人的怀里.
我稳了稳神儿,朝王狗儿挥了挥手“笨蛋”
身后人没说话,也没有任何动作,直挺挺的站在那儿.我拍了拍袍子对身后人道“虽然我不愿意道谢,不过还是谢谢你给我当了把靠垫儿.”
身后人已经没说话,安静的吓人.
王狗儿赶紧点头哈腰“侯爷对不起,不知道是您在后面,小的不是故意的。”
我笑笑“王狗儿,你胆子真小,他可不是属阎王爷的,你那么怕他干嘛?”
只看我和王狗儿在这念叨始终不见身后人发出一点声音,我只觉得身后凉风嗖嗖,像是半点体温都没有.
越想越不对劲儿,身体愈发的僵直,简直是从头发丝寒到脚底.就在这时,我听到身侧传来脚步声 ,然后是荧石束的光芒,渐慢是季宁烟那张俊美无俦的脸,我那颗不断下沉的心已经快沉到底儿了。
“小十,你那是什么表情?”季宁烟不断靠近。
我咬了咬牙,猛地举着光束转身。手中的光源把我身后那个人照得清清楚楚,那的确是一个人,只不过是个没了呼吸、死了的人。
他正靠着墓石屏僵直而立,确切说是挂在上面的,因为我看见了两条耷拉下来的腿.身上似乎是一件贴身的麻木衣裳,上面洇出一些痕迹,像是液体凝固了之后留下来的。
接着我闻到一股略有刺鼻的味道,就跟当初刚进到墓中时候闻到的味道相同,只不过靠近他的时候那味道更浓.
那张脸因为干枯失去水分而变得比一般人要狭窄的多,皮肤紧绷有些透明,泛出蜡黄泛青的脸色,两只眼睛瞳仁浑浊,因为脸部脱水变形而往外暴凸出而且距离有些远,甚至已经不再一条水平线之上了,看起来扭曲而阴森.
嘴唇发紫,微张的嘴里一排牙齿比我们正常人要长出一半,在荧光的反照下显出令人发寒的冷光.我与他站得最近,他居高临下,似乎正在注视着我.
我下意识的屏住了呼吸,那种从他身上透出来的彻骨般寒冷直逼我周身,我只觉得胸腔里的一颗心早已跃至喉头处,窒息感紧紧把我包围,犹如一只无形的手狠狠的扼住我的脖子。我想逃,可是动不了,脚底如生根一般,一动不能动弹.
“小心…”季宁烟一把扯了我胳膊把我带进自己的怀里,随之而来开的光亮彻底把那人的整个面貌照得清楚,如此恐怖的一张脸,僵硬而变形,让人看的浑身阴冷发麻.
我浑身发软的靠在季宁烟的胸口,背后的衣裳早已汗湿,只剩一片冰凉.
“啊”王狗儿终于看清楚他面前站得到底是个啥,一声惊悚的叫喊之后拔腿就跑,边跑边叫“有鬼”,一时间墓室里回荡着都是王狗儿那杀猪般的嚎叫,惨绝人寰,惊天动地.
“是活尸”季宁烟半拥着我快速的往后退过去“还好没有尸变,没变成活跳尸还好些,你别怕.”说着掩在我身前,我有些力脱,靠在一边。长冥不好插手,只好站在稍微远点的地方随时戒备.
我只管大口呼吸,可惜这里面的空气含氧量实在太低了,总觉得憋屈,可又不能把脸上那块布揭掉.
“小十,小十,你在哪?”后面传来的是沈掬泉的声音.
我抬眼,季宁烟的眼色深深,一言不发.
“沈掬泉,我在这儿,东边墓石屏.”我声音微弱.
虽然我因为之前失望与不愉快并不情愿再跟他们搅在一起,但此时此刻我很清楚现在的状况,我不能任性妄为了,沈掬泉毕竟比我们要专业一些,很多东西需要他的协助.
我挣着起了身,站到旁边一点的地方,尽量与季宁烟保持距离.
很快沈掬泉便走了过来,似乎颇为担心的看了我一眼,轻声问“小十,你没事吧?”
我摇摇头,缓缓走了过去“你看这个 ”
我又把荧石束举了过去,贴着那死人的脸照了照“这个死人太反常了不是吗?”我强忍着恶心劲儿伸手去撩那人的袖子,一直干巴巴僵直而枯瘦的手露了出来,油亮亮的,勾曲着.
“这哪里是僵尸啊,整个一个干尸.”
沈掬泉蹙眉走上前把那人的手握在手里仔细翻看,看得我在旁边直撇嘴.
半晌我看见沈掬泉开始撩那死人身上的衣服,皮肤早已经蜡黄蜡黄的,关键问题是,整个人的身子瘦小的很,根本不像个男人的身体,竟比女人还要纤细.
那沈掬泉胆子也大,走上前把挂在上面的死人解了下来仰躺放在地上,自己仔细的检查起来.
“这不是干尸”沈掬泉弄了半天终于得出结论,站起身来跟我说“他浑身上下除了脑袋已经没有一根骨头了,所以整个尸体显得非常瘦小.也是前朝的一种阴邪玄术,这在那半本‘易玄经’里面有交待,是科重自家的套数,叫‘守灵’.
专守阵势,东西南北各占一灵,这四灵为主,还有其他的小灵。守灵是需要经过,化血,剔骨和灌粉,这一些列的工序最后才下玄术的符咒才成的。”我一听这名字就后背发凉,只觉得寒毛根根竖立.
我很奇怪“这‘守灵’到底是起什么作用的?”
沈掬泉摇头“那易玄经很奇怪,前半本只是介绍各种玄术的名称和方法,后半本才是布阵的招式和作用,我只有前半本,所以知道是什么名字,但不知道起什么作用.
但是我知道这‘守灵’到底是怎么做出来的,很残忍,必须是活着的生人才能做得,就跟之前那剥皮的挪魂术差不多.
活着的时候化血,用得不知道什么邪术把内脏化成血。然后是剔骨,不必剖开身体,只是在每根骨头就进皮肤的地方划开小口,用工具伸进去剔撬,再抽出来。
化血和剔骨过后就只能一个硬壳,然后灌进去药粉,让他”顿了顿他接着道“这科重的确是个百年难遇的人才,不过也属实是个残暴阴邪之人.”
也正是这说话间的一点点功夫,原本躺在地上的干尸突然直挺挺的跃立起身来,就像是当初张之远身后跟着的赶尸队伍一样,我们三人都是一愣.
只见那干尸极快的旋身,一张嘴,露出一排青白的牙齿,发出低沉瘆人“嗯嗯”的奇怪声音.眼珠一转,竟然直奔我飞过来。
我哪敢多待一会儿,转了身拔腿就往前跑.
女鬼复活
我完全不知道到底是个什么状况,只知道那龇牙咧嘴满口大白牙的干尸正朝我扑过来,我不跑非被他掐死不可。可我只有两条腿,我哪里赶得上他飞得快,只感觉的到后背一阵凉风,似乎有东西直奔我后背而来.
我不喜背对危险,于是一个转身,看见那干尸直挺挺,面部扭曲的朝我砸了下来,我当时已经头发丝都跟着颤,做不了多想,一个翻滚,滚到了一边。
那干尸落地之时突然把手伸了出来,虽然很僵硬可是还是可以弯曲的,看那姿势应该是准备掏心掏肺的修理我。
见没有逮到我,干尸立起身子缓慢的拧着脑袋寻找我的身影.我躲在旁便的阴影里,大气儿不敢喘,生怕一个声音给他逮了去.
他没找到我,所以立在原地不动,我蹑手蹑脚的往后退,用手摸索着地面和身后的东西,想从他的视线底下逃之夭夭.
身后是一道夹缝,只要我不出声音惊动那干尸完全可以顺利脱身,我要尽快找到张之远他们,不然就凭我这点本事,死一百个来回再脱胎都来得及.
我眼睛死死盯着前面的干尸,身子慢慢的往后退,一点声音不敢出.
眼看要退出那夹缝,到达平整的开阔地了,突然听见一声大吼“小十,小心.”
实在是太快了,我完全没有反应过来那是谁再叫我,也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只是感觉极快的有人朝我扑过来,带着我往旁边滚过去,我猝不及防,被猛地扑倒在地滚了几圈,头脑发晕不说,后背磕在夹缝的边缘又翻倒被地面上的石粒刺感到一阵一阵刺痛.
接着是一声很骇人的嚎叫声,我感觉到覆在我身上的那个人身子一挺,压得我越发的重,我勉强把脑袋从他肩头上移过去,那是另一张扭曲恐怖的脸,根本不是刚刚的那一只。
我心里一紧,这种东西到底有多少?
后面是长冥和侍卫拼打的声音,他们大声唤着“侯爷,侯爷”而我眼前那个瞠目龇牙的干尸似乎正在用手深深的嵌入季宁烟的身体,我闻到了一股血腥的味道,离我很近,接着是温热的液体划过我被压在下面的手.
耳边似乎是季宁烟极为隐忍的呻 吟声,很轻,却似乎极力忍耐.
我愣住了,我看见那覆在季宁烟身上的干尸的脸正在变化,脆薄而蜡黄的皮肤下正有红色线条在移动,这是我再熟悉不过的,那正是当初在墓室后门的守门兽吸血唤醒的那一幕.
我拼命挣扎,而季宁烟却在我身上束着我身子一动不动“小十,你别动”
似乎有越来越多的血液在那干尸的身上流动,季宁烟覆在我身上那种束缚的力量越来越小,我知道他快挺不住了。
“季宁烟,你放手.”我快带出哭腔。
“不要”
“放手”我嘤嘤而泣“快放手”
“别动,长冥他们马上就会过来,再挺一会,就一会,别动.”他说的有些艰难,气息颇急.
拼打的声音从来就没有停下过,我甚至听到了有侍卫惨叫的声音,我如何能坐以待毙眼看着季宁烟在我眼前这么死去。
“求你,放手.”
“你听话.”耳朵边的话语声越来越小。
我顾不得那么多拼了浑身的力气抬起季宁烟的半个身子,刚得出空,一脚朝他身上的干尸踹了过去。干尸被我踹的一个趔趄,那双遍布鲜血的手顿时离了季宁烟的身子,悬在那滴滴答答的往下滴着血.
我瞥了一眼身边的人,腰间有块大大的伤口,已经和着破烂的衣服血肉模糊,季宁烟已经几近昏迷.
此时的我除了心疼还有愤怒,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人在极端愤怒和恐惧之下会爆发出平时从未表现出来的潜力,我对准那干尸的胸口极快的又补了一脚,干尸干瘦干瘦的,刚刚吸入的血液在他的身上游走,像是红色的蚯蚓,看起来诡异至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