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讨好的望向季宁烟,只见他眉毛动了动,拉着我的手对身后的张之远道“大师最近应该留在宅子休息一段时间吧,那本侯明日再来拜访.”
“侯爷慢走”
我往后望了望沈掬泉,只见他傻站在那,神情古怪,看了看我也没个反应,像是给点了穴.
我被顺利的扯出地下室,绕过廊子准备往外出.
我边走边讨价还价“季宁烟,你该不会是准备把我送给那贾神婆给烧了吧?不带这样的,你刚刚答应我条件我才说的,不然我才不说呢,我死不承认那张大仙也没辙”
季宁烟转过脸,嘲讽一笑“你选择说实话是对的,不然要是让他试验起来有你好罪受,你现在给我闭嘴,等回去了我们再算这笔帐.”
外面天已经大亮,我被季宁烟不客气的塞进马车里,一路狂奔向城南的笑春园.

一连串的谜团

一般来说一个男人大白天把美貌的妙龄女子推搡进自己的房间还闭门关窗的一定是会有某种特殊意义的活动发生,但满笑春园里的奴仆没一个会觉得我会被季宁烟怎么样,因为美侯爷的脸色如鞋底般黝黑.
疾步生风的一路扯了我进了房间,连任步行的脸色都少有的紧绷,原来侯爷的厉害之处就是擅长以脸色吓唬人.
“你说,当初到底怎么回事?”
我揉着我的手腕,蹙眉噘嘴“还魂就还魂呗,没死了的意思.”
“当初为何不说?骗的还挺上手啊,当我是猴子耍吗?”季宁烟盛怒,俊脸之上生了一层霜.
“我说我不记得了,你不是要把我烧了吗?天下有哪个傻子眼见自己要被烧死了还敢说实话?再说,你不是要那墓里的东西吗?挖出来就算,干嘛管我是哪来的,没听过外来的和尚会念经吗?”我辩驳.
“你这等欺诈王公贵族的罪当杀你头诛你九族”季宁烟冷声恐吓.
我无谓一笑“对不起侯爷了,我九族不在这儿,要诛他们你还得费劲穿越过去才行,再说我也没九族,我只有刘二洞一个亲人,就这么一族而已.
如果您要杀我头的话,你就动手吧,反正我定心了,那大仙儿不是说我属于容易借尸还魂的体质吗?说不准我再死一次又还别人身上了,混个公主皇后当当我还赚了呢,所以说我是死不了滴,你就表再吓唬我了…”
“你”季宁烟一时语迟.
“我说侯爷,现在问题不在于纠结我到底从哪来,在于我给您挖坑刨坟挖到宝贝,你怎么找不准问题的关键呢?”
“那赖张王狗儿可否知晓此事?”
“当然不知道,赖张知道了的话还不掐死我让我把她孙女的身体倒出地方来?”
我自然不能说实话,不管怎样,我不想连累到我身边的任何人,反正季宁烟现在有求于我而且还有那么一小点点的喜欢我的意思,我岂能放过如此好的机遇?我可不傻,我脸皮厚着呢.
“既然如此,当初你为何跟我说你跟王狗儿那么深情厚谊的,难不成你还想真嫁给他?比跟着我还好?”季宁烟不解,眉心轻蹙.
“不装相不是给你看出破绽来了,再说王狗儿有啥不好?勤劳能干一心一意呼来唤去任君折磨,好男人不就是这样的吗?除了比你丑一点,比你穷一点,也算不错了.”
“你跟他不合适”半晌季宁烟阴郁的脸上渐泛了些光亮“你这么爱财跟着我不是更好一些,你是聪明人,其中道理不用我来教.”
我挑眉点头“我是爱财,就因为我小气所以我不愿意跟着别的女人分男人,难道你喜欢跟别人分老婆用嘛?你既然不喜欢,我为啥要接受?我又不是你这朝代的人.”
“一夫多妻,这是古法延传,你怎么这么多讲究?”显然季宁烟很不苟同我的看法,像是看待无理取闹的孩童.
“你也说古法了,我又不是古人,我干嘛遵守古法?”我扭头不看他“何况我堂堂黄花闺女一个也给你当了小老婆数日了,怎么算都是我亏,如今还让我忍辱负重,我不干,我不要跟苏兰互作姐妹,我会死的更早.要不,你就只娶我一个好了,我说不定应了.”
“无理不可教也…”说完,季宁烟竟然转身扬长而去.
“切,谁稀罕啊.”我嘟囔着一屁股坐在凳子上,气不打一处来.
直到吃晚饭的时候季宁烟才从外面回来,一张俊美的脸毫无表情,看也不看我一眼,径直从我身边走了过去.
鉴于侯爷大人的心情不爽,身边这些人都是小心翼翼的侍奉生怕出了岔子,我倒是若无其事,该吃吃,该喝喝,有啥,买卖不成仁义在嘛,别扭个啥.
刚吃过晚饭,长冥进来通报说外面有位叫沈掬泉的人求见,季宁烟正在看书,撩眼望过去,眼光清清凉的.
“让他进来”说完,瞥我一眼,那神色警告成分居多.
“侯爷,草民是奉家师的意思请您和小夫人过去一趟的,这里不方便行事.”
说着沈掬泉瞟了我一眼,似笑非笑.
季宁烟放下手,淡淡问“大师那边可有法子了?”
沈掬泉恭敬道“正是”
“那好,本侯就带着她即刻前往,请小师傅外面稍候.”
等沈掬泉出了门去,季宁烟走到我身边脸色不见缓和“别嬉皮笑脸的,你这是去解煞不
是去约见友人,给我记住了.”说完打头走了.
我撇撇嘴,耸耸肩,小碎步跟在他身后.
到那个地下室的时候,张之远已经准备就绪了,换了身土黄色的宽袍,黑高帽,胸口依旧印着硕大的八卦图,唯一不同的是他手里拎了只桃木剑,看样子像是准备 随时降妖除魔.
我身形一顿,问题是我解煞而已,他这般架势是干嘛?
“小夫人,轻问,您跟侯爷成亲多久了?”我眼角一抖,您这是解煞啊还是给我看妇科疾病啊,为这么详细.
“估计两个月多了”
“两个月就好,那劳驾小夫人配合一下”
我点点头,有些犹疑的看着张之远在那摆了一堆东西的案上舞起剑来,嘴里念念有词.
只见他突然抓了一把糯米类东西往前一撒,不等米往下落,横着一剑刺了过去,糯米粒砸在木剑之上发出噼啪声,被溅到一边,然后又见他右手半握成拳,伸出食指和中指合并一起,从剑尾极快拂到剑首,然后把手指头猛地放在嘴里一咬,顿时手指尖上泛出了殷红色,然后迅速的把手指放进一只水碗当中,不多时那碗清澈的水很快被染成红色,看得我一咧嘴.
见水已经鲜红一片,张之远把手抽了出来,用自己的血在一张长方黄纸上胡乱的画符,然后用桃木剑穿张黄纸在烛燃上一撩,火舌很快爬上黄纸烧了起来,说那迟那时快,张之远眉毛不皱一下的用两指夹住那张烧到一半的黄纸送进那只碗中,那碗里骤然生气青色的火苗,只一缕,细长细长的,有半尺那么高.
然后他又极快的用另一只碗里貌似血样的红色液体在黄纸上又写了看不懂的字,平放在右手手心处,高举起手从细长的青色火焰的最顶端生生的往下压过去.奇怪的是,那火焰烧到黄纸竟然没有半点点燃它的迹象,而是在和黄纸接触的地方泛起亮红色的光和少许的轻烟.
然后张之远减慢的把那张黄纸压倒水面,轻轻一抬手,那张黄纸浸入碗中的液体之中,竟然“唰”的一下化掉了.
我看的聚精会神心潮澎湃,实在是比魔术还要好看的表演啊,我好想拍手叫好.
可一秒我叫不出好来了,因为张之远端着那碗混合了无数未知质量保障的液体朝我端了过来,很是恭敬道“请小夫人把它喝下去”
我干眨眨眼“喝,下去?”拜托,那里面有张之远的口水,血水,还有纸灰,黄纸,喝下去能好过吗?
“等我把小夫人的五穴封了,您再把这碗东西喝下去,那煞或许会解”说完从案上拿过一个小瓷瓶,往手上轻轻一倒,里面掉出一小撮红色的矿物粉类的东西.
“请小夫人脱了鞋袜”我听话的把鞋袜退了下去.
然后张之远又把自己的手指头放进嘴里一咬,顿时鲜血冒了出来.
我瞠目,这张之远是不是人,手指头快被他咬烂了,被别人咬就算了,他竟然一而再再而三的自咬,一点不犹豫,好奇妙啊…
只见他把手指尖的血滴在自己的手心里混合着那赤红色的粉末搅了搅.再用食指狠狠沾了一下用力的点上我额头的眉心处.
“小夫人请伸手”我伸出手,他又沾了些拿东西点在我的两手心处.
“请小夫人抬足”接着又是两个红点点在我的脚心处,弄得我发痒只想笑.
“还有这个,快喝下去,不然要失效了.”
我望着那大半碗的混合物吞了吞口水,心一横,一憋气,把嘴张开.
老娘拼了,为了这倒霉的紫手印,别说这水要喝,便是尿也得喝,生命诚可贵啊,谁让我倒霉到家的招惹了这东西呢.我义勇的吞了下腹,心念叨这大师可千万别有啥肝炎之类的传染疾病啊.
几口下肚,我面部纠结,好难喝,味道难闻,还咸滋滋的,好恶心.胃部又开始翻江倒海起来,几欲呕吐。
“小夫人千万别吐,忍下.”
说完那张之远又开始舞动那桃木剑伴随着哼哼呀呀的咒语声顺着我脑门的方向就刺过来了,我头皮一紧,下意识的就往后躲,谁知道身后是张桌子,我一退非但没逃走反被桌子撞到了腰,疼得我龇牙。
就在这时那木剑电光火石般刺中我眉心处那点红,就那么一霎那,我胸口巨疼起来,仿佛一颗心脏被一股无名的力量使劲的往外拉扯,整个身体像要爆裂开来一样.
然后是头疼,剧烈的疼痛,眼前是翻天覆地的旋转,我整个人像是被丢进了正在冲水的下水道般,顺着巨大而磅礴的牵引力绕着某条光亮的线做循环翻转的运动.
眼前漆黑一片,但是貌似在不远的地方能看得到光源点,我越转越近,前进的速度越发的快,突然眼前一亮,光明一片 ,我仍旧不停的旋转,身体两边犹如电影环绕的屏幕般无声无息,快放般一幕幕放映着影像.
那是我十岁那年拜刘二洞为师的时候的情景;那是我十七岁那年第一次跟着刘二洞进墓穴;那是我最后一次看见刘二洞塌着三角眼骂我不上心;
还有那个,是我最后一次进入汉墓中看到的一抹萤亮色.
然后周遭一转,我看见一个白衣女子在一个男人怀里绝代风华的娇笑,她一回眸,一转身,身后随行而至的是那个男子温存的微笑.
镜头再一转,是上次我梦见的陵墓之上的那个山丘上两人相依而立的美景.
再一转我看见浩荡的大军挺进京城,那男子坐在白纱缭绕的殿中给铜镜前的绝美女子画眉染黛,他在笑,她也在笑.
然后是死一般的寂静,风鼓起纱帘在月夜里飞舞,宫殿的门大敞,到处冷风飕飕.只有窗前的一盏宫灯微亮映着男子那苍白泛青的脸色,一双污浊长眼半闭,血迹从他的嘴角蜿蜒而下还没有来得及凝滞,怵目惊心.
我终于停了下来,立在床榻前,喘着粗气看着床榻上那已死之人.那就是我上次从金陵回来途中梦中见到的那个男子,我的心开始不断抽紧,这一切倒是是幻是真?是梦是醒?
就在当下,有人扶着殿门而入,一身白衣随风飘荡,她一脸笑意,缓缓踱到床榻前,伸手轻抚男子狰狞的脸“修,我带你走…”
我清楚的看见女子扬起的手腕上带着一只质地温润乳白半透明状的镯子,我一惊,连忙低头去看自己的左手,我手上的镯子果然早已不知踪迹.
那女子微微侧脸,朝我宛然一笑,那笑就像是一根长刺,对准我的心脏猛地刺了下去,我疼痛难忍,几乎站不起来.
那女子不动,只是朝我伸出了手,镯子滑过她如羊脂般的手臂,挂在手腕处一动不动,而她低声咯咯的笑着,一笑倾城.
夜正浓,烛光微弱摇曳,阴暗的宫殿门窗大敞,风从四面八方鼓进来,撩起所有纱帘舞动,那吹进的风像是穿过我身体一般,掀起我身体从里往外的阵阵刺痛感.
到处是灰暗和死一般的寂静,只有女子低声咯咯笑的声音四处回荡,像是从天际边传来,紧紧包围了我.
她离我越发的近,她的笑愈发的清晰,而身后突然狂风大作,我被门外的飓风卷了起来,在她即将碰触到我的那一瞬以极快的速度倒退,仿佛时光隧道的逆转一般,我又被抽了回去.
疼,疼得我要死,想来与小日本割腹自杀的疼痛不相上下,但他们是罪有应得,我这是为啥.
身体理想是放进了一只超大支的气球,不断地有人往里吹起气,我的胸腔眼看要被撑到爆炸了,似乎里面的五脏六腑都想跃然而出,我挺到极限,一张嘴.
“小十”
“小夫人”
似乎有人在叫我,我微微睁眼,感觉到眼前晕晕乎乎,那黄衣的张之远一脸污血,紫色的污血泛着骇人的光泽.
有一番汹涌而出的力量顶着我胸腔,再一口血喷涌而出.
我伸手沾了沾自己的嘴角,这紫色血液就是出自我口,跟那日回春堂里的男子的迹象如出一辙.顿时腿一软,身子下滑.
“小心”我落入季宁烟的怀中,整个人懵住了.
而那张之远脸色惨白的很,像是在极力忍着,最终也是忍到了极限,吐出一口血,可不同的是他吐的是红色血,我吐的是紫色血.
“怎么会出这样的岔子?哪里出了问题?”张之远念叨着,几欲站立不稳.
沈掬泉看了看连忙走过来把我的手转了过来观察,忽地眉目一紧,转过身让张之远看,张之远果然面色一变,失口问出“小夫人还是完璧?”
“理论上应该还是”我气犹若丝的答。
“不是说成亲两月有余了吗?怎么会还是完璧?”
张之远上前几步,见季宁烟的脸色有变便没有再问下去只是缓缓道“这五穴是封阴的,小夫人为女子,如果完璧便是盛阴,是封不住的,只有过阳的女子才能封五穴。
所为过阳,便是破处子之身,所以封五穴之前我才会问小夫人过门多久,过阳要过月余穴才能全封,才能在解煞的时候不入邪气,而刚刚小夫人的五穴并非封上,解煞便等于再次引煞上身,如果我当时晚一步,小夫人的魂魄怕是要留在那里了.”
我听完张之远的话方才明白一点,可为何我当时竟然是穿越了两世?前世还有那一世竟然是白衣女子的那一世,我怎么会跑到哪里去?我看到的那两个人又是谁?真的就是史书上轩辕修和薲的年代?这又说明了什么?
我低头看了看自己左手上的镯子,意外的,那原本温润半透明的乳白色如今已经微微泛出紫色,同体变色,虽然浅淡却一目了然.

一切皆有伏笔

这次解煞终以失败告终,张之远声称封五穴只能封一次,就算我当场开苞也是来不及,再封恐怕就要长眠不醒了,也就是说,仅此一次,再次就变植物人.
于此,我被打回原形,竖着进来的,横着出去的,即便是被季宁烟抱着出去的我也怨恨万分,都是因为他,他才是万恶之源.
不过我现在没体力生气,活像是刚去爬了趟长白山之后又被庙会上的人群踩踏而过,整个人比面条还软和.吐血果然很费体力.
马车速度加快的往前行进,我窝在季宁烟怀里闭目养神.
“大师说没事,你需要休息,不必担心,死不了的.”
我睁了眼瞟他“季宁烟,我要是不是这般光景了,肯定跳起来掐死你,所以你还是别说话了.”
季宁烟不怒反笑“呵呵,我就知道你这种人不能顺毛摸,顺毛摸你肯定还变金贵了,要呛毛撸,这样就算你没气了也会诈尸起来的跟我一较高低.”
我冷笑“张之远是大仙,你就是半仙.”
“呵呵,你休息一下吧”说完季宁烟把手轻拂在我的眼睛上“等会就到了”
他的手温热,犹是在这样的夜晚里是我能感知到的唯一温度,我的心有些暖,好像是吃了块巧克力般甜甜腻腻的从心底最柔软的地方化开来,弥漫每个角落.
我安静 的闭了眼,难得的享受这种宁静。
突然马车一顿,前面传来马的嘶吼声,紧接着车厢极快的往后仰去,我被季宁烟紧紧抱住,刚算稳住了身子,车厢往前骤然倾斜,我一下子往前滚了过去,季宁烟顿时吃不住力毫不留情的朝我压了过来.
我只感觉眼前一黑,身上重量加剧,压得差点把肺也给挤出来.
外面传来兵器相拼的声音,然后是长冥贴着窗口急促的问话声.
我只听到他说道刺客两字.
这叫屋漏偏逢连夜雨,我好歹刚吐了几碗血这里又被季宁烟一顿好压,我发誓要是那个刺客被逮到我肯定饶不了他.
因为是晚上出来,季宁烟没有带很多侍卫出来,连我们几个都全算上也就才十个人,可等我扶着窗框探出头一看,前前后后有不下二十个黑衣刺客,马车被围在其中,那匹拉车的马连脑袋都给砍了下来,瘫在地上,血流成河.
“劫财劫色?劫财你出去,劫色你也出去吧.”我小声对着季宁烟念叨.
季宁烟脸色冷然“他们是来劫命的”
“三十六计走为上策,溜吧.不然这车厢肯定成了马蜂窝了。”我转过身,朝外面看了过去,朝季宁烟挥了挥手。
门被推开,长冥正背对着我的方向奋力抵抗,他的背后就成了安全区域,我把车厢里的矮桌拿出来当盾牌,探出头看看状况,示意季宁烟跟上.
这四周都没有前路可走,我只好钻进马车的地下,因为马车倾翻,所以在马和车厢之间的位置是个很好的窝藏地点,季宁烟本还不愿意屈尊躲进来,被我狠命一扯“甭装英雄,这时候出去的是蠢熊,你老实的跟我在这猫着吧.”
我往里让了让,我们两个窝在狭小的地方观战.刚出来没一会,那群刺客突然不进攻了,而是把手中的长剑当成标枪投掷,目标就是车厢.果然啊,要是我们没出来,此刻我们也会变成满身标枪的刺猬了.
我挥汗,念叨“好险”
“你怎么知道的?”季宁烟问.
“电视里演的”
“电视?”
“甭问那些没用的,赶紧打起一百二十分精神吧,有人上来我们就跟他拼了。”我目视前方,随时准备拼命.
季宁烟竟还笑得出来“我们拿啥拼?衣服和鞋子吗?”
我瞪他,伸手到处探“有了”举起一看,竟然是一尺来长的马腿,切面整齐,骨肉清晰,正顺着切口往下流着血水.原来那些刺客是先削了马腿才让车子停下的,真是残忍.
“所谓真正的英雄那就是能跑则跑,跑不掉就转过去咬,咬死一个赚一个,咬死两个赚一双.他爷爷的,当年小日本侵略我们中国的时候老百姓就是太老实了,就应该跟他们死拼,窝囊也是一死,玩命也是一死,总归一死,扯几个下去也算不赔了,咱们中国人也不是好欺负滴.”我越说越激动,已经咬牙切齿了。
“你还真有壮士风范”季宁烟一边打趣我.
我扭头“你懂个毛,我这是爱国.”
季宁烟笑的不屑“我看你那是私人恩怨吧,睚眦必报,才不是什么你说的那么回事.”
我举起半截的马腿,往车梁上猛敲了三下“我说你这人怎么这么别扭呢你…我爱国你眼气啥…”
还没等我下句话说出口,眼前骤然亮光一闪,晃了我的眼,我一顿,听见金属敲击的尖锐的声音,极快的一瞬间一把钢刀卡在我和季宁烟的脑袋之间,我倒抽一口气,未动,季宁烟也
是一愣,还是未动,奇怪的是那把刀也没有动。
靠,差点被斩首啊,我迅速回过神从刀身往上瞄,找到正主了。
要不怎么说人不顺喝凉水都塞牙呢,那个倒霉的主正在那龇牙咧嘴的往外拔刀呢,他是太想一刀两命了,所以这力气下的太足.有多足呢,就是刀刃足足砍进大梁一半那么深,因为他刀法奇差,瞄的不准,一刀下去两命还在,但是刀却出不来了。
我内心的星星之火顿时燎原,从丹田直冲天灵盖“正好我的民族仇恨没地儿发呢,你来的可正是时候.看老娘今儿怎么收拾你.去你娘的小日本儿…”
我动作极快,用的正是当初对阵沈掬泉的扫堂腿,那刺客当场被扫倒,“咚”的一声拍在地上,震得灰尘四起.
“快扯腿”我一喊,季宁烟反应也快,我们两个一人一条腿,在那刺客还在脑震荡的节骨眼“刺溜”一声的被我们拉进车底下.
我跨腿,毫不留情的坐在他的上身,黑暗中摸到另一只马腿,两手各持一只劈头盖脸的抽下去“我让你侵略,我让你劫马车,我让你砍马腿,我让你一刀两命,今儿我非抽死你不可.”
那男人吃痛,顿时清醒许多,挥手就要掐我,我满手的血污朝着他眼睛就抹过去了,对准他在我眼前挥动的两只熊掌一顿好抽.抽的他四处藏手,手藏没了就抽脸,他伸手掩住脸,我继续抽他手,我抽的不亦乐乎,活像在打年糕.
我正打着来劲儿,季宁烟从后面把我架开“你别把他打死了,还要问话呢.”
“很好,放心,我肚子里的阴招多了去了,不愁他不说.”伸手掰开奄奄一息刺客的嘴,当下把马腿横着塞过去了“小心他咬舌自尽,让你耍阴,除非你把马腿先咬折了再说.”
“小老婆?”
“侯爷?”
“小夫人?”
外面似乎动静不那么大了,我听见喊我和季宁烟的声音,为了小心谨慎行事,我还是顶着那张矮桌先探出脑袋.
结果矮桌极快的被抽走,我也不示弱,上来就是一招用到烂的扫堂腿,不过扫的我好疼,可那双腿的主人并没动.
“我说你怎么这么可恨,是我,看准了你再扫好吧?”我抬头,沈掬泉一手举着矮桌正龇牙咧嘴的揉腿“刺客全歼灭了,你眼睛看什么来着,还这么用力扫我.”
我左右张望一下,果然周遭一片寂静,没站着的黑衣人了.
季宁烟从里面出了来,脸上有些不好看,微微掸了掸衣摆.
“侯爷,都服毒自尽了。”长冥上前禀报.
“对了,里面还有一个,赶紧拖出来,记得,那根马腿千万别拿下来,不然这个也得死.”
马车下那个刺客被几人拖了出来,沈掬泉定睛一看,满脸的马蹄子印,青紫青紫的,滑稽又可笑.他不可思议的转过脑袋“小老婆,你又使啥损招了?怎么弄成着德行?”
我嘿嘿一笑“别说姐姐我没教过你,千万别得罪女人,尤其是我这种神勇的女人.”说完洋洋得意的从他身前走了过去.
派出去回到笑春园搬救兵的小兵很快招来了新的马车,我们只管坐上车回去,残局有人会收拾,只是,这沈掬泉也跟着来了.
“侯爷,家师让我来送点东西,还好刚巧碰上,不然后果不堪设想.”这话说得季宁烟脸色一暗,是啊,堂堂永暨侯竟然是从车底下钻出来的,这实在话有损他比喜马拉雅山还要的高的自尊心.
季宁烟淡淡一笑“还亏了小师傅的碰巧,实在是感激不尽.”说完狠瞟我一眼,似乎在抱怨我当时的馊主意害他没面子.
“是啊,是啊,那些人到底是谁,你怎么这么多仇人?人缘也太差了吧.是不是做人不够低调啊?”我转过脸来问季宁烟,他刚要张嘴说话,我转而朝沈掬泉望过去,伸手点了点他脑袋“不错啊,男风王,有两下子啊,我当初还以为你只会把僵尸的鼻子摔歪这一招呢.”
“赖丫”
车厢里同时响起两声盛怒中的声音,直冲云霄.
就这样,有点歪门邪道本事的沈掬泉也跟着住进了笑春园,目的就是观察我的动向,中邪的动向.
我其实一直对沈掬泉非常好奇,因为他竟然知道我中了煞,究竟是如何知道的?真的是功夫到家了?还是其中有其他的玄妙在呢?目前是不得而知,但我相信总有一天他会露出尾巴来的.
沈掬泉所谓的看护就是每两天给我送来一包纸灰喝,我渐渐的也喝出了惯性,眼睛一闭,鼻子一掐,权当碗里是一滩芝麻糊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