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悚:“明儿?娘,其实没那么着急。”

“着急,着急,我这不想着最好能把你跟你六姐一起嫁出去了吗,双喜临门,多大的好事。”

我终于懂得,内斗是不解决问题的,比我跟许来娣明争暗斗,甚至机关算尽,其实我娘和二姐才是幕后黑手,她们不是要算计我,或者许来娣,她们这是准备斩草除根,宁杀勿漏啊。

我从我娘的房间里走出来的时候,顿觉通体不爽,我不是案上的猪肉,但我似乎已经明码标价的被我娘挂在钩子上,准备出售。

想想半口气刘公子,不要脸的苏公子,然后我对公子二字产生了一种莫名的排斥,细细想来,这种排斥应该叫做道貌岸然后遗症。

我左思右想,在整个王府,能对抗王芦花的淫威,除了许来娣这癫狂人物,再找不出第二人,于是我再一次找到许来娣,商量不想在沉默中灭亡的反抗对策。

我进门,许来娣仰躺在靠椅上,原本她手里的半根黄瓜正以千刀万剐的姿态贴在她脸上。

“许来娣,我们遭殃了。”

“咋了?”

“我娘给我找了个远道而来的男人。”

许来娣不惊涟漪的问:“呦,可怜我们苏兄了,看来在这里,新时代的人类未必玩得转啊。”

我走到她面前,一字一句道:“我娘让我们下月一同出嫁,是二姐的主意。”

对,我二姐是个蛇精托生的,这是许来娣给她的评价,她还说我娘是蛇精身边听话的蝎子精,然后她又说,傻了吧唧的几个葫芦娃就是我,我爹,还有我们其余几个姐妹。

我自然不知道这比喻是什么意思,后来许来娣仔细的解释一番,蝎子精的作用就在于,显示出蛇精的狡猾黑心,而蛇精存在的意义也在于凸显出蝎子精没头没脑,言听计从。

我懂了,深表赞同,我娘对二姐的信任是有理有据的,在我娘看来,生不出一儿半女这不要紧,要紧的是,怎么能颠倒乾坤,连带着把你同床共枕的那个男人一块倒转过去。

很显然,我二姐成功了,最毒妇人心,说的正是她。

许来娣一惊,猛地坐起身,黄瓜片震落四处,她睁大眼,定定看我:“招娣,我们只是自相残杀啊,许兴娣这个小妖妇,这是往死了逼我啊。”

我点头:“那胡公子明儿就到王府来,我现跑都来不及,不过我也不打算逃跑,我娘是何等人物,恐怕早就让人看着大门了,尤其是你,许来娣啊,你是个必须严防死守的对象。

就像我娘才跟我说的,这十九年,你让她痛不欲生。而二姐多聪明,懂得什么叫瓮中捉鳖,她不仅要捉住你,还要清蒸了你。”

许来娣闻言大怒,一掌狠狠拍了下去,很有我娘的风范,她咬牙:“老娘宁死不屈,非杨胥不嫁。

我连孩子的名字都起好了,生男的叫杨过,生女的叫杨不悔。

许兴娣她甭以为她心狠手辣,我可不是省油的灯,我不会屈服。

赌上王芦花的超大红肚兜,还有许之远的大花裤衩,我绝对不屈服,绝不。”

11公子吓人

我娘的大红肚兜,或是我爹的大花裤衩,被许来娣拿出来发誓祈愿,但作用为零,第二日陈妈让我出门迎客的时候,许来娣还在睡大头觉。

果然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啊,我咬咬牙,带着冬儿跟在陈妈身后往大厅里去。帘子被掀开,厅室里挤满了人,我抬头看一眼全场,浑身一抖。

坐在上座的白衣公子应该就是所谓的胡公子,他与我娘相见恨晚的攀谈着,两人颇有些相似,不止是性格,还有品味。

我娘皮肤黝黑,但她最爱桃红的衣裳,每年必要做一套新的,绣上大朵怒放的牡丹,显得她的身体更加臃肿,尤其是那张脸,有些肿胀,黑的发光。

那胡公子白衣穿的飘逸,前提是你不要看他的脸,他有着跟我娘异曲同工的黝黑,也有着似乎绞尽脑汁让自己看起来更黑的穿着。

人人都希望瑕不掩瑜,但他们貌似喜欢瑜不遮瑕。

二姐见我过来,赶紧上前扯过我胳膊:“表弟,看,这就是我七妹,标致吧,人乖巧的很。”

胡氏公子扭过头,三角眼一眯,努了努嘴:“原是以为表嫂的妹妹会跟您一样美艳呢,您的七妹倒是稍弱了些,倒也清秀。”

我眉梢微动,微微俯身:“小女子许招娣见过胡公子,久仰大名,今日一见,果然风度翩翩,名不虚传。”

我起身,抬头,看见胡氏公子正对着我刚刚一翻极度违心之论发至肺腑的欢天喜地,他咧嘴一笑,厚嘴唇里乍然蹦出一颗大门牙,好长,像只兔子。

我嘴角抽了一抽,再俯身,低头之际,心惊胆战,生怕嘴角的肉抽的回不过正常位置。

“七小姐客气了。”

胡公子上前扶我,一股子浓重的熏香味道,抢得我鼻子痒,呼吸困难。眼光一扫,看见他腰间挂了两大串饰品,似乎都是好东西,玉佩之类,成色极好。只是一下子带这么多,看起来更像是东大街门口摆摊子的阿伯。

“七小姐唤我胡梦龙就是,我也唤七小姐招娣,既然大家都是亲戚,不必那么客气。”

王府上下都围着这么个黝黑面孔,兔子牙的公子哥打转,尤其我外公,气粗声高,跟着我娘一起,饭桌上划起拳来,倒是我爹还算收敛,我突然觉得,秀才也是有秀才的优点的,我转念,就那么自然的想到了丁墨谙。

饭吃了一半,酒瓶子空了三个,我外公面红如关公,撸起袖子,单腿踩在凳子上,高声嚷嚷:“一见胡公子言谈举止,就知道是个人物,他日一定错不了。不愧是大户人家的子弟,我王屠子第一个佩服。”

胡梦龙眉飞色舞,举起酒杯:“我们胡家家大业大,在江北那几百亩的地,种的都是药材的,每年还要走到各地去收药,对付那些狡诈奸猾的农户,必须要有点气势,更要有点手段。

像是京城里的药铺基本被我们胡家一手包办,两间珠宝铺子,三家当铺,就连京城最出名的园外楼也是我家开的。不瞒你们说,我家一年到头,人人都忙得不可开交,尤其是我,从早到晚都没个闲,累煞人也。”

我耸眉,嘴角微微上挑,看那胡梦龙应该不是醉酒,而是真心实意的来显摆自己家业来了,他仰头,一口闷了所有酒,咂咂嘴,微微扯了嘴角,那颗大门牙立即跃然脸上,乍一看,在灯光的反射下,有刺眼的雪亮划过。

“可不是,外公您都不知道,胡家在京城,绝对是响当当的名号,当初我们家老爷去京城的时候,要不是靠着胡家的帮衬,什么事都难办,到底还是要有个靠山才好办事。”

二姐眉眼带媚,举起酒杯:“表弟乃胡家后继人才,表嫂在这里先敬你了。”说罢眼色一收,杏黄色的锦袖掩了半张俏脸,微微抿了一小口。

胡梦龙见二姐撩人姿态,有些眼直,那三角眼略有睁大,看得我一身的鸡皮疙瘩丛生,说这种人不好色,掐死我都不信。好色也不去说,但说这种□到不顾廉耻的程度,以后□家族也是有可能的。

我顿时觉得桌子上的菜让我倍感饱足,看见胡梦龙这个人,我就感到前所未有的反胃。

“老爷,老爷,你看看胡公子,是不是一表人才,世间少有?”我娘拱了我爹一下,我那瘦弱的爹猛地一晃,脸有难色的摸了摸稀疏的胡子,斟酌着开了口:“早闻公子府上是大富大贵的人家,想必公子应是阅尽群书,非凡人可及,请问公子可曾读过什么…”

我爹的话还没说完,只见身子又是剧烈一抖,而后被旁边的二娘连忙扶住,我爹的脸骤然白了白,瞥了我娘一眼,一个大急转弯:“可曾读过,可曾读过,读过一些帮助公子料理账务的书籍?”

我爹转的很硬,但毕竟也是好不容易的转过去了,估计被我娘掐的太狠,已经失去正常的思考能力了。

“老爷哪里的话,您看看胡公子这聪慧的模样,不俗的谈吐,哪里用看什么账务书籍,一定是生来就带着他人不及的天资异禀,瞄上几眼也就全懂了。”我娘腻笑,瞥了瞥我爹,逢迎之意让人为之咋舌。

我爹被逼无奈,只能跟着违心附和:“就是,就是,胡公子果然是无师自通的人才,少见的人才。”

胡梦龙肯定是大字不是一箩筐的庸才,不然也不会把我爹被逼供的台词当成补药全部喝进了,那眉眼得意的,让人无法言喻:“虽然许老爷说的确实如此,还是让晚辈无颜见人,贻笑大方,名不言顺了。”

我爹的演技显然没有我的好,听见胡梦龙的词不达意,还企图堆砌成语,自然是难免蹙眉瞠目。

“不瞒你们说,连皇宫里的公公出来采办,也是先问过我们胡家的店铺,我们准备好了之后,公公连看都不看,直接让人送进宫里的,你们说说,我们这关系,他在皇上面前的好话,自是不会少说的。所以呢,公公曾直言,说我们胡家的富贵荣华,那都在后面等着呢,几代都享不尽的。”

他刚说完,瞥了我二姐一眼,相当暧昧,正在这时,帘子又响,一抹紫色衣袂入眼,浓眉大眼的人儿站在帘子边,也有一番美妙滋味。

胡梦龙的眼光掠过我的脸,直直冲向我身后的许来娣,那眼神已经超越了□这个词所能表达的意思,自然也不会有惊为天人那么光明正大纯洁无暇。

他眼泛滥着癞蛤蟆看见天鹅的□裸的透视,似乎想把许来娣的衣衫原地扒光,然后好生用眼睛,把她的身体,一寸寸一缕缕的吃抹干净。

我冷战四起,闪身往外让了让,好让许来娣见识一下胡梦龙满脸猥琐的表情,外加让她雷劈般惊醒的大门牙。

许来娣入座,拿筷子的手不负我期待的一抖,脸上带笑,却从牙缝里嘀咕:“我的妈呀。”

外公的简短介绍之后,颇为有意的话锋一转,急迫的把我有的没的全往胡梦龙耳朵里灌,像是想生生的把他投放在许来娣身上的目光活活掰到我身上一样。

但他们失败了,终是小看了胡梦龙死皮赖脸的程度,或许是高看了我若有似无的人格魅力。

饭用大半,外面的丫鬟进来通报,说是苏公子人已到。我娘乐得不拢嘴,忙不迭的挥动粉红色的帕子让丫鬟把苏良辰给招进来。

原来,美好是需要用糟糕来映衬的,我突然觉得,平日里总是爱穿的跟只青虫一样的苏良辰,今天怎么就这么顺眼?

人果然是俊逸风流的,仪态也够翩翩,确是个赏心悦目的男子。于是我第一次愿意正视这个魔头,因为我实在不愿意朝另一边的胡梦龙转过我尊贵的头。

苏良辰大方而得体,也十分得外公和爹娘的喜爱,他跟胡梦龙的类型不一样,胡梦龙算是跟外公和娘臭味相投,而苏良辰应该就是粗俗而无知的他们偶尔羡慕一下天人。

许来娣倒也精明,见丫鬟拿来凳子,利落的将我和她之间的位置让开,丫鬟一愣,瞥了一眼许来娣,还没开口,就听她道:“放在这就好了。”

苏良辰自然而然的让人以为他是我们许家的儿子,他落座,我闻到一股淡淡的薄荷味道,哇,真的很提神。

“在下苏良辰。”苏良辰拱手,先敬一杯,胡梦龙连起身都不肯,黑里透着紫红的脸稍有不屑,扬了扬杯子,算作回礼。

席间又开始大声交谈,嬉笑,苏良辰侧眼看我,颇有些煽风点火的道:“原是这大板牙,包公脸的爷儿是给你准备的?啧啧,七小姐真是苦命啊,这个还不如那个丁墨谙,至少丁墨谙长了个人样。”

我夹菜的筷子顿了顿,声细如蚊:“笑我不如笑你自己吧,你就等着娶许来娣吧。”

我伸手,准备夹一块红烧肉,却被苏良辰更快一步,他夹过肉,笑容满面的放到我碗里:“错了,错了,我不愁这个,因为你六姐自己更着急,她一着急,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不劳我忧心,倒是七小姐你,该想的可是不少。”

“你又怎么知道胡梦龙会愿意娶我?”

“能来,说明有意愿,你二姐嫁人了,许来娣不会轻易妥协,到时候逼急了,她能上树。倒是你,这个胡公子娶你也没什么损失,大不了下个月再纳几房美人进门伺候。

胡家家大业大,多你一个吃不穷他。到时候的你,就真的被当成菩萨供起来,吃吃香火,念念佛经,一年半载的都看不见他到你房里去一趟。”

我咬牙,不否认苏良辰说的是有些道理的,若是胡梦龙娶我,估计我外公和我娘倒搭都乐意,所以所有的就决定性就在于胡梦龙一人,可他娶个女人回家,就跟大街上买幅画没差,左右都是挂在那,爱看就看,不爱看不就看,完全没有任何让他觉得麻烦的地方,我仔细一想,发现我现在的处境的确十分危急。

“招娣,要不你想清楚了给我个准信儿,说不准,我能将你救出苦海呢。”苏良辰挑眉浅笑,样子十分狡猾:“怎么说,我也比他赏心悦目,你就不怕晚上起来上厕所被他吓死。”说完扭过头,朝胡梦龙笑笑,还低声的嘀咕:“这脸怎么能长成这样,也太不容易了。”

“哎哎,你们两个交头接耳的干嘛。”许来娣探过脑袋,满脸愤恨:“苏良辰,我通风报信儿让你来,可不是让你卖笑来着。还有许招娣,你别不着急,你看看那胡梦龙,你要嫁给他?我要是你,回房马上就去上吊自杀。”

我娘见我们三个脑袋凑在一起,心中似有狐疑,不时瞥过眼来,面色相当不善。

我坐直身体,轻声道:“大家注意了,王芦花起疑了,此事事关重大,我们稍后从长计议,切勿打草惊蛇,尤其是王芦花还有许兴娣。”

“呵呵,好玩,的确好玩。”苏良辰嘴角衔笑,随口跟着应和。

“很好,许招娣,你终于上道了。”六姐接着苏良辰的话,松了一口气的道。

12梦龙有情

许来娣在对面那猥琐□的胡梦龙热情如火的注视中,鸡皮疙瘩掉一地的用完了这辈子最让她胃疼的一顿饭。我虽不被注视,可我有未来命运堪忧的包袱,这一顿饭,也吃得我五脏俱疼。

用过饭之后,六姐嚷嚷回房看书,苏良辰还没等做选择,我娘一把推过他,差点把他推个跟头,一面眉梢眼角都是笑的说,一面忙不迭的推着苏良辰往前走,生怕他被许来娣给落下了。

我感到情况不妙,正想着不着痕迹的慢慢隐没在混乱之后,没想到我二姐面如桃花,朝我扭扭走了过来:“招娣,来,跟我来。”

我往后退了一步,她却更上前一步,捉住我胳膊,直往前扯:“害羞什么,这胡公子人有趣的很,你们相处久了,自然会喜欢上他的。”

见没人看过来,二姐朝我身边凑了凑,低声细气:“招娣你可不要跟来娣那么愚蠢,好男人就是这样,过了这个村就没有这个店了,信二姐一句,这胡梦龙绝对比那刘家药罐子强得多,别说整个奈良县无人可及,就是放眼整个京城,也找不到第二个。”

“二姐,其实…”我话还没说完,二姐急忙道:“要不是我早许了你二姐夫,这美事我可是当仁不让的,既然我赶不上这美事,自然也不会便宜了别人,自是肥水不流外人田。”

我咧咧嘴,想说的话悉数吞进肚子,我放弃了,对于执着的二姐,我发觉,所谓的道理只会让她更加疯狂,坚决的抵抗会让她更加变态,于是我采取装模作样,混淆敌方注意的战术。

我点点头,二姐立刻笑靥如花,废话不多说的把我往后院带。

但我错误估计了屠户家的老娘和女儿的无耻程度了,我以为只是在后院见见面,顺便说些废话,没想到我却是被二姐直接送进我房间的。

门被推开,白衣黑面的胡梦龙负着手,站在窗边,背对着我。我心一颤,回头之时,二姐更快一步的把房门关上,连冬儿都不准入内。

“招娣。”胡梦龙略微有些口齿不清,他转过身,朝我一笑,我瞬间抖了三抖,只想着立马转过身,把门狠狠推开,然后逃走。

胡梦龙往前走了几步,我正心惊,生怕他朝我扑过来,可他只是扶着桌子,扯过一只凳子,安安稳稳的坐在桌子边,看着我道:“你们王府有七个女儿,今日见到三个,还真是各不相同,像是你二姐,再像是你六姐,果然都是千娇百媚。”

他顿了顿,似乎有些口干舌燥,于是自己径自拿过杯子,倒水喝:“倒是许七小姐,也让人为之一惊,干净而清秀,像朵带香的茉莉花。”

我点点头:“多谢公子夸赞了。”

胡梦龙摇摇手:“我可没乱说,不过,我似乎更喜欢许来娣那种模样的,最合我胃口。”胡梦龙言毕傻笑朝我招手:“招娣过来坐,听我跟你问些事情。”

“关于许来娣的?”

“可不。”

我闻言,方才放下心,走到桌子边,坐在他对面,面色恢复平常:“公子想问什么?”我这次可不是有心害许来娣,不管如何,她还是我六姐,虽说她夜思梦想的杨捕头从不正眼看她,但无论如何,这胡梦龙是万万不能嫁的,嫁他不如出家。

“来娣她平日里都喜欢些什么?”

“捕头。”

胡梦龙一悚,蹙眉看我:“捕头?”

“对,最喜欢威武严肃的捕头,她从小就羡慕不已,喜欢的要命。”

胡梦龙有些奇怪,却也没有多计较,又问:“招娣还有喜欢其他的什么吗?”

“银票,珠宝,金银。”

胡梦龙闻言顿时喜出望外,一拍桌子:“这个我有都是,她想要多少都成。”

我跟着附和:“多多益善,她从来来者不拒。”

胡梦龙兴致正高,使劲往我跟前凑了过来:“还有什么,来娣可有其他喜欢的,只要她喜欢都成。”

“自由吧。”我故作思考:“她野性十足,不喜欢男人对她太过殷勤,征服她要用欲擒故纵的办法,若即若离,表面沉稳,而内心狂热,隐忍不发,却时刻跟她眼神交汇,做内心深处,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交流。她喜欢男人有自己独立的思想,绝对禁忌被他人的思想左右,等等。”

胡梦龙有些迷茫,眨了眨三角眼:“招娣你说的太文绉绉了,不妨跟我说的简单点。”

“就是说,来娣性子野,我爹娘都拿她无济于事,连我外公也不是对手,像是你爱慕她,就要有个特殊的办法。

比如,你喜欢她,但你千万不能整日的黏糊缠着她,你要用她喜欢的东西淹没她,像是捕头,银票,金银,珠宝。

你需要以一种毫无不在乎她想法的姿态出现,先是对她嗤之以鼻,然后再慢慢的从小细节上感动她,有坚不可摧的耐心纵容她为所欲为,等她拿捏不住了,你一下子收紧网口,把她困在你密实的渔网之中,她就在所难逃了。

然后,你必须改变你的为人处事的办法,不能发火,不能吃醋,不能强迫,不能浮躁,与此同时又要给她适当的关心爱护,对她百求百应,要让她感到,我娘和我二姐对你灌输的东西都不重要,只有她对你所说所提你才真真的当成一回事去办的,她慢慢就知道你真的是喜欢她的,要征服起来也就容易多了。”

胡梦龙似乎有所顿悟,可又似乎不是那么透彻,他抬眼,大门牙招摇:“听来似乎很麻烦。”

我轻哼:“奈良县哪有人不知道王府的许来娣的?那是十里八乡的美人才女,胡公子若是对家姐动了心,费些心思去抱得美人归又有什么不值得的?”

胡梦龙想了想,似乎有些想通了,笑笑,再往前凑了凑:“我看许七小姐也挺聪明的,日后我成了你姐夫,你就是我小姨子,我上些心思,我们这门亲戚是做定了的,有你数不尽的好吃呢,还有就是…”

胡梦龙话未说完,只听背后突兀□来的一道声音,吓了我们两人一跳:“久仰胡公子大名,苏某十分想与胡公子畅谈一番啊。”

我们扭过头,一并朝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只间苏良辰站在窗口,而他则是一脸温润笑意,一身青色长衫,姿态俊逸。他那只举扇子的手正将我的木窗用力掰成很大角度,我看那木窗几乎要被他掰散架了。

“是你?”胡梦龙看了看他,似乎并不待见。

“招娣,我可否方便进来跟胡公子一谈?”苏良辰转眼看我,眼色微有不善。

我点点头,起身出去开门,苏良辰则提步从窗口转到我门前,速度还真是痛快。

“胡公子想知道什么,问招娣不如问苏某,想必苏某应该更了解来娣小姐。”苏良辰直言不讳,说的胡梦龙的三角眼睁得更卖力,隐约能看出有四边形状。

胡梦龙似乎极度不悦,许是因为苏良辰的皮相好自己太多,让他心存嫉妒;许是从苏良辰了解许来娣的角度上看来,让他嗅到所谓不正当男女关系的味道,总之,富人的架子就是,理不是用来讲的,是被圆鼓鼓的腰包撑起来的。

“我问来娣的亲妹岂不比你这个外人强?缘何要问你?多此一举。”胡梦龙不爽,扭过身,不愿多瞧对方一眼。

“非也,若是说起来,我最了解来娣,毕竟王夫人是准备把她许配给我的,我们相处时日不短,平日里都黏在一起,你说我不了解她,谁了解呢?”

胡梦龙闻言傻眼,张着嘴,没了声音。

我生怕苏良辰的激将法太过头,轻而易举的把这脆弱如小草般的胡梦龙一下子怕死,正准备上前安抚,可却被苏良辰伸手拦住了去路。

“胡公子,你若喜欢许来娣,其实也无妨。”苏良辰摇了摇扇柄,眉梢一挑:“可来娣的令尊令堂视乎非常愿意把她许配给我,若是来娣自己也愿意的话,这事也就定了。”

胡梦龙瞠目,憋了半天,吃力的道:“苏兄这么说是为了何?难道是来向我炫耀的不成?我胡家家大业大,我能给来娣的一定比你多,你凭什么这么肯定来娣愿意嫁给你?”

苏良辰衔笑,慢慢踱步走到我跟前,无比自然的用手揽过我肩膀,笑的光彩照人:“说句实话,我更愿意娶的是她。”

胡梦龙刚欲发怒的脸,瞬息万变的隐没在他的脸上,这一番话听得他直结巴:“招…招…招娣?”

我实在很像拍掉他放在我肩膀上的手,但与其置气,不如看苏良辰怎么对付胡梦龙这草包,化解危机。

苏良辰笑笑点头,顺便使劲的把我往怀里搂,顺便用那只大手,揉了揉我肩膀,我立刻赶到后背一股冷风吹过,鸡皮疙瘩丛生,我忍不住嘴角抽搐,只能咧开嘴,硬着头皮的配合苏良辰,绽放出所谓羞涩与幸福混杂的莫名笑容出来。

我想此时此刻,胡梦龙的酒意应该已经醒了吧,他一定会想,为什么王府里的女人们会这么乱,关系复杂到有些让他需要画个图,才能分析出这理不清晰乱线一样的关系。

“胡公子若是不嫌弃,日后就由苏某款待您,只要您停留在奈良县一天,苏某一定将您视为座上贵宾,好生招待。而您住在苏府就好,反正来娣的事情,我们很容易达成一致,剩下的部分就看怎么解决了。”

胡梦龙虽然蠢顿,可也不是一点脑子都没有,他犹豫了片刻,问苏良辰:“既然如此,我们大可跟王夫人和许老爷说清楚,姐妹互调一下男人不就成了,反正她们还尚未婚娶,这样做也不算什么,何须弄得这般麻烦?”

“那胡公子觉得来娣对您可有爱慕之意?”

“似乎没有。”

“早闻许来娣小姐性格古怪,举止怪诞了吧,府上又有谁能治理得了他?”

胡梦龙顿了顿,我带他回答:“据招娣说,不曾有过。”

苏良辰猛地用扇柄敲了一下手掌:“所以啊,在她还没有爱上你之前,绝对绝对不能跟她摊牌,她尤其讨厌父母逼婚,你若是提了这建议,别说这辈子,就算是下辈子也没希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