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股豪情冲透云霄,这一刻,狄浩轩决定为了狄家,为了天下的百姓,也为了眼前的女子,一定要夺得皇位。
抱起这个醉倒在椅子上的女子,狄浩轩轻柔的在她唇上印上了一吻,然后,细细描摩着她的面容,不断亲吻,不断微笑,直到夜露深重。
苏风华是在一种奇怪的感觉下清醒过来的。
那种感觉极为舒适,全身懒洋洋的,软绵绵的,同时却又是美妙的,又是激荡的。
他慵懒的睁开眼睛,看到了自己的身底下压着一个女子。
苏风华傻住了。
自己从小家教极严,父亲管教的甚是严厉,怕儿子被女色迷了心智,不再专心武学,儿子的房中,连个丫环都没有。
苏风华相貌极为出众,一出门,女子就会蜂拥而至,缠逗不休,久而久之,苏风华对这些女子,深恶痛绝。
原本以为,自己不会与任何一个女子相爱,而是将会与武功相伴终生,却未料,今天,自己竟然与一个女子有了肌肤之亲。
身下的女子,算不上十分漂亮,但长得极为干净。
苏风华见过的女子数不胜数,美貌的,清丽的,漂亮的,娇小的,冷如冰霜的,艳若桃李的,各种各样的他都见过,但却从没见过一个女子,如此的干净。
对,就是干净,就好象,刚刚出窑的,烧得极为匀称,极为白净,极为细腻的上好瓷器,洁白柔和,没有一点瑕疵。
而自己身下那不着寸缕的身体,纤脓合度,没有一丝的赘肉,柔软而又有韧性。尤其是那两条漂亮的腿,修长而光滑,简直是完美之极。
看着她双腿间那抹嫣红,苏风华奇怪的感觉到了自己的欢喜和满足。
知道自己要了这女子的清白,苏风华长期以来受到的正义与责任的教育,立刻让他下定了决心,自己一定要负起责任,娶这个女子为妻。
望着这个将会成为自己妻子的女人,望着眼前这曼妙美好的身体,初尝情事的苏风华热血又一次涌了上来,他带着一丝虔诚,在女子身上反复亲吻,然后又开始了再次驰骋,狂野而热情的驰骋。
我象是站在画卷之外,又象是站在画卷之内。
我的心里不是自己的感觉,而是这三个男人的感觉。
这情形,相当的诡异啊。
我苦苦思索着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情况出现,是轮回的力量,还是上天的安排?
想了好久,久到自己都不知过了多少时间,忽然想起了张天师那句话。
私窥天道,娘娘,咱们是要受到天谴的。
天谴是什么?
就是老天爷对犯了错的人的惩罚。
我这一生顺遂无比,只有情之一字,煎熬异常。
莫不是,这天谴,是从我最弱的情关上来的?
除了这个,我想不出更合理的解释了。
第二次醒来的时候,还是深夜,就是不知道,这是距离上次清醒时,又过了几天的深夜。
而且,这次醒来,也十分的奇怪,和梦境中一样,没有了心痛,没有了悲伤,心情安静的如同我行医游历时的那样,一点起伏都没有。
不过当我睁开眼睛后,我满头的黑线。
因为,我是趴在狄浩轩身上醒来的。
我们之间,赤裎相见,他的<性>器还在我的身体里,很明显,我们经历了一场性事。
狄浩轩睡得正香,白色的睡衣皱巴巴的被压在身下,睡衣的带子被扯了下来,衣服露出来的地方,被撕了好几个大口子。
狄浩轩<赤>裸的胸膛上,被抓出了好几条血印。
晕死,看这情形,应该是我将狄浩轩<强>暴了?
在昏迷中看了一场黄片,该不会现实中春情难耐,将狄浩轩按倒了吧。
我,我想死的心都有。
不过,心情却仅仅如此而已,想过这个念头以后,就再也没有了一点点的别的情绪,没有什么后悔,也没有什么懊恼,更没有不自在,仿佛我和狄浩轩没有上床,而仅仅是云淡风清的握了次手一样。
我诧异于自己没有来由的<情>欲和根本就没有感觉到的性事,也诧异于此时不同于自己平常的想法,但一切还未来得及细想,甚至没等我从狄浩轩身上下来,这次短暂的清醒就结束了,我又走进了那似真似梦的画卷中。

  痛苦不堪的一年半

  这次,我站在了一条河流的旁边。
河水清澈见底,缓缓流淌。
河岸边,绿毯如茵,繁花似锦,漂亮的让人无法形容。
远远的,从上游飘来好多五颜六色的东西,这些东西反着光,顺流而下,来到我面前。
它们慢慢的近了,我睁大眼睛,仔细看清楚,却吃了一惊。
这些东西就象一个个小电影一样,每一幅上面,都有人像在移动。
第一幅里面是老公,他坐在我们的卧室的地上,背靠着门,眼睛茫然的睁着,双眼间没有一点焦距。他的脸上,无怒亦无悲,平静的吓人。门外边,有人不断的敲门,有人不停的在说着什么。客厅中,我的照片被镶上了黑纱,看得出,这应该是我死后的情景。
第二幅是狄浩轩的。张天师给他施了法,他走进了我的前世。他只看到了三个画面,一幅是我独自在街上走,一幅是我死亡的那个瞬间,还有一幅是我在死尸间复活。狄浩轩看罢以后,无语良久。告别张天师后,他来到那个小书房,仔细的画下了那幅我后来看到的画。那认真的神态中,带着满满的怜惜。
第三幅的主角是苏风华。他领了南生回家,脸上还带着幸福的笑,一进院子就开始喊我,手里还拎了大包小包的许多东西。南生也在喊着我,可迟迟没有人应声,苏风华东西一扔,飞身进屋,大小屋子找遍了,没有我的踪迹。他的脸沉得象秋水一样,立刻吩咐人手,四处找寻我。夜晚时候,手下人来报,没有消息,他加派了人手,继续派人找我。南生一边睡,一边哭,他坐在床上,抱着南生,一夜未眠。

无数的影像纷至沓来,上面无一例外的是这三个人。
一幅幅,一幕幕,好象有人将他们的一举一动全都拍了下来,然后,在这条河里,一一放给我看。
伤心到晕厥的老公,四处奔波救我的苏风华,对着我无奈又无力的狄浩轩…
这条河,将他们所有的伤心,所有的痛苦,全部展给了我看。
我伤心着他们的伤心,悲伤着他们的悲伤,弯下腰,伸出手,想将它们一一打捞起。
未料想,手刚一沾到那河水,无数的情绪疯狂的涌入我心中。
老公的悔恨与伤悲,苏风华的煎熬与痛苦,狄浩轩的无奈和苦楚,好象放大了千百倍,铺天盖地的向我压了过来。
我觉得心好象怦的一下炸开了一般,然后脑子里一片漆黑。
不知道睡了多久,我又醒了过来,不是在那条河边醒来的,而是现实中,在凤坤宫醒来的。
张天师委顿的坐在我床前,憔悴的样子,和上次见到他时判若两人。
“娘娘,弱水之河很是凶险,请娘娘谨记,不要靠近那条河。”
弱水之河?
我刚看见的那条河吗?
是不是人们常说的“弱水三千,只取一瓢饮”的弱水?
身上一丝力气也没有,我艰难问道:“这是天谴?”
张天师点点头道:“娘娘,你的天谴就是情劫,这一关过了,娘娘以后自会与心爱之人相守的。”
心爱之人?
谁又是我心爱之人?
从到这个世界以后,我自认无法再回到那个世界,带着对老公的一丝怨恨,我将他深深的埋在了心底,重打旗鼓另开张的宣示着重新开始。
十几年过去了,我当真再也没有想起过他,我以为我终于将他给忘记了。
苏风华出现后,当他将自己的性命和感情全部交付到我面前的时候,我心动了,我觉得为了这个男人,我可以再尝试一下爱情和婚姻。
可是,偏偏我又见到了老公那锥心刺骨的痛,压抑了多年的感情在那一刹那又重新被唤醒了。
如果没有再见到老公,我可以毫不犹豫的说,我心爱的人是苏风华。
可现在,我不敢这么说了。
即使我和老公并不在一个时空,可感情之事,并不是因时空的不同而能斩断的。
“心爱之人?天师,你说我现在还有心爱之人吗?”我无力的反问道,嘴里是涩涩的苦味。
张天师撑起精神,向我强笑:“娘娘,不要问我,弱水之畔,你不是已经将那人抓在手心了吗?”
将那人抓在手心了?
我努力回想我碰触水面时,手下那破碎的小电影里的主角是谁。
可惜怎么也想不起来,我刚一碰到它,那巨大的负面情绪就把我给轰晕过去了。
“娘娘,想不起来不必强求,以后自然明了。”张天师见我皱眉苦思,不禁劝道。
我听了他的劝,不再苦苦的思索。
“娘娘,你可知你有情债要还?”
我点头,早就听说过了。
张天师道:“人这一辈子,吃多少,喝多少,都是有定数的,而做多少次的夫妻,也是有定数的。何为情债?情债无非是风月之事,你既无风,又无月,娘娘,这样下去,你的情债一生都还不完的。”
我默然,不管是苏风华也好,狄浩轩也好,我们的性事都算不上多,照张天师这说法,是不是如果我不和他们过夫妻生活,三个人将无止境的纠缠下去?
性事,想起上次和狄浩轩莫名其妙的一次,我感到头痛。
张天师继续道:“虚无之卷已经在指引着你还情债了,不要抗拒,随心就好,早一天还完情债,娘娘早一天解脱。”
虚无之卷,是不是我晕过去之后看到那个画卷?
指引着我还情债,我对狄浩轩的“□”,是不是也是这个虚无之卷搞的鬼?
我对这些东西真是无语了,感觉自己好象在拍玄幻大片。
“娘娘,这是咱们最后一次见面了,娘娘若还有什么疑问,就问个清楚吧!”张天师再次开言道。
“最后一面?”我有些吃惊,这玄学竟然如此奇妙吗,竟然连见几次面都算得出来?
张天师点头道:“嗯,咱们的缘分就这么深。”
我想了想了,问道:“我和上辈子的相公,还有可能到一起吗?”
张天师看着我,坚决的摇了摇头,黯然道:“我以为你既然记得前世,肯定想知道上辈子亲人的情况,送你去见见他们,也算是还了你一个人情。唉,要知道结果这么糟,我说什么也不会送你回去。”
我失望的闭上了眼睛,眼角有泪水流出。
这结果,意料之中,情理之中,这十几年来,我早就知道的清清楚楚。
可当真听到张天师这么说时,我的难过,仍是如洪水巨浪一般。
张天师走后,我又很快的沉入到那似真似梦的世界中。
梦境中,无一例外的是那三个人的种种,没有幸福,没有快乐,只有无止无境的痛苦。
很怪异的是,无论我多痛苦,总会在某一天的午夜,准时醒来。
而醒过来之后,看到身边的狄浩轩,总是抑制不住对他的渴望。
心里极度的痛楚和空虚,好象必须要借助□来缓冲一下,填补一下。
我的身体如同脱缰的野马一样,我无法控制,无法拒绝。
于是,每每在午夜,都要与狄浩轩交欢缠绵。
由于长期昏睡,我的身体变得很是虚弱,往往还未完事,人已经在狄浩轩怀中睡去,然后再次踏入那个给我带来巨大伤痛的世界。
狄浩轩看出了我的不正常,也知道我的身体不再适合行房,他努力的分散我的注意力,每夜给我准备好多吃的东西,哄我多吃一些,把身体养好一点,甚至把南生和狄明辉叫到我的床前,等我清醒的时候,和我说说话。
在他的精心调养下,我的情况才开始好了起来,几乎做到了每个午夜都会醒来,而且清醒的时间越来越长。偶尔的时候,白天也会醒来,只不过醒的时间极短,往往只有两三句话的功夫,我就会再次沉睡。
那个虚幻的世界,仍是如同放电影一般,一遍又一遍的重复着那些痛苦。
而且,越是痛到极致的片段,出现的时间越多,越长。
我早已将这些画面记的熟的不能再熟了,总觉得自己看着看着就会麻木,可事实上,我从来没有麻木过,每一次那些画面再来的时候,我都如第一次看到一样,仍是痛入骨髓。
时间渐渐流逝,老公的影像逐渐消失,到后来,整天出现的,只有苏风华和狄浩轩了。
从那里,我知道了苏风华并不象他在我面前表现的那样洒脱。
我看到他无数次的纵跃在滂沱大雨中,然后迎着风雨,仰天长啸,脸上的痛楚显而易见,甚至有一次下冰雹,他仍是站立雨中,任由冰雹狠狠的砸在他的身上。
我还看到,他几乎夜夜不得安稳入睡,往往在院中,一站就半宿,南生在他身边的时候,他会在南生的床边呆坐一整夜。
从那里,我也知道了狄浩轩也有许多不为我知的事情。
我看到了朝堂之上,百官跪地不起,要他收回圣命,赐祸乱君王的那个女子于死地。每隔几分钟,他们就声音齐整的喊一次,磕一次头,许多官员的额头都磕破了,血顺着脸往下流。狄浩轩紧攥双拳,背朝百官,倔强的身影岿然不动。
我也看到了我自杀那次,他在无人的房间里,如何的痛哭流涕,如何的将屋中的一切砸个粉碎,如何的一拳拳打在墙壁上,血染墙面。

在梦幻与现实间,我不断的睡睡醒醒,有的时候,甚至分不清哪些是幻觉,哪些是真实。
恍惚中,记得苏风华好象出现过几次,他柔软的指腹滑过我脸庞的感觉十分舒服,他在我耳边不断喃喃低语,说着一些我听不清的话。
这好象是真实的,却又好象不是真实的,我搞不太明白。
这种半梦半醒的样子持续了将近一年,当我快要熬成人干的时候,情况终于有了好转。
虽然仍摆脱不掉那个让我饱受摧残的世界,但慢慢的,我能做到和普通人保持一样的作息时间了。
白天的时候,我大多数时间是醒着的,但意识不是很清楚,偶尔会犯迷糊。
只有在夜里睡觉的时候,仍会进入那个世界。
狄明辉已经跑得很快了,每次出现在我房中,都是和南生偕伴而来。软软的小手带着些些凉意,小心翼翼的放在我的手心,然后静静的坐在床头,大眼睛忽闪忽闪的看着我,眼中总算是带上了一丝关切,但仍是吝于言语。
南生的长大极为明显,褪去了孩童的青涩,小小少年越发的温柔可亲,脸上时常带着淡淡的笑容,当那双会说话的眼睛看着人时,让人觉得无比的温暖。每天来看我的时候,必然先帮我诊诊脉,然后再和我说今天他学了什么知识,狄明辉学了什么知识,他们吃了什么,做了什么…总之,都是一些快乐开心的事情,安慰我的成分,明显很大。
我的便宜徒弟也经常进宫来看我,看到我的第一件事和南生一样,先替我把脉,然后再汇报教馆的事情。有时候,也提一些他有疑惑的医学问题,不过他很细心,不会问那些让我深思好久的问题。
一个飘满青栀花香的日子里,我这个便宜徒弟和我那个俊俏小姑终于由冤家结成了夫妻,我强打了精神,与狄浩轩一起,当了个现成的高堂,受了他们的一拜。不过我的身体还是很虚,礼刚成,一头就栽倒在了狄浩轩怀中。从那天以后,皇后病重的消息在全国流传开来。虽然有狄浩轩这个皇帝主持政务,仍是引起了不小的震荡。
又过了半年时间,我终于不再梦见那个充满痛苦的世界,也再也见不到那条悲伤的弱河了,我的天谴在我煎熬了一年半后,终告完结。
天谴结束的那天,张天师派人送来了一张小纸条,上面只有一行字:“让苏南生来见我,还娘娘第二个人情。”

  看似平平淡淡

  见识过了张天师的本事,我自然不会推脱,当即让南生去玄天司见他。
都说侯门一入深似海,未料到,玄天司一入也深似海,南生进去了,就再也没有出来。
张天师派了个童子来传话,说是收了南生当徒弟,不到合适的时候,不会放南生出玄天司的。
我听了这话,彻底无语了。
天师不愧是天师,抢人都抢的这么霸道,事先连一丁点的信儿都没有透露出来,连我这个当娘的都不知道,他就把人直接扣下了。
既然张天师发了话,我当然没有反对的余地,只是想南生心切,拖了病恹恹的身子,去玄天司求见南生一面。
玄天司大门紧闭,任我喊破了喉咙,连半个人影都没露面。
碰了几次壁之后,我识趣的再没有去过玄天司,南生就这样暂时消失在了我的世界中。
虽然南生不在了,狄明辉仍是一如既往,坚持着天天来看我。
来了之后,也不说话,每次都将那低于常温的凉凉小手放到我手心,乖乖的坐在床头,静静的听我和他絮叨一些琐事。
他对南生那么亲昵,这次南生被关进玄天司,他竟然一点反应都没有,这很奇怪。
我旁敲侧击的问他想不想南生,本没有期待他能开口回答,却没想到,他这次竟然给了我一个答案。
他平静的说:“我们总会长大的。”
然后,头也不回的走了。
金色的夕阳将他那小小的影子,拉得极长。
这一刻,我感觉到了他心底那种极度的孤单和寂寞,而且,是我和狄浩轩这做父母的,无法填补的孤单和寂寞。
从那以后,狄明辉开始学习治国之道,以前那对一切都无所谓的脸上,虽然仍是带着冰冷,但渐渐的有了坚毅和认真的神情。
于是,他再来看我时,我有意无意的开始给他讲一些仍还记得的战略治国的故事。
从不说教,只是如同闲聊一样,绘声绘色的讲给他听,能不能有所领悟,那就是他的事了。
南生被张天师要走之后,我将满腔的母爱全都转移到了狄明辉身上,我知道从刚开始我对他就有歉疚,现在逮着机会了,更是加倍的补偿给他。
狄明辉慢慢的与我亲热了起来,在凤坤宫待的时间也越来越长。
狄浩轩上朝回来的时候,每每看到我们母子相拥而坐,都极为愉悦。
有的时候他也会凑上前来,长臂一伸,将我们母子统统抱进怀里,然后一人给来一个吻。
刚开始的时候,狄明辉会偏偏脸,稍有抗拒,不过狄浩轩做的次数多了,他也就习惯了。
虽然他自小就冰冷冷的与众不同,但我看得出,他对家庭的温暖仍有渴望,在我们一家三口拥抱之时,眼底是有淡淡的暖意的。
我和狄浩轩的关系,变得越来越象正常夫妻了。
天谴结束之后,我发现自己没有了太过强烈的感情起伏。
在弱水之畔看了太多的痛苦,那个时候,好象把我所有的爱恨都用光了。
或许不是用光,只是麻木,当痛到无法再痛,伤到无法再伤的时候,豁然有了一种帐多了不愁,虱子多了不咬的麻木心态。
或许也不是麻木,而只是对那情爱纠缠看破了,也或许是对命运的安排无奈了。
反正不管是哪种理由,当我从那个痛苦不堪的世界中重回到现实的时候,我开始变得对一切都不太上心了。
狄浩轩仍是和以前一样,把我照顾的十分精心,十分仔细。
一日三餐,必定紧紧的盯着我,不管饿不饿,准时得吃饭。一些调补之药,更是从未断过。
从这场奇怪的病好了之后,我变得体虚畏寒,却又耐不得一点热,往往不盖被子觉得冷,盖上被子觉得热,晚上睡不安稳,不停的踢被子。
狄浩轩体温偏高,对我来讲,却是个刚刚舒服的温度,于是狄浩轩整夜整夜的将我拥在怀中,往往整整一夜,都保持着同一个姿势,第二天早晨起来的时候,他浑身都麻木了。
我享受着狄浩轩照顾的同时,也渐渐改变了一向对他有些冷漠的态度,渐渐的开始回应他的关怀,也懂得去体谅他的难处了,也试着去关心他的生活起居了。
只不过,这一切我做起来,仍是淡淡的。
好象出自真心,又好象不是出自真心。
好象是由于习惯,好象又不是因为习惯。
或许是我听了张天师的话,无意识的开始还情债了?
又或许是我认命之后,甘心于命运的摆布了?
再或许是当我错过了太多之后,学会了珍惜?
总之这所有的一切,看似清楚却又模糊,看似明白却又糊涂,让我说,我也说不上来具体是怎么回事。
我自嘲的想过,如果现在我要是死了,肯定会是个糊涂鬼。
狄浩轩对我是喜忧参半,喜的是我对他的关爱终于有了回应,忧的是我看起来始终无精打采。
他想尽了办法来逗我开心,就差做出那烽火戏诸侯的亡国之举了,当然了,这有些夸张,宁国可没有诸侯。
他拿来各种各样的宝贝,都极为少见,我见了笑眯眯道,挺好的,然后就丢在了一边。
他找来珍稀的药材,若是以往,我看见了肯定会欣喜若狂,狂呼一声千年难得啊。可现在,我却提不起半点兴趣来,顶多惊讶声,很珍贵,然后又抛到了脑后。
当他再想弄些稀奇古怪的东西回来时,我对他说玩物可以丧志,搜刮可能亡国,他就满头黑线的停止了这种败家的行为。
狄浩轩要我没意思了就去皇家医学馆逛逛,教教书,解解闷,我想了又想,仍是摇头了。
狄浩轩告诉我苏风华终于报了大仇,当上了武林盟主,我哦了一声,除了惊讶于张天师的预言如此准确之外,再也没有别的情绪了。
我曾自问过,我是不是还在爱着苏风华,是不是还象以前那么强烈的想和他在一起。
我坐在窗前,想了好久,想着想着就魂游天外了,然后脑子就空白了,呆坐了半天后,都忘记了自己最初是在想什么了。
我也曾想过那个让我痛入骨髓心脏病发的老公,试着激起自己哪怕一丁点的情绪,可我再次失望了,当我再回忆起老公悲伤的样子的时候,心只是稍微的抽搐了一下,然后又恢复了淡然,多想几次后,我的心索性连抽都不抽了,好象隔着玻璃看橱窗一样,看到的,只是摆出来的模特了。痛苦看得次数太多了,原来也会变成习惯的,也会逐渐变得不痛苦了。
狄浩轩笑言,如果心静如水,无牵无挂就能成佛,那么我可以直接晋升菩萨级的了。
不过这话我不太赞同,其实我还是有感情的,而惟一能让我真正开心的,是面对狄明辉的时候。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只有在这个冷面的儿子面前,我才能流露出发自内心的笑。
只有他来的时候,世界才是鲜活的,我也是带着喜悦的。
狄明辉也察觉出了我的变化,小小的人儿很懂事,一下学后,会立即赶来凤坤宫,然后在我身边做功课,虽然仍不象南生小时候一样黏人,但我们母子之间的关系,也十分亲密了。
看到狄明辉的时候,我总不由的想起南生,于是我一根筋的毛病又犯了,每五天去玄天司敲一次大门,风雨无阻,只盼有一天能见到南生。可恨张天师那老头很会吊人胃口,任你把门敲破了,他就是缩在里面不出声。他在玄天司门口摆了个什么阵法,弄得和黄药师的桃花岛似的,不管你怎么走,绕来绕去,肯定进不去。
我穷极无聊,虽然明知道老头不会开门,我仍是时不时的晃过去敲门,而且变本加厉,不再是五天,而是改成了只要从那过就敲一通。
玄天司在皇宫的东北角,如果不是刻意,其实我是不可能从那经过的。我明白自己说的路过,其实是想找一个看南生的借口而已。
由于张天师那些奇奇怪怪阵法的原因,皇宫东北角的守卫很少,通常走了好长一段路,都看不到一个值守的人。
有的时候,走在空空的路上,我总是疑神疑鬼,怀疑有人在背后偷偷看我。
可我猛回头的时候,通常什么都看不到,偶尔一两次,依稀仿佛好象似乎看到过一个似有似无的影子。
也曾经发挥过悍不畏死的精神,跑过去看个究竟,可惜每次看到的,都是空空的转角,长长的路。
虽然我已确定这个世界上有鬼神之类,但想到我其实也算变成过鬼,也就觉得鬼没有什么可怕的了,照样天天去玄天司门外晃荡。
后来狄浩轩告诉我,张天师早就设了隔音的阵法了,我怎么敲里面都不会有人听到的,我疑惑的看着他,也不知道他说的是真是假。不过他的话总算起了点作用,我不再那么频繁的去敲门了,但五天一敲的习惯仍是沿袭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