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辈子科技那样发达,衣服都不用自己做,买现成的就行,别说织布,就连织布机都没见过,现在竟然要自己来织布,这不是开玩笑吧?
见沈曦迟疑了,郭婶小心的问道:“沈娘子,你是不是钱不凑手?我们知道棉花有点贵,你要是手里紧,不织也行,我们就是问问。”
沈曦叹口气道:“婶子,不是钱的事,是这织布机呀,它不认识我,我也不认识它,我根本就不会织布。”
一听不是没钱的事,几个妇人都不约而同的松了一口气,一个嘴快的妇人道:“织布很简单,你要是不会,我们教教你就是了,这不算个事儿。”
又一个妇人道:“你要是学不会也没关系,我们几个一人给你织几尺,几天就帮你织完了。”
郭婶也道:“这买的布比织的布可贵了不少呢,咱都是过日子人家,这几个钱省下来过年的时候能多买好几斤肉呢。”
沈曦见大家都希望她能入股,自己家也确实没有布,于是笑着答应了:“婶子们,这布我是和你们织了,不过到时候我织的时候,你们可别嫌乎我慢呀,我这可是大姑娘上轿——头一回。”
众妇人一阵大笑,问沈曦想织多少布,然后不待沈曦回答,就七嘴八舌的商量起还要买多少棉花,能纺出多少线,大概织多少天等问题。沈曦是两眼一抹黑,就由众妇人做主了,她只负责出钱就行了。
郭婶等人的办事速度挺快的,沈曦交了钱没几天,棉花就买回来了。郭婶给沈曦借来了一架纺车,让沈曦把棉花纺成棉线。这活沈曦是肯定不会的,好在郭婶很热情,手把手的教沈曦怎么纺线,纺的线怎么能粗细均匀了,怎么纺才能省棉花。好在这纺线技术含量不是太高,也好在沈曦不太笨,学了一天,沈曦就能纺出比较均匀的线来了,不过速度上是肯定比不上郭婶这样的老手的。在所有的人都纺完后,沈曦才纺了一半,于是众妇人约了个时间,齐齐来沈曦家,只用小半天就帮沈曦把线纺完了。
纺完线后,众妇人就将沈曦纺的线拿走了,过几天后就染了不同的颜色回来。不过大概是由于染色技术有限吧,染出来的颜色以蓝色黑色和绛红为主,别的颜色几乎是没有。
众妇人又把这些线全都团成球,然后把这些线小球放到一个个的格子里,一个个拎出线头来,由经验丰富的人依照不同的花色,在地上一绺线一绺线的排出图案来。
这些东西沈曦是一概不懂,只是觉得看着很神奇,明明只是一根根的线,摆弄到最后就出来了一个复杂的图形,劳动人民的智慧,当真不可小觑。
这些线在地上摆完以后,就开始收线了。这次收线,是将所有的线,全都紧紧的绕到了一个象大车轴一样的东西上去了,绕完之后,众人就把这大车轴抬到织布机上去了,又有那灵巧的人,将线一根根的在织布机上拴好,穿过缯,穿过机杼,最好拴到了一个能转动的象长擀面杖的东西上去了。
这个过程十分的复杂,而且织布机上的零件沈曦根本就叫不上名字来,所以后来她也不研究了,只是专注的看众妇人怎么织布,生怕自己到时候真拖了别人的后腿。
沈曦看这织布似乎不太难,别人上去,梭子扔的飞快,机杼声咔咔咔的响的十分有节奏感,织布机上的线,眼瞅着一点一点的就变成了布。沈曦看得心痒痒的,也上去试了试,结果刚扔第一梭,那梭子嗖一下就穿到线下面去了,梭子吧嗒一声就掉地上了,众妇人顿时轰堂大笑。沈曦红着个脸,又扔了第二梭,这次梭子没掉地上,而是一头栽在线里面,穿断了好几根线,又惹得众人一顿好笑。有人上来接那断线,沈曦只得退了下来。
这次织布的挑起人是郭婶,所以这织布机也就安在了郭婶家。郭婶大概是怕沈曦织的慢耽误了别人,就把沈曦排在了后面,仅排在了郭婶这个收底人之前。
虽说是有别人在织布,沈曦闲了的时候,也会去看几眼,看看别人怎么织,大家也都知道她不会织,她每次去的时候,织布的人都会指点上几句,也会让她上机子试几梭。就这样混着,等轮到沈曦织布的时候,沈曦已经学了个八不离十了。
而看了别人的织布技术,沈曦更是觉得惊叹,同一个机子上的线,竟然因为梭子里线的颜色,使织出来的布有条纹的,有方格的,各具不同的颜色和风格,竟然能适合各个年龄段的人穿。
沈曦织的不快,两匹布织了足足半个多月,郭婶笑她说,要是让她织布卖,一家子非得饿死不可。不过沈曦却是大大的知足,以前的时候,哪会想到自己有一天能用织布机织出布来呀,想想都会觉得是天方夜谭。而现在自己竟然真的亲手织了两匹布,而且还是带花纹的,还是两种颜色的花纹。
织完布后,沈曦美滋滋的抱着布回家了,一进屋,她就将织好的布往炕上一摆,一边轻轻抚摸着光滑的布,一边向瞎子炫耀:“瞎子,我竟然织了两匹布,厉害吧?还是蓝白两种花色的,以后白花纹的我做衣服,蓝的你做。咱也是有布的人了,一人做两身新衣服,穿一身,扔一身,哈哈哈…”于是,这两匹布,不仅变成了床单被罩,还真的变成了瞎子和沈曦的新衣服。
沈曦虽然不会做衣服,但她很虚心的向郭婶请教了,两身衣服做成后,沈曦剪样缝衣也就学的差不多了。不过对于用棉布做床单被罩的这种行为,会过日子的郭婶给予了沈曦严厉的批评,让她用麻布做床单,还有平时穿着去卖粥的衣服,也不要用棉布,要用麻布做,柔软舒适的棉布应该省下来慢慢用,等以后有小孩了,给小孩做衣服被褥是最适合不过的了。
不过当说到小孩时,郭婶很有意思的瞟了坐在炕头上的瞎子一眼,沈曦又不傻,她自然明白郭婶在想什么,不过她也不说破,只是笑笑道:“你老人家说的对,我天天卖粥脏兮兮的,穿棉布衣服确实有点浪费了,不过我这不是没麻布吗,就先紧着棉布用了。”
郭婶点头道:“这就对了,过日子嘛,总是得省着过的。过几天我和你李婶她们还要织一机子麻布,到时候捎上你,你也织个一两匹,这么好的棉布衣服,要省下来过年过节探个亲穿。”
沈曦点头答应了。
古代的劳动妇女大概是都不闲着,这一机子布刚织完没十天,众妇人就真的来找沈曦了,大家凑钱买了不少麻线,又开始织麻布了。对于麻布,沈曦总觉得太粗了,有点硌得慌,所以只随着织了半匹,全当凑数了。
不过这两匹布织下来,沈曦对织布是完全掌握了,又学会了一门古代妇女的基本手艺。
第9章
这些日子,沈曦既要摆摊卖粥,又要织布做衣服,过的是十分的辛苦忙碌。以前的时候她空闲时间多,想吃什么做什么,现在忙了,没有心思琢磨吃了,这饭食上就凑凑合合了,好在瞎子不挑食,也不会说话提反对意见,要是瞎子是正常人的话,估计早就举旗造反了。
等麻布一织完,沈曦觉得自己肠子都素细了,赶紧割了好几斤肉买了几个猪蹄,下午的时候,沈曦家一直飘荡着卤肉的香味,引得过往的小孩一个劲的咽口水。
晚饭沈曦吃了不少,不过最让她开眼的,还是不言不语的瞎子,这个家伙纯属是肉食动物,两大碗米饭两大碗肉块都没够吃,又啃了三个猪蹄,才算是罢了手。看他吃了那么多,把沈曦吓坏了,沈曦怕他把胃撑破了,再有个好歹的,沈曦下意识的伸出手,打算去摸摸瞎子的肚子。
瞎子大概没想到有人会突然去摸他的肚子,吓了一大跳,他嗖的一下握住了沈曦的手,似乎想要阻止沈曦。
沈曦用左手在他脸上点了一下,调笑道:“小样,看也被我看过了,摸都被我摸光了,现在想当贞洁烈女,不对不对,贞洁烈夫,哈哈,有点晚啦。”说罢,她笑嘻嘻的推开了瞎子的手,把手伸进瞎子的衣服内,去摸瞎子的肚子。
瞎子的肚子,并没有象沈曦想象的那样和扣了个小碗一样,只是稍微鼓了一点,但并不是太明显。沈曦一边对着瞎子的肚子比比划划,一边叹道:“这就是传说中的橡皮肚子吗?吃多少都能放得下,真厉害啊。”
瞎子端端正正的坐在炕上,挺直个身子,任凭沈曦对着他上下其手,他蒙着布条的脸上,看不出任何表情。
沈曦摸完了瞎子的肚子,十分体贴的把瞎子的衣服给系好了,然后长长的叹了一口气道:“你这么能吃肉,我还得努力赚钱才行呀,再想个什么法子呢?要不在粥摊上再卖点别的东西?”
有了这个想法,沈曦就又开始瞎琢磨了,晚上的时候,躺在被窝中翻来覆去的睡不着觉,动来动去的让瞎子也没睡好,不过瞎子仍是木木的躺着,安静的忍了。
沈曦想了半宿,也没想出什么好主意来,待困极了,也就慢慢睡去了。
沈曦的生意一直都不错,来买粥的顾客是络绎不绝。粥摊上由于设了桌椅,所以在吃粥的时候,会有不少人边吃边聊,所以在这段时间内,沈曦对这个世界已经有了一个很深的了解了。
这个国家,叫中岳国。中岳国相邻还有四国,不出沈曦所料,分别是东西南北岳四国。沈曦心里腹诽,前世的国家有东西南北中五岳为山,这辈子的国家分为东西南北中五岳为国,自己和五岳,当真缘份不浅。
这五个国家,都崇尚武学,几乎可以说是举国皆武,凡是有条件的人家,都会送孩子去学武。而武者在国家的地位是崇高的,特别是武神,更是凌驾于帝王之上。武神是这个世界在武学上所能取得的最高成就,据说武神的能力十分的强大,在这世上可以说是无敌的,这五个国家加在一起,一共才六个武神。
五岳个个都有自己的武神。东岳武神是一位女子,叫风缠月,武器是一张长弓;北岳有两位武神,洪峰用刀,苏烈用杖,其中洪峰是六个武神中年纪最大的。西岳武神叫归海墨,一把扇子使的出神入化。南岳也有一位武神,用刀,名字很奇怪叫本我初心。沈曦现在所在国家是中岳国,而中岳国也有一位武神,这位武神叫霍中溪,擅长用剑,中岳人亲切的称呼他为剑神。
这位剑神霍中溪,才三十四岁,是六个武神中年纪最轻的,但同时也是武功最高的。北岳国两位武神在手,再加上本国环境恶劣,一直想要南侵,对中岳国的侵略一直没有停止过,甚至在霍中溪没有出现之前,曾一天之内向南侵入了五百里。在中岳国风雨飘摇之际,年仅二十四岁的霍中溪成功晋级武神,并在一次追杀中,将苏烈打成重伤,生生的扼住了北岳国侵略的脚步。中岳国得以保全,霍中溪也一跃成为中岳人心中的神。在随后的十年里,由于有霍中溪的坐镇,中岳国一直平安的很。
而别的国家,也由于各有武神,都没有受到过侵略,而同时也因顾忌别的国家有武神,也没有哪个国家轻易发动过战争。所以说,除了中岳国一直受北岳国的威胁外,其他国家是十分安定的。
沈曦了解到这个信息后,一直无语的很。把一个国家的安危系在一个人身上,这在后世那个民主的社会是根本不可能发生的事。在沈曦看来,什么武神剑神的,来一颗导弹就能轰个渣都不剩,弄一个原子弹,估计那六个武神能一起灭了。正由于存了这样的想法,沈曦就将武神给看扁了,看的比纸还扁。
“落后呀落后,愚昧呀愚昧…”沈曦一边感叹着,一边把剑神武神统统扔到脑后去了,继续她的卖粥大业去了。
沈曦并不太在意这个社会的统治者是谁,不管是剑神霍中溪还是皇帝安修慎,都离她太远了。她一个普普通通生活在社会最底层的小老百姓,是踩着天梯也够不到这些大人物的。
不过沈曦不在意,并不代表着别人不在意,也不代表着来她粥摊上吃粥的人不在意。中岳国土生土长的老百姓们,是十分崇拜和喜爱剑神霍中溪的。每天在粥摊上谈论剑神,是他们每天必做的功课。没过多久,关于剑神的一切,就连皇帝陛下一直想把他妹妹嫁给剑神,剑神和哪几个公主吃过饭见过面,她都听的一清二楚了。
不光是剑神,当今陛下安慎修也是老百姓讨论的一个重要话题,因为这位皇帝陛下登基成帝是很有传奇色彩的。据说上一任皇帝是他的哥哥,这位上任皇帝爱游玩,每每带着皇后妃子大举出动,所到之处的官员为了逢迎皇上,大肆铺张,花钱如水,弄得民不聊生怨声载道。
当百姓陷入水深火热之中时,仍是那位剑神霍中溪仗剑而出,废了上任皇帝,把一向有贤名的安修慎扶上了王位,对于上任皇帝安修谨,剑神也没加杀害,只是让他求仁得仁,把他扔到了一个风景秀美的小山村,让他可以自由自在的游山玩水去了。
百姓们大概很恨安修谨,每每提起这段,都是一脸解气。沈曦没经历过那时的情形,所以心下有点不以为然,只是对那个被废掉的皇帝安修谨有点同情,不过是爱旅游罢了,至于就连皇位也不让坐了吗?你看电视上,康熙一年微服出访好几次呢,也没人跳出来说要废了他吧?当然了,那只是电视,和历史不同,这一点沈曦还是明白的。
不管皇帝也好,剑神也罢,都对小老百姓沈曦没影响,沈曦对国家最大的贡献,就是每天去摆摊的时候,交五个钱的税,五个钱对沈曦来说不算多,还是能拿出来的,所以她也就没再去腹诽当政者了,继续如小蚂蚁一样,勤劳的经营着她的粥铺。
忙碌的日子过的很快,在不知不觉中,镇子上就日益变得喜庆起来,却是一年一度的春节已经临近了。
到了此时,沈曦才愕然发觉,原来,自己来到这个世界已经两个多月快三个月了。从城市白领到一个街头摆摊卖粥的贫民,沈曦没想到自己在短短的时间内,就完成了这一巨大的转变,现在回想起来,逛街喝咖啡吃西餐逛超市的时光,竟然象是一场短暂的梦。而这个梦,在自己为生活奔波的辛苦中,似乎就要慢慢淡去了。沈曦还没来得及和以前的美好时光做个告别,那段时光就这样远去了。
沈曦打算好了,要花了一下午的时光去回味往昔,思念早已去世的父母,可惜计划赶不上变化,伤感的情绪刚酝酿上来,隔壁的翠姑就来邀她一起去买年货,沈曦推辞不过,只得放下前世种种,去和翠姑上街了。
这个社会,过年是个很隆重的节日,大家辛辛苦苦劳累了一年积攒的钱财,似乎都在等着在这时候花出去。稍微过得去的人家,都大包小包的往家拎东西。沈曦自然也不能免俗,也买了不少饴糖瓜子、果蔬鱼肉等年货。
过了腊月十五,镇子上忽然发生了一件让沈曦十分关注的事情。
一直在早市上摆摊的沈曦惊奇的发现,就在这几天之间,满大街竟然都是印着“福瑞祥”三个大字的纸袋了,而且人们嘴里都在谈论着蛋糕这个新点心。
就连来买菜的人们,也人人都以拎个纸袋为荣,谁要是还用草绳拎,就会有熟识的人问他:“怎么不拎个袋子呀,你看这多方便,能放好多东西呢。你看我这袋子,上面画的桃园结义呢,是我家那小子的同窗送来的,好看吧?”然后那熟人也会回道:“这样的袋子我家也有,今天我家女儿去她姑家,拿袋子装着礼物去的,我还特意买了二斤蛋糕让丫头给她姑带去了,这蛋糕呀,又软又甜,可真是好吃呀…”
沈曦一听到这样的对话,就不由的抿嘴笑起来。她还特意借了一个袋子过来端详了一番,却见福瑞祥用的纸比她当初用的好多了,比后世的纸袋还要硬,而且做工确实也下功夫了,比沈曦做的精致太多。而那纸袋上的画,并不是手工绘上去的,而是印上去的,虽然印的没有后世那么精美,也足够让沈曦大大的惊讶一番了,她一直都以为这个世界没有印刷术呢。最让沈曦吃惊的,莫过于福瑞祥的商标,用的竟然就是当初她随手画下来的小白兔吃月饼,只不过这图被高人给改了一番,看起来比当初更有韵味了。
沈曦万万也没想到,这个福瑞祥竟然有这样大的手笔,好几个月一直隐忍不发,临到春节前才抛出这个重磅炸弹,沈曦可以想到,福瑞祥肯定会爆满,而别的点心铺,在这措手不及下,会被他们压的连身都翻不过来。这个春节,就是福瑞祥大当其道的春节。
收了摊后,沈曦还特意去福瑞祥看了看,果然看见买点心的人络绎不绝,伙计们忙的连喘口气的时间都没有。
沈曦也没有进去,只是远远的看了一会儿,然后就慢慢的转身走了,嘴角噙着一丝的笑,这个世界,我来过了,而且,还留下了一点东西,这就值了!
第10章
这是沈曦来到这个世界的第一个春节,也是沈曦过的第一个古代春节,所以沈曦很是重视,已经过惯了后世那种已经没有了滋味的年,沈曦更多的是想在这里体会一下过年的原汁原味。
每天吃过午饭后,沈曦就挤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去街上买东西,这古代虽然没有二十一世纪那么先进那么富裕,可好多东西,比后世那机器制造出来的东西有趣了许多。
就象这春联,后世有各式各样的,印刷更是精美无比,但大多数都无人欣赏。可在这里呢,得到一幅春联不是一件容易的事。首先这里没有印刷精美的对联卖,所有春联全是手写。其次呢,这手写的书法就有好有次,立意就有高有低,在大年初一品评每家的春联,是大家必做的事,就算不识字的,也会跟在别人身后看热闹。再者呢,这春联可不是家家都贴得出来的,一些不识字的人家,为了春节能得到一副春联,往往会求亲靠友,托人找关系,当然也有花钱买的。
沈曦虽然也会写字,简化不简化的不说,光这用毛笔写就愁死她了,所以这春联,十有九她要去买了。还有鞭炮烟花,酒肉菜蔬,福字窗花,送礼物品,新鞋新帽…沈曦统统一个字:买!
腊月二十五,沈曦祭了财神,腊月二十六,清扫了一下卫生,腊月二十七,她包了一天的饺子,腊月二十八,她最后一次摆了粥摊,前来吃粥的每一位老顾客,都得到了她特别奉送的猪肉白菜馅冻水饺一份。
经过这几个月的了解,沈曦已经知道在这个世界,还没有水饺呢,一般人家都是蒸饺蒸馒头蒸包子,这大概和这个社会的面粉不纯有关。面粉里如果有太多麦麸的话,是会影响面粉的粘度的,这样的面粉包成饺子放到水里煮,很容易就煮成一锅菜汤,这个问题,沈曦在第一次做煮饺的时候就发现了,上次做的时候,煮的饺子就破了将近一半。所以,这次做水饺的面粉,是沈曦特意借来个小石磨磨了又磨,再用细筛子筛了又筛,筛得细细的,白白的,感觉和后世差不多了才和成的面。
沈曦在赠送水饺的同时,还特意告诉人家,这东西能蒸能煮,煮着吃最好,煮的时候不要煮太长,不然容易煮烂了。
这一老客户大回馈行动把这些老顾客都感动坏了,特别是那个落魄的老先生,更是借来纸笔,当场给沈曦挥毫了一副对联。上联是:一桶煮乾坤,下联是:八宝安天下。
沈曦不懂欣赏,只看得出这对联很大气,倒是在旁边看热闹的人们大声叫好,还有几个酸书生一个劲的摇头晃脑:“明庄公手笔,仍是如此气势磅礴,不愧当年鬼才之称,虽老,余威犹在。沈娘子,这对联你可要好生收着,今年夺魁之联,必是此联。”沈曦赶紧把这对联收好了,然后郑重的向老先生行了一礼致谢。
二十九这天,沈曦贴好窗花,还买了不少的点心,预备着给来拜年的人吃。下午的时候,沈曦关好院门,烧了不少的开水,和瞎子洗头又洗澡,洗的身上干干净净的。把洗澡水泼掉屋子收拾干净,沈曦又拿出剪刀,给瞎子剪指甲。
瞎子照例在炕头上坐着,沈曦坐到他对面,握起了他的右手。瞎子的手,干燥温暖,大而粗糙,沈曦的手冰凉如玉,小巧纤细。如果是大手牵了小手,这必定是极养眼的一幅画,现在嘛,是小手握了大手,让沈曦看上去,不合常理且喜感十足。沈曦笑嘻嘻的在瞎子手心里挠了几下,痒的瞎子直缩手。沈曦紧紧的拉住瞎子的手,拿着冰冷冷的剪子在瞎子的手指尖晃呀晃,还故意用剪子时不时的碰瞎子几下,把瞎子吓的直攥拳头。
两人的手你追我躲的玩了好大一会儿,沈曦觉得和瞎子的感情“交流”的也差不多了,这才拉过瞎子的手,仔仔细细的帮他把长指甲给剪了。剪完手指甲,又抱起瞎子的脚,给他剪脚指甲。
手上用着剪刀,沈曦的嘴也没闲着:“瞎子啊瞎子,你这命好了去了,就连我爸妈我都没给他们剪过指甲,今天倒先伺候你了,等你以后出息了,可别忘了姐呀,算了算了,你都这样了,还往哪出息去呀,还是我养着你吧…这该死的剪刀,就是不好用,你看,差点就剪到你的手指头了,这要是有指甲刀多好呀,咔咔两下就完事了,绝不带剪肉的。这个破地方实在是太落后了,我估摸着连做指甲刀的钢都没有,更别说那么细致的工艺了,看来,我这辈子是再也用到指甲刀了…”
帮瞎子剪完指甲,沈曦又下炕拿来梳子,替瞎子打理他那已经半干的头发,嘴里又不时闲了:“这什么破地方,让男人留这么长的头发干吗?留个小平头多好,平时洗脸往上抹两下,连头就都洗了,干净利索又省事,那多好呀。再说了,男人留长发,这不是抢女人的风头吗?长发飘飘,一向可是女人的专利呀…”
瞎子洗干净了,指甲也剪了,头发也梳好了,整个人看起来既清爽又安静,沈曦歪着头打量了他好久,脸上忽然浮现出了一个调皮的笑容,她嘿嘿笑了两声,伸出手去用指尖挑高瞎子的下巴,流里流气道:“妞,给大爷笑一个!”说完后,又觉得不太应景,又改口道:“不对不对,应该这样说,相公,来,给娘子笑一个…”
可惜她的“相公”既聋又哑又瞎,听不到也看不到她在干什么,别说笑了,人家连眼皮都没眨一下——也许眨了,不过他眼睛上蒙着布条呢,眨了也看不见。
大年三十这天,刚吃过早饭,沈曦就开始准备一年中最重要的一餐。切肉,洗菜,收拾鱼虾,到得中午时,已经做出了两桌丰盛的饭菜。
沈曦也不知道瞎子家姓甚名谁,还用祭不祭祖先,反正也象模象样的摆了一席酒菜,胡乱嘀咕了一番,算是祭祖了。
祭祖的东西先摆着不撤,沈曦又在炕上开了一桌。红烧肉,清蒸鱼,孜然羊肉,油焖大虾,红烧里脊,凉拌鸡丝,清拌黄瓜,还有一个丸子汤。沈曦家的饭菜,不可谓不丰盛。
将瞎子扶到桌子前,沈曦倒上了两杯酒,一杯递给瞎子,一杯自己端了起来:“瞎子,这也算是咱俩在一起过的第一个春节,我也没别的说,就一句话,有我一口吃的,决不会让你饿死了,干杯!”如此感人的话,瞎子听不到,只是默默的捧着沈曦放到他手中的酒杯,安然不动。沈曦喝了一口酒,见瞎子没动静,知道他是听不到,握起瞎子的手,就将酒杯举到了瞎子嘴边。
瞎子浅浅的喝了一口,大概是以前喝过吧,没有做出吐舌头哈气这种新手动作来,脸上仍是平静的没什么表情。沈曦赶紧挟了一块肉放进他嘴里,瞎子来者不拒,很痛快的吃掉了。沈曦做菜的手艺还是很好的,毕竟当了家庭主妇那么多年,又独居了好长时间,是少不得自己动手的。瞎子十分十分的捧场,这么多的菜,吃下去了一大半。沈曦有心试试瞎子的酒量,故意给瞎子喝了不少酒,可那么多酒下肚了,瞎子一点醉意也没有,只是脸越来越白,把沈曦吓了个够呛,生怕他再喝出内伤什么的,就不敢再给瞎子喝了。
沈曦今天很高兴,已经有好几年了,从她知道赵译有外遇后,每年的除夕都是她自己一个人过,这是这么多年来第一次有人陪自己过春节,即便这个人不言不语,沈曦也觉得很满足了。
从此以后,不再是一个人了啊…
眼前这个人,不会背叛自己,不会和别人勾搭在一起,也不会再让自己伤心,他的身体,他的一切,都是彻彻底底属于自己的,今生今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