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凌御,你不能这么做,为了你自己你也不可以那么做…”玉致的声音在背后尖锐的响起.
我了解,她说的没错,这千辛万苦求来的一切怎么能如泡沫般消失殆尽,倘若如此,之前那些水火滔天岂不毫无意义?

“还记得我那晚跟你说的话吧,不要让我看笑话,你答应我了。如今在这样做还有意义吗?你放手吧,这次是我自愿回来的,我觉得累了,而对你的耐心和感情也早已消磨的一点不剩,我只想找个好好待我的人安安静静的生活下去,别的都不求。所以请你放开我…”走出他的怀抱,整个人空下来.
我再未能忍得住眼泪,任凭它流过脸颊,像大海漫过桑田,一望无际的迷茫.

一场纷乱异常的婚争最终在皇帝的传召下暂时落下帷幕,我没有再去看任何人的表情,垂目一路前行,自己才是这段风云四起里最大的受害者,因为我是为了成就别人而退求其次.
凤凌夕不愿表态,凤凌逸为兄出头化解,凤凌御出尔反尔,最后还有个看好戏的凤凌霄、颇具政治势力的西朝公主玉致.
前不知气急败坏的皇帝怎么拿我开刀,贵妃娘娘如何抵御我这个背后暗招,皇后究竟怎么打发我未来的下场.后不能找到一条路可退保其身,我如此进退两难的卡在这条畸形致命的皇族亲缘链中高不成低不就,当不当正不正.
我想我是真的累了,这一刻里,没有半点想法支撑着我,我只想得到一个最终审判,哪怕只剩一个死刑.

养心阁的正殿

“叶小夭,朕问你,皇后指婚一事你做何想?”正座上皇帝威严皱眉,我跪在下面眼观鼻,鼻关口.“全凭皇上皇后作主..”
“你不后悔?”
我略微扯了扯嘴角“绝不后悔…”我再不做无谓之争.
“如此,朕便准了皇后的意见,命你明日入德阳宫作侧室…至于,你”明锐的目光一转“赐婚是你自己求来的,你就给朕老老实实的迎公主进门,少生些是非出来。御儿,朕给你的,都是你应得的,不给的,也非你能得的,你好自为之.”凤凌御的身形一僵,半响未再有言语.
“你们都退下,朕跟太子有事相商..凌逸,小夭出嫁之前,你暂且照顾,再出岔子,朕为你是问.”皇上似乎跟疲倦,右手揉捏着眉间的皱褶,不愿多说.
阳光下的我睁不开眼睛,疲惫的拖着脚步往寿薇宫的方向去,只要挨过明天,或许一切都会好起来…

月色浓重,华光流溢,我坐在床边发呆.命运是什么?是不能被安排不能躲闪,不管如何的疼痛苦涩都要隐忍,求仁不得仁,我则退.念安不得安,我则忍.再多的棱角也终能被消磨一空,这是人生,是命运,我只能望而兴叹.
这一片大红便是我再讨厌不过的,代表耻辱,代表屈服,深深刻在我内心.
烛燃噼啪作响,我迟缓的呼吸声在夜里显得更加清晰。这一夜,无眠…

天未大亮便有下人来帮我收拾,只是简单修饰了便送往大殿拜皇帝,因为我不是正妃所以没有拜天那么复杂.
前殿里气氛异常凝重,还未进门便听见皇帝咆哮的质问声“凌霄,你给朕解释这到底怎么回事?”我被小心的搀扶进殿门,小心翼翼的站在一旁.
“父皇,此事有诈,假召一事不是儿臣所为,父皇明鉴”耳边是太子的哀求的声音。这一夜之间怎么生出这些奇怪的事情,昨天还自命非凡的太子爷这会跪在地上啼哭,实在让人摸不着头脑.
我正想着‘嗖’的一声,有人扯掉了我的盖头,我抬眼望去,凤凌御一身白衣无暇,冷若冰霜的表情站在我面前,天神一样伫立。
气血上涌,干吗?这人怎么还没完了?典型的自己不愿意留还不给别人捡的自私心态.我刚想开口却听见台上皇帝响亮的声音.
“有诈,你若平时做人敦厚温良怎会有人诈你,看看吧,看看这都是什么,看清楚。”一本黄色薄本从台上掷下,跌落在太子面前。
“看看清楚…”皇帝的怒斥声中太子颤颤巍巍打开折子,脸上顿时一片惊恐.连忙磕头求饶
“父皇饶命,儿臣一直做事决断不免得罪不少人,这折子上的种种确不是儿臣所为,请父皇查明,还儿臣一个公道啊…”
皇帝冷笑“不承认是吧,来人,传怀安,杨一城,文德亮,曲惠实觐见…”不多时便见4个人跪拜殿中央.
“怀安,杨一城,你们先说,太子都命令你们过什么..”
杨一城先开口回禀“臣之前曾接到皇后太子的秘密召见,让臣,让臣…”顿了顿,一鼓作气的说出来“让臣给有孕在身的小夭王妃按计量配加不同性质的补药…”跪在一边的太子连忙为自己反驳“父皇,那些都是安胎的药材,无一有毒性,请父皇查明…”
“杨一城,你怎么说”见皇帝发问他倒也不慌不忙“这些药看起来似乎都是补进的药材,但是臣后来发现,并非补进的药材都适合混掺使用,有些药一旦这么用了,时日一久反倒会成积毒伤及腹中胎儿,导致小产进而发生血崩...”
“怀安,你来说说,皇后和太子都命你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臣,负责探查王妃的脉象...”怀安叩首回话.
“你继续说下去...”
“发现王妃脉象滑动有异时,臣曾经向皇后进言过,但当时皇后交代,此事不可声张一切照旧,违令者杀无赦,还说,王妃腹中的孩儿本就是没有福分降世的。王妃小产之后,皇后召见臣进宫询问事情始末,还赏臣100两银子.”

“你胡说,本宫什么时候命你做过这种事情,那叶小夭本就没有怀孕,我不过是禁不住哀求,暂时隐瞒,日后想法开导她在禀明圣上的。这两个奴才不知得了何人的指使诬蔑本宫,请皇上为臣妾查明...”坐在皇帝身边的皇后终于绷不住,跪在皇帝身边求情。
皇上大怒,站起身来巡视身边一干人等“这不揪则以,一揪就是这么大一串,连当朝太子皇后王妃都牵连其中,真让朕大开眼界啊...”

呵呵,皇帝还是缺乏锻炼啊,你看我此时像个被揭发假孕的当时人吗?完全的云淡风轻...
别说我真的没怀孕,就是真的怀孕了再小产现在也会被说成黄花闺女的,这皇宫里一场场狗咬狗的战争正蓬勃盎然的如火如荼着,我不会是被揪出来的最后一个,恐怕她们要对付的并不是我,而是藏在后面的另一个阴谋家.
“连妃子是否有孕也如此深藏玄机,众说纷纭?你们各个好大的胆子啊有没有把朕放在眼里?...杨一城,怀安,当日叶小夭到底怀没怀上孩子?身为御医这个也能搞错吗?简直一群废物...”
两个人也不慌不忙的答“臣当日把得脉象,王妃确实有喜月余..”
“臣也确信,王妃有喜确有其事,而且,臣亲见王妃小产血崩,不会有假”

等的就是这个了,出来作证的人都是如此,义正严词的揭发他人的恶形恶状,而对关乎自己贪生怕死屈服的相关事宜一律粉饰太平.有这些能人在,我还担心个什么?现在是‘众口铄金’,两个孩子妈也能说成十八岁的大姑娘.

“你们给朕一个一个的说,敢有一丝隐瞒,一家的脑袋谁也别想安稳的留着”不顾地上苦苦哀求的母子,皇帝是铁了心的要彻底清办,一个人站在那里,铁青着脸,身形微微颤抖,气得不轻….
一个人的寂寞也莫过于此,明明拥有那么一大家的亲人,却没有能够信任值得依赖的任何一个,别人还觉得其人风光无比,本人却苦恼至极.

“太子曾命臣减半边疆军资共一千两百万两,以用他途”
“盘江堤坝置口处决堤一事,得宰相大人传旨,不得上呈禀明皇上..”
“刘志武一家灭门一事,曾得皇后亲传,就此息事宁人…”
“宰相大人曾书信与在朝多位高官大人写联名保储书,而上面一些联名的大人的并没有参与其中,也并不知情…”
两个看似高官的人在被气的快吐血的皇帝面前滔滔不绝翻着太子和皇后的旧账,还颇有得意忘形的架势,旁边的人各个心惊胆跳,面露紧张。
我转眼瞟了一眼身边的凤凌御,那个冷淡阿,看的我浑身清凉。
好比战火纷飞的高地上突然出现的一块举了中立牌子的国际组织阵营,完全不搭的一景.
大概是感觉到了有目光关注,他微微侧了脸望向我这边深深浅浅的看,看得我浑身不自在,窝火的问“有你这么看嫂子的吗?”
他眉峰一皱,一把扯住我的胳膊往身边拖,我料不及他的反应,身子跟着惯性歪过去,结实的撞在他怀里.感觉另一只手迅速的揽过我的腰,牢牢束住.
一把有名有姓的怒火从脚底窜到头发稍,光天化日,苍天在上,黑土在下,忘了他走阳关路,我过独木桥,居然明目张胆的调戏我.
新仇可忍,旧恨不可忍,我冲着那张可恶的脸咒语般念叨“小叔子,请你放手…”面前的眼色又深了几分,丝毫未动 。
殿里气氛剑拔弩张,斥责声,求饶声,哭泣声声声不息,我和凤凌御这一红一白在角落离开瞪眼呲牙.

“别以为我怕你…”瞪得我眼睛发酸,有些支持不住,放话在先,留住气势.
“看来你这次是嫁不成了…”轻蔑的撂下一句把脸转过去,继续观战.

我对他已经完全没话好说,也转过脸目视前方,嫁不出又如何,一嫁二嫁三嫁,还有人比我抗打击适应性更好的了吗?都把这喜服当睡衣穿了,吓唬谁阿…真是的…

树倒猢狲跑

“皇上息怒,休要气坏身子,臣妾想来太子也不会如此过分,是不是真的有猫腻藏在其中呢?没有证据怎么能作数?”萧贵妃娇媚妖娆,身穿着贵妃的礼服摇曳生姿的走到皇帝扶上龙臂,靠上龙肩,堪比林妹妹风吹要倒的姿态...
我后背汗倒竖,偷瞥一眼凤凌御,啧啧,这个女人真是这个大男人的娘吗???世界之大无奇不有 ...
你就煽吧,这个坟墓里面的人精都是惟恐天下不乱的手。乱好啊,趁火打劫才方便嘛...我有些敬佩的望了老妖婆一眼.
煽风点火的最高境界,倒是像煽却不煽,欲罢还休.说他没有,那就是恨不得对天发誓的证明他真的有...
果然.
“不怕没证据,就怕证据太多了...”皇帝的脸绷得紧,几个高系数辐射横扫一来回,高声叫到“来人,把证据一一呈上.让他们都看清楚是不是诬陷.”
众人注目下,大包小裹的‘证据’轮番上场,堆在太子上边。
我探目一望,呦,真是种类齐全的很,书啊,信啊,密折阿,银子啊,珠宝阿,还有大活人.摆出罄竹难书的排场,好不热闹...

一件件密书私信,贿赂赃物,一一公开,太子和皇后的脸色越发的难堪,一向为他是首的宰相刚准备长篇大论的辩驳一番没想到一开口就被斥责回去.一张老脸青白相间,哑口无言。
我是着实没想到杨一城和怀安居然是凤凌夕的人,这一次太子拥护者在没有任何理由借口保他,连自保都难,还起什么哄。
之前声势浩荡的以罢官为名硬生生的把太子重新拉回储君的位置,得罪了皇帝。而这太子也真是堪比我家贱狗,都是一样烂门槛的命,扶不起的阿斗哥...
怎么样也得给自己的臣子挣点脸,树立个良好形象啊,或者精明的把猫腻藏藏好,别让人抓到把柄。这一桩桩惨绝人寰的丢脸,真让人无话可说。
贪污,受贿,挪用公款,竟为了一个女人灭一门。这也太扯了,他娘肯定没跟他讲过得天下者必得天下女人的道理,你看人家萧贵妃,一早就给儿子灌输这种不能因小失大的理念,所以,儿子才不至于在这么小的阴沟里翻船...
皇帝是铁了心要铲除这一帮人,不怕再来个集体罢官?而这么多的证据各个都是关键到底是哪里来的?
把这些权高位重的大臣来个换牌大清洗就不怕朝廷动荡?那么几个高位一撤岂不是一张桌子少了两只腿,不怕倒?
这么多罪证应该不是一时凑齐的,为什么要二立太子之后才搬出来?
人心阿人心,险恶至极....

朝凤凌夕的方向张望去,眉头微皱,不知思考些什么.
我这到底是什么克婚的命,一嫁被甩,而嫁被捉,三嫁婚礼现场临时变成审判现场,新娘子沦为观众席上观众,新郎人选迷雾重重.
望着前面歪倒的大树和躲闪不及的一地猢狲,我感慨有太平洋的水那么深,转而想到自己的遭遇,感慨比银河系还磅礴…
“别以为你网罗了当朝众多重臣,朕就不敢治你们.”台上天子盛怒挥袖面目威严,一转身。
“把所涉及之人统统给我带下去,交刑部仔仔细细给朕查,一个也不准露…”
底下的人领命,一干人等被带下去,个个面色如死灰.
想当初凤凌霄捏着我的下巴问我他日树倒猢狲散之时看我怎么办?没想到今日倒的是他散的也是他,这故事还真是出人意料的刺激...

“凌夕,接下来,这些叛臣空下来的位置,经你确实了之后立即走马上任,要是胆敢在聚集拉拢兴风作浪,今日,太子的下场就是你们下场”扭过头,冷眼斜视地上跪着求饶的皇后,一点情分不剩“至于你,回去好好面壁思过吧,竟把太子教育成今天这个样子.如此,还有什么脸面母仪天下?”
啧啧,男人啊男人,翻脸速度哪是翻书这等小儿科堪比的,想起那天凤凌御的一句“自然是认真的”才让我深刻理解到这点,这不他老子更加深了他儿子这一步…
“哼”了一声之后,背手又脚下生风的从皇后身边疾步离开“看好皇后,没朕的圣旨,就算慈贤公着火了也准她走出来一步。否者,一个也别想活着看见明天的太阳…”

二废太子一幕到此为止,该压的压,该禁闭的禁闭,有人乘机上位,有人看戏解恨,最得意的莫过于萧贵妃母子了吧,看她刚刚碎步追出去的姿态,真是举手投足的喜悦.
被皇上授意命重臣,是不是暗示储君之荣呢?看来之前他们便是有所准备的,这证据难道是父子联手?一面颜面扫地贱如蝼蚁,一面风光无限天天向上,就算风水轮流转也不是这么个转法.
只是,我这个出场的龙套何去何从?怎么没人交代一下???

“跟我走...”又来。我侧过脸斜视眼前的男人.
“我刚刚跟你说的话是鸟语吗?凭什么你说你走我就走,你说过来我就得屁颠屁颠得过来?你到底把我当成什么了?看门狗吗?你是不是欺人太甚了?”
那一张脸,千年不变的神情,毫无愧疚心虚,直直的忘向我,坦荡荡的冷.
“凤凌御,我该为你做得已经尽力的做完了,你不要太过分...”拉着我的手从未放松过,我懒得理他,回过头望向凤凌夕.
虽然这么做是从一个火坑跳进另一个水坑,但这也是现在唯一能选择的一条路了。然而,我没有在那张和煦的脸上看到任何一丝肯定或者赞同的表情,他回望着我,苍茫的距离感充斥在我们之间,温温和和的斩断曾经的一切,利落干净的收拾好情绪,我在无法从中看到任何牵连,只剩满眼清清楚楚地空洞。
动了动身形,最终还是别过眼与我擦肩而过.

“跟我走吧...”
我死死梗在原处,灵魂和呼吸皆无.到底还是走到地步了,已经万人唾弃了吗?好笑阿,上天遁地的差距也不过就我这样而已,猢狲还至少待在树上过,而我,不过就是芭蕉叶下的流浪狗,几曾何时得到任何人的庇佑保护了?
从来没有过,仰仗一点侥幸苟活至今而已.有时候人想安静的活着比安静的死去难多了...

对上风凌御的眼,绞痛又上心头,我为自己不留余地的悲伤.不知何去也不知何从,孤零零的奔赴一场风雨飘摇的绝望,不甘,不愿,却没有任何一条路可以选...
扬手,一记响亮的耳光“你我两不相欠,现在,可以走了”
他微淡的皱起眉头,目光深邃.一动也不动的看着我离开,我再不想猜测,头脑一片空白的往前走.
梅苑里扬箫忧患的不是凤凌御,和煦温暖的不是凤凌夕,那个跪在地上胆战心惊的也不是叶小夭.那些都不是我们,只是幻影,貌似真实的美丽幻影.终将虽时间消逝殆尽,留下伪装背后的真相,残酷的呈现在生命里.
“小夭...”眼前的凤凌御,眼前飘着梅瓣的梅树林,亦幻亦真.
“不必安慰我,你放心,我不会再跑,不会阻止你娶玉致,我什么都不会做,只要你不要再来折磨我,我便什么都答应你...”
风依旧,梅香依旧,变得只是站在其中的人。...风不息,绵长悠远,越过千山万水,无影无踪...

从此我又在素心辞里过上了混吃等死的日子,那一记耳光着实达到了五指山下一片红的功力,现在他瓷白的皮肤上,产生触目惊心的视觉效果.
当我们两个目光严肃一前一后回到苑里时,过往的奴婢侍从全部回以一个优美的口型,垂头下跪,仿佛那一巴掌是他们拍的.
挨了一巴掌又怎样,如果挨了巴掌就能一笔勾销从头再来,打得我的脸跟包子一样我也心甘情愿。
为了这厮我遭了多少罪?他金贵我就低贱了?难道就他是爹生妈养的我不是?

“没有话要问我?”对面的凤凌御有些意味深长的对着我.他脸上晕成一片的昏黄光线,恍恍惚惚的疲倦,我摇了摇头.
“为什么要问?我从小就没养成打破沙锅问到底的习惯,更重要的是本姑娘现在对你要说的话一点兴趣也没…”转而想了想,补充倒“若是关于我出宫的事,那就破格听听…”
“这条路很难,生死未知,我不想你跟着危险…”
“我其实看过很多这样的场景,对白也无非就你这个中心思想,难道不像连累对方这个借口真的就这么好用?话说我如果用这个借口会感觉心虚,一来是自己撒谎过意不去,二来心里也是在很清楚对方不会相信,节约力气也好,守住诚意也罢,总之我不会这么做...”挠了挠脸搔了搔头发,脸色游移“我是不是看起来挺缺心眼的???”
那是什么?眼底的一丝落寞?犹如海底深处浮到水面上的一团纠结,一缕缕,层层叠叠,遍布每个角落.
“从来你都未曾相信过我吧...”清淡淡的语调,却含着仿若浓郁的雾气,落在他前面的每一处.
“呵呵,信任对你是何其奢侈的东西,在此处对我不也一样?罢了,有些东西你追根究底是对自己负责,但有时候却是自找苦吃.我并不认为我能改变些什么,比如助你登位或者排除异己,所以不喜欢做既让自己烦恼又让自己沮丧的事,如果从前不是这样,但现在我肯定是这样的想法…”瘪了瘪嘴“说白了,意思就是本人是个极容易记恨的人.”
凤凌御的眼睛又深几分,微微聚拢了眼光,刚要张嘴说说什么,门外梅臻禀报说急报,我耸耸肩,微笑转身准备离开,谁知道他却说“你留下来”示意我坐下,自己也坐在塌的另一侧神色冷清淡然对外面的人吩咐道“进来…”
梅臻见我也在上座,飘过眼光去望凤凌御,得到指示后才俯身恭敬的汇报“世子,那些账本,还有其他我们安排的东西呈上去之后没有被怀疑,而且,剩余的事情已全部处理好。据报另两个人也已稳妥安置,一切顺利…”
呈上去的东西?难道大殿里的证物都是他的杰作?这样的安排是故意还是碰巧?他还在这个如同马蜂窝一般的皇家内宫里埋藏了什么不为人知的悬念?

凤凌御并未抬眼,把玩着的瓷玉杯在他手里轻轻旋转,在光线下呈出淡淡的透明,剔透玲珑.
漫不经心的问“玉珏那边已经行动了?”
“据梅璃报确有接触,不过只有一次,是五世子接应…”
“嗯,继续看着,我料他撑不了这几天了…”
“遵命…”
“下去吧…”梅臻最后看了我几眼,转身出了房间.凤凌御放下杯子,目光转向我,深深浅浅,莫名其妙.
“你让我旁听这等军机大事,该不会是找个能灭了我的借口吧?”自从上次荷花池边惨案发生之后,我觉得我有必要时刻提高警惕,这皇宫里面的人做事都是严肃认真的.光制造滑胎假象,我可是经历了落水,内伤一些列心惊胆跳.
他不语,一个念头又上心头,脱口而出“难道是让我混进去当探子?”
终于,对方有些恼火“你就只能想到这些?”
我惊诧伴有绝望的神情“比这个还要再深入???莫非...”.
这个缺德男人,简直是一点也不浪费阿.我虽不是共产党,但至少是个共青团领导下的有为青年,立场该坚定还是得坚定的.
我准备用咬牙切齿,歇斯底里的咆哮教马教主的独一无二的充分表现出坚持和不满的交流方式告诉他“没门”,情绪是酝酿好了,表情也摆出来了,还没等发音,身边人先我0.01秒的时间蹦出一句话,然后我刚刚运起的丹田气,进退维艰,四下逃窜,陷入一片走火入魔的边缘.脸色青紫...
缺氧中...
“我也不会娶玉致...”
我应该上去厮打这贱人一番,不然不是白走火入魔一回.
“我觉得我要是和你在沟通下去,就要出人命了....”起身,大步,不留下一颗灰尘,绝然而去...

乱世出英雄,要乌烟瘴气的乱,上下翻飞敌友不分的乱,狗熊淹死里面之后,然后英雄横空出世了.
而里面的小角色,就跟进化时期的动物一样,水里呆不得那么上岸,突然发现陆地不适合生存又被扯回水里,然而上陆之后进化出肺退化了腮,甭想安生的活着,就整天折腾在水陆之间,一个不坚强,挂了,就应了之前一大爷的话了“XXX,18年后还是条好汉.....”
现在局势惨淡,太子载了,大权一边倒.从当时凤凌夕典型的抛弃型眼神看来,我应该是被划清界限的雷区,恨不得把我推月球上去才好.
我是想最好离开这是非之地,无奈总有闲极无聊的人扯住我裤腿不放,我便散养状态生活在宫里,仿佛等待处理的拆迁房,“拆”字写了N 多年了就是没有动静.
我自然不知道他们背后到底是怎样一个战火纷飞的局面,但凤凌御和玉致的大婚却如他所说的般再无消息,几次都刚好碰见梅臻在跟他报告玉珏的最新动态.如果凤凌御真的已经掌握了玉珏的二心,那么大婚自然不会举行,只是,倘若真的如此,凤凌御到底要靠谁上位????????

自从我搬到梅苑之后,凤凌御每日必视察我住的素心辞侧房.我则堕落到成为他的贴身‘三陪’,陪吃,陪看,陪说话.有时候甚至把这里当成临时的会议中心了,丝毫不避讳我的存在.
“皇上委命的五位指任大人,共列出30条罪证,尤其是去年江荛的那本亏空账本,彻底的惹怒了圣上,还有私运之事,因为一名女子灭刘志武全家52口的大案各个都龙颜大怒,此外还有拉拢宰相结派企图篡权等罪名.皇上是一一过目,全部奏请得准的…”梅臻一五一十的禀报。凤凌御垂目细听,半讽半刺的开口.
账本?我当年差点为之丢了小命的一沓破纸...我恨得咬牙切齿...
“玉珏的军队已压境却没有出兵,而光靠皇后亲族北朝的派兵怕是九牛一毛,这次我看她还怎么翻身…”
“世子所言正是,因为玉珏世子的大军已在边境处待发,得到北朝发兵的消息之后和我们东朝的大军结成同盟,小规模战役只在彭上,伏口等处展开,时日虚短,联军皆告捷.
北军不敌,已退阵百里…”听了梅臻的话,凤凌御只抿抿嘴角微来得及爬上的笑意已退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