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文珠躺在床上,心中怨苦,辗转反侧无法入睡。
躺了半个时辰仍旧睡不着,干脆披了衣衫起身,坐在窗子的梳妆台前,思索以后去哪儿?
李婆虽然热情,但这里终究不是长久的安身之处,她们又身无分文,能去哪里?
若是随便找个人嫁了,她又如何甘心!
何况她还带着一个毁了容的母亲,谁敢娶她?
柳文珠想着从前君烨对她的好,和如今的冷漠,心中又恨又怨,忍不住伏案低泣出声。
心中愁苦无助,却又无人可诉说,正独自伤心时,突然听到院子外吱呀一声门响,随即似有人进了院子。
柳文珠抹了脸上泪痕,起身走到窗前,将帘子掀了一条缝,借着幽冷的月色,只见是两个男人进了院子。

060 冤家

走在最前面那人五旬上下,身形佝偻,带着一个比他年纪更大的老头往院子里走,前面的男人看上去似是这家的男主子,就是李阿婆的男人,说是在外面做点小生意,今天晚饭时她并没有看到。
说起来奇怪,晚饭时只有李阿婆陪着她们一起吃饭,就连他们那个女儿允如都没出来,等她们吃完了饭,李阿婆才端着饭菜送进西厢房里去。
文珠正想着,就见李阿婆的男人同领进来的老头在院子里低声商讨着什么,声音压的很低,听不分明,然后老头自钱袋里拿出银子交到男人手上,月光下,满脸褶子的老头呲牙一乐,转身进了西厢。
李阿婆的男人高兴的掂了掂手里的银子,负手往正屋里走。
西厢房里的灯被点亮,随即又熄灭,隐隐有女子喘息的声音似有似无的传过来。
柳文珠一把将帘子阖上,脸色煞白,倚着墙急促的喘息,心里一阵慌乱。
就算没遇到过这种事,大概也能猜个明白,刚才李阿婆的男人分明是收了银子把自己女儿卖了。
柳文珠眼珠急转,半晌,又掀开帘子往外看了看,院子里一片寂静,也不知道是不是那女子的叫声,猫叫似的低吟,但并没有挣扎反抗的声音。
这说明已经不是第一次。
柳文珠甚至开始怀疑那女子是不是李阿婆的亲生女儿。
越想越觉得害怕,柳文珠恨不得现在便离开这户诡异的人家。
然而外面天黑着,若是现在惊动隔壁的女人一起出去,恐怕只会打草惊蛇。
柳文珠只得按耐住不动,坐在床沿上心口扑通跳的厉害,起身忙将木椅挡在门后,又在上面放了一个瓷瓶,唯恐半夜有人进来。
躺在床上,心中惶恐不安,一直熬到后半夜,困的厉害了才合衣睡着。
突然似被什么声音惊醒,柳文珠猛的坐起,见天刚蒙蒙亮,屋里仍旧一片昏暗,醒了一会神,才听到外面似有脚步声。
悄声下床走到窗边,小心的撩帘,只见外面薄雾未散,天色依旧混沌不明,影影绰绰可见昨夜那老头从西厢房出来,一边系灰袍上的扣子,一边开了大门正往外走。
“吱呀!”一声门关上,院子里顿时又安静下来。
柳文珠躺在床上,再睡不着,一直捱到天亮,听到外面似是李阿婆起来了,正在院子里挑水做饭。
她立刻起身,走到隔壁屋子里,女人还呼呼睡着。
“醒醒,娘,醒醒!”
“娘!”
柳文珠使劲的摇着床上的女人,半晌才见女人睁开眼睛,迷瞪的看着她,含糊问道,“文珠,什么事啊?”
柳文珠凑到她耳边压低声音道,“这户人家不太对劲,此地不宜久留,我们要赶紧离开!”
女人睡觉时摘了黑纱斗笠,一张黑漆疤痕交错的脸上眼睛懒散的眯着,“哪里不对劲?”
柳文珠忙将昨晚的事说了一遍,女人打了个哈欠,不在意的道,
“是不是你看错了?李阿婆好心收留咱们,咱不可不能随便冤枉人家。”
“不管怎样,我们一定要走!”
女人极不乐意,“这几天又冷又饿,好容易有个落脚的地方,你这又闹什么啊?”
柳文珠拿了衣服给她穿上,“别啰嗦了行不行,现在就走!”
两人自屋里出来,正好碰到要进门的李阿婆。
李婆头发盘的整齐,头油光亮,笑道,“两位起的早啊,我熬了粥,又炸了油条,很快就好,两位梳洗等着吃饭吧!”
柳文珠客气笑道,“不必麻烦了,叨扰了一夜实在感激,我们这就走了!”
李婆一怔,笑容也僵下来,“这是怎么了,怎么说走就走?是不是照顾的不周到?”
“没,很感谢阿婆的收留,只是我们想起城里还有一个亲戚,想去投奔,就不叨扰阿婆了!”
李婆讪笑了一声,眼睛一转,抬头道,“行,两位要走,我也不能硬拦着,只是怎么也得吃了早饭再走啊,要不街坊邻居都得笑话我们家连饭都不管!”
柳文珠还未搭话,她身后的女人已经道,“是、是,那我们吃了饭再走!”
柳文珠眉头一皱,唇角挤出抹淡笑,“真的不麻烦了,我们还是现在就走吧!”
“嗳!”李阿婆拦在两人前面,笑容宽厚,“就算去投奔亲戚也不急在这一时啊,吃了饭,我送两位出门!”
“对啊,文珠,还是吃了饭再走吧!”女人也跟着帮腔道。
柳文珠恨恨瞪了身后女人一眼,只得无奈点头,“那劳烦阿婆了!”
“没事,两位在屋里做好了,我去把粥端来,马上就好!”
李阿婆笑了一声,忙往外走。
早饭依旧是三个人吃饭,住在西厢房李阿婆的女儿没出来,连昨夜柳文珠透过窗子看到的那个男人也不见了踪影。
早饭是熬的稀米粥,炸的油条,一叠咸菜,旁边女人一手端着碗,一手拿着油条,吃的啼哩吐噜,柳文珠看她一眼,眉头紧皱,眼中忍不住厌弃。
“来,喝粥,多喝点!”李阿婆依旧热情的不断给两人添皱夹菜。
吃了饭,两人刚要起身告辞,柳文珠走到门口,突然一真头晕目眩,身体无力,倚着门框便滑在了地上,她身边的女人也紧接着倒了下去。
“你、你在饭里做了手脚?”柳文珠无力的抬手指着李阿婆。
李阿婆一改方才的敦厚,满脸狞笑,居高临下的看着两人,抱胸哼笑道,
“吃了我的饭,穿了我的衣服,还想走?我实话告诉你们,进了我的门的,想走可没那么容易!”
说罢,对着侧门喊了一声,“拿绳子来,绑好了!”
侧门一开,昨夜半夜回来的男人顿时走了过来,手里拿着麻绳,看着地上的女子露出不怀好意的笑,在她身上打量。
“倒真是个美人胚子!”
“自然,我看人的眼光还能差了?”李婆得意的道。
“底细问清楚了吗?别惹了乱子!”
“问清楚了,就是外乡来这里逃难的,男人死了,就这娘俩!”李婆靠在桌子上,磕着瓜子不在意的道。
“那行!”男人咧嘴露出满口黄牙。
柳文珠惊惧的往后退,“不要碰我,不要、”
男人走过来,伸手去捆她的手脚,背对着李婆,在柳文珠身上一阵乱摸,柳文珠心中一急,脑袋发晕,顿时身子一歪晕了过去。
天刚亮,延寿宫里,没了那群嫔妃来吵闹,二白睡的十分香甜。
燕昭宇在上朝前来了一次,坐在床边,看着二白睡的正熟,不忍扰她,只坐了一会便走了。
寝殿中挂着烟霞色的鲛纱帐曼,暗光流转,残香幽浮,殿内一片静谧。
二白一直睡到日上三竿,睁开眼,看着头顶雕龙刻凤的大床和银绡珠帘,伸了个懒腰,喊道,
“果子!”
果子就守在外殿,听到声音立刻走了进来,掀起床帐笑道,“小姐,你醒了?”
阳光突然入内,二白眯了眯眼问道,“什么时辰了?”
“巳时三刻了!”果子道。
二白瞪大了眼,“我怎么睡了这么久?”
“看小姐睡的好,我都不忍心喊你起床!”果子打开柜子取了一套嫩绿色的裙衫,递给二白。
二白挠了挠睡乱的墨发,脸蛋娇嫩纯净,带着一抹刚睡醒的无辜,“再这样下去,我都要废了!”
每日吃饱了睡,睡饱了吃,怪不得宫里的嫔妃都闲把吵架当乐子!
二白穿好了衣服,刚出寝殿,就见芙洛带着宫女走了进来。
手里还拿着一把梅花,走的近了小跑两步,欢喜笑道,“鸾姐姐,我一早摘的梅花,送给你的!”
梅花上还带着刚化的霜雪,冷香清幽,二白揽上她的肩膀,“走,鸾姐姐带你去玩!”
“去哪玩啊?”芙洛像个小丫头一样,激动的看着二白。
“去了就知道!”
两人出了宫,穿过热闹的长街,在临江阁门前停下。
几乎是同时,对面也有一辆马车停下,慕容遇自马车上跳下来,看到二白顿时喊道,
“鸾儿!”
说话间已到了二白的车前,邀功似的道,“接到下人传话,我立刻就赶来了!”
芙洛冷哼一声,嫌弃的道,“怎么是你?”
说罢一抬头,立即又转犯为喜,娇声喊道,“君烨哥哥,你也来了?”
二白转眸看去,只见君烨一身淡蓝色锦衣华服自马车上下来,墨发束在脑后,矜冷中添了几抹别样的潇洒俊逸。
二白只邀请了慕容遇,没想到君烨也会一同来,这个时候他不是应该在宫里吗?
君烨淡淡看着她,眼神深沉,带着许多她无法看清的情绪。
慕容遇看着一脸花痴状的芙洛,不屑的冷哼一声,随即转身对着二白笑道,“鸾儿,我们进去!”
两人转身往临江阁里走,二白手里还把玩着一支芙洛送给她的梅花,慕容遇随手给拿了去,嬉笑道,“这花是鸾儿送给我的吗?真好看!”
芙洛立刻冲上来去抢他手里的梅花,“什么送给你的?这是本公主送给鸾姐姐的!”
慕容遇抬手躲开,“现在鸾儿送给本世子了,那就是本世子的,谁也不许抢!”
“慕容遇,你给本公主拿过来!”芙洛气极,追着跑上去抢。
“少耍你的公主威风,在本世子这里不管用!”慕容遇闪身跃上木栏,往上跑去。
好在此时临江阁里没什么客人,两人沿着木梯往上,一个跑一个追,很快便没了踪影。
寂静的木梯上,只剩二白和君烨两人。
君烨俊颜轻淡,走的不紧不慢,侧颜疏朗,淡定无波。
二白走在他身侧,亦是沉默无语。
本是最亲密的人,此时却似隔了无法跨越的沟壑,曾经的耳鬓厮磨、轻言暖语,都恍若隔世。
二白不知道君烨现在是不是恨她,对于蓝玉臣她还能说一声抱歉,对君烨,似乎说什么都颓然,连开口的勇气都没有。
二白垂着眸,浓密的长睫遮住目中情绪,看上去神色冷清,
君烨浅浅瞟她一眼,脸上阴郁中浓郁了几分。
“蹬蹬!”
突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踩着木梯自楼上跑下来,还未见到人,就已经听到急迫的喊叫声,
“让开,让开,麻烦让一下!”
二白闻声倏然抬头,只见楼梯的拐弯处一小二端着一盆热水飞快的往楼下跑,盆里腾腾冒着热气,散发着浓浓药味,似是药浴热汤。
木梯不算窄,但也只容两人并肩而过,那小二急匆匆而来,手被烫的哆嗦,根本停不下来,眼见便到了跟前。
君烨眉心微蹙,一把将二白揽过,错后一步贴在木栏上,紧紧把她抱在怀中。
“多谢、多谢!”小二一边喊着,一边急急往下跑。
二白被男人困在怀里,熟悉的淡淡冷香袭来,她闭了一下眼睛,竟然有些贪恋。
随即眸子睁开,想要起身。
男人手臂突然收紧,让她再动弹不得。
气氛顿时静下来,二白看不到男人的面孔,只听到他胸口有力的心跳,双臂抱的那样用力,似要将她揉进身体里一般。
楼下掌柜的似在骂那小二莽撞,声音模糊,回音穿来,更显的木梯上安静。
“君少、君少?”
“鸾儿?”
大概是慕容遇见君烨和二白很久没上去,站在三楼楼梯口上喊他们的名字。
二白脸上竟有些热,挣扎着起身,不敢看男人的脸,转身快速的往楼上走。
君烨依旧倚在木栏上,薄唇紧抿,眸底若寒潭清寂。
二白上去,雅房里,慕容遇正盘膝坐在地上喝茶,芙洛气哼哼的站在一旁,手里拿着只剩光秃秃树枝的梅花。
见二白进来,芙洛立刻两眼一红,举着手里没了花的梅枝哽声道,“鸾姐姐,你看这花,都是他弄的!”
慕容遇立刻抬眼道,讽笑道,“争不过只会哭和告状,从小就这点本事!”
“你!”芙洛立即将眼泪憋了回去,秀眉冷竖。
“阿遇!”二白斥了一声。
慕容遇讷讷闭了嘴了,低头继续喝茶。
芙洛也扭过头去,坐的离他远远的。

061 依赖

小二送了茶点进来,谄笑问道,“世子爷,需要点什么?”
这三人里面,慕容遇经常来,小二对他也最熟悉,所以很自然的就先问了慕容遇。
芙洛顿时不高兴了,“本公主在这你没看到是不是,为什么只问他?”
公主?
小二顿时一惊,扑通跪在地上,“小的有眼无珠,不知公主大驾光临,小的该死!”
慕容遇冷瞥一眼,不屑的转过头去。
芙洛被他一瞥,不知为何心中越发烦躁,对着地上的小二道,“谁要你跪了,起来、起来,赶紧滚出去!”
“是、是!”小二忙点头往外走。
“站住!”
慕容遇道了一声。
小二脸色都白了,赶紧又往回走,“世子有什么吩咐?”
“拿几坛酒来!”
“对,要最好的酒!”芙洛立刻昂着下巴道
“你会喝酒?”慕容遇嗤笑挑眉。
“当然、会,不就是喝酒,和喝茶不一样,有什么会不会!”芙洛气势凌然。
小二见情况不秒,忙道,“小人这就去拿最好的酒来,公主和世子爷稍等!”
“快去!”
“去吧!”
慕容遇和芙洛同时道了一声,下意识的看向对方,然后又同时哼了一声各自扭过头去。
二白倚着门框看着两人寸毫不让,剑拔弩张的样子,突然后悔把他们喊出来,简直是自找麻烦!
三人坐下,君烨才进了房间。
雅房极大,一面临江,凭栏远眺可直接看到窗下江面波光粼粼。
江上船坊如织,烟波缥缈,水面如镜,似一条玉带挟一抹烟雨清寒穿过繁华上京城。
因临江近水,临江阁中多聚文人雅士,房内亦布置的分外雅致,红木雕蝶戏牡丹的桌案,屏风香炉,古玩字画,笔墨纸砚,一应俱全。
地上是火龙,铺着金色绒毯,席地而坐,只觉全身都暖和起来。
小二送了最好的女儿红来,芙洛拿起酒壶倒了满满一杯,便要往嘴里放,手臂却突然被慕容遇揽住。
“别闹了,这是酒不是茶,不会喝别逞强!”
“要你管!”芙洛瞪他一眼。
慕容遇气闷,猛的放开她的手。
芙洛咬着唇,似乎有些委屈,灌了一口酒,火辣辣的的感觉一路烧到胃里,呛的她眼泪直冒,掩唇剧烈的咳了起来。
慕容遇瞥她一眼,“活该!”
说着却递了一杯清茶给芙洛,少女眼睛一转,看似很痛苦的接过茶喝了一大口,然后对着慕容遇,
“噗!”
慕容遇猛的跳起,怒视芙洛,“死丫头,你故意的?”
芙洛耸了耸肩,一脸坏笑,“不好意思,本公主忘了你坐在这里,平时本公主喝茶吃饭,奴才们都是远远伺候的!”
“谁是你的奴才!”慕容遇用巾帕擦着身上的酒渍。
“谁搭言谁就是!”
慕容遇顿时气结。
似乎是第一次和慕容遇斗嘴赢了上风,芙洛高兴的眉目飞扬。
二白一手托腮,歪头看着这两个活宝,面含浅笑,兴致昂扬的看热闹。
君烨似嫌他们太闹,拎了一壶酒,坐在木栏后的竹椅上,吹着江风,自顾喝酒。
突然传来两声敲门声,随即临江阁的二掌柜推门而入,一脸谄笑道,
“听说君公子和慕容世子大驾光临,小人特安排了阁中最好的琴姬为两位公子助兴!”
说罢一侧身,对着门外喊道,“进来吧!”
门外走近来两个女子,怀中抱着琵琶和古琴,俯身请安,“琴音\琴韵,见过两位公子!”
两人穿着一样,皆是一身水粉色的妆花裙,墨发堆云,面如皎月,声音温柔如水。
芙洛极少出宫,见此到是很有兴致,笑道,“进来吧,谈个曲子听听!”
“是!”
两个女子款款挪步,在一旁坐下,调音拨弦,弹了一首曲调欢快的古曲。
二白看着两个女子,突然在香苏时,她曾经让赵家和沈家两位小姐扮作琴姬,勾引君烨。
下意识的,二白抬头看向木栏前,却见君烨也正好看过来,四目相对,两人都是一怔。
随即二白挪开目光,拿起桌案上的酒盏,垂眸浅啜。
两名歌姬琴技精湛,曲子谈的悠扬动听,慕容遇叫了一声好,听的痴迷,。
其中一歌姬挑眼向着慕容遇看来,嫣然一笑,媚眼如丝,勾人心魂。
慕容遇亦对着那歌姬挑了挑眉,眉目传情。
二白只听着古曲低头喝酒,旁边芙洛看着慕容遇轻挑的样子,脸色难看,冷哼一声,端了桌案上酒盏仰头便喝。
“咳咳咳!”
只喝了一口,芙洛又咳起来,咳的满脸通红。
慕容遇斜眼过来,“不能喝就不要喝!”
“不要你管!”芙洛没好气的回了一句,拿了酒壶又开始倒酒。
二白低着头,神色悠远,不知在想什么,一会的功夫没注意,芙洛便已经喝了半壶的酒,两眼渐渐迷离,身子也开始坐不稳了。
君烨走过来,扶住芙洛,责怪的问慕容遇,“明知道她没喝过酒,怎么让她喝了这么多酒?”
慕容遇
似也才注意到芙洛喝多了,一时心虚,讷讷无语。
芙洛抱住君烨的腰身,睁着迷离的眼睛,仰头喊道,“君烨哥哥,芙儿头好晕!”
二白忙道,“是我不好,没看住她!”
君烨未搭言,只转头看着慕容遇,淡声道,“带着芙洛去隔壁休息一下,让小二送醒酒茶来。”
二白起身去搀扶芙洛,“还是我去吧!”
芙洛毕竟是女子,她照顾起来还方便些。
君烨转眸,漆黑的眸子扫了二白一眼,二白顿时停在那。
君烨又对着慕容遇吩咐了一声,“快点,带芙洛去内室休息!”
“哦!”
慕容遇有些不情愿的将芙洛扶在自己身上,带着她往内室走,隔着一道珠帘纱幕,内室放着一张矮榻,慕容遇扶着她往矮榻上走。
芙洛突然睁开眼,伸手去推慕容遇,“谁让你管我,听你的曲子去吧!”
她身体不稳,用力之下,身子一歪,顿时向地上倒去,慕容遇忙伸手去扶她,却不妨芙洛惊慌下胡乱的一拽,正拽住他的衣领,于是两人扑通一声滚落在地。
慕容遇压在少女身上,闻着少女身上的处子幽香,全身微微一僵。
芙洛手臂环住他脖颈,杏眸迷离,突然翻身,将慕容遇压在身下,抿了抿潋滟的粉唇,低头咬在慕容遇唇上。
慕容遇俊秀的脸通红,隔着纱帐,瞥了一眼外室,扭头躲开,压低声音斥道,“芙洛,你发什么疯?”
芙洛醉意朦胧,见慕容遇躲开,不高兴的抬手又将他的脸扳了回来,低头又咬上去,含糊道,“不要动,好好吃,让本公主再吃一口。”
慕容遇脸色顿时红的像猪肝一样,少女唇瓣柔软,小舌软滑,一下下不轻不重的噬咬他的薄唇,酒香同少女身上的幽香在鼻尖萦绕,他神智渐渐模糊,呼吸一紧,抬头按住少女的后脑,启唇含住少女软舌。
唇齿交缠,慕容遇缓缓闭上眼睛,吻的认真,胸口一片柔软,只觉有什么东西渐渐沉沦。
少女吻的青涩,只胡乱的咬着慕容遇的舌,仍旧像是两人平时斗嘴一般,任性嚣张。
慕容遇却一直退让,温柔的含着她,顶开她的贝齿,细细舔舐。
芙洛被他引导,渐渐也轻柔下来,跟着他的节奏,嬉戏交缠。
良久,突然芙洛揽住慕容遇的手臂滑下去,闭上眼睛,呼吸清浅,竟然就这样睡着了。
慕容遇从她唇中退出来,贴着她细嫩的脸颊,低低喘息。
悠悠琴声传进来,清心静雅,却驱赶不走他身体的燥热和脸上的窘迫。
缓缓起身,抱着少女放在矮榻上,目光落在她红肿的唇瓣上,胸口一阵乱跳,羞恼尴尬,竟有些不知如何是好。
刚要起身出去,芙洛突然一把拉住慕容遇的手垫在脸下,闭着眼睛,在他手背上蹭了蹭,满足的又睡着了。
慕容遇眉头一皱,想要将手抽出来,却不想芙洛死死的按住他,不快的嘟囔道,“不要动!”
少女醉酒后娇嗔软糯的模样,慕容遇胸口一软,不敢再使劲用力,只得倚着矮榻坐下来,看着少女柔美的面孔,第一次觉得,原来这丫头长的也不难看。
室外琴声如珠玉罗盘,清音切切,却仍旧隐隐能听到内室濡沫相缠的声音,二白扶额,果然酒易乱色,虽然对于慕容遇和芙洛两人的事乐见其中,但仍旧不免有些窘迫。
抬头就见君烨目光幽幽的看着她,她面上未收的表情倒影进他眼眸中,那般清澈幽深。
二白伸手去端桌案上的酒盏,想着回宫以后是不是要和燕昭宇商量一下将芙洛赐婚给慕容遇,手腕却突然被男人按住,
“也想喝醉了耍酒疯?不许喝了!”
“哦!”
二白酒量比芙洛好的多,喝这些根本不会醉,但还是乖巧的应了声,将酒盏放在桌案上。
房内只剩下两人,二白不知为何有些坐立不安,拿了一个橘子在手里慢慢剥。
“你们下去!”君烨抬头看向两名歌姬,俊颜沉淡,抿唇道了一声。
琴声戛然而止,两名歌姬应声起身,扭着腰肢,施施然出了雅房。
房内顿时安静下来,内室里那两人也没了动静。
烟香淡淡,游丝浮转
君烨突然伸手拿过二白手里剥了一半的橘子,放在手心里,清俊的长指慢慢的剥开,然后剥了橘瓣,细细的将上面的丝络择下去,半垂着头,目光专注,似在做一件很重要的事。
直到橘瓣被择干净,才将橘瓣放在二白面前的碟子里。
果肉晶莹剔透,放在瓷白的碟子里,异常的赏心悦目。
二白拿起来,放在嘴里,轻轻一咬,满口甜汁,然而咽下去,嘴里却微微的苦涩。
两人,一个剥一个吃,默不作声。
“你、不恨我了吗?”半晌,二白突然问道。
“恨!”男人头也未抬,薄唇紧抿,轻淡的吐了一个字。
恨她,恨到不论做什么,脑子里都是她。
二白脸色一白,嘴里还咬着橘瓣,那甜味全然变成了酸苦,竟再无法下咽。
一个橘子未吃完,只听有脚步声走过来,轻轻敲了敲门。
木门被打开一条缝,果子探头进来,看到二白一乐,“小姐,刚才七娘派人来了,说有事找您,让您回馆里一趟。”
“好,我知道了!”二白低低应了声,随即起身,淡声道,
“那、我先回去了,等芙洛醒了酒,麻烦你和慕容遇送她回宫!”
“嗯!”
男人依旧低头剥着橘子,轻轻嗯了一声算是回应。
二白站在那停了一瞬,才转身往外走。
男人坐在那,长指缓慢的撕着橘瓣上的纹落,目光一点点沉下去,融入黑暗中,若古井无波。
二白跟着果子回到馆,自前堂进去,里面有几个红娘正聊天,见二白突然回来,忙起身过来问安。
七娘也撩帘自账台后走了出来,笑道,“掌柜的。”
见七娘如此,二白便知道没什么大事,但是没要紧的事七娘为何急匆匆叫她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