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白也不起身行礼,继续吃她的早饭,随口答道,“他、一早上就出去了!”
芙洛坐在他对面,不悦的打量二白,“你还没回答本公主呢,你怎么会在君烨哥哥的帐篷里?”
二白嘴里叼着半个包子,眼睛眨了眨,道,“我是他的贴身丫鬟啊,当然要随身侍奉主子!”
“贴身丫鬟?”芙洛明显不信,贴身丫鬟能和主子一起入席?
“你不是皇兄的朋友,怎么又成了君烨哥哥的丫鬟?”
二白皱了皱眉,嘟囔道,“此事说来话长、”她眸子一抬,伸手一指门口,笑道,“让你的君烨哥哥来给你解释!”
芙洛倏然回头,就见君烨正掀帘进帐,看到芙洛眉心一皱,忙转眸看向二白,见她好端端的正坐在那吃饭,才眸光一缓,沉声道,“芙公主怎么来了?”
芙洛立刻上前,也忘了之前要问的事,展颜笑道,“君烨哥哥,今天我要和你一起上山打猎!”
君烨扫了一眼二白,才淡声道,“今日我不上山,和皇上有事要商议,你也不要胡闹,回帐去!”
“啊!”芙洛失望的皱眉,垂眸不语,眼尾一扫席地坐在地毯上的二白,顿时又扬起眉来,“你不陪我去,那本公主就让锦二白陪我去!”
“她也不行!”君烨直接拒绝。
“为什么?”芙洛大声问道。
二白还在吃汤包,见芙洛看过来,无辜的耸了耸肩。
“不许去就是不许去!”君烨沉眉冷声道。
芙洛受宠惯了,哪里被人这样拒绝过,眼圈一红就要落下泪来,却似极怕君烨,不敢反驳,只站在那里垂着头抹泪,似受了天大的委屈。
二白顿时有些心疼,走过去,安慰道,“别哭,我陪你去还不行?”
芙洛立刻不哭了,面上一喜,却下意识的先看向君烨。
君烨一双墨眸凝在二白身上,声音不自觉的便柔和下来,“山中杂人甚多,刀箭无眼,你们两人都不会功夫,若有事如何自保?”
“芙公主身边有侍女和下人啊,我们也不进深山,只在围猎场边上打几只兔子就回来,周围都有侍卫,不会出事的!”二白道。
芙洛连连点头,“嗯嗯,保证不走远!”
君烨依旧有些不放心,“那我让亓炎跟着你们两人!”
“好!”二白应声下来。
芙洛见君烨答应,立刻欢呼了一声,抱住二白高兴的喊道,“谢谢鸾姐姐!”
君烨顿时扫眸过来,沉声道,“你喊她什么?”
二白身体僵了僵,退后一步,风轻云淡的道,“芙公主一时高兴认错人了吧?”
芙洛吐了吐舌,有些尴尬的道,“抱歉,我把你当成了鸾姐姐!”
君烨自小便认识芙洛,对她的性子也了解,说没说谎,一眼便能看穿,此时见她窘迫的神情的确像是认错了人,长眸半垂,遮住里面的幽深,只让亓炎进来,吩咐他保护好二白和芙公主。
芙洛骑着一匹枣红小马,身后宫女、太监将近二十人,撑着伞,端着茶,捧着糕点,浩浩荡荡的进了山。
二白看着这一行队伍,对着亓炎无奈的摇头,这哪里是去狩猎,分明是逛庙会来了!
亓炎面无表情的脸上唇角微微抽了抽。
此刻皇帐内,燕昭宇懒懒坐在貂皮绒毯上,看着下面跪坐的褚旬,淡淡笑道,
“褚大人茶已经喝了两盏,可是有话要对朕说?”
褚旬笑了笑,目中精光闪烁,眼尾一瞥四周,见宫人都已经退下,才压低声音道,“此次来大燕,微臣另奉太子之命,如若皇上答应联姻之事,将来必同燕皇一荣俱荣!”
燕昭宇自顾倒了酒,放在唇下浅抿,淡声道,“如今我大燕摄政王掌权,这话褚大人和摄政王说也许会更有成效!”
褚旬恭敬的伏下身去,铿声道,“我太子殿下只知大燕有燕皇,不知摄政王!”
燕昭宇噗嗤笑了一声,但笑不语。
“燕皇早已到了亲政的年纪,摄政王迟迟不肯放权,不轨之心昭然若揭,将来若有用到我北楚的时候,北楚必然唯燕皇马首是瞻!”
燕昭宇瞥眼过来,声音渐冷,“此话离间我大燕内政,你不怕朕杀了你?”
褚旬头垂的更低,“微臣相信燕皇是明君,是离间还是肺腑之言自能分的清楚。”
燕昭宇目光冷沉的看着他,半晌,勾唇轻笑,起身过去亲自将褚旬搀扶起来,“和亲之事朕会慎重考虑,在褚大人回北楚之前,定会给褚大人一个明确的答复!”
褚旬微微放松下来,“是,微臣领旨!”
“听侍卫来报,董勇士的贴身侍卫在山林中出了意外,朕深感不安,还望褚大人多加安抚!”燕昭宇晏晏笑道。
“自然,自然,纯属他自己不小心,和贵国无关!”褚旬忙道。
这大燕皇帝看似慵懒随意,不知为何,几句话下来,他后背便出了一层细汗,黏腻难忍。
“好了,你下去吧!”
“是!”褚旬微微吁了口气,叩拜而退。
起身刚走到帐门处,突然又听到身后那人淡声道,“对了,朕前几日还收到了贵国三皇子的密信,所求竟然和贵国太子不约而同,都是北楚皇子,这可就有趣了!”
褚旬面色微变,急急回身跪下道,“三皇子不经我皇私信燕皇,于我北楚和大燕都是大不敬,我皇早已看出三皇子叛逆之心,万分厌恶,还请燕皇慎重定夺!”
燕昭宇轻轻点头,“朕一直未回复,早已将那书信烧了!”
褚旬长舒一口气,“皇上英明!那微臣告退了!”
他面色越发恭敬,弯腰退出大帐。
燕昭宇面色淡下来,长指捏着手中酒盏,看着杯中清透的酒水,神色阴郁。
正要放下酒盏起身,突然就听帐外侍卫冷喝一声,“什么人,皇上营帐,不得靠近,马上离开!”
“侍卫大哥,奴婢是明鸾公主身边的下人,有要事求见皇上!”
燕昭宇眉心轻蹙,启口道,“让她进来!”
“是!”
侍卫应声,掀开帐帘,让韵儿进去。
韵儿不敢看燕昭宇,扑通一声便跪了下去,头低低的伏在地上,颤声道,“奴婢参见、皇上!”
“明鸾她怎么了?”燕昭宇挑眉问道。
“我家公主身体虚弱,受不了帐篷的寒气,今早起来便觉得不舒服。”
燕昭宇脸色不变,声音还倒有几分关切,“哦?可看过太医了?”
“是,奴婢先禀告了明硕郡主,郡主请了太医来,说若有温泉水,用泉水泡半日去去寒气便好了。明硕郡主说山上行宫便有温汤泉,所以、奴婢特来请旨,可否让公主住到行宫去,等狩猎结束在下山一起回城。”
韵儿说了一大串话,最后紧张到舌头都僵直。
燕昭宇漫不经心的点头,“既然如此,那便去吧!”
“是!”韵儿欢喜道,“奴婢替公主谢过皇上!”
韵儿躬身退下,出了大帐只觉浑身都僵硬的厉害,深吸了口气,忙往明鸾的大帐走。
这边二白坐在一颗高大的樟树上,晃着腿,百无聊赖的和树下的亓炎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不远处,芙洛射不中,正和下人一起用大网扣兔子。
“你家主子的鸟呢?那家伙最爱凑热闹,怎么没一起跟来?”
亓炎身姿笔直,声音平的似没有音调起伏,“怕抓!”
“噗嗤!”二白忍不住一口笑喷出来,“原来它也有怕的!怕被当成猎物一起射杀了?”
亓炎认真的“嗯”了一声。
“它不是自称是高贵的飞禽?”
亓炎面无表情,“高贵的走兽也怕猎杀!”
二白瞄了他一眼,赞同的点头。
“锦二白,快来帮本公主抓兔子!”那边芙公主嚷嚷道,然后训斥下人,“不要伤了它,本公主要活的,要活的!”
二白岿然不动,兔子公主抓兔子,想想就觉得可笑!
她才不去凑热闹!
正准备躺在树上睡一觉,突然听到有马车声由远及近驶来。
二白坐起身来,就见那马车已到了跟前,车夫勒马停车,车门一响,明鸾公主自车里走了出来。
一身白色轻纱长裙,面容柔美,站在树下仰头看着二白,“锦姑娘,可否下来一叙?”
二白踩着树干跳下来,身着骑装,嘴里叼着一个野果子,颇有几分痞子气,语气疏离,“公主何事吩咐?”
“我受不住山中寒气,身体不适,皇上特赦让我去山上行宫中修养,想让锦姑娘陪我一同前往。”明鸾神情温和,甚至带着一抹不明显的请求。
二白挑了挑眉,“为什么要我陪公主去?”
“我有要事要同锦姑娘谈,何况行宫就在半山腰,来回不过一个多时辰,还劳烦锦姑娘陪我走一程。”明鸾态度越发谦和。
“什么事现在不可以说吗?”二白回头看了看芙洛。
芙洛此时看到明鸾的车驾也跑了过来,乖巧的喊了一声,“鸾姐姐!”
“芙儿乖!”明鸾轻笑,“你先自己玩,让锦姑娘陪我上一趟山好不好?”
芙洛自然是听明鸾的话,连连点头,“好,尽管去就是,芙儿在这里等着!”
既然如此,二白也不好再推脱,点头道,“好,那我便陪公主上山。”
“多谢锦姑娘!”
明鸾态度真诚,转身带着二白往车上走,后面亓炎立刻也跟了上来。
“你留下!”二白转头道,“你在这里保护公主!”
芙洛带来的人都是她近身的侍女太监,没有功夫,关键时刻没有一个能用的上的,在山林中实在不太安全。
“公子让属下保护锦姑娘!”亓炎淡定道。
“我有什么好保护的?”二白瞄了一眼明鸾,她身后只带着那个小侍女韵儿,能将她如何,“再说你家公子说的是保护我和芙公主,你走了,芙公主怎么办?”
“本公主有这么多人呢!”芙洛争辩道。
“不可!”二白正了颜色,吩咐道,“亓炎留下,我送明鸾公主上山,走的是平稳的山路,不会有事,很快就会回来!”
亓炎扫了一眼芙洛,眉头微皱,只得点头,“是!”
明鸾美目一闪,款款上了马车。

028 惊马

马车启动,沿着往行宫而去的青石山路,一路往半山腰行去。
这边芙洛看着马车消失,然后继续去捉她的兔子。
“快点,快点,在那!”
“喜络去那边,小李子去那边,快抓住它!”
“不许用棍子打,本公主要活的!”

在芙洛的指挥下,众人好容易围住一只灰色野兔子,都弓腰张着双臂,如临大敌的慢慢围过去,谁知那兔子惊慌之下,无处躲逃,竟撒腿冲过去,一头撞在一棵树上。
小太监提着兔子的耳朵走到芙洛面前,哭着脸道,“公主,这兔子自杀了!”
芙洛皱着眉挥手,“拿走,赶快拿走!”
恨恨一跺脚,斥道,“都是一群废物,连一只兔子都抓不到!”
“公主息怒!奴才们无用,奴才惶恐!”
那些太监宫女呼啦全部都跪了下去。
唯有亓炎仍旧站在那,抱肩冷然看着,见芙洛看过来,若无其事的转过头去。
“不抓兔子了!本公主要去射一头大熊回去给君烨哥哥看!”芙洛冷哼一声,骑上她的枣红小马,往山里奔去,“驾!”
“公主、公主!大司马说不让你进深山!”身后太监宫女们忙追了上去。
“别管本公主!”
亓炎有些不耐,也只好跟上。
芙洛跑了一会马,见一处湿地上停着一群野鸭,正嘎嘎叫个不停,悠闲的捉鱼吃。
芙洛顿时停下马来,让众人噤声,取过小太监递上弯弓,作势要射那一群野鸭子。
一箭射出,直直插进湿泥中,鸭子惊叫,拍翅逃窜,漫天鸭毛飞舞。
“公主好棒!”
“公主箭术高明!”
“公主威武!”
一群小宫女跟着谄媚起哄,拍手称赞。
亓炎脸色越发黑的厉害,甚至闭上了眼睛,眼不见为净。
突然有马蹄声疾驰而来,亓炎冷眸豁然睁开,站在芙洛身后,大概有半盏茶的功夫,才见有人骑马出现。
是一宫卫侍卫,翻身下马,急声道,“参见亓将军,属下奉皇上之命保护明鸾公主上山,途中遭遇流石,将马车堵在路上,公主说将军在此处,特让属下来请将军去帮忙!”
亓炎面色一凛,“锦姑娘可受伤?”
“没有,公主和锦姑娘都坐在车内,暂时没有危险,只是情况危急,还请将军尽快过去!”
“在什么地方,速速带我去!”
“是!将军请随属下来!”
亓炎交代那些小太监马上带着芙公主下山,他去去就回,说罢翻身上马,和那侍卫疾驰而去。
芙洛追上来,问道,“刚才那人说什么,亓炎怎么也走了?”
小太监们都正跟着芙洛射鸭子,也未听清,只惶恐回道,“奴才也未听到,可能是有急事,亓将军交代说要公主下山回营!”
芙洛瞥了一眼,“本公主正高兴,才不回去!”
那一群鸭子基本都已经被她射的四散而逃,落了一地的鸭毛,芙洛再次上马,骑马往山里走。
宫人只顾着追赶芙洛的马,不曾发现,身后一颗松树上站着一蒙面黑衣人,拉弓对着前方瞄准。
“嗡”的一声,箭离弦急射而出,直直对着骑马跑在最前面的芙洛而去。
然而那箭却与平时的羽箭不同,在半空中裂开,前半段竟然两头都是尖利的箭头,极尖极细,几乎看不分明,无声射在地上,直直插了进去,只露出一个尖刺在地面上。
芙洛的马踏上去,突然扬蹄嘶吼一声,然后疯狂的冲了出去。
芙洛大惊失色,身体跟着向后一扬,随即紧紧抱着马身,惊恐的想去勒马绳,“停下!停下!快给本公主停下!”
然而那马吃痛,哪里还听指挥,慌不择路,疯了一般的冲进深山中。
她身后一群太监宫女更是惊慌不已,急忙追上去,大声呼喊,
“公主!公主!”
“放肆,畜生,快点停下,若是伤了公主,诛你九族!”
“公主,抱紧啊,不要摔下来!”
…。
亓炎同那侍卫一路急奔,行了十数里,并不见有山石滚落的痕迹,俊目一冷,猛然勒马,腾空而起,一脚将还在马上飞奔的侍卫踢下去。
砰的一声,那侍卫自马上飞出去撞在树上,随即滑下,一口鲜血喷出,跪在地上求饶,“亓将军饶命、将军饶命!”
“说,怎么回事?”亓炎沉面冷喝。
“属下也不知道,属下只听命来传信给将军,然后带着将军去行宫,其他的什么都不知道!”那侍卫磕头求饶。
调虎离山?
亓炎脸色铁青,捏住他的脖子冷声问道
“奉谁的命?”
“小的不敢说,小的要是说了全家都没命的!”那侍卫脸色青紫,却死死咬唇不肯吐口。
亓炎看了看他身上宫卫侍卫的服侍,有些紧巴巴的穿在身上,明显不是他自己的,没有时间再耽搁,兴许芙公主已经遇到危险,亓炎一掌劈在他脖颈上,上马往回急奔。
山下女眷的营长内,明硕身着粉色妆花宫装,掀帘入帐,见蒋氏正躺在矮塌上假寐,旁边徐嬷嬷和两个小丫鬟正给她捶腿捏肩。
挥手将下人屏退,明硕倒了盏茶递过去,阴阴笑道,“母亲,都安排妥了!”
蒋氏缓缓睁开眸子,里面满是算计,“这个芙公主和明鸾太过亲近,不知哪天便要坏事,早点除掉最好,就算除不掉,摔她个腿断脚折,也能让她消停阵子!”
明硕头上还缠着纱布,被二白砸的伤口未愈,眯眼冷声道,“母亲放心就是,硕儿已经派人去了,只是、明鸾那里不知如何对付锦二白?”
蒋氏喝了一口茶漱了口又吐了出去,目光阴毒,“锦二白,今日非死不可!你放心,明鸾看着温温火火的,心肠其实比你要狠,也霍的出去!”
“最好将她杀了!”明硕抬手摸了摸额头上的伤口,恨声道,“几次三番殴打本郡主,真当我们拿她无可奈何?敢和咱们侯府作对,也要掂量掂量自己够不够分量!”
蒋氏神色憔悴,抬头揉了揉额角,叹声道,“如果不是你哥哥出了事,我早就动手教训她了,这次让明鸾出手也好,君烨再怎么查也查不到我们头上。”
“是,母亲想的周到!”
“你哥哥如今已经是个废人,以后侯府的事就要靠你了硕儿,你父亲甚至已经有将爵位传给你的意思,所以,硕儿,你要上心才是!”
“当真?”明硕双目一亮。
“你父亲只有你一个女儿,不传给你传给谁,大燕朝又不是没有女子承袭爵位的先例,只是、”蒋氏话音一顿。
“只是如何?”明硕急声道。
蒋氏坐起身来,皱眉道,“只是毕竟现在长公主和明鸾还在,若是将你立为世女,恐怕皇上那边不会轻易答应!”
“今日最好明鸾也同那个锦二白一起死了,我们也去了一块心病,不用每日担心有人识破!”明硕眯眼狠声道。
蒋氏缓缓点头,“我本想留着明鸾牵制皇上和君烨,现在她却不中用了,只等君烨完全不在意了,她也就没什么用处了,早点除了也好!”
明硕闻言目光闪烁,似已经有了主意,俯身在蒋氏耳边耳语几句。
蒋氏缓缓点头,“今日若不能一箭双雕,回去后,我们再细细商量。”
“是!”
此时山林中芙洛的马一路狂奔,芙洛紧紧的抱着马脖子,被颠的头晕脑胀,脸色惨白,叫喊声都已经发不出,只紧紧闭着眼睛。
身后一群太监宫女连追带跑,哭喊公主。
慕容遇正骑着马追一只银狐,听到有人哭喊,微微一怔,踢马过来,便看到了芙洛的下人大军,一路跑,一路哭。
“吁!”
慕容遇勒住马,问道,“你们公主怎么了?”
一小宫女看到慕容遇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哭的泪流满面,不断磕头,“世子,求您快去救救我们公主吧,我们公主马受惊了,带着公主往深山里跑了!”
“什么?”慕容遇俊秀的面孔一凛,喝马急追而去。
一路顺着痕迹追过去,将马赶的极快,远远的便听到了马蹄狂乱的声响,那马受了惊,似已经魔疯,狂跑了一路,便开始撒踢乱撞。
慕容遇赶过去时,疯马正向一处山石上猛然撞去。
上面的芙洛似已经失去了意识,一动不动,却紧紧的抱着不放。
慕容遇一惊,飞身而起,几个起落旋身落在马背上,一把将芙洛抱在怀里,一手去勒马绳。
然而那马已经癫狂,仰头嘶鸣一声,猛然一颠,便将两人同时都颠了下去,然后一头撞向前方的山石,撞的头破血流,惨叫一声,咕咚一声倒在地上,口吐白沫,竟然就这样死了。
慕容遇抱着芙洛在马背上滚落,下面正是一山坡,两人顺着山坡便滚了下去。
背上一阵剧痛,慕容遇咬牙,紧紧将芙洛按在怀中,耳边风声呼啸,一阵眩晕,不知过了多久,两人才停下来。
浑身疼的厉害,慕容遇深吸了几口气,才将怀里的少女微微拉开,只见芙洛身上衣服都已经被树枝刮破,身上一道道血痕,鬓发散乱,灰头土脸,已经昏过去。
“芙洛!芙洛!”慕容遇轻拍她的脸颊。
半晌,芙洛才微微睁开眼睛,一双眼睛惶恐惊惧,直直的看着慕容遇,然后,
“哇!”
的一声哭了出来,紧紧抱住慕容遇,“慕容遇,本公主是不是死了?”
“为什么本公主死了还会看到你?”
“你也死了吗?”
芙洛受了惊吓,神智不清,胡乱的哭喊。
少女闭着眼睛,哭的伤心,眼泪一串串的流进他脖颈中,竟微微的发烫,烫的他胸口开始发软,不由的抱紧了她,轻声哄道,“别哭了,你没死,我也没死,我们都活着!你这么刁蛮任性,黑白无常都不敢来找你!”
芙洛又哭了一会,才抽泣着睁开眼睛,看了看四周,喃声道,“本公主没死?”
慕容遇确定的点头,“没有,不信你咬一下自己疼不疼?”
芙洛一愣,张口咬在慕容遇的肩膀上,然后就听到慕容遇大叫一声,“死丫头,你往哪咬?”
芙洛却欢喜的道,“本公主没死,本公主真的没死!”
她大眼中还含着泪,面上却迸发出惊喜的光芒,虽然一脸的灰土还有血痕,那笑容却那样真实灿烂,纯净动人,慕容遇看着她微微一愣。
芙洛再次抱紧慕容遇,头埋在他怀里,“太好了,本公主还活着!”
慕容遇目光有些恍惚,手臂抱着怀中少女,第一次发现原来女子的身体这样柔软。
芙洛渐渐冷静下来,拿慕容遇的衣服擦了擦鼻涕和眼泪,突然愣在那,抬头看着近在咫尺的慕容遇,然后脸上一红,扬手,
“啪!”
一巴掌甩在慕容遇脸上,连忙起身,嫌弃的拂身,喝道,“慕容遇,你这个混蛋,竟敢非礼本公主!”
慕容遇还躺在地上,被这一巴掌打懵了,撑地起身,抚着脸咬牙切齿的道,“芙洛,你竟然打本世子!”
芙洛哼了一声,刚要向后退,突然脚腕一阵剧痛,扑通一声又跌坐在地上。
“哈哈!”慕容遇大笑,“平地也能摔跟头,活该!本世子好心救了你,你却恩将仇报,芙洛,以后休想本世子再帮你!”
说罢,愤愤转身,抬步便走。
芙洛疼的脸色惨白,撩起裙摆,见脚踝肿起,大概是摔下来时搓伤了,微微一动,便是一阵剧痛。
方才她沉浸在死去活来的情绪转变中,竟未发觉。
慕容遇往前走了十几步,没听到后面有跟上来的脚步声,停步转身,就见芙洛坐在地上,小脸皱着,抱着左脚,正掉眼泪。
英眉一皱,慕容遇走过去,在她面前蹲下身来,见她脚肿的厉害,眉头蹙紧,“有没有伤到骨头?”
他只轻轻一动她的脚,便听到芙洛痛叫了一声,然后一把将他推开,“别碰本公主,不要你管!”
慕容遇跌坐在地上,拍手起身,冷笑道,“好,本世子不管,那芙公主就在这坐着吧,估计到天黑你那群蠢奴才也找不到你,晚上公主要是喂了豺狼,就当做好事,积善行德了!”
说完,慕容遇果真不再管她,大步离开。
芙洛脸色越发苍白,仰头看了看一眼看不到顶的高坡,又望了望四周静寂幽深的山林,山林里风声凄厉,似真藏着什么野兽,随时都会扑过来。
身子一抖,芙洛急急喊道,“慕容遇!”
慕容遇只当做没听到,继续往前走。
“慕容遇!”
“慕容遇!”
芙洛又喊了几声,仍旧不见慕容遇回头,越走越远,看样子果真是不管她了。
莫大的委屈涌上来,她头埋在臂弯里,低低啜泣出声。
良久,突然头上光线一暗,芙洛蓦然抬头,就见慕容遇正站在跟前,双手环胸,薄唇勾起,似笑非笑的看着她。
芙洛面上一喜,随即又窘迫的扭过头去,用手抹了一把脸上的泪水,别扭道,“你不是走了吗?还回来做什么?”
她手上都是土,脸上满是泪痕,这一抹,脸上便成了一道道的泥水。
慕容遇看着她花猫似的脸,又气又好笑,转身在她面前蹲下去,淡声道,“上来吧!”
芙洛虽然任性,却也识时务,唯恐慕容遇真的把她自己放在这,不敢在多言,双臂撑着地缓缓起身,搭在他肩膀上,然后男人回手,拖着她的双腿,微一用力便将她背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