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崖倒在地上,委屈的捂着头,“小爷你喝傻了不是,明明是七七六十四。”
初曦吸了口气,将银票扔在他脸上,“带着你的银票立刻消失在小爷面前,晚一秒,小爷我就揍你一回!”
初曦突然发现不只是白狐,张崖一出现,她也要疯了!
张崖踉跄的起身,一屁股坐在椅子上,把银票又放回桌子上,“不要就是不要,这银子就当小爷成亲时我送的贺礼了。”
初曦斜着眸子疑惑的看他,“我啥时候成亲?”
“难道今天不是?”张崖迷蒙着双眼问道。
初曦仔细的想了片刻,认真的摇头,“不是!”
张崖皱眉问道,“那今天是谁成亲?”想了一会,实在是想不起来,“算了,还是喝酒吧!”
酒劲渐渐涌上来,初曦趴在酒坛上,半眯着眼睛几乎已经睡过去,口中还喃喃说着,“嗯、喝酒!”
突然一道欣长挺拔的身影缓缓进了院子,看着烂醉的少女,无奈的微微皱了皱眉。
“参见太子殿下!”
方才还醉酒的隐卫和墨骑卫,见宫玄出现,立刻起身,齐齐单膝跪在地上,甚至连躺在地上的人也以最快的速度迅捷的翻身而起,所有的人姿势挺直整齐,目光清亮,哪还有半分醉态。
宫玄直直走到少女面前,将她打横抱起,长眸清冷的瞥了一眼同样已经趴在桌子上的张崖,对着跪在地上的墨辰等使了个眼色。
怀中少女打了个酒嗝,抓着宫玄的衣袍喃喃声道,“二丫,小爷的酒呢?”
宫玄墨眸一眯,忍住胸口翻腾的气息,算了,自己的人,回去再收拾!
待那道身影出了东苑,张崖霍然起身,四处摇头惊道,“太子殿下在哪,在哪?”
目光停在跪在地上的墨骑卫身上,顿时大笑,“你们这群醉鬼,喝傻了是吧,宫玄在哪了?你们一帮墨骑卫还不如我一个御林军,太丢人了!”
墨辰和墨午对视一眼,目光皆滑过一抹狡黠,身体一跃而起,咬牙切齿的道,“揍他!”
说罢,身后众人齐齐扑过来。
张崖顿时脸色大变,一跃三丈,
“小爷、救我!”
宫玄抱着初曦一路往西苑寝房走去,醉酒的少女却不肯安生,扒着男人的衣服四处找酒。
宫玄不理她,任她折腾,突然胸前的衣衫被扒开,少女沁凉柔软的唇贴上来,在胸口上一阵啃噬舔咬。
男人顿时脚步一顿,面上漏出痛苦的神情,长眸缓缓眯起,俯身在少女耳边哑声道,“乖,回房再闹,好吗?”
别苑中下人本来就少,今日东苑办喜宴,几乎都去了那边,此刻西苑里灯火幽幽,寂静无声,也无人看到一向雍容高华的太子殿下此刻衣衫凌乱,却又一脸的无可奈何。
初曦闭着眼,满足的嘀咕,“好熟悉的酒香!二丫,你也尝尝、”
男人脸色顿时黑了下来,周围空气霎那冰冷清寂。
抓紧少女肩膀,宫玄抿着棱角分明的薄唇,气息寒洌,大步往寝房走去。
进门后,直接奔澡房,嫌弃的去解初曦身上沾了酒气的外衫,初曦死死的抓住不肯脱,睁着一双盈盈如水的清眸,嘟着粉唇道,“这衣服是我的!”
宫玄一边揽着她腰身防止她滑到,一边宠溺的诱哄道,“嗯,你的,没人要!”
“那你干嘛脱我衣服?”少女声音娇软含怨,还带着几分委屈。
“脱了衣服洗澡。”宫玄耐心的解释,随手将脱下的外衫一扔,又去解中衣。
“那你为什么不脱?”
“我也脱!”
“我帮你,你要是敢不还我的衣服,我就不还给你!”醉酒的少女笑的得意,觉得自己的想法很高明。
宫玄的衣服本就被她之前扒的凌乱,虽然酒后无力,却也没怎么费力的就将外衫和中衣一起脱了下来,少女微张着唇,看着男人白皙的肌肤、窄腰、长腿,呆呆的道,“perfect!”
突然目光又停在男人被啃的红肿的胸口,嫩白的手指点在上面,疑惑且惊悚仰头看着男人,“被人吃了,难道你有奶?”
宫玄闭目扶额,使用了前所未有的定力,轻呼一口气,抱起女子踏入水中。
雾气缭绕,少女肌肤晶莹剔透,滑若凝脂,淡淡处子幽香混着酒香在水汽中弥漫,男人渐渐有些心猿意马,俯身在少女耳边低沉的道,“初曦,本宫真的有些等不及了。”
听不到初曦回应,宫玄眉头一皱,转过怀中人的身体,果然,少女双目紧闭,呼吸均匀,已经睡熟了。
英伟的太子殿下第一次觉得人生如此挫败!
245、广告天下
第二日,初曦睡到天色大亮才醒,睁开惺忪的眼,只觉头疼欲裂,伸了个蓝颜,转头便看到宫玄倚着床,手中那这一卷书,斜斜的看过来。
初曦懒腰伸到一半,手摇了摇,变成打招呼的姿势,“嗨,太子殿下早!”看了看窗外的天色,咧嘴笑道,“殿下今日怎的还没回宫?”
宫玄侧身躺下,支臂撑额,一手为她揉着额角,悠悠的道,“初曦睡的可好?”
初曦目光却落在男人敞开的衣襟上,看着男人白皙紧致的肌理,吞咽了一口,点头笑道,“好!”说罢微一转眸,小心的问道,“我昨夜怎么回来的?”
“想不起来了?”男人危险的眯起眼睛,手指稍稍用力,“非礼本宫这种事,初曦每次做了都会自动忘记是吗?”
被他一按,头顿时轻松了许多,脑袋里却依旧一片浆糊。
难道自己昨夜又耍酒疯了?
又非礼了宫玄?
初曦羞恼的呼了口气,手抬起遮住眉眼,转过头去,手揉着太阳穴,嘀咕道,“头好疼,我好想还没醒,谁也不要打扰我!”
头顶传来一声轻笑,宫玄的手顺着初曦寝衣的缝隙滑进去,俯身低沉道,“想不起来没关系,本宫来为初曦重来一遍。”
说罢,将女子压在身下,寝衣扯开,低下去头。
初曦倒吸了口气,混沌的神智立刻清醒,不满的支吾道,“好像每次被非礼的人是我好不好?”
等到太子殿下吃饱餍足离开,已是晌午,初曦洗漱完出去,直奔饭厅。
饭厅里,沈烟轻正张罗着下人摆饭,一身玫红色如意云烟裙,墨发挽起,戴着之前墨巳送的青玉钗,耳下垂珠,整个人温婉淑静,妩媚娇艳,似同之前换了一个人般
看到初曦进来,弯唇一笑,“又醉酒了?头疼不疼?”
初曦走过去,挑眉低声笑道,“昨夜墨巳表现怎么样?”
沈烟轻想起昨夜种种,顿时双颊飞霞,顺着耳根晕开,忙撇了一眼周围,嗔道,“曦儿,这岂是一个女子该问的?我看应该让太子殿下一早娶了你,你就知道羞了!”
初曦耸了耸肩,“好、好,我不问!看你这风情万种的小妇人模样,我也知道答案了。”
“曦儿!”沈烟轻将手里的筷子往桌子上一放,脸上红的快要滴下血来。
“不逗你了,吃饭,我快饿死了!”初曦嬉笑了两声,突然转头四望,“二丫呢,怎么不来吃饭?”
沈烟轻一边给初曦盛汤,一边道,“张哥一早便回军营了,你还睡着,就没和你打招呼,而且走的时候还用一块布巾遮着面,不知道什么意思。”
“他又做了什么见不得的事?”初曦想了一会想不明白,便也不费脑子了,夹了一块八宝酥鸭放在沈烟轻的碟子里,“来,补补,今晚继续!”
沈烟轻顿时欲哭无泪。
初曦革职在家的日子过的有限,朝堂上乾元帝病情时好时坏,娴贵妃每日出入养心殿,并且禁止其他宫妃探视,俨然已是后宫第一人。局势由僵持渐渐紧张,陵王一党笼络朝官,越发肆无忌惮。
宫玄依旧不曾露面,任由成国侯和陵王两人把持朝政,之前支持太子的官员行事也越发谨慎,朝中风向大变。
六月底的时候,初曦去了一趟梁王府,这是自知晓身份后第一次见到梁郡王。
书房里,梁郡王比初曦上次见到时沧桑了许多,两鬓已隐隐可见白发,梁子瑜的事对他来说的确是一个不小的打击。
下人被屏退,房中只有他两人,梁郡王亲自给初曦倒了茶水,面容儒雅,目光亲和,问了初曦许多在天洹城中的事。
初曦稳重有礼,一一作答。
梁郡王淡笑的听着,时时漏出冥思的表情,不知是不是在想象小璃小时的样子,还是想如果当初没有换子,如今又会是怎样?
两人相谈甚久,十分投机,有一种血脉亲缘是生在骨子里的,这一点初曦也没有办法否定,出门时,晚霞已铺满了半边天,初曦转身温和笑道,“我走了,王爷留步!”
梁郡王轻轻点头,眼角有慈祥的光芒,“初曦,我很愧疚,也很欣慰,能有你这样的女儿,我也算对得起梁氏一族的列祖列宗了!”
初曦微微躬身,转身而去。
梁郡王站在廊下看着少女清卓的背影渐渐远去,深深叹了口气。
此时梁王妃从侧廊匆匆而来,急声问道,“曦儿呢?”
“走了。”梁郡王淡声回道。
“王爷怎的让曦儿走了,好容易进府一趟,妾身特意让下人准备了饭菜,还想着一家人能坐一起吃顿饭。”梁王妃眉头缓缓皱起,语气落寞。
梁郡王轻笑一声,揽上梁王妃的肩膀,道,“夫人,凡事不可强求,随缘便好,亲情亦是如此。初曦她不是一般闺阁女子,夫人不必太刻意亲近,如今该担心的是觅儿才对。”
“觅儿?”梁王妃一怔,眉头皱的越发紧。
是啊,初曦即将是梁王府以后的世子,梁王府必然要归属太子一党,而左相却投靠了陵王,那相府大公子和梁觅早前定下的亲事该怎么办?
本来两家定好今年要为两人办亲事的,现在相府不提,这婚事怕是要完了。
梁王妃还是很喜欢鱼少晔的,沉稳,知礼,又一表人才…她要如何同梁觅说?次日,梁王府广告天下,梁子瑜恶贯满盈,天理难容,几番教诲,不思悔改,即日起废其世子之位。另有女初曦,是梁王府流落在外的亲生骨肉,已认祖归宗,封为世子,承袭郡王爵位。
此布告一出,举国震惊,那个让人惊奇的少女竟然是梁王亲女!
百姓茶余饭后议论纷纷,关于初曦的身世,关于竟有女子可承袭爵位,都觉得异常稀奇,甚至说书的编成段子在茶馆酒楼说的绘声绘色,从此,女子的传奇中又多了一笔身世的神秘。
朝堂上更是炸开了锅,下朝后宫湛和成国侯并肩往宫外走,成国侯沉眉紧皱,“宫玄这是什么意思?梁王府久不参政,虽有自己的属地,但在朝中势力并不深厚,他这样做,有何用意?”
宫湛亦是不解,“皇兄心思深沉,行事不会平白无故,只是梁郡王为何如此配合?可是和前阵子梁子瑜伤那女子有关?”
两个月前,墨骑卫全部出动搜城一事,他们自然知晓。
“还需仔细查探一番!”
宫湛点头,“本王马上派人去查!”
相府中,鱼芷面色难看的看着鱼楣衣衫不整的躺在床上风言风语,地上跪了一地的丫鬟婆子,而门外一个侍卫正被打的嘶声惨叫。
突然随身的丫鬟碧儿走进来,覆到鱼芷耳边低语几句,鱼芷顿时脸色大变,不可置信的看着碧儿,“消息可准?”
碧儿皱眉点头,“是,奴婢上街时亲眼看到的告示。”
鱼芷端庄的面孔苍白无色,转头看着依旧痴傻疯癫的鱼楣,上前抓着她的肩膀摇晃道,“楣儿,你醒过来啊!小璃成了梁王亲女,你听到没有?”
鱼楣痴呆的看着鱼芷,突然神秘的凑过来,低声道,“我告诉你,把小璃推下崖的主意是我教给玉珑的,是不是很高明?等小璃一死,恒之哥哥就会娶我了。”
说罢突然眉头一皱,扑在床上惊慌的道,“恒之哥哥哪去了,他刚才还在这。”
“他还要了我,说我长的好看!”
“他去哪儿了?”
鱼楣又开始自言自语,鱼芷痛心的看着她,泪流满面。
良久,出了房门,碧儿跟在她身后,踌躇了片刻,小心的道,“小姐,夫人、夫人找过奴婢,说不让小姐再进二小姐的院子。”
鱼芷停步沉声问道,“为何?”
碧儿垂着头,支支吾吾开口,“说、怕因为二小姐如今的样子坏了小姐名声。”
鱼芷霍然转身,神情悲怆,“母亲果真这样说?”
“是、这也是老爷的意思。”
“可是,楣儿是他们的亲生女儿!对、楣儿被抓进牢里的时候,他们便把她放弃了!”鱼芷仰头,泪水一串串滴下来,目光悲痛绝望,“在他们眼里,女儿是随时可以抛弃的,就像我,不一样被卖给了陵王!”
“小姐这话万万不可以说!”碧儿忙看了看四周,急声道。
鱼芷流泪冷笑,
“到了如今,还有什么不能说的?”
几日后,下朝回成国侯府的马车上,宫湛取出一份密报递给成国侯,“已经查到,那女子果然是梁郡王的亲生女儿。”
成国侯微一皱眉,将密报打开来看,半晌,冷肃的面容沉声一笑,“这女子总是让人出乎意料。”说罢,将密报折起,忧虑的道,“此事可暂且一放,朝中局势随时可能发生变化,老夫现在担心的是淮阳那十万御林军。”
陵王倚着车窗看着车外景致急速向后退去,手指轻敲着膝盖,温润的面孔上眉峰轻皱,
“可恨景州那人软硬不吃,本王有心与他结交,他却一直态度冷淡,尤其是,他还掌管着禁军,实在让人担忧啊。”
成国侯闻言思忖道,“好在,他和宫玄的关系也是不近不远,到时,他若袖手旁观,对我们就是助益。”
宫湛手指突然一顿,唇角缓缓扬起,“本王到是知道他想要什么。”
“哦?什么?”
宫湛看向成国侯放在小几上的密报,“就是她。”
封世子的事情喧哗了几日,慢慢平静下去,初曦丝毫不受影响,呆在别苑中,过她的闲散日子。
七月十七日,陵王探访护国将军府,据说带了一副画去,两个时辰才出来,一向冷肃不与任何朝中官员结交的景州竟亲自送陵王出门。
三日后,又有人看到陵王和景州在茶馆听戏,相谈甚久。
初曦听到消息的时候,嗤笑一声,对景州说不上知己,但也足够了解,他不会帮陵王的。
不过,景州竟然会喜欢画?
八月初,乾元帝病情突然恶化
百里九云和裴祝两人在养心殿呆了三天三夜,御医进进出出,面色沉重焦慌。
第四日,百里九云疲惫的走出内殿时,一直门口徘徊的娴贵妃忙上前问道,“百里城主,皇上病情如何?”
百里九云皱眉摇了摇头,沉声道,“娴贵妃准备着吧!”
娴贵妃踉跄后退一步,冷艳的面容悲痛欲绝,高呼了一声“皇上”,顿时泪如泉涌,然而丝帕的遮掩下,目中却有激动的光芒一闪而过。
身后安福忙将她搀扶住,垂头低声道,“贵妃娘娘保重!”
娴贵妃抓着安福的手臂,“安公公和本宫都再去陪陪皇上吧!”
安福抬袖拭泪,哽声道,“是!”
外殿中宫玄、宫湛和几位朝中重臣都在守候,见百里九云出来纷纷围上来。
百里九云看向宫玄,歉然道,“太子殿下恕罪,草民尽力了,皇上气息微弱,中元节之前若不能醒来,恐怕、”
宫玄脸色微微一白,其他人更是大惊失色,面露悲痛之色,有的人甚至已经低泣出声。
现在形势剑拔弩张,却无人敢动,不过是因为乾元帝还活着,万一乾元帝驾崩,朝中必然大乱!
几个大臣不知是为自己的前途,还是为大夏,皆目露忧虑,连声重叹。
是夜,陵王府
初秋夜凉如水,薄雾清寒
书房内,灯火昏黄,陵王坐在桌案上,微微向后仰靠在紫檀雕花木椅上,淡声道,“舅父,该准备了!”
“是,一切都已经安排妥当,三十万漠北军已经在路上,十日左右,便可到涿州。”
宫湛闭目,深吸了口气,“舅父辛苦!”
246、逼宫
乾元帝病危,整座皇宫都处在紧张惶恐的气氛中,太监和宫女在宫内行走,甚至不敢大声喘气,生怕惊到凝滞的空气,引来一场狂风暴雨。
天色更是连日阴沉,一丝风声也无,甚至连秋蝉都受不了这么的沉闷,笼翅噤声。
唯有玉熙宫内,偶尔会传来断断续续的琴声,本是平淡无波,衬着秋景,却无端让人感觉压抑。
长颜坐在古琴后,闭目平气,十指轻拨,低缓的琴声窗外桂花簌簌而落。
宝睿公主坐在一侧,专心听着,看着长颜的手指在琴弦上轻拨慢挑。
半晌,琴声止,珠帘一动,娴贵妃走了进来,轻笑赞声道,“长颜宗师的琴技已到了人琴合一的境地。”
“娘娘缪赞!”长颜面容清冷,声音不卑不亢。
娴贵妃转头对着宝睿一笑,“睿儿且去外殿吃点东西,休息片刻,本宫同长颜宗师有话要讲!”
“是!”宝睿乖巧的福身,在奶娘的带领下,出了内殿。
娴贵妃端了茶盏放在唇下,直接问道,“上次托长颜宗师询问皇上病情之事,宗师可问过?”
长颜淡笑一声,“贵妃娘娘所托,草民岂敢不上心。草民分别找过城主和裴师兄,两人的答案一致,皇上确实时日无多了!”
娴贵妃手指丝帕拭了拭唇角,听不出任何情绪的道,“多谢长颜宗师!”
十日后,八月十四日凌晨,漠北三十万大军悄然驻扎在涿州城外。
涿州是漠北到殷都的最后一道关城,急速行军,一日便到殷都。
天未亮,涿州太守何上雍带成国侯手信出城,命漠北军主将吕玮带五万亲兵绕殷都,过九燕山,赶往淮阳,同御林军汇合。
其余兵马原地待命,随时等候传唤。
卯时,五万兵马在主将吕玮,副将丁龙的率领下,火速赶往淮阳。
八月十五日,寅时,五万漠北军到达锦屏山下,隐在御林军中间,向着殷都疾行。
午时,十五万大军兵临城下。
而此时,宫中已大乱!
娴贵妃和安福自寝殿中出来,目中含泪,神情哀痛,对着满殿的文武百官哽声道,“皇上、薨了!”
今日卯时,众臣进宫,被告知乾元帝病危,急急忙忙赶来养心殿,如今乍闻消息,顿时一个个目瞪口呆,惊在当场。
金碧辉煌的大殿中,有片刻的死寂,一瞬后,先有大臣反应过来,扑身跪地大哭,随即,众臣一片片的跪倒下去,哭声震天,直冲云霄。
安福抹了几滴眼泪,细声哽咽道,“众位大臣的哀伤悲痛,奴才明白,奴才伺候了皇上三十年,恨不得立刻便跟了去,但皇上走了,这朝政却不能一日无主,更不能乱。皇上在清醒的时候曾传下遗诏,交给奴才,列位大臣听旨吧!”
文武百官俯身下拜,泣声齐道,“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安福一身太监总管的蓝色锦袍,一甩拂尘,自一个红木描金雕龙的木盒中双手取出乾元帝遗诏,缓缓打开,尖声念道,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朕近感乏累,无心朝政,恐将应天命,特留下此旨。朕之五子陵王宫湛,人品贵重,恭顺勤勉,可承大业,若朕归于五行,将皇位传与陵王,尔等众臣,需尽心辅佐。钦此!”
话音一落,众臣皆惊,皇上驾崩,下有太子,竟传位陵王?
有几人顿时不忿,抬头直言道,“安公公这圣旨可是皇上亲笔所写?明明太子殿下才是正统的皇位继承人!”
安福细眼扫过来,“徐大人难道想抗旨?”
江正猛然起身,“微臣不会抗旨,只想一观圣上遗诏,安公公可否将圣旨当众展开,让诸位大臣瞻仰?”
“放肆!”
娴贵妃一甩宽袖,冷艳的眼尾带着狠决,“皇上尸骨未寒,江大人难道就想鼓动群臣造反不成?”
“是谁造反还不一定!”江正直视娴贵妃,凛然无惧。
“你什么意思?”娴贵妃咬牙怒道。
江正冷哼一声,“我什么意思贵妃娘娘无权过问,何时后宫也能参政了?”
娴贵妃顿时一噎,怒视江正,银牙暗咬。
“皇上万岁万万岁,陵王殿下还不快快接旨!”成国侯突然开口道。
“儿臣接旨,谢父皇隆恩,儿臣定不负厚望!”陵王上前一步,双手举起,欲将圣旨接过。
“慢着,不亲眼看到遗诏,微臣无法信服!”江正高喝一声,铿声喊道。
“江大人!”陈维突然起身道,“既然圣旨在,你我做臣子的听旨便是,怀疑圣旨就是怀疑圣上,难道江大人真有何图谋?”
“陈尚书此话有些太严重了吧!”梁郡王接口道,“江大人为人耿直,刚正不阿,对皇上更是赤胆忠心,朝中人人皆知,太子殿下未被废黜,传位却另有他人,的确让人怀疑!”
“微臣不这样认为!”如今正受成国侯宠信的朝中新贵,已升为吏部右尚书的新科状元出列道,“陵王殿下仁厚爱民,蕙心纨质,圣上平时对殿下更是赞誉有加,临危授命,也无不可?”
少年一身官袍,身姿笔直,面容清秀,看到他总会想起那个曾经在朝堂上气度清卓的少女,而这少年最初也是那人一手提拔起来的,带在身边,凡事亲身教授。。
如今女子被贬职,少年却攀附上权贵,一路扶摇而上,如何不令人唏嘘。
刑部尚书钱丰不急不缓的道,“元大人曾经跟在张大人身后,向来做事谨慎,如今却敢当众反驳郡王,真是今非昔比啊!”
元祐面上闪过一丝窘迫,垂头不语。
钱丰却不再看他,只淡声道,“若是其中无藏匿,那便让臣等看一看圣上的遗诏又如何?”
“这、”安福皱起眉,不动声色的看向娴贵妃。
大殿内一时鸦雀无声,气氛紧张,众人心思各异,皆原地观望。
“老臣觉得没必要看圣旨,圣上心意如何,其实一见便知,今日皇上病危,太子何在?”左相鱼雍突然沉声开口。
百官闻言皆是一惊,因乾元帝驾崩一事,众人六神无主,后又突然出现遗诏,更是被震惊的人心惶惶,竟无人察觉,太子宫玄不在大殿内!
梁郡王回身看着门外的内侍,沉声问道,“太子殿下呢?”
内侍偷瞄了安福一眼,瑟瑟回到,“奴才不知!”
“还不快去找!”
“是、是,奴才马上就去!”
娴贵妃冷笑一声,“太子手下的人连接做出受贿通敌之事,太子必是引咎退避了,宫玄都已经如此,列为大臣还有何话说?”
成国侯却缓缓皱起了眉,和陵王对视一眼,目中皆是疑惑,宫玄为何没出现?
不能再等下去,以免横生变故!
成国侯沉声道,“请陵王殿下接旨!”
宫湛上前一步,伸手去接安福手中的圣旨,却不想江正猛然拦在前面,面容冷肃,“不亲眼看见圣旨,不见太子殿下,微臣不能让殿下接旨!”
娴贵妃憎恨的看着江正,若不是没找到玉玺,他们何苦在这里和这个疯子纠缠!
成国侯甩袖怒喝一声,“江大人以下犯上,不尊圣意,就别怪老夫绝情了,来人,将江大人拿下!”
“是!”
门外顿时涌入一群侍卫,举刀而入,将江正反手拿下。
“侯府府兵?”梁郡王震惊的看着养心殿被成国侯府的侍卫重重包围,怒声道,“摄政王派兵入宫,难道真是想造反逼宫?”
“不!”成国侯负手而立,面无表情的道,“本王是清君侧,捉奸臣!”
“奸臣?”江正被几个侍卫压住手臂,面上却无一丝惧色,大气凛然道,“摄政王不如现在便杀了下官,下官现在就去找皇上问个明白,何为奸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