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公闻言语塞，只是脸皮涨得通红，羞羞地瞟了瞟唐小榛。
“嗯？”
“没有，都挺好的，有吃有穿的。”外公轻轻咳嗽了两下，“小榛，你怎么回事？怎么惹祸到这个地方来了？”
唐小榛撅撅嘴巴。
“被人害了。”
齐谦笑着看他们祖孙团圆的场景，慢慢走过去，揉揉唐小榛的头发
“行了，一切都没事了，等会你和外公就可以回家了。”
“真的？”唐小榛惊喜道。
齐谦点点头。
唐小榛心里开心，立刻收拾包袱，离开时又重重地在地毯上吐了一汪口水。
在众小弟嫉恨的目光下，唐小榛仰头十分得意地离开了金玉堂。
外面的太阳很大，洒下金色的光，照在唐小榛的脸上，照得他那双大眼睛流光潋滟。
“嘿嘿。”唐小榛又是傻笑起来，“祸过福将至，祸过福将至。”
齐谦派人来接唐小榛和外公。
“哥哥他人呢？”唐小榛有些失望地撅起嘴巴。
“齐先生今日有个会议，不能赶来。”文质彬彬的男秘书笑着回答，心里却是一阵鄙薄，这个小雏儿还挺当自己是一回事。
唐小榛和外公坐着高级轿车离开了金玉堂，门口的淇淇龙早将一块白色帕子咬得千疮百孔，蒙蒙羊老头则一脸笑容地点着手里的钱。
车子驰骋在林荫道路上，唐小榛伸了个拦腰，探出脑袋看蓝天白云，看一排排梧桐迅速后退，又伸出手去摸那金灿灿的阳光。
一切都很美好
可是，外公的情绪好像有些不对头。
唐小榛发现外公一路上都是低着头，闭着眼，嘴里呢喃着：罪过罪过。。
“外公，你在想什么？”唐小榛倚在外公肩头，撒娇道。
“没有。。。没什么。。。没什么。。”外公的脸涨成猪肝色，依旧摇着头。
“今晚我们要大吃一顿！外公，吃大闸蟹好不好？再打壶黄酒，你最喜欢的！”唐小榛笑着提议。
“小榛。。。。”外公低头，轻咳几声，“有没有香蕉？”
唐小榛愣住。
金窝银窝永远不如自己的草窝，唐小榛回到家便扑到床上，翻了两个跟头，使劲嗅着枕头上的味道。
那是阳光，那是云朵，那是幸福的味道。
“小榛，将鞋子脱掉。”外公蹙眉。
唐小榛扁扁嘴巴，无奈地将鞋子脱下，转了转眼睛，立刻打开抽屉，拿出那只锈迹斑斑的铁盒子，那是属于唐小榛的百宝箱。
里面有一些断了头的彩色蜡笔，有一条小熊维尼的水晶坠子，有一只毛绒绒的黄色鸭子。
唐小榛拿起那鸭子，鸭子的毛有些脏了，嘴巴依旧是扁扁的，绿豆眼，没有表情，甚至可以说是丑陋，但唐小榛依旧很是宝贝地搂进怀里，低头啵啵亲了几口。
回来了，一切都回来了，哥哥也回到自己身边了，唐小榛在心里幸福地想着，有小鸭子，有外公，有哥哥，这样的生活已经是色香味俱全，无可挑剔，当然这也是唐小榛一直向往着的美好生活。
“这次可真是要谢谢那个齐先生。。。小榛。。。。看看厨房里那些红鸡蛋还有没有剩余的，包几个送给齐先生。。。”外公边拿抹布擦桌子边嘀咕着。
唐小榛嘻嘻地笑，心想外公还不知道自己和哥哥的关系，自己和哥哥之间哪里还需要这些回礼。
“齐先生。。。好像是做大生意的人。。。”外公又说。
“嗯。”唐小榛随口应着。
“小榛，以后不要再惹事了，不要再麻烦齐先生了，人家是日理万机。”外公语重心长道。
“不麻烦，不麻烦。”唐小榛咧嘴笑。
“东西还是要送一点的，毕竟人家和我们无亲无故，不可以这样没礼数。”外公说。
唐小榛的头上如浇了一盆冷水，轻声嘀咕：“不是无亲无故的。。我是要和哥哥永远在一起的。”
虽然心里这样想着，但唐小榛已经隐约意识到自己和齐谦之间的距离，自己不是小时候了，齐谦现在有自己的事业，有社会地位，有自己的生活圈子，而自己要怎么挤进去呢？
想着想着，唐小榛垂下脑袋，看着手里捧着的小鸭子叹了叹气。
小鸭子已经很旧了，半个鸭头上的毛已经掉得差不多了，鸭蹼上还有几个洗不掉的小霉斑。
“我不会丢下你的。”
唐小榛看着小鸭子，很是认真地说。
流山会所
唐小榛头戴一顶小圆帽，慢慢抬头，看着眼前这幢镶着白云石的大建筑。
流山会所，正是齐谦工作的地方。
外面有一地流水淙淙，唐小榛只觉得这里环境怡人，头上的小鸟儿的尾翼掠过他的卷毛时有一股淡淡的微风。
“好舒服的地方。”唐小榛嘻嘻笑着，快步走到门口。
却被阻止进去。
唐小榛的嘴巴撅起，大声地说：“我是来找哥哥的，他在这里工作。”
“请出示会员卡。”公关很有礼貌地微笑。
“我哥哥是齐谦，他就在这里工作，我要进去找他。”唐小榛说着又抬起脚准备进去。
“请出示会员卡。”公关依旧很有礼貌地笑着。
“你去和我哥哥说，说唐小榛来了！”唐小榛大声说。
“请出示会员卡。”公关的微笑没有一点减退。
“你会不会说点别的了？”唐小榛蹙眉。
“不好意思，这位先生，只有出示流山会所的会员卡才能进去。”公关挑眉慢慢打量了下唐小榛，“您，有吗？”
唐小榛撅起嘴巴，转身坐在了石阶上，拿出口袋里的口香糖咀嚼，吹一个大泡泡。
阳光很好，鸟儿的叫声很是美妙，像一首竹笛曲，而这个世界并不是那么美丽的，等级是永远存在的。
公关依旧很是笔直地站着，笑容未退一分。
唐小榛将咀嚼成淡味的口香糖捏成一个球丢到对面的喷泉里。
过了好久，门开了。
唐小榛转身便看见一身黑色西服的齐谦正和几个金发碧眼的外国佬交谈。
“哥哥！”唐小榛兴奋地嚷起来，立刻跑到他的身边。
“怎么到这里来了？”齐谦笑笑，露出洁白的牙齿。
“我就是想来看看。”唐小榛撅起嘴巴又是瞟瞟那个公关，“可是他不让我进去！”
那男关公依旧泰然自若，十分柔和的声音重复着：“请出示会员卡。”
齐谦大笑起来，搂住唐小榛，直接进去。
唐小榛十分得意，回头朝那个男公关吐吐舌头。
男公关的嘴角依旧是四十五度角标准上扬。
“哥哥，他好讨厌，像个木头人。”唐小榛抱怨，“不准我进来。”
“这是规矩，谁也不能坏了规矩。”齐谦解释。
这个会所大堂的确漂亮，楠木的地板，古色古香，陈列着不少的古董精品，一个清朝的青瓷缸，一个花鸟鱼虫的娟秀屏风，一块刻着“蟠桃已结瑶池露，桂子初开玉殿风”的大匾。。。书法，名画，篆刻更是满目可见，每个堂室还别分取了雅致的名。
唐小榛看得眼睛都花了，不禁呆呆地吮了吮指甲，对着那面青铜鹅蛋镜看着里面的自己，片刻后整理整理卷毛。
“漂亮，嗯？”齐谦问。
“好漂亮的地方。”唐小榛说实话，“我喜欢，比起洋里洋气的东西，我也喜欢老祖宗的风格。”
齐谦笑了，拍拍唐小榛的脑袋：“你倒还挺懂的。”
唐小榛咧嘴笑笑。
一路有一些鹤发青衫的管家一脸肃穆，看见齐谦微微点头。
“他们是谁？”唐小榛好奇地问。
“是这里的骨干力量，客房配置的私人管家。”齐谦解释道。
唐小榛突然觉得这个世界实在和自己的太不一样了，眼睛看见的每一寸都是不一样的。
齐谦带唐小榛进了白玉堂，用膳的地方。
唐小榛一进去，发现左右无人，转了转眼睛，立刻飞扑过去，像树袋熊一样挂在齐谦身上。
齐谦拍拍唐小榛的屁股，笑道：“永远和孩子似的，等会有人进来了，怕不怕羞？”
唐小榛红红脸，依依不舍地松开了齐谦。
开了宴，都是一些经典老菜。
蟹粉肉丝黄菜芽，葡汁牛柳，上汤芦笋，黄鱼丝春卷，蔬菜虾籽茭白，生煸豆苗。
唐小榛吃得很开心，当然他不知道眼前那碗清汤汤的芦笋就要三位数。
“好吃吗？”齐谦问。
唐小榛一个劲地点头，满嘴油腻腻的，嘴角沾满酱汁。
“这个，我可以带一点回去吗？”唐小榛指指那盘枣泥酥饼。
“可以。”
唐小榛小心翼翼地拿起一个放在口袋里，又拿起第二个。
齐谦笑着看他一系列孩子气十足的动作，未加阻拦。
吃完东西，唐小榛四处瞅瞅，看左右没有人才眨着大眼睛看齐谦，伸出手拉住他的西服袖子。
“哥哥~~”
“嗯？”
“你好像一直很忙，没有时间陪我。”
“怎么？又想去哪里玩了？”齐谦问。
唐小榛心里觉得不应该是这样的，齐谦应该挪出更多的时间陪自己才对。
“我想去很多地方，爬山，划船，游乐园。。。。。”唐小榛嘻嘻地笑。
“恐怕我没有那么多时间。”齐谦耸耸肩。
唐小榛的脸立刻跨下来。
“工作真的那么忙吗？”
“这个周六吧，带你去钓鱼。”齐谦想了想，又是宠溺地捏捏唐小榛的脸，“还有两天，不会等不及吧。”
“真的？”唐小榛的眼睛丽放出喜悦的光芒。
“说话算话。”
唐小榛凑过头去亲了齐谦一下，亲完后又是有些脸红，为了遮掩立刻扭头去吹口哨，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
出了白玉堂，迎面碰上了一齐谦的朋友徐志云。
“谦子！”徐志云笑着走过来。
唐小榛觉得这人有些熟悉，却怎么也想不起来。
“志云，什么时候来的？”齐谦捶了捶徐志云的胸。
“有一会了，刚才在外面碰上史密斯他们，聊了一会。”徐志云脸上是意气风发的喜气，下一秒眼睛无意瞟到了躲在齐谦后面的唐小榛。
“谦子，你后头的人是谁？”
齐谦笑笑，拉起唐小榛的手。
“说起来你们也应该认识，志云，他是小榛。”
小榛？徐志云怎么也想不起来。
唐小榛倒是想起这个人了，小时候特别喜欢掐自己的脸。
“小朋友，挺可爱的。”徐志云看看唐小榛圆圆白白的脸，竟有冲动伸手掐一掐。
唐小榛不理他，勾起齐谦的手臂，瞪大眼睛。
徐志云觉得有些不可思议，但也说不出哪里不可思议，总之有些微妙的东西流动在大家之间。
“刚才史密斯他们说现在美国流行一种新的桌球打法很好玩。。。”徐志云不着痕迹地扯起了其他话题。
唐小榛却紧紧勾着齐谦的手臂，头还轻轻歪过去，靠到齐谦的肩膀上。
齐谦不是没有发现，笑笑，任由唐小榛来。
三人走到会客厅，婀娜多姿的女服务员端上清香的毛尖。
唐小榛凑近去闻，样子像一只小动物。
齐谦去外面接电话。
只剩下徐志云和唐小榛。
“小朋友，怎么？对我有敌意？”徐志云打趣道。
“才没有。”唐小榛摇摇头，却是一副敷衍的样子。
“多大了？”
“十九岁。”
“我们以前见过？”
唐小榛想到小时候被徐志云掐脸的痛楚不禁牙痒痒。
“我倒忘记了，那时候谦子身边有你这号小朋友吗？”徐志云抬头想了想，还是想不起来。
唐小榛不去理会，喝了一口毛尖，发出窸窸窣窣的声音。
徐志云不禁莞尔。
“你喜欢谦子？”
唐小榛很是沉着地放下被子，很是用力地点头。
“我冒昧问句。。”徐志云来了兴致，转转眼睛，凑近唐小榛，“你们是那种关系吗？”
唐小榛的脸涨红，随即用力点头：“当然！”
徐志云大笑起来。
“你笑什么？”
徐志云还是笑：“可是你看起来真的很小，孩子一个。”
唐小榛最讨厌别人说自己看上去总是长不大，有点羞有点恼，大声否认：“才不是，我已经成年了，成年了就可以自己选择自己的感情。”
“可是。。。。”徐志云的眼睛转了转，“谦子有好几个相好的小男孩哦。。。”
唐小榛一愣，蹙眉，心沉下去。
“骗人你！”
“我骗你干嘛，骗你我又捞不到什么好处。”徐志云摊摊手。
唐小榛突的起身，胸口一起一伏，脸上看不出有什么表情，直直地看了徐志云一会便转身往外跑。
“果然是个孩子。”徐志云悠悠地喝一口毛尖，看着嫩绿隐脆的叶子，慢慢闭眼，“果然是滋味浓醇，回甘生津。”
美丽烤肉店
唐小榛拔腿跑出去，迎面便撞上了齐谦。
“哥哥！”唐小榛双手抓住齐谦的衣服。
“怎么了？”
唐小榛面部的表情很是复杂，瞪大眼睛，面色呈猪肝，闭眼撅起嘴巴凑近齐谦的唇。
啵啵一个响亮的KISS。
站在门口的徐志云看到这一幕，下巴都要掉掉了。
片刻后唐小榛松开齐谦，红红脸。
“小鬼头。”齐谦食指点点唐小榛的鼻尖。
唐小榛咧嘴笑笑，当门牙缝里夹着一片嫩绿的茶叶，滑稽可观。
徐志云重重地咳嗽了两声。
唐小榛转身，紧紧抓住齐谦的手臂，隐约地透露出占有权。
“谦子。”徐志云倚在门口，一脸茫然，“你和这小朋友真的是这样的关系？”
唐小榛闻言抬起下巴，狠狠地瞪了一眼徐志云。
“不可思议吗？”齐谦笑笑，抚摸唐小榛的头发像抚摸一只小猫一般，“我的小榛子。”
徐志云觉得眼前的齐谦有些温柔过头了，怎么看怎么有些陌生，又看看唐小榛，正欣喜万分地咧嘴笑，当门牙中间那片茶叶子一晃一晃，果真是个孩子的样子。
唐小榛向徐志云吐吐舌头，做鬼脸，示意着自己的胜利。
徐志云突然想起什么来，拍拍脑门。
齐谦开车将唐小榛送回家。
“上去坐坐。”唐小榛转转眼睛，心里总想和齐谦待的时间多一点。
如此小的要求，齐谦看看表后很爽快地答应了。
唐小榛很是雀跃地在前面带路，筒子楼的阶梯很狭窄，两个人不能并排走在一起。
到了顶楼，打开门，齐谦便闻到一股味道，说不出具体是什么味道，总之是一种家常气息中混合了一些婴孩的奶香味。
齐谦觉得屋子里的摆设很是熟悉，十多年了，没什么大变化，最多是桌椅橱柜挪了挪位置，而属于唐小榛的那张小书桌却还是老位置，紧紧靠着窗口，桌子上是锈迹斑斑的笔筒，里面插着一支铅笔，一根棒棒糖，边上是一叠旧报纸，还有一只小猪储蓄罐。
唐小榛嘻嘻地笑，泡了一杯茶给齐谦，茶里还放了两颗小红枣。
齐谦的心莫名地泛上一点心疼，捞起那颗大红枣放进嘴里。
“这里面是什么东西？还上锁？”齐谦指指那只带锁的抽屉。
“是我的宝贝。”唐小榛在笔筒里掏出一把小钥匙小心翼翼地插进钥匙孔，打开抽屉。
一只大盒子，唐小榛献宝一样打开给齐谦看。
是小时候送给他的小熊项链和玩具毛绒鸭子。
齐谦摸摸鸭毛，笑笑：“都成脱毛鸭了，还留着呢？”
唐小榛点点头：“当然，这可是宝贝。”
齐谦想逗逗他，笑笑：“为什么呢？”
“因为是哥哥送的。”唐小榛晃晃脑袋。
齐谦坐下，拍拍大腿：“来，到这里来。”
唐小榛开心地一屁股坐下。
齐谦掐掐唐小榛的胳膊和小腿。
“怎么这么瘦？记得小时候就是一个小汤团。”
“后来吃的不多。”唐小榛说。
齐谦看看这个有些残败的屋子，想到唐小榛的家境以及这几年唐小榛过的拮据日子，更是忍不住紧紧搂住这个小东西。
“外公身体怎么样？”
“这些年越来越差了，早出晚归的。”唐小榛垂头，想到至今还在看大门的外公心里酸酸的。
“让外公别做了，我给你介绍一个工作，好不好？”
唐小榛立刻点点头。
“你会什么呢？”
唐小榛愣住，他真的是要学历没学历要技术少技术。
“你想做什么？”
唐小榛转了转眼睛，其实他心里是挺向往做老大的感觉，最好是手里管着数百个小弟的那种老大，呼风唤雨的那种。
“嗯？”
唐小榛当然不会将这个想法说出来。
“你认真想想，想清楚了和我说。”齐谦握住唐小榛的手，啄啄他的手背。
当年那只又白又嫩和小馒头一样的手变成修长莹润，齐谦记得那时候这双小手缠着自己的脖子要抱抱的场景。
晚上唐小榛躺在床上想了又想，绞尽脑汁想着自己可以做什么。
默默地在纸上写着自己的兴趣，总结出可以做的事情，结论是想开一家烧烤店。
如果有一家自己的烧烤店那是多么幸福的事情，可以供给客人美食也可以由自己随时随地地汲取，每日走进店内就可以闻到烤肉串的味道。。。
唐小榛流下了口水，两只眼睛成了两颗小肉丸子。
隔日齐谦问唐小榛有没有想好做什么工作，唐小榛支支吾吾不肯说。
“怎么？有了想法？”齐谦一眼看透唐小榛。
唐小榛摇摇头，叹叹气：“没。。。想好。”
“说吧。”齐谦笑笑。
唐小榛想了想，轻声说：“我想在烤肉店工作。。。。。”
齐谦蹙眉，沉思一下。
“烤肉店？你的生活怎么总是离不开吃的？”
唐小榛涨红脸，心里骂着自己，早知道不要开口了。
“行，烤肉店就烤肉店，我帮你留意留意。”
唐小榛大喜，想到一串串芳香诱人的肉丸子，嘴里的口水便流出来。
不久后，齐谦联系了一家叫“霸王！肉”的烤肉店，托了一个小小的关系将唐小榛塞进去。
唐小榛开始了烤肉小弟的生活，穿上了白色的工作衣，戴着口罩站在铁板前学着怎么烤肉。
店里的伙计都叫他小榛子。
齐谦原以为唐小榛对这份工作一定是两天打鱼三天晒网，却没想到唐小榛这次很是认真，烤的牛舌又嫩又香，玉米棒金灿灿的油亮发光。
唐小榛正低头很是认真地烤肉串，突的转转眼睛，趁左右无人拔下一颗大肉丸子塞进自己的嘴里，又立刻盖上口罩，鼓出腮帮子。
“好香好好吃~~”
这是从内心发出的幸福之声。
渐渐地，附近的人都知道烤肉店有个长得水灵灵的烤肉小弟。
“你的卷发是哪里卷的？”“你的眼睛好大。”“你用什么牌子的洗面奶？”
唐小榛揉揉自己的卷发，凑近面前几个高中小女孩，眨眨眼看她们。
“我的眼睛很大吗？”
几个女孩点点头。
唐小榛有些迷茫，两手依旧非常麻利地烤着肉串。
几个女孩流着口水，她们觉得唐小榛像漫画里的人物，卷发的美少年，激发了她们隐藏在小胸脯里的浓烈母爱。
“我要一串咖喱肉丸！”一个很稚嫩的声音。
唐小榛左看右看没有人影。
“我要咖喱肉丸！”
声音从下面传上来。
唐小榛低头一看，是一个七八岁的小女孩，扎着麻花辫，嘟着粉嫩的嘴巴。
“咖喱肉丸？”
小女孩重重地点头。
唐小榛对她挤眉弄眼。
“小朋友，一个人来的？妈妈呢？”
“你管这么多干嘛？”小女孩很凶巴巴的口气。
现在的孩子怎么都这样？唐小榛无奈地摇摇头，动手做起咖喱肉丸。
小女孩睁大眼睛一直看着。
“要多一点咖喱酱！”小女孩爬上凳子，急急地要求着，“多一点，再多一点。”
唐小榛蹙眉。
咖喱肉丸递给小女孩，小女孩张大嘴巴哗啦咬下一个，咀嚼起来，慢慢露出满足的笑容。
“好吃吗？”唐小榛问。
小女孩哼了一声。
“五块钱。”
小女孩像是没听到。
“五块钱。”唐小榛牙痒痒。
小女孩闭着眼睛张大嘴巴咬下最后一个肉丸，慢慢爬下凳子，拍拍屁股走人。
“等等！”唐小榛跳了出来，一把拽住那个小女孩，“你敢吃霸王肉！”
“放开我！我没有钱！”小女孩说得理直气壮。
唐小榛狠狠拽住她。
小女孩哭出来。
唐小榛没料到她会哭，心下一慌，不知如何是好。
小女孩边哭嘴角的咖喱酱边掉下来。
唐小榛看看她，想起了自己小时候。
“算了算了，不要你的钱了，算我请你的。”
小女孩立刻住嘴，眨眨眼睛，伸出手说：“我还要一串。”
“好！”唐小榛牙痒痒。
就这样唐小榛认识了这个小女孩，女孩叫云云，每日放学后必来烤肉店，一进门便大叫：“我要一串咖喱肉丸！”
“你怎么每天都来？”唐小榛无奈道。
“不行吗？”云云反问。
唐小榛瞪她。
趁唐小榛烤肉的时候，云云翘起腿，拿出书包里的杂志，裙子下的小花内裤大喇喇地露出来。
唐小榛立刻喝斥：“女孩子家坐没坐相！把腿放下去！”
云云撇撇嘴巴，一副爱理不理的架势，继续认真地看杂志。
“你在看什么？”唐小榛好奇地凑头过去。
《甜美少女爱恋100法则》《萝莉风打扮穿衣经》《如何抓住他的心？》
“小小年纪竟然看这个？！”唐小榛又是喝斥。
“我妈妈都不管我，要你管？”云云斜视唐小榛。
关于妈妈的记忆
唐小榛下班的时候优哉游哉地出了烤肉店。
“小妹妹，一个人吗？”一个顶着鹤发，戴着圆圆圈眼睛的男人牙稀齿豁，手里持着一根棒棒糖，在云云的面前摇来摇去。
云云大大的眼睛随着那根圆鼓鼓的棒棒糖挪来挪去。
“小妹妹，想不想吃啊？”
云云用力点头，白松松的小手去抓棒棒糖。
男人笑笑，将棒棒糖举得更高一些：“叔叔带你去公园好不好？叔叔还有很多好吃的。”
云云流下了口水，正处于犹疑状态。
“看招！哪来的怪蜀黍！”唐小榛一个快步上前，抡起拳头，挡住云云身前。
男人缩了缩身子，挤眉弄眼后灰溜溜地走了。
“你这个笨蛋，一根棒棒糖就被骗了？”
云云红红脸，片刻后又装作若无其事状，撇过头去：“要你管！”
“你每天到处溜达，妈妈不管的吗？！”唐小榛大声问。
提到妈妈，云云涨红脸，抬起脚狠狠踩在唐小榛的球鞋上。
“干嘛踩我？！”
“妈妈是管我的！”云云反击，小脸上满是愤怒。
唐小榛耸耸肩，拉拉云云的辫子：“去照照镜子，脸上那么脏，妈妈不给你洗脸的吗？”
云云跳起来。
唐小榛朝她做鬼脸。
云云突然蹲在地上，一声不吭。
唐小榛耸耸肩，吹吹哨子，直到云云哭泣的声音传上来才微微一怔。
“那个。。。行了。。我逗你玩的，怎么这么经不起逗呢？”唐小榛俯身拍拍云云的肩膀。
云云猛然起身，两只眼睛雾蒙蒙的，非常倔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