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当面表现出来,你早被我吓跑了。”他解释,“回家后把我拉入一个名为坏人的黑名单里,再也不会无忧无虑地跑来请教问题。”
过佳希思考了一夏,竟然蹦出一句话:“难道你就没想过,我很有可能会假装娇羞,再半推半就地顺从,最后猛扑回去吗?”
钟言声沉默,他忽然觉得对自己的所作所为应该时常反省。
“叹气,你真的好迟钝。”过佳希摇头。
“佳希。”他放低了声音,“原来你喜欢我那样对你?”
“这个嘛…我随便说说的。”
她只是想调戏他一下,要是他当时真的对她做什么,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办,该躲避吗?
他缓缓收回手,心想还是不能急于一时,她本质是很单纯的,情感方面一片空白,想来对她用循序渐进的方式会比较好,她会心甘情愿地接受。
作者有话要说:当着所有人的面对女友投食吗?亲妈扭过脸没有看见。


第二十九章

六月,豆豆中考前让钟言声帮他进行最后一次辅导,解了二十分钟的题,剩下的时间都用在鼓励上了。豆豆带着前所未有的信心迎接考试,考完的当天回家说感觉不错,就等好消息了,叔叔和婶婶听了很开心,准备等豆豆分数下来后就请钟言声来家里吃饭,过佳希心想到时候就告诉他们真相。
所谓的真相是她和钟言声在一起的事实,她还没找到适合的时机告诉他们,这和她自我纠结到现在有关。
第一次恋爱的人没什么经验,常常很矛盾,前一秒钟天马行空,希望全世界连拉丁美洲的土著都知道他是一个很帅的男朋友,后一秒钟万分谨慎,藏着掖着,不敢告诉长辈…真不知道是何时变成精分的。
她自己都对自己无语了。
周六,钟言声一早来到过佳希的公寓,翻开她的冰箱发现空无一物,不免问她:“连牛奶都没有,你几天没去超市采购了?”
“半个月,因为几乎都在公司吃饭,不用买菜。”
“不健康。”他批评道。
过佳希赖在沙发上,挠了挠头,最近天气那么热,她实在懒得去超市了。
“我开车过来时看见附近有一个农贸市场,现在和我一起去买点食材,回来后做饭给你吃。”
“可是外面太阳很大。”
“你应该出去走一走,夏天不能总待在空调间,身体会变差。”他看着她说,“当然如果你不愿陪同,我们就吃泡面。”
纵使她有一万个不愿意,但一想到能吃到他亲手做的佳肴,她坚持出门。
到了农贸市场,过佳希一边逛一边问他该买啥,谁知他心里已经有了菜单,很是有条不紊地走走看看,还告诉她一些常识,譬如土豆表面有发黑的部分不能买,可能坏了,新鲜的芹菜是笔直的,韭菜得买叶片窄一点的,太宽的可能打了激素,炖骨头汤用的筒骨最好是用后腿的腿骨,骨髓丰富有营养,烤肋排选用中段的比较合适。
她听得一愣一愣的,他简直是深藏不露的买菜高手,好奇地问:“你常来买菜?”
“对,我都是自己买菜回家做饭。”
竟然有男人愿意常常来菜市场?她想起自己的爸爸,菜场简直是他的噩梦,因为他听见卖菜大嫂的吆喝声就紧张,宁愿绕道去一站路外的超市买一颗蒜头。
“你不觉得这里有很浓的鱼腥味?”她吸了吸鼻子。
“做好了不就香了吗?”他牵起她的手,“到时候你早就忘了原本是什么味道,吃得比谁都多。”
“咦?怎么被你说馋了呢?我忽然想吃烤鱼,在家能做吗?”
“有烤箱就可以,比外面的要卫生,味道没那么刺激。”
“那可以再买几瓶啤酒吗?啤酒配烤鱼简直是人间乐事。”
“你只能喝果汁。”他提醒,“难道忘记以前喝醉酒肚子疼的事了?”
她的抗议无效,因为他在这方面管她管得很认真。
等差不多买好了其他食材,最后来到卖鱼的摊位,钟言声亲自挑选了一条三斤的鲈鱼。
“哟,小两口穿得这么漂亮来逛菜场?真少见。”卖鱼的大叔弯下腰,灵活地捞起一条滑溜溜的鱼,用塑料袋包好后递给他们,顺便八卦一句,“看在你们这么恩爱的份上,便宜十块钱。”
钟言声觉得他们家的鱼很新鲜,付了钱后说了一句:“谢谢,我们下次再来。”
过佳希久久地沉浸在“小两口”的三个字中,觉得这真是通俗又美好的三个字,还有神奇的功效,让空气中的腥味逐渐转变成淡淡的花香…直到一条性格顽劣、动作矫捷的鱼甩了甩尾巴,水珠溅在她脸上,她才回过神,嘀咕了一声,用手背一抹,然后挽住男朋友的手臂,几乎是蹦蹦跳跳地跟着出去了。
农贸市场旁有一家小花店,他们顺道带了一盆长寿花回去。
回到公寓,钟言声开始做菜,过佳希在一旁打下手。他剥鱼的时候,她看得目不转睛,他手法娴熟,先去掉尾巴,从鱼腹切开至鱼背,在鱼背上均匀地划开几刀后撒盐和五香粉,放在一旁腌制,很快就搞定了,想到等会儿可以吃烤鱼,她不免咽口水。
他转身去处理筒骨,准备煲汤。
“什么时候才能吃上?”她一边洗菜一边问。
“估计要一些时间,我做一个番茄鸡蛋面给你吃。”他把筒骨放在电锅里,注满水。
“好。”她点头。
他做的面条很好吃,她吃了几口后夹了一段给他,他尝了后说:“盐放多了。”
“不咸啊,我觉得很好吃。”过佳希心满意足地把汤都喝光了。
等到下午两点多,他们才吃上烤鱼,喝上骨头汤,她还特地把买来的一盘花放在餐桌的角落,制造出烛光晚餐的感觉,可惜的是手中无酒,他喝清茶,她喝果汁。
“你看,我们这样像是什么?”她托腮问他。
“新婚夫妻?”
他和她想到一块去了,她眼睛里充满了笑意,故意反问:“是吗?”
“一起买菜,一起下厨,还不像吗?”他看着她说,“柴米油盐酱醋茶,很实在。”
“一点也不浪漫。”她笑着说,“对了,你都没有买过玫瑰花给我。”
他送过薰衣草,但不是玫瑰花。
“上次去花店太晚了,玫瑰花卖完了。”他夹了一块鱼到她碗里,“下次买给你。”
“不要。”她不开玩笑了,认真地说,“我随便说说的,你千万别买,玫瑰最贵了。”
“吃亏也是有限的,一束玫瑰花能贵到哪里去?”
“但我还是喜欢薰衣草,可以安神助眠。
他看着她,忽然觉得她虽然偶尔表现得很孩子气,但从不追求那些梦幻的东西,譬如玫瑰花和法国餐厅,她是真的不喜欢,此外没有向他提出物质上的高要求,对此他觉得她懂事外竟然有些遗憾,平生第一次想为一个女人花钱,却屡次被阻止。
她似乎没察觉他在想什么,和他继续聊天,问他工作上的事情,听他无意中提起了老朋友施逸,她才得知施逸去非洲旅游了,脑海忽然浮现施逸穿的那件花衬衫,惯性地联想起那哥们说过的话,转了转眼睛,没告诉钟言声,心想也难得让他蒙在鼓里一次…
“你的好朋友怎么样了?”他反问。
她知道他指的是何消忧,回答:“她出院后一直待在家里,最近在静养,情绪稳定。”
何消忧和许亭彦分手之后人沉静了很多,几乎消失在朋友圈,如果不是她隔三差五打电话过去也难知道她的近况,苏小非比她还着急,因为何消忧既不接他电话也不回复他短信,他又不敢登门拜访,想关心也没有门道,只好辗转来问她。
“那就好。”他吃了一口饭,“人总是要好好生活下去的。”
“许亭彦他怎么样了?有没有和那个女人在一起?”过佳希顺便多问一句。
“听说在一起了,但具体怎么样我也不清楚。”
“万一他们结婚了,邀请你参加婚礼,你会去吗?”
他想也没想就说:“不会。”
她看着他,似乎有些不相信。
“因为我是站在你这一边的,如果你不去,我也不会去。”
她当下在心里点了一千个赞,为了女朋友连兄弟之情都不顾了…这才是男友力。
“快吃饭,否则汤要凉了。”他不得不提醒她一句,因为早就清楚她喜欢一边吃饭一边说话,到后来就不动筷子了。
吃完饭后,他们一起洗碗。
有一瞬间,他以为自己产生了错觉,因为她忽然凑过来,踮脚亲了他的脸,他反应过来后做的第一件事是放下手中的碗,拧上水龙头,转过来静静地看她,把她看到脸上浮现两块绯红。
“怎么了?”她有些不好意思。
“这是你第一次亲我。”
她笑了笑。
“要再亲一次吗?”
她迟疑后又靠过去亲了他一下。
“亲吻好像不仅是这样。”他眼眸一暗,当即摘下手套,把手放在她的后脑勺上,低下头,压在她的唇上。
这是他们的第一个吻,起初她有些紧张,连牙齿都撞到了,幸好他容忍她的笨拙,一点点地开启她的唇齿,舌尖一直在试探,直到压住她的舌根。他吻得很深,让她害怕之余也有些堕落了,伸手环抱住他的腰,缓慢而迟钝地回应他,但身体明显绷直了,想得到更多。
一只搁在水池边的玻璃碗落地,发出清脆的声响,他们都没有理会,因为此刻有更重要的事情。
他完全舍不得放开她,像是要把压抑很久的情感释放出来,于是变得怎么吻她也不够,到最后手指竟然抓住了她的头发,她有些痛,却也没有推开他,他的怀抱宽敞温暖,属于他的气息让她投入,痛也舍不得放开。
很久之后他松开她,低头在她颈窝上,垂下眼眸,声音低哑地问她是不是痛了,她老实地说:“嘴巴好痛,还有头发好像被你扯下了好几根,你吻就吻了,为什么这么可怕?”
“抱歉,以后会轻一点。”
他的一只手还放在她纤细的腰上,有些流连,回味刚才吻她的感觉,竟然还想继续。
她的皮肤里总有一股甜味,让他越来越沉醉,偏偏她又很小,好像用力一捏骨头会碎。有一秒钟他甚至产生了一种暴力的念头,想去捏碎她,让她完全融化在自己的手掌心,再也逃不出去,等冷静下来后又很想保护她,不让别人欺负她。
这样变态又矛盾的感情,若隐若现的犯罪感,竟然悄然隐藏在他的脑海中。
“钟言声。”她似乎发现他的异样,“你真的弄痛我了。”
“抱歉。”他好像只会说这两个字,然后伸手去检查她的后脑勺,幸好她没有受伤,不过他知道女孩子的头发被扯下来肯定很痛。
她有些小害怕,轻轻地推开他,默默转过身,暂时不去看他。
有一种感觉,很甜蜜也很危险,她不敢面对,如果此刻有心跳测试器,那么她在屏幕上的心跳数估计超过了两百。
他去泡了一杯温水,放上糖后用筷子搅拌,然后拿过勺子,盛一口后喂她,她勉强喝一口,发现味道不错,眨了眨眼睛,他又接着喂她喝了第二口。
过了十分钟,他放下水杯,再一次抱她入怀。
“以后不这样欺负你了。”
她想了想说:“现在说你喜欢我。”
“我喜欢你。”他低头亲了亲她的头发,面色很平静,说出口的却是内心藏着的话,“说真的,有时候我在想,要是你能缩小就好了,直接放在衣服口袋里,出差也可以带去。”
她笑了,心想他真是平常看科技杂志看太多了,想得那么超前,不过心里很甜蜜,于是再问:“你从小到大有没有喜欢过别的女孩?”
“没有。”他低声说,“你知道的。”
她的情绪完全平复了,嘴角忍不住就有了一个顽皮的小弧度。
没想到他接着反问了一句:“你呢?”
“我有一个,是初中时候隔壁班…”
“不用详细告诉我。”他低头看着她的眼睛,出声打断了她,然后说,“这样我可以当你没有过。”
于是她乖乖闭嘴。
在剩下的时间里,他帮忙收拾了她的屋子,把牛奶、蔬菜和瓜果放进她的冰箱,帮她把花放在阳台有光照的地方,当转移注意力做这一切的时候,他终于不再被杂念困扰了。
“钟言声。”她在背后喊他。
他转过身,她已经按下了手机的键。
“为什么拍我的背?”他有些不解。
“我喜欢你的背影,特别有感觉。”她想起当年第一次在地铁上巧遇他的情景。
她走过来给他看手机,他的手指一不小心就滑了一下,另外两张照片跳出来,竟然都是他的背影,一张是他在秀渡村工地上,另一张是很早以前他乘坐地铁去学校的时候。
他抬眸看她,眼里有些深意,缓缓地问,“这是你偷拍的吧?”
“对。”
“其实当时我就发现了。”
“那你怎么不过来要求删除照片?”
“觉得没必要,我也不是第一次被人拍,况且当时看你一副乖乖学生的模样,也不好意思让你尴尬,想了想就算了。”
她恍然大悟,随机想到一个更重要的事情,脱口而出:“那我第一次去你家,你认出我了吗?”
“嗯。”
“那…你当时是怎么看我的?”
“我想你大概是有些觊觎我吧。”他沉默了好一会儿后认真地说。
“…”
作者有话要说:可怜的佳希,不要害怕,放一万个心,下次再面对黑化的男朋友,亲妈承诺会第一时间跳出来,搬好小椅子,坐下后袖手旁观,顺便来一包洋葱味薯片…所以佳希,你自己长点心,没有人会来救你的。么么大家,要冒泡哈。


第三十章

豆豆的中考分数出来,上了重点线,叔叔和婶婶开心到不行,邀请钟言声来家里吃饭,还送了他很多东西,过佳希看在眼里笑在心里。
钟言声回去后,过佳希如实告诉叔叔和婶婶,钟言声就是她的男朋友,没料到的是,叔叔和婶婶都沉默了。
眼见情况有些尴尬,她试问:“这个,有什么不对的吗?”
叔叔觉得不合适,但说不出一个所以然来,婶婶则把过佳希拉回房间,苦口婆心地说了一堆,大致意思是钟言声没有双亲,工作辛苦,忙起来会顾不上她。
“婶婶…”过佳希有些无奈,“如果你能挑出他人品方面的问题也就算了,这些理由都很牵强的好不好?”
婶婶瞬间变哑巴,说实在的,她还真挑不出钟言声身上的毛病。一个长相好,人聪明,性格稳重,有责任心的男人,甚至连恋爱史都没有,这非常难得,只不过出于偏心,她觉得自家孩子可以配上更好的,至少是父母健在,热热闹闹的一家子。
“别担心啦,我知道你的顾虑,但这都不是事。”过佳希笑了,“婶婶,你知道吗?我现在可幸福了呢。”
婶婶无奈地走出房间,过佳希也跟着出去。
客厅里,豆豆一边啃着苹果,一边转眼睛,压根没把注意力集中在电视节目上,而叔叔喝着茶,嘴角带着一些尴尬的笑,咳了咳后说:“人是好的,不过可以再看看嘛,佳希你岁数还小,不急着结婚。对了,月底你爸爸妈妈回来,也可以问问他们的意见。”
过佳希挠了挠头,坐到豆豆身边一起看电视,豆豆小声和她说了一句:“姐姐,我支持你,爸爸妈妈他们实在太势利了。”
过佳希听到这个形容词忍不住笑了,跟着小声说:“他们不是势利,是关心则乱。”
一个晚上的气氛着实微妙,过佳希很早就回房间,翻看手机的朋友圈,苏小非画了两张水墨画,自豪地晒出来,欧阳俊男不知在为何事闹情绪,吐槽了一句“我的人生我做主,没有人可以干涉”后就没回复了,何消忧依旧没有动静。
然而,难得的是,钟言声竟然写了几个字:“今天很开心。”
她的心里很甜,知道他指的是和她的家人吃饭的事情。
同样的,她也很开心,并没有把婶婶的话放在心上。
如果连钟言声都不好,世界上还有好的男人吗?她实在无能为力,因为找不到了。
周一中午,过佳希意外地接到一个陌生电话,竟然是欧阳俊男的母亲打来的。
欧阳俊男的母亲用很生疏的普通话和她交流,表达自己的意思,她想见过佳希一面,有一件万分重要的事情想请她帮忙,她人已经在附近,但找不到具体位置,过佳希听明白了,客气地说:“阿姨,您在哪里?我下楼来找您。”
十五分钟后,过佳希带欧阳俊男的母亲到写字楼旁边的休闲餐厅,面对面坐下。
欧阳俊男的母亲已不是当年那个冷言冷语,把焦虑写在脸上的中年女人了,今日前来,她穿着得体,戴了首饰,脸上带着笑容,只是语气有些急,唯恐过佳希不答应她的请求。
过佳希听了后才知道欧阳俊男已经决定放弃考研,准备跟孟自远去外面混,当然“混”这个字是欧阳母亲的形容,在她眼里,孟自远那种高中都没毕业,四处投机的人没有任何本事,欧阳俊男学他只能是死路一条。
“佳希?我可以这样称呼你吗?其实我来是想请帮我劝一劝俊男,他现在可固执了,我的话都不肯听,但我猜他会听你的。”欧阳母亲诚恳地请求。
过佳希有一种错觉,欧阳母亲对她非常信赖,但不知道是为什么。
欧阳母亲也看出她眼里的困惑,风轻云淡地解释:“俊男一直有写日记的习惯,我常常趁他不在的时候翻一翻,所以很清楚他心里的想法。他呢,早在读高中的时候就喜欢你了,但是因为高考失利就没说,后来又觉得自己太胖了,长得不好看,心里自卑,依旧没敢说,减肥后还是顾虑这个和那个的,始终都不敢说,我想这些你是知道的吧?毕竟他没心眼,喜怒哀乐都摆在脸上。”
过佳希瞬间无语了,真没想到欧阳母亲会翻阅儿子的日记,掌握他的一切心理活动,还无所谓地说出来,至于欧阳俊男,他知道妈妈会看他的日记吗?如果知道,怎么不上锁?
“你的工作地址也是我从他的通讯录中翻到的。”欧阳母亲说到此也察觉有些不妥,画蛇添足多说一句,“佳希,你别介意啊。我和俊男的感情比一般母子要深很多,我们相依为命十几年,他对我很信任,所以在我面前也不会刻意隐藏什么。”
“哦,是这样。”过佳希轻轻地应着,心里不认可这样的教育方式。
“言归正传,请你劝俊男放弃那个不切实际的想法,他的行业竞争激烈,不考研大学几年算是白读了。再说了,他如果去跟着那个孟自远还有什么前途?等于是一个小混混了呀,作为母亲,我不能看他误入歧途,我想你是他朋友,也不会赞成他的错误决定,所以我们应该齐心协力把他拉回来。”欧阳母亲说着喝了一口水,忽然间想到一件事,自言自语,“难道他到了叛逆期了?以前很乖的一个孩子,怎么突然变成这样?”
过佳希心想这叛逆期也来得太晚了吧。
欧阳母亲喋喋不休地说了很久,直到过佳希要上班了,不好意思地打断她,她才结束唠叨,抱歉地一笑,过佳希答应她会去问一问欧阳俊男究竟是怎么想的,不过,自己会尊重他个人的选择。
欧阳母亲走后,过佳希看了看手机的日历,想挑一天作为朋友聚餐的日子,这样的话就不用单独约欧阳俊男出来了。
于是,她分别打电话给他们,幸好他们都有时间,经过商量,把聚餐地点定在何消忧家里,因为何消忧现在不太愿意出门。
到了聚餐的当天,何消忧的父母为了让年轻人不拘束地聊天,手拉手出去吃西餐,把空间留给他们,苏小非点了外卖,有披萨、面条、烧烤、小龙虾、果汁、甜点等等,一如往常的细心周到。
何消忧的精神好了很多,头发也长出来了,但人依旧消瘦,苏小非让她坐着别动,他亲手把碗筷摆好,切好披萨放在盘子里,还为她倒好饮料。
他们一边吃一边聊,恰好何家的客厅和阳台打通,七点之后,淡淡的星光映照进来,还有远远的蝉声和鸣,很有夏天的感觉。
曾几何时,他们也是这样四个人围在一起做题,时而埋头思索,时而仰面大笑,那时候的时光如蜜糖,最大的烦恼也仅仅是考试排名跌了几位,现在看来是轻如鸿毛的事。
很久以后,苏小非去厨房切水果,何消忧有些累了,闭上眼睛小歇,欧阳俊男接到一个电话,手拿啤酒走去阳台。过了几分钟,过佳希也走去阳台,欧阳俊男刚好挂了电话,转过身,一看见她走来,随口问她是不是吃饱了。
过佳希点头,然后笑着问他:“欧阳,你还打算考研吗?”
欧阳俊男说:“不考了,我不想继续浪费时间在自己不喜欢的东西上。”
“你不喜欢建筑?”
“以前还好,现在是越来越不喜欢了,你去问问,有几个建筑系毕业的人出去后可以混出名的?刚开始的时候,连月薪八千都没有,收益和付出完全不对等,现实很残酷。”
“可是理想和现实肯定有冲突,如果因为现实原因而放弃…”
“我本身也不喜欢这一行。”欧阳俊男打断了过佳希的话,口吻有些自嘲,“以前都是瞎报的,自己什么都不懂,读了才知道很无趣,但也不能中途放弃,连学位证书都拿不到吧?毕竟我也是交了学费的,该我的还是我的,但现在想明白了,就不能再傻乎乎地继续下去,要知道人的选择常常比努力更重要,选择对了事倍功半,反之就是蠢人。”
过佳希沉默了。
虽然毕业后转行的人很多,但欧阳俊男给她的感觉不太一样,他似乎只考虑现实,而毫不在意四年读了什么。在她印象中,建筑是神秘又华美的,或许是因为钟言声,她一直觉得从事这一行的人很值得崇拜,应该少一些功利心。何况她隐约记得欧阳俊男很久以前说过,认准了一个目标就不能放弃,这是责任,但他现在似乎忘记了。
“我已经和孟哥谈过了,他现在投资了一个电商项目,一年后利润会很丰厚,我先去负责技术方面的,发展好的话几年后人人都是股东。”欧阳俊男耸了耸肩,“反正还年轻,冒险很值得,退一万步说失败了也不会绝望。”
看来他对自己的未来已有规划,她不能说是对是错,但作为朋友,没有资格去指点他。
于是,她淡淡地一笑,问他:“还记得我送你的那本建筑书吗?”
欧阳俊男和她对视,十秒钟后点了点头,心情有些复杂,慢慢地说:“如果没有你的鼓励,我可能考不上现在的大学,只不过…”
他话说一半就没有了,过佳希继续问:“只不过什么?”
“大学生活远远不如之前想象的有趣。”他苦笑,“我减肥了七十斤,终于等到有女生愿意喜欢我了,但我还是不开心,反而觉得很空虚,有很长的一段时间根本不知道人生该追求什么。”
“现在明朗了?”
“也不能算是完全明朗,只能说是探路的阶段。”他看着她,忽然就换了一个话题,“过佳希,你崇拜现在的男朋友吗?”
“崇拜。”她回答后才疑惑他为什么问这个。
“我希望你将来更崇拜我。”
过佳希一愣,看清他眼眸里的执意,有了一些奇妙的联想,开口试探:“你不打算考研该不会是因为…我找了男朋友?”
欧阳俊男拿起啤酒喝了一口,坦率地说:“没错,是他刺激了我,我不管你会不会和他一直走下去,最终会不会结婚,但有一点我必须做到,我要比他优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