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过佳希走进门,坐在长沙发上,等着豆豆醒来,不小心和钟言声四目相对时,顿时有些莫名其妙的尴尬,只好移开视线,背脊往后倾了一些,却没料到手恰好就摸到一块柔软的珊瑚绒布料,低头一看,竟然是一件男人的浴袍,很宽松的一件…
“那是我的,早晨洗了澡,忘了整理。”他解释后伸手拿过,转身去卫浴室。
她的耳朵忽然就红了,难怪他身上的气息特别清爽好闻…
他走回来的时候豆豆刚好醒了,看见姐姐坐在沙发上,惊喜地说:“你来了。”
过佳希莞尔一笑。
钟言声回来坐下,顺手把修改好的试卷还给豆豆,夸了一句:“只有两题是错的。”
豆豆得知结果后特别开心,机灵地说:“你刚才还说如果我只答错三题就答应我一个要求,现在我只答错两题,你更应该答应我了。”
钟言声问:“你有什么要求?”
“我想去看电影,有一部讲超级英雄的,最近在热映,好多同学都看过了。”
出乎意料的是钟言声直接答应了:“走吧,我带你去看电影。”
“真的假的?”豆豆不敢置信,激动地要跳起来,他本来只想碰碰运气,没想到真的可以去电影院,这对现在的他来说可是很奢侈的事情。
“当然是真的。”他有些疑惑地看着豆豆,“不就是看电影吗?这有什么难的?”
豆豆笑得很灿烂,转头看向姐姐,又问:“对了,那姐姐可以一起去吗?”
未等过佳希开口说话,钟言声说:“如果她愿意的话。”
过佳希站起来,刚想说要不你们去吧,我就不去了,钟言声已经看向她,认真地询问:“你有时间吗?和我们一起去看电影怎么样?”
她的心咯噔一下,他的表情给她一种错觉,好像是真的在邀请她,她又一次不敢直视他的眼睛,移开目光,回答:“好啊,那就一起去吧。”
他们到了春容路的电影院,买好票后等了一会儿,到了时间走进放映厅,豆豆在三个座位中挑了一个视野最好的,然后钟言声和过佳希就坐在了一起。
电影放到三分之一的时候,过佳希偶然间发现钟言声闭上了眼睛,心想他简直是神人,在这么吵的音效下都能睡着,有些不相信,凑近一看原来他只是垂眸而已,根本没睡,而他看见她靠近,抬起眼睛,黑眸的光比灯还亮,就这样看着她,她正准备赶紧移开目光,他已经看出她的不自然,反问:“你今天怎么了?”
“什么怎么了?”她心虚了,猜想他肯定发现了她无数次的眼神闪烁。
他不再说话,只是看着她,而她仿佛是为了证明自己面对他是很自然的,完全没有别的想法,更别提有心虚的感觉,便拿出了全部的精神力,专注地看着他,心里默默发誓,这一回除非他先挪开视线,否则她绝不先移开目光。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他的目光依旧静定,如幽静的湖心一样。
她撑大眼睛,眼眶酸到不行,终于眨了眨,没想到的是竟然掉下一滴眼泪。
她惨败,低头去翻包里的纸巾,他先于她从大衣口袋里拿出纸巾,递过去,她没去接,继续翻自己的包。
“拿着。”他把纸巾塞在她手里,低声说,“别哭了。”
“我哪里哭了?”她皱眉,觉得他的话很好笑,“我只是眼睛酸了而已。”
他还想说什么,她已经站起身,说了一句我去一趟洗手间。
在洗手间里,过佳希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心情起伏,有些不安,有些紧张,更多的是迷茫。
那种微妙的,被他牵引的感觉好像又出现了。
虽然她还不能完全确定,但必须及时打住这样的错觉。
因为她不喜欢这样的感觉,好像自己永远会栽他手中,好像这个世界除了他就没有其他男人一样。
想到此,她甚至有些讨厌自己了,在心里和自己说,不要重蹈覆辙,不要看到人家优秀的一面,你就心神不宁。
最重要的是怎么能在他面前轻易掉眼泪?难道忘记了四年前自己已经在他面前哭过一回了吗?当时,他也是像刚才那样把纸巾递过来,让她擦眼泪,那段回忆在此刻浮出水面,轮廓鲜明。
她安静地在洗手间待了一会儿,等到心情平复下来才走出去。
回去的时候,电影正好播到哀伤的部分,曲调很忧郁,观众们停止了窃窃私语,凝神看下去,过佳希几乎是无声无息地回到座位,钟言声却第一时间侧头看她,而她把目光落在了大屏幕上。
为了不碰到他的膝盖,她并着两腿,往右边倾斜,一直保持到电影结束。
这部电影有两个小时,看完后已经快七点,豆豆肚子饿,想吃牛排,于是他们步行去附近的牛排馆,当路过一家卖棉花糖的路边摊时,钟言声竟然止步,上前去买了两个,然后转身把一个递给豆豆,另一个递给她。
“我又不是孩子。”过佳希转了转手里的棉花糖,轻轻地笑了。
“作为补偿,希望你可以开心一点。”
她一愣,随即明白他指的是什么,因为她刚才在电影院里哭了,他觉得是自己的责任,所以买了棉花糖赔罪,逻辑上是没错的,不过拿棉花糖当赔礼实在有些荒谬,她不是三岁奶娃会因为这个东西破涕而笑,这是连豆豆都不爱吃的。
“好吃。”豆豆很捧场地说。
过佳希闻言看看豆豆,他正大口地咬,似乎吃得津津有味,一看就是装过头了,估计是不想辜负他钟大哥的一番爱意,他打算尽快努力吃完。
“慢点吃。”钟言声拍了拍豆豆的肩膀,“不够的话我们再买两个。”
豆豆演技很好地微笑,摇了摇头后说:“一个就够了,我们还要去吃牛排呢。”
一路上,豆豆又问了很多其他问题,钟言声一一为他解答,偏偏豆豆很爱刨根究底,和他交流是没有尽头的,当过佳希吃完棉花糖,听见他们已经聊得很远,钟言声和他说起自己十年前去看的观星台,在登封市的一个镇里,可以测量日影长度,豆豆追问怎么测量,他就一句一句地解释给他听,怎么用景符得到太阳的倒像,怎么寻找到梁影,豆豆听完后佩服地说:“你好厉害。”
“没什么特别厉害的,这些都是古人发明的,并不是我研究出结论的。”他说着看了一眼过佳希,发现她好像也有话要说,便问她:“你想说什么?”
“没什么。”她否认了,心想既然豆豆已经夸他了,就没必要再说一遍让他开心。
到了牛排馆,三人落座后点了餐,不一会儿三份牛排被端上来,豆豆一边吃一边继续和钟言声聊天,表现得特别开心,等吃得差不多了,他跑去看厨师现做火焰菜了,餐桌前只剩下过佳希和钟言声两个人,片刻后服务生端上咖啡,过佳希无声地撕开一包白砂糖倒进咖啡杯里,再拿小勺子搅拌,她做这些的时候,钟言声将她每一个细微的动作都收纳入自己的眼睛里。
她低着头,乌黑的长发在肩膀上散开,头顶的发丝有光泽,长睫毛以很慢的速度一眨一眨,皮肤很白,和刚才的棉花糖一样。她喜欢用食指和拇指捏着小勺,其他指头微微抬起,一圈一圈地搅拌着咖啡,很耐心地等到撒在表面的白糖都融化了,她才停下了,舀了一勺尝尝,然后展现的表情似乎在告诉他,味道还不够甜。
“还要糖吗?”他开口问。
“不用了。”她说,“将就着喝吧。”
他问她过年放几天假,她回答说比别人多两天,反问他过年放假的几天会做什么。
“前三天要去看几位叔叔和舅舅,后面的几天在家处理一些工作上的事情,或许还要回一趟研究所,到时候看情况,还是想以休息为主。”
“安排得不错。”过佳希说。
“你呢?除了亲戚朋友之外,还会和一些长辈介绍的新朋友见面吗?”
“什么意思?”她一开始没听懂,片刻后反应过来,“你问我会不会去相亲啊?”
“嗯,你会去吗?”
“目前没有接到这方面的任何通知。”
他也喝了一口咖啡,似在沉默,似在思量,时间有些久,她的目光落在他轻勾杯柄的食指上,碰巧看见他漂亮的食指微微地动了动,不太明显,但刚好被她捕捉到了,然后就听见他说:“你之前问过我这些年有没有遇到过喜欢的人,那你呢?你这些年遇到了吗?”
“你问我?”她心里惊讶,完全没想到他会关心这个。
“对。”他看着她的眼睛,等待她的答案。
她停顿了一会儿,然后不知道为什么就撒谎了,并且是几乎没有经过大脑思考就脱口而出:“有啊,他是我同事,一个公司不同部门的。”
她从不屑撒谎,但此刻却这样做了,不知自己为何变得如此不正常。
“是吗?他是怎么样的一个人,方便告诉我吗?”
她沉默了一会儿,然后艰难地虚构了一个人出来,慢吞吞地说:“长相还不错,心底善良,做事认真,有责任心,从不屑于别人去争,只是性格有点固执,不过我只是默默地喜欢他,还没说出口。”
“为什么不说出口?”
“怕被拒绝,那样会很尴尬,我还是再等一等好了,争取表现得好一点,看看他会不会注意到我。”她实在编不下去了,头皮都冒汗了,想着转移话题聊别的。
他松开咖啡杯柄的手指,再一次问她:“你是真的很喜欢他?”
她不说话,低下头喝咖啡,在他眼里她是默认了。
“原来如此。”他的语气听不出是半点喜怒哀乐,“祝你成功。”
她怔怔的,忽然感觉喝下去的咖啡泛上来一阵浓郁的苦味,虽然他的声音听起来理智,但有些用力。
等到抬头时她更是吓了一跳,印象中她好像从来没见过他的眼眸暗成这样,就像是一盏有开关的灯,不知被谁突然按了下去,忽然变成了无尽的黑暗。
气氛一下子凝重了很多,变成说什么都不合适,幸好豆豆很快跑了回来,告诉他们有趣的事情,钟言声微微侧头,一只手搭在另一只手的手背上,耐心地听他说话,让过佳希再也看不清他的眼睛。
作者有话要说:亲妈满脸都是泪水,声声,追女孩子不是这样追的,我就不指点你了,追文的朋友会告诉你正确的方式是怎么样的。


第二十章

这个春节过佳希过得很落寞。
之前说好在初三回来的爸爸妈妈临时改变行程,飞去法国约见原料生产商,过佳希在叔叔家待了两天,之后就回自己的公寓当宅女。
翻开朋友圈看大家的动态,何消忧跟着许亭彦去西班牙玩了,苏小非在家包饺子,欧阳俊男陪母亲回乡下看外婆,同事们各有各的精彩,有一点是相同的,身边都有人陪伴,这越发显出她的可怜,多少年了,一直和爸爸妈妈分隔两地过节,她有时候会想,他们若是安逸的性格就好了,不会选择中年再创业,不会设定永不退休的目标,那样一个在家做饭,一个养花,都守在她身边多好。
她伤感地喝汽水吃辣凤爪,吃到舌头都肿了,胃沉甸甸的,心却很空虚,就这样消磨时光,一直到假期的倒数第二天,何消忧回来了,过来陪她吃饭。
过佳希在煲黄豆猪脚汤,何消忧闻到香味很惊喜地问:“你学会煲汤了?”
“嗯,我最近想通了,一个人要自强不息,自己努力做各种好吃的。”
“佳希,如果你想找男朋友,我拜托亭彦帮你介绍一个。”
“他的朋友都很爱玩,我可驾驭不了。”
“也是,他周围也就他表哥一个人是静得下心的,不过父母去世了,这点不好。”
过佳希听见何消忧无意中提起钟言声,心跳有一秒钟的终止,恢复正常后轻声说:“这个,父母在不在世也不是他能说的算的。”
“但是我觉得你就该找一个父母健在的男朋友,那样的男人才阳光。”何消忧说,“实话告诉你吧,亭彦就是因为自小缺乏父爱,长大后在性格上有些缺陷。”
“真的?”过佳希第一次听说这件事。
“对,他看起来是好脾气,骨子里很倔,什么都听自己的,当他讨厌一个人的时候连和那个人说话都不愿意。这一次去西班牙之前,我们去他一个亲戚家吃饭,当时他的表哥也在场,他们为了一件事闹了不愉快,结果他吃了一半就拉着我走了。”
“他们为了什么事情发生不愉快?”
“我也不太清楚,大概就是家里的事。”何消忧说,“不过呢,他和他表哥的感情一直都很淡,他和我说过,他表哥的价值观和他差太多,认为重要的事情在他眼里根本不值钱,明明有机会被一家知名建筑事务所高薪聘请却莫名地放弃了,每年只身去很远的地方做工程,一待就是几个月,灰尘扑面,累得半死,还耽误自己的终身大事,不知道为了什么。”
“每个人在意的东西不同,也许在许亭彦看来,钱永远是第一位的,其他就不重要。”
何消忧一愣,没料到过佳希会直接说出来,一时间有些难堪,其实她也明白,自打许亭彦从商后,以往的学生气质消失殆尽,身上的金钱味越来越浓,和人聊天也变得三句不离创新、市场、投资等的词汇,有时候她也觉得他很陌生。
“抱歉。”过佳希看出她的伤感,“我不该这么说。”
“没事。”何消忧摇了摇头,很快恢复了笑容,“猪脚汤是不是快好了?我肚子饿了。”
没一会儿,过佳希端上汤,还另外炒了两个家常菜,何消忧不客气地拿起筷子夹菜吃,一边吃一边赞叹:“佳希,你越来越贤惠了,这道黑椒牛柳的味道太好了,以后谁娶了你实在是有福气。”
“你才是有福气,每天都有阿姨做各种好吃的。”
何消忧笑意不减,顿了顿后问:“对了,有一件事想问一问你的意见,你觉得如果我现在向亭彦提出结婚合适吗?”
“这个要看你们,如果你认定了他,想和他结婚,他也做好准备一辈子和你在一起,那么是谁提出都没关系。”
何消忧叹了一口气,无奈地说:“我妈妈说了,结婚这件事男人是永远不会着急的,尤其是在感情稳定了之后他们能拖就拖,所以要女方直接说出来。”
过佳希无言以对,她没谈过恋爱,还真不知道是不是这样,不过何消忧和许亭彦在一起五年,同居近两年,现在结婚也很正常。
“但是我很怕被拒绝,因为我一直有感觉他还没准备好。”
“不会吧?你之前不是说和他沟通过了,一切问题都迎刃而解了吗?”
“没错,不过在这次的旅行途中,我不小心看见他发出的一条短信,是给一个陌生号码的,内容看似正常,但我始终觉得有问题。”
过佳希问是什么内容。
“他说,只要是你的选择我都会支持,我希望你获得幸福。”
过佳希默读了两遍,然后说:“听起来也正常,不算暧昧吧。”
“不对,你没有谈过恋爱所以不能体会这句话的感觉…虽然我也说不出来,但是怪怪的。”
“你何不直接问他是发给谁的?”
何消忧摇了摇头,语气竟然变得淡定了:“何苦呢?我不想连这点自由都不给他,如果真是一个对他而言很重要的人,只要他还和我在一起,偶尔和她聊心我也无所谓,我们女人是不能要求男人百分之一百忠诚的。”
过佳希彻底无语了,万万没想到何消忧的感情观在不知不觉中变得如此“豁达”了,这意思分明是她不在意许亭彦有没有精神出轨,只要他人还是她的就好。
“不对吗?”何消忧有些心虚地笑了笑。
“当然不对,你怎么这样想呢?虽然我没有谈过恋爱,但也知道这是错的,你都谈了五年了竟然得出这样的结论?你到底怎么了?”过佳希看着好友,感觉有点不认识她了。
“时间会改变很多的,我现在和他在一起已经没有了刚开始的甜蜜,变得患得患失,总怕他会离开,但又没法想象他不在身边的情况,所以现在求的只是一个安稳,只要他愿意和我结婚,其他的都无所谓了。”何消忧低下头,声音很细,真的和一丝烟一样飘渺,“佳希,等你以后谈恋爱就知道了,如果找一个你爱他胜过他爱你的人,你也变成会这样。”
这一天何消忧走后,过佳希一个人思考了很久,她认为何消忧的感情观是错误的,但又没资格教育她,毕竟她连恋爱都没有谈过,说得再漂亮也不过是纸上谈兵。
算了,反正她暂时不打算谈恋爱,没有这方面的烦恼,以后碰到了再仔细研究。
她又随手翻开朋友圈,拉下去,一直拉下去,总感觉少了一点,片刻后才想起来,钟言声在过年的七天里一条信息都没有发,她随手点开他的头像进去一看,更新截止在那张下雪天的照片。
上一次吃完牛排后,他送她和豆豆回去的路上,豆豆问过他什么时候上班,他说初八,还说可以在豆豆开学后为他补课一次,之后他就没时间当面辅导他了,因为要去西南地区的工程队,大概一个半月的时间,在此期间,豆豆有什么不懂的问题可以打电话给他。
这么长时间,他回来应该会瘦一圈吧,她莫名其妙地延展思绪,转念又觉得自己不该这么关注他了,他们只可能是普通朋友,其他的都不现实了,她已经二十三了,不是小女孩,可以像以前那样赖在他身边,仅仅获得一种欢喜的感觉就知足,她现在寻觅的是一种稳定、长久的幸福。
然而,钟言声对她而言一直是很远的,难以真正亲近的男人。
年后上班的第一天,悦新的员工们纷纷跳上体重秤,结果是大家都重了三斤以上。
过佳希浮夸地说:“我终于胖了,有女人味了!我以前就是太瘦才找不到男朋友!”
很多人投以一个鄙视的目光给她。
陆星楠走过来,不留情地拿起咖啡速溶包敲敲她的头,提醒说:“胖了就得工作。”
过佳希赶紧回去桌前打开笔记本。
年后的节目《二十四小时》第一个约见的对象是时尚达人季思琳,关于她的资料两天前就发到了过佳希的邮箱里,她大致看了一下,现在准备设定采访的问题,此时此刻她把季思琳的照片到最大,脑袋瓜有几秒钟的停滞,后知后觉地拿手捶了一下桌子,终于想起来了,难怪总有一股熟悉的气息环绕周身,这不就是那个当年向钟言声表白的女人吗?
世界真的太小了,兜兜转转的遇到熟人不奇怪,奇怪的是她为此惆怅了一天。
季思琳来的时候惊艳了不少人,她真的比照片上的样子美很多,气质出挑,加上精致的穿着,让小女生崇拜,小男生欣赏,而且她最近还谈恋爱了,对象比她小八岁,刚刚被媒体拍到,沉浸在恋爱中的女人,笑容比焦糖布丁都甜。
陪她一起来的男人很高挑,大冷天只穿了一件长风衣,蓄着一圈胡子,肩上背了一只有印花图案的时尚旅行包,名叫施逸,坐下后说:“先说一句,我不是季思琳后宫的人。”
季思琳很幽默地回了一句:“你这么贵,我可养不了你。”
已经有些自黑的意思了。
过佳希和晓宜坐在他们对面,为了锻炼晓宜的采访能力,这个访问由她完成,过佳希在一边陪同。
几个问题过后,施逸忽然看向过佳希,很肯定地说:“我们见过面。”
“嗯?什么时候?”过佳希有礼貌地问。
“施逸,你的搭讪方式什么时候倒退回了小学生水平?”季思琳惊讶。
施逸转头对季思琳说:“她以前在钟言声那边上家教,还记得吗?当时我们都开玩笑说他最近怎么不见人影,是不是在金屋藏娇?后来我去一看,原来是有一个小女孩在他家乖乖地写作业。”
过佳希依稀想起这回事,再看看眼前这张沧桑的男人脸,很难和那个只有一面之缘,走进来打趣她的男人重叠在一起。
听到钟言声的名字,季思琳都很淡定,笑意非常温和,早就没了以前那份执着的劲,对过佳希说:“那太巧了,钟言声是我的老朋友了,只是最近联系比较少。”
幸好施逸仅仅是一提,他们的话题并没有在钟言声的名字上打转,访问继续,一个小时后顺利结束,晓宜说等制定好拍摄方案会亲自送去季思琳的公司让她过目,季思琳很友善地说了声谢谢。
当过佳希从洗手间出来时,正好看见施逸也从对面的洗手间出来,对他客气地一笑。
“说起来我对你是很熟悉的。”施逸看着她的眼睛说。
“是吗?但是我们好像只见过一次而已。”
“的确是见过一次,但是听说过不止一次了。那会儿我常常陪钟言声去医院看他爸爸,好几次听见他和你打电话,你当时在问他题目,等你挂下了,他就坐在椅子上,很认真地看着手机屏幕,然后一字字地打好答案,给你发过去。几次之后,我问他你究竟是谁,他说是一个好学生,没多久后我无意间知道你的名字,因为姓很特别就记住了,刚才看见你胸牌上的工作证,很自然地想起来了。”
“原来是这样。”过佳希笑了,目光有些尴尬,“我那会儿的确总问他数学题。”
“他从没有这么耐心地对待一个女孩子,以至于我一度怀疑他对你有企图。”
“…”
“说真的,我和他认识很多年了,他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我一看就知道了,像是季思琳,再完美也不是他的菜,他对她的态度和对所有人一样,但是一提起你的名字,他就变得有些不一样。他对待你的事情还很用心,每回发给你短信之前都要一字字检查,修改一下,为了让你看得明白费了不少心。”
“这只能说明他做事认真,人很好,但是我觉得你误会了,他对我压根没意思。”
施逸兀自说下去:“还有一回,他爸爸刚进手术室,你的电话就来了,他竟然还接了,之后在等待手术的途中,他一直在解你发过来的一道题目。”
过佳希已经说不出话来了。
“三年前他在敦煌,我恰好去那里旅行,碰面后就在一个小餐馆喝酒,我问他有没有喜欢过别人,他没否认,我又问他为什么没成,他也没说,直到回旅馆的路上,我再次问他,他敷衍地回答我因为她年纪太小了,当时刚考上大学,时间不对,我一猜就知道是谁了。”
过佳希的太阳穴嗡嗡地响,就好像全身血液迅疾地流向那边,她仿佛听说了一个陌生的故事,她怀疑他是找错人了,为什么他说的钟言声好像不是那个她当时暗恋的钟言声。
“我不是一个喜欢八卦的人,从来也不多管闲事,为什么和你说这些呢?因为我刚参加完一个挑战自由潜水的活动,在水中丧失意识二十秒,幸好被人及时发现,否则就一命呜呼了,重见天日后我开窍了,人不能总自私地活着,得有些大爱,像是帮朋友圆梦。”施逸说着笑了,伸手拍了拍过佳希的肩膀,“我没有骗你,不信你自己问他,不过呢,我想以他那么闷的性格可能不会直接承认,今天遇见你算是天意,我就帮他开口了,如果你还没男朋友可以考虑一下他,他很不错。话至此,我要去买汉堡了,再见。”
“等一等…”过佳希刚开口又迟疑了,因为听见的事实太过于震惊,她连自己从哪里开始问都不知道。
施逸回头看了她一眼,微笑地丢下一句话:“别再等了,生命很短暂,我们都走完三分之一了,不能再等。”
说完神人一样飘走了。
过佳希失魂落魄地走回自己的桌前,晓宜正开着电脑搜索季思琳绯闻对象的照片,搜到了后盯着看了一会儿,然后把过佳希拉过来看,八卦地问:“你看帅不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