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自己设计的。”郑叮叮点了点袋子后头,“后面还有一个尾巴。”
 
宁为璇翻过来一看,果然袋子背面还有个毛茸茸的尾巴:“你好有才啊。”
 
两人正在说话,一辆车子缓缓开进小区门口,宁为璇第一眼就认出人了,笑着扬了扬下巴:“哟呵,宁大教授来了。”
 
果然是宁大教授,他开的依旧是那辆保时捷,在她们面前停下后,伸手摇下窗,目光投在郑叮叮身上,似乎在探究她为什么在这里。
 
郑叮叮主动打了招呼。
 
宁为谨今天穿了一身深灰色的西服,气质比在医院里成熟内敛很多,雅致,漂亮的手骨下方的那颗黑宝石袖扣,不动声色地透着尊贵,他没有说话,只是对她点了点头。
 
郑叮叮收到了钱,立刻对宁为璇说了拜拜,转身就走了,没走几步就听见那宁为璇在说:“哥,你今天相的那个刘小姐,还合你胃口吗?”
 
“不好不坏,没有特别的感觉。”宁大教授的评价很中肯,语气略微淡漠。
 
“你再挑剔小心嫁不出去!”
 
“我急什么?”语气更淡漠。
 
 
看来那天宁教授在医院里对那些女人撒谎了,他私下还是积极相亲,很在意终身大事,郑叮叮在心里得出了结论,他是个口是心非的男人。
 
甚至是…也许他非常“恨娶”?
 
 
chapter3
 
周六下午,从云南旅游回来的筱琼请动完手术的郑叮叮喝下午茶,地点是老地方,湖滨路的酒店大堂。
 
郑叮叮提前二十分钟打车过去,到达目的地时接到了筱琼的电话,她说家里的小狗急性腹泻,她正在处理,可能会晚半个小时到,郑叮叮说没事,你慢慢来,我等你。
 
点了一壶锡兰茶和一份红糖香蕉司康,郑叮叮从包里掏出一本生活周刊,一页页地翻看,她看任何有文字的东西都很仔细,仔细到连右下角的广告都会一字字地读。
 
正聚精会神的时候,耳畔传来两声“扣扣”。
 
郑叮叮抬了抬眼皮,一只好看的手轻轻撑在她的大理石餐台面上,微微蜷起的食指关节正有序地,连扣了三记。
 
“嗯?”她彻底抬起头,映入瞳孔的是一张熟悉的,准确来说是近来很熟悉的脸—宁为谨。
 
宁为谨穿着正式,G&H的英式西服,深灰色的隐纹,平整熨帖,衬托出他宽肩窄腰,优雅而有力的身材线条。
 
“宁教授?”郑叮叮意外。
 
宁为谨探究地看了她一眼,表情很是放松,慢慢地说道:“竟然是你。”
 
“啊?”郑叮叮一头雾水。
 
宁为谨正欲在她对面坐下,不远处传来一个清甜的女声:“宁教授?”,郑叮叮回头,和宁为谨的视线一齐投在那个女孩身上,她顿时明白了这是什么情况,嗯,宁教授显然搞错了相亲对象。
 
那个穿红色针织衫的女孩起身,对宁为谨招了招手,笑容有些腼腆:“是这边啦。”
 
“不好意思,我找错人了。”宁为谨说完,迈开长腿朝真正的相亲对象走去。
 
郑叮叮低头瞅了瞅自己身上的红色针织衫,心想,早知道就该穿那件紫色的毛衣,省得闹出这样的误会。
 
她端起杯子喝了口茶,不由地又想:宁教授的相亲频率挺高的,大概和他的高要求有关。
 
她还记得他的实习生陈述的那几条,他讨厌女生化浓妆,讨厌女生穿高跟鞋,讨厌女生矫揉造作,讨厌女生吃葱烧猪肉,讨厌女生看偶像剧…这么回想一下,她发现自己也戳中了他的一条禁忌,她喜欢追看偶像剧。
 
等等,这和她有什么关系?
 
她轻轻摇了摇头,回过神来,动手翻了一页杂志。
 
筱琼在迟到四十分钟后出现,一坐下就深深吸了口气,又重重呼出:“我好怀念云南的空气和水,回到这里都不能适应了,真的,亲爱的,你去过后就知道了,H市的空气是多么的糟糕。”
 
郑叮叮微笑地持壶给她倒了一杯茶:“有本事就一辈子留在那边,不留恋这里的红尘万丈。”
 
筱琼摸了摸鼻子:“那边的古镇真的很不错,就是没有星巴克,我有点不能适应。”
 
“安啦,我了解你,红尘俗世才是你的心之所向。”郑叮叮将杯子推到她面前,“美好的古镇,你待一个月没问题,待一辈子你一定会被自己憋死的。”
 
两人就这样自然而然地聊起来,时间不知不觉地过去,最终,话题还是没能绕开“陈珣”两字。
 
“陈珣联系过你吗?”筱琼问。
 
郑叮叮摇头。
 
“连通电话都没有?”
 
“没有。”
 
“那他太不负责任了。”筱琼皱眉,“不管怎么说,他应该给你一个交代的,怎么能一句话也不说,就无情地离去,还是去找别的女人,他到底有没有当你是他女朋友?”
 
郑叮叮的耳朵嗡嗡嗡的,她伸手按了一下,片刻后说:“我本来就不是他的女朋友。”
 
筱琼怔了一下,随即轻轻地笑了:“你为什么要将自己的位置摆得那么低呢,还一直爱得那么卑微。”
 
郑叮叮看着她。
 
“本来以为你们这回可以修成正果,你也能如愿以偿,谁知道…”筱琼说,“亲爱的,说句不好听的,这一次,他再回头找你,你也要考虑清楚要不要接受,一旦接受了,你就要承担一个事实,也许他这辈子都没法和温梓馨撇清关系,你会开心吗?他不会对你一心一意的,你在他的生命里一直有一个强劲的竞争对手,你不累吗?的确,我承认他又帅又有魅力,不过那些有什么用呢?他又不是你一个人的。”
 
郑叮叮沉默。
 
“还有,你说你高一的时候就认识他了,现在你二十四了,十年了,要成早成了。”筱琼一针见血道,“你们命中无缘,我不信你不明白这个道理。”
 
郑叮叮涩笑了一下,坦言:“我都知道,只不过我一直没有遇到比他更好的人,我自己也不知道是怎么了,自从他之后,就没法对其他人动心。”
 
筱琼摇头:“恕我不能理解,我没有爱过任何人,不知道你着的是什么魔。”
 
话音消匿,双方保持了静默,筱琼握着银匙缓缓地搅拌咖啡,余光却瞟到不远处的一对男女,那位穿红色针织衫的女孩腾地站起来,震惊地看着她的男伴,片刻后整个脸都涨红了,提声:“你真的太过分了!”说完,红色针织衫拎着包,快步朝门口的方向而去,那位男伴没有急着追回佳人的意思,反而坐在原位,低头玩手机。
 
筱琼觉得挺有意思的,嗤地笑出来,郑叮叮回过神来,顺着她的目光而去,看见宁教授的相亲对象疾走离开,宁教授一个人气定神闲地留在原位,低头翻手机。
 
“亲爱的,你看对面的大帅哥,那双腿,啧啧,太诱人了。”筱琼说,“优雅,修长,轮廓清晰,看上去很有力量。”
 
被点评的宁教授抬起头,目光正好和郑叮叮撞在一起。
 
郑叮叮有些尴尬地侧开,低声说:“他就是给我做手术的男医生。”
 
“不会吧,这么巧?是他给你动的手术?那你不是被他看光了?”
 
“这很正常吧,躺上手术台后里面都要脱光的。”
 
“手术结束后,和他面对面,不觉得尴尬?”
 
“还好吧,反正等复查完了后,我和他也不会再见面。”
 
“对了,亲爱的,他还在看你。”
 
郑叮叮悄悄回头看了一眼,果然碰上宁教授那道沉静,笃定的目光,他静坐在那里,坐姿很优雅,面色轻松,看着她的眼神很自然。
 
“别说了,也许他听到我们的议论了。”郑叮叮说,“背后议论人家不好。”
 
两人收了攻势,换了话题。
 
过了好一会,郑叮叮无意间回过头,发现沙发卡座上已经没有人了,台面上搁着两杯满满的柠檬水,宁为谨不在了。
 
*
撞见宁教授相亲失败的插曲很快被郑叮叮抛之脑后,直到月初去医院复查的路上,她才意识到待会见到宁教授可能会有些尴尬。
 
她来得晚,正好错过高峰期,门诊室没有其他病人,戴着口罩的宁为谨正低头,专注地誊写着什么。
 
郑叮叮扣了扣门,宁为谨淡淡的“嗯”了一声,也没抬头。
 
“宁教授?我来复查。”郑叮叮说。
 
宁为谨听到她的声音,放下笔,抬头看了看她:“这段时间伤口处有发痛吗?”
 
“没有。”郑叮叮说,“只是有点暗红,洗完澡后有点痒。”
 
宁为谨沉吟了几秒,站起来,指了指里面:“我帮你检查一下。”
 
当郑叮叮坐在隔断间里的床上,宁为谨背着她拉好帘子,她突然有些不适,虽然不是第一次检查,但之前几次有第三人在场,而今天,只有他们两个,感觉很奇怪。
 
她速度很慢地解开毛衣的扣子,语气随意地问:“宁教授,小陈医生和小付医生今天不在吗?”
 
“她们今天请假回学校考试。”
 
“哦。”郑叮叮笑了笑,试图掩饰紧张的情绪,“医学生果然很辛苦。”
 
宁为谨不置可否,安静地等她褪下衣服。
 
当掀起贴身的棉衫时,前所未有的紧张从心底窜上来,郑叮叮突然停下手指,轻声地说:“其实洗完澡后伤口有些痒算正常吧,只是一点痒而已,其他没有问题。”
 
“是吗?”宁为谨的声音平稳,专业,比刚才的语调更缓慢,“我建议你还是检查一下。”
 
听出了他话里的不容置疑,郑叮叮暗暗吸了口气,动手掀起了棉衫,解开了内衣的扣子,说了句“我好了。”
 
宁为谨转过身来,走近她,帮她做检查。
 
他弯下腰,先用目光审视她左胸上的伤疤,接着伸出食指轻轻摩挲了一下她的伤口边缘,再有技巧地按了按:“痛吗?”
 
“有一点,嗯,也不是…还行吧,不算痛。”
 
她感觉他的手一直流连在她的左胸上,在外缘按压,因为离得近,他身上清冽的味道萦绕在她的鼻尖,他温热,匀长的呼吸也沾在她光溜溜的皮肤上,她的心跳一阵,一阵快起来。
 
他的手从她的胸口挪开,命令她举高左臂,他探了探她的腋窝,问她痛不痛,她摇头,说没什么感觉,他加重了力道,她突然就笑了出来。
 
“你笑什么?”他正色地瞟了她一眼。
 
“很痒,真的很痒。”
 
“忍着。”他言简意赅。
 
他收回手,又来到她左胸的伤疤处,干净,微凉的指腹轻轻地流连在上面,很认真,专业地审视这道不足一厘米的伤疤。
 
郑叮叮低下头,就可以看见他对着自己的胸部做研究的样子,虽然他行为专业,动作利落,也绝没存在偷偷揩油的行径,但她无缘由地不自在起来,从没有异性能如此放肆地贴近她的秘密部位,还光明正大地看这么长时间,就算对象是个男医生,目的是为了确认她的伤口恢复情况是否顺利,但毕竟是一个没见过几次面的男人,以这么亲昵的形式…和她接触。
 
想起那天在酒店大堂,他从容,笃定的眼神,看着她的时候甚至透着居高临下的优越感,再对比现在的认真,专业,一丝不苟,她感觉很微妙。
 
“我给你配的药膏你每天都涂抹吗?”
 
“嗯,每晚都涂。”
 
“上一次的疤痕是六毫米,现在近一厘米,疤痕上冒出了细小的疙瘩,还有细微收缩的症状。”他抬起头,清黑锐利的眼睛攫住她迟疑的眼睛,“你是疤痕体质吗?”
 
“疤痕体质?我不知道,我从小到大,没有做过手术,也没有外伤。”郑叮叮回想了一下,除了被蚊子咬出血,她没有受过外伤。
 
“去皮肤科检查一下。”宁为谨说完,收回手,“如果是疤痕体质,这个部位留疤会比较难看。”
 
“…哦。”
 
郑叮叮扣好胸衣,重新整好衣服,跟着宁为谨出去,他持笔在病历上写了三行,然后吩咐她去皮肤科做个检查。
 
郑叮叮接过病历本,走出去的时候,余光看见一样熟悉的东西,宁教授后腰处靠着的一只软趴趴的东西—正是宁为璇从她店铺里买走的河马抱枕。
 
她意外之时,宁为谨回过头,顺着她的视线看了一眼自己枕着的河马:“有什么问题吗?”
 
“没有。”郑叮叮说话的同时伸手点了点那只河马,“只是没想到您会带这个东西来办公室。”
 
“顺手拿的。”宁为谨口吻很淡,“用着还不错。”
 
郑叮叮不多话了,拿着病历本直接走出去,正好一位年轻,高个的女医生捧着一碗车厘子走进来,笑得很温婉:“宁师兄,要不要吃水果?放心,我洗了两遍,很干净的。”
 
“谢谢。”宁为谨的声音客气疏离,“不过我不喜欢吃车厘子,你去分给其他人吧。”
 
 
chapter4
 
郑叮叮去皮肤科做了检查,证实自己是疤痕体质,皮肤科的医生给她配了药,写了一张医嘱单。
 
毕竟是女人的胸部,用宁教授的话说“这个部位留疤比较难看”,郑叮叮觉得自己应该重视这个问题,严格依照医嘱上的饮食建议作出调整,多吃绿叶蔬菜,水果,百合,绿豆,薏苡仁,坚果,忌辣椒,羊肉,蒜姜,咖啡,总而言之,即远离一切她喜爱的美食。
 
郑叮叮拿着医嘱清单,一边低头默读,一边走出医院的门口,余光瞟见一辆气场强大的车缓缓从前方移开,她抬头一看,是宁教授。
 
坐在驾驶座上的宁为谨侧过头,看了一眼郑叮叮,很快收回目光,直视前方。
 
“宁师兄!”
 
郑叮叮听到一个温柔中带着急切的声音,接着看见身后一道纤细,曼妙的身影小跑上来,追到宁为谨的车边,弯下腰,扣了扣他的车窗,宁为谨摇下车窗,她对他说了几句话,宁为谨似乎点了点头,她笑着拉开门,坐上了副驾驶座,系好安全带后,优雅地拨了拨长发。
 
郑叮叮认出她就是给宁教授送车厘子的漂亮女医生。
 
正是下班的时间,几个护士携手出来,看见宁教授的车子和副驾驶座上的人,嗤地笑了:“舒医生又在倒贴宁教授了。”“她不一直是这样,端着女神的架子,做着小丫头的事情。”“够厚颜的,谁不知道宁教授对她没感觉,她还不依不饶的。”“小舒和她一个科室的,和我说每次宁教授去相亲,她就一整天绷着脸,对实习生乱发脾气,一直要到得知宁教授相亲失败,她才露齿微笑,笑得特别阴险。”
 
 
原来医院的八卦这么多,郑叮叮有些意外。
 
不过转念一想,像宁教授这样条件的男人,身边一定是桃花不断,筱琼也说了,大医院的男医生没几个不风流的,天天被一群年轻貌美的小护士围着,哄着,供着,怎么可能没有花花肠子?
 
算了,反正和她也没关系,她潇洒地耸了耸肩膀,拎着包走向公车站。
 
晚上,郑叮叮洗了澡,给胸口的伤疤涂了药膏,穿上胸衣后,盘腿坐在沙发上,打开笔记本浏览她喜欢的玩具品牌dirtype的新一季产品,顺便打开了QQ,右下角属于筱琼的头像在跳跃,她点开后,接受了她离线发送的旅途摄影照片。
 
然后,随意地拉了拉好友列表,视线本能地停留在陈珣的头像上。陈珣的昵称是“浅舟缓行”,头像是他亲手拍摄的爱琴海。此刻,陈珣的头像是灰色的,她点开,查看了一下他们的聊天记录,最后一次交流是两个月前的某个晚上。
 
想不起是谁起的头,他们聊起了感情的话题。
 
浅舟缓行:有良家女孩愿意跟我?我想了想,自己每周平均工作时间为51.3小时,连看一场电影的时间都很仓促,没有浪漫细胞,不懂情趣,不会讨好对方,我估计自己的终身大事很难办。
 
当时隔着电脑屏幕,她可以猜到他在那头的表情,很从容地开着玩笑。
 
而后,她输入了很久,敲了又删,删了又敲,最后发送了一句:我想会有良家女孩愿意跟你,只怕你看不上她。
 
他没有再说话了,她想他听懂了她的意思,但不知道怎么回答,拒绝她,怕伤她自尊,接受她,他又不会是心甘情愿。
 
隔了没几天,陈珣得知温梓馨出事了,他放下了手头的所有事情,去N市找温梓馨,再也没有联系过她。
 
她比温梓馨更早地认识陈珣,她比温梓馨更喜欢陈珣,但从开始到最后,她都是输家。
 
谁让爱情,从不论公平两字。
 
她打开自己的私密日志,2005年的11月3日,上面写着:今天我终于见到了学校里的风云人物,陈珣,他是去年英尔特国际科学和工程大赛的得主,他研究的课题叫做“雌性激素对软骨的影响”,获得了一万美元的奖金,将三分之一捐给了地震灾区。嗯,他很高,人偏瘦,皮肤很干净,笑起来很温柔,的确是个帅哥,对仰慕他的学弟学妹很有礼貌,不会摆架子…我只是奇怪,他怎么会去研究雌性激素呢?
 
2006年1月6日:今天的数学考砸了,估算了一下大概只有四十五分,欸…我最后一个走出考场,整个人失魂落魄的,走路都没劲,没想到撞上了陈珣,我手里的水瓶掉在地上,他亲自帮我捡起来,还给我。我发现他的手生得很漂亮,比大多数女生的手都要漂亮,我自卑了。
 
2006年3月7日:今天在办公室里帮英语老师整理试卷,陈珣就坐在我对面的那张桌子,帮他的物理老师摘抄什么东西,我一边整理试卷,一边偷看他,他做事认真专注,从头到尾都没有抬过头,幸好如此,这样我也可以大大方方地“偷窥”他。
 
2006年5月11日:今天在英语角碰上陈珣了,我和他用英语对谈,他英语说得很好,口音纯正,语速流畅,听着特别舒服,后来闲聊的时候,我才知道他的外祖母是英国人,他有四分之一的英国血统,难怪他说的这么好。
 
2006年11月10日:这大概是高中时代最后一次秋游。爬山的时候陈珣就在我前头,我一直跟着他的步伐,一刻不停,第一次爬得这么快,到了山顶,背上都是汗,气喘吁吁,累得要崩溃,反观他,倒是一脸轻松自如的模样,他朝我笑了,还递给我一颗喉糖。
 
2007年4月3日:陈珣又去参加比赛了,这一次老师们都不赞成他去,毕竟他六月要高考了,应该全心全意地备考,不该分心,不过他还是坚持自己的想法去了,我特地在放学的时候路过他的教室,正好他抱着篮球出来,我厚着脸皮上前和他说了两句,他很有礼貌地对我说谢谢。对了,近距离看他,他的眼睛有点蓝灰色,是不是因为有四分之一血统的关系?
 
2007年9月1日:我高三了,这一年注定是难熬的,除了要备战高考,还有一个沮丧的事实,陈珣不在这里了,他以全省总分排名第三的成绩考上了Z大的金融系,我替他开心之余有些惆怅,他永远是这么优秀,出类拔萃,令人望尘莫及。他大学的生活一定很丰富,会认识不少同样优秀的女生吧?算是我自作多情,他会不会偶尔,有那么一秒钟的时间想起我郑叮叮呢?还是说,事实是,他连我的名字都忘记了…欸,罢了,复习去了!
 
2008年6月6日:明天就是高考了,如果我超常发挥,考上Z大,我一定要去追陈珣,对,做人做事应该干脆利落点,想要什么就去努力,大不了失败…不过,我想我会成功的。
 
2008年9月1日:我真的到Z大了!谁说爱情没有力量,看我为了一个男人,竟然考出了理综267的高分,简直是奇迹中的奇迹!不过这个暑假吃太多了,人胖了六斤,那个,陈珣他还认得出我吗?
 
2009年2月24日:“长相思,长相思,欲把相思说似谁。浅情人不知。”…以前读这样的诗整个人都会起鸡皮疙瘩,酸倒一排牙,但今天不一样,读的时候很能带入情感,就差掉几滴眼泪了,这说明什么呢?我骨子里的文艺细胞重现了?我变得矫情了?我也能进豆瓣文艺装逼小组了?哈哈哈!也许都不是,真相是我…失恋了。今天是情人节,陈珣在我们女生宿舍楼下用玫瑰花和蜡烛摆了一个爱心,当然他表白的对象不是我,是我们这届的一个大美女。OK,我承认自己很难过,也承认很嫉妒那个女生,但我清楚嫉妒是不好的,我应该大方,洒脱一点,学会祝福他和他的女朋友一直幸福快乐。还有,我不会再去追陈珣了,我不会做那种自己最讨厌,最鄙视的第三者,那是我的道德底线。嗯,就是这样,我会开开心心地去找一个男朋友谈一次美好,盛大的恋爱。
 
 
电脑右下角的交易信息弹了出来,将郑叮叮的思绪拉回来,她一看,ID是“湛蓝的一天”的卖家拍了她店铺里的八个抱枕,腰枕和靠枕。
 
她想了想,点了点“湛蓝的一天”的头像,进行对话:“亲,你一下次买了八个抱枕?”
 
真算得上是她半年来最大的一笔生意了。
 
“是啊,是我哥让我买的,他说你的抱枕用得特别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