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麒摇摇头:“没事的。”
姑母在厨房里煮面条,白麒发现她面色憔悴。
“姑妈,怎么了?有什么事发生了?”白麒一边帮着姑母切菜,一边问。
今天气氛很不对劲,直到现在姑母还在做晚饭,一家人都没有吃。
姑母勉强扯出一丝笑容,有些无力地摇摇头。
回房间的时候,韩肖杰告诉白麒姑父证券所的投资失败,损失了不少钱,这事早就发生了,一直瞒着姑母。
“要紧吗?哥?”白麒担忧。
“总会有办法的。”韩肖杰叼着烟。
烟雾缭绕中,韩肖杰的脸第一次显示出一种无奈感。
“不要抽了。”白麒本能地拔下韩肖杰嘴里的烟。
韩肖杰一愣。
白麒又将烟塞回去。
“对不起,哥,烟抽多了不好。”
“对,听你的。”韩肖杰捻下了手里的烟。
“哥,我能帮你做些什么吗?”白麒问。
“不用,你顾着自己就好。”韩肖杰笑笑,摸摸白麒的头,“怎么样?新环境还适应吗?”
“适应,还有以前认识的同学。”白麒笑笑。
“累了吧,洗洗睡吧。”
“好。”白麒应着。
隔天夜校上课的时候,老师正在黑板上解题,滔滔不绝地说着。
蓝朗突地起身兀自离开教室。
周围有同学的嘘声,他们对蓝朗的一举一动都非常关注。
白麒惊讶地发现蓝朗的面色异常苍白,抿着唇,有些摇摇晃晃地出去。
没过多久,蓝朗又重新回到教室里,若无其事地低头看书。
下了课,白麒依旧在门口等韩肖杰。
同学陆陆续续地离开,许久后蓝朗才慢慢地从教室里走出来。
“怎么了?”白麒看着蓝朗精神恍惚的样子。
蓝朗一言不发,身子慢慢下蹲,坐在门口的水泥地上。
“你怎么了?地上很凉。”白麒说着欲扶起蓝朗。
蓝朗摇摇头,将头埋在膝头上。
白麒蹲下来。
“发生什么事了?”
蓝朗一言不发,白麒只能看见他两只纤细白皙的手握成一个拳头,再无力地松开。
白麒不再开口。
摩托车的声音渐近,韩肖杰来接白麒。
一下车,就看见白麒蹲在一个男人的身边。
摘下安全帽,韩肖杰问白麒:“你朋友?”
白麒点点头,随即又问蓝朗。
“你怎么了?别不说话,发生什么事了?”
蓝朗转了转身子,调了个方向。
白麒又跟过去,轻轻地用手抬起蓝朗的头。
蓝朗面色苍白得可怕,凤眼上的紫色眼影透着怨怼,眼睛红红的。
“你。。哭了?”白麒问。
“你,别来烦我。”蓝朗一字一字地说。
白麒一愣,慢慢缩回手。
“别坐在这里,换一个地方,如果你愿意,可以和我说说。”
“我说了,你别来烦我1蓝朗突地从有气无力到充满警惕,眼神怔怔地看着白麒。
白麒不可思议地起身,退了两步。
蓝朗耸着肩膀,声音压抑,但很清楚他是在哭泣。
白麒转身,勉强笑笑:“我们走吧,让他一个人待会。”
韩肖杰点点头,给白麒戴上安全帽,发动车子。
冬日的夜风刺骨,如刀似的刮在手上。
“哥。”白麒小声地说。
“什么?”
“我还是放心不下我那个朋友。”白麒说。
韩肖杰刹车,回头看了白麒一眼,然后立刻转动车子,原路折回。
蓝朗依旧坐在门口,他的背包搁在一边,他单薄瘦弱得如一个小动物。
白麒下了车,小跑过去,又不敢走近。
白麒了解这种心情,小的时候他也尝尝一个人躲在草垛里,让孤独和痛苦默默啃噬着自己。
“蓝朗,回去吧。”
蓝朗抬头,忽的冷笑。
“你真是爱多管闲事。”
“回去吧,你要生病的。”
“要你管。”蓝朗嘀咕着,“我和你没什么关系。”
白麒低头,随即苦笑。
“我以为我们是朋友。”
“朋友?”蓝朗口音沙哑,笑容妖冶,“我没有朋友,只有恩客,你也想要那样吗?”
白麒不语,睁大眼睛不可思议地看着蓝朗,像是第一次看见他。
蓝朗笑得既妖媚又绝望,黑黑的眼睛看过去空了似的,嘴唇干燥得发红。
“你病了?有没有发热?”白麒试着去探蓝朗额头的温度。
“拿开!不要碰我1蓝朗忽的大吼。
下一秒,有一只手伸过去扯住蓝朗的领子,就那样将他提起来。
“行了,有什么事回去再说吧。”韩肖杰两眼看着蓝朗。
“你是谁?!放开我1蓝朗怒气腾腾。
“他住哪里?”韩肖杰问白麒。
白麒摇摇头。
“我送你回去。”韩肖杰边说边拍拍蓝朗的背。
“别碰我1蓝朗吼着,摇摇晃晃地向左边走。
下一秒,韩肖杰将蓝朗抱起来。
“放我下来1蓝朗大嚷。
“你病了,热度很高。”韩肖杰轻轻地说。
“不用你管1蓝朗双手拉扯着韩肖杰的皮衣,晃着两条长腿。
韩肖杰不顾蓝朗的挣扎,打了一辆车,白麒跟着上去。
蓝朗终是没什么力气,只是倚着玻璃窗睡了过去。
韩肖杰打了个电话,让石头过来一趟,将自己的摩托车捎回去。
到了医院,韩肖杰背着蓝朗进了急诊室,一量温度39.2。
蓝朗挂着盐水,只觉得眼前一片模糊,鼻尖萦绕着药水的味道,重力往右边倒,靠在韩肖杰身上。
“哥,你累吗?”白麒递给韩肖杰一瓶水。
韩肖杰摇摇头。
“哥,他是我的朋友,不好意思。”
“没事。”韩肖杰边说边转头看看蓝朗,“挺可怜的一孩子。”
盐水挂到临晨五六点,白麒睁开眼睛的时候看见韩肖杰仍笔直地坐着,蓝朗也醒了,正和韩肖杰说着什么,白麒看见蓝朗身上罩着一件黑色的长皮衣,是韩肖杰的。
韩肖杰的脸朝着蓝朗,很专注地听着,连白麒醒了都未发现。
“哥。”白麒小声地叫了一声。
韩肖杰和蓝朗都转过头来。
“蓝朗,你好些了吗?”
蓝朗点点头,随即露出一个歉疚的笑容。
“好多了,刚才真是抱歉。”
说完,蓝朗抿抿嘴,低着头,一言不发。
“要不要吃点什么?”韩肖杰问,“我去买。”
“我想吃生煎包。”白麒说。
“好。”韩肖杰转头,温和地说,“你呢?”
“清粥就好了。”蓝朗轻轻地说。
韩肖杰起身去买吃的。
“你的皮衣。”蓝朗指指自己身上罩着的皮衣。
“没事,我不冷,你盖着。”韩肖杰笑笑。
只剩下白麒和蓝朗两个人,错觉般的,蓝朗将鼻子低垂到盖在身上的皮衣里,轻轻地嗅着。
白麒有些莫名的感觉,却说不出是什么。
“那个。。”蓝朗先开了口,“他是你的亲人?”
白麒一愣,随即点点头。
“谢谢你们。”蓝朗露出苍白的笑容,“我现在心情平静多了,真的谢谢。”
“没事。”白麒慢慢挪到蓝朗身边,“能告诉我,发生。。什么事了吗?”
“没什么,只是心情不好。”蓝朗又费力笑笑,“真的没什么,别担心。”
白麒不去多问。
作者有话要说:(*^__^*)
所谓“MB”
病房里有些凉,不一会,白麒便见韩肖杰买着早餐回来。
“你的。”韩肖杰将一袋子又小又香的生煎包递给白麒。
白麒肚子饿极,抓起沾着葱花的生煎包塞进嘴里,鲜美的肉汁落肚,有种贴实的满足感。
“哥,你也吃。”白麒递过一只生煎包。
韩肖杰笑着摇摇头。
白麒这才发现韩肖杰和蓝朗都端着一碗清粥,薄白的粥面上淌着几滴鸡油,韩肖杰很小心地将蓝朗那碗的鸡油挑出。
大病初愈,不适宜吃偏油腻的。
白麒停止了咀嚼,两腮被生煎包塞得鼓鼓的,看着韩肖杰和蓝朗,有些恍惚的感觉。
蓝朗细嚼慢咽,淡淡的粥汁轻轻送入他略显苍白但美丽依旧的唇里。
不能否认,蓝朗连吃东西都那么好看,每个角度,每个神态。
韩肖杰握着盛粥纸盒的大掌微微一顿,这细微的动作被白麒看入眼里。
回过神来继续咀嚼口中的生煎包,却已无味。
陪着蓝朗走出医院门口。
“我自己回去,不用担心。”蓝朗的卷发被冷风吹乱,如细柳一样垂挂在前额。
韩肖杰笑笑,嘱咐蓝朗要保重身体,并为他打了一辆车。
“谢谢。”蓝朗坐进车里,向韩肖杰和白麒挥手告别。
“我们也走吧。”韩肖杰拍拍白麒的肩膀。
白麒的身子有些摇摇晃晃的。
“小家伙,累了?”
白麒点点头。
“走,回去好好睡一觉。”
这一觉睡到接近傍晚,白麒醒来一看时间,已经过了上夜校的时间。
韩肖杰正坐在书桌前看着一本休闲杂志。
“醒了?”
白麒揉揉眼睛。
“怎么不叫我?”
“算了,今天别去上课了。”韩肖杰的头从杂志上方抬起,看着白麒一脸混沌的样子只觉得好笑。
白麒点点头。
“好渴。”
韩肖杰将桌子上的一瓶橙汁抛给白麒。
白麒睡眼惺忪,打着哈欠,摸也摸不着。
“我来。”韩肖杰笑着走过来,将抛到床脚的那听橙汁打开,递给白麒。
一阵香甜的味道,白麒咕噜噜地喝了起来,一口气喝了大半瓶,驱走了睡意,打了个轻嗝。
韩肖杰又回到书桌前,看着手里的休闲杂志。
白麒静静地看着韩肖杰,在他的眼里,韩肖杰是越来越好看,尤其是垂眸看书的时候,一种沉浸其中的认真显得很吸引人。
“那个。”韩肖杰轻轻地说。
“啊?”
韩肖杰笑笑,又摇摇头。
“什么?”白麒也跟着笑。
“你那个朋友。”韩肖杰语调有些慢,“就是蓝朗,和你很熟吗?”
“也不是很熟。”白麒喝着橙汁,摇摇头,“其实不怎么了解他。”
韩肖杰的眼神微微游离在杂志之外,若有所思的样子。
“多交几个朋友也不错。”
像是鼓励拓宽白麒狭窄的交际圈一样,韩肖杰说了这么一句。
白麒点点头。
接下来的几天,韩肖杰都早早地来到夜校门口等白麒。
“哥,你等多久了?”
“没多久。”韩肖杰笑笑,目光越过白麒的头,看向较远处。
一身紫罗兰色毛衣的蓝朗正低着头背着包慢慢出来,一窝蜂的人拥挤出来,一个体型稍壮的男人横冲直撞,蓝朗被碰得踉跄了一下。
韩肖杰微微蹙眉。
“哥,手上的是什么?”白麒闻出了韩肖杰手上那只牛皮纸里透出的香味。
“几个丹麦酥,现烤出来的。”
“哥真好。”白麒知道每次韩肖杰总会带给自己各种新鲜精致的点心。
“你那个朋友,叫他过来一起吃。”韩肖杰温和地笑笑,伸臂向蓝朗打招呼。
蓝朗走过来,看见韩肖杰时露出漂亮的笑容。
“身体好些了吗?”韩肖杰问。
“好多了,谢谢。”蓝朗漂亮的卷发在冷风中微微发颤。
“来,你们吃。”韩肖杰将牛皮纸里的丹麦酥拿出来。
蓝朗迟疑了一下,伸出白皙如玉的手轻轻地捞起一直金黄色的丹麦酥,贴近嘴唇,小口地咬了一下。
“哥,挺好吃的。”白麒说。
“好吃就行。”
“我先走了。”蓝朗指指远处的公车站牌,“否则赶不上末班车了。”
“住在哪里?”韩肖杰问。
“离这里有些远。”蓝朗不直接回答韩肖杰的问题。
韩肖杰点点头,微微歪歪头,笑着说:“怎么不戴手套,手都冻僵了。”
说的时候,韩肖杰的大手飞快地触碰了一下蓝朗冰冷的手指。
像被灼热的电流击中,蓝朗的手缩了一下,有些不知所措。
“我走了,再见。”
“好,再见。”白麒点点头。
韩肖杰站在原地,慢慢看着蓝朗远去的身影,那是一抹纤细的紫罗兰,冷风中微微瑟瑟发抖,蓝朗将自己尖尖的下巴埋在高领毛衣里,左手费力地控制住快从肩膀滑落的包。
“哥,我们走吧。”
“好。”
渐渐地,关于蓝朗的传言甚嚣直上。
“出来卖的。”“男人化妆勾谁啊。。”“上周末我亲眼看见人妖和一个男人搂搂抱抱进了宾馆。。。”
白麒抬抬眼皮,看着前面一只肥硕的后脑勺,正兴奋的窃窃私语,说着蓝朗。
“不会吧。。。”“天啊,他真是。。。”
几个女孩子咬着笔杆子,浑然不顾眼前的习题,聚精会神地听着,质疑着,然后附和确定着。
白麒看看坐在窗口的蓝朗,正低着头按着计算机,专心地对着习题。
前面的人还在说。
白麒伸出脚踢了踢前排人的凳子。
那人转过头来狐疑地看看白麒,然后回过头继续说着。
课间时分,蓝朗起身去厕所,几个同学吹着口哨。
“人妖上厕所去?要不要跟去看看,看他是公的还是母的?”
“我在算题,能安静下吗?”白麒回头大声地说。
这声突兀地打断了同学兴致勃勃的猜测,他们彼此笑笑,压低了声音继续说。
白麒起身,重重地合上书本,走出教室。
这里的厕所简陋,又臭又脏,只有一盏霉味十足的灯挂在角落里。
隔着间,白麒站着解决,稍稍一转头,眼睛便对上了蓝朗那双凤眼。
那双眼睛生的极美,既清澈又妩媚,带着一些童稚的性感。
一看见白麒,蓝朗的眼睛变笑成小月牙。
“别去理他们,那帮人,不正常。”白麒安慰。
“没事。”
“我最最看不惯的就是诽谤。”白麒说着又看看蓝朗,“别在意,他们在嫉妒你呢,在意他们说的就正着了他们的道。”
“谢谢。”蓝朗轻轻地说。
冷风从那扇破旧的玻璃窗外大口大口地灌进来,厕所里一股酸臭的味道弥散开来,白麒赶紧捂住鼻子。
“其实,他们说的也是事实。”
白麒只觉得一个阴阴冷冷的声音飘进耳朵,像一根快断的弦,心顿时收紧。
抬头一看,依旧是蓝朗那双清澈的眼睛,但这一瞬间,白麒从那双眼睛里看见一丝凛冽的嘲弄。
“什么?”
白麒本能地问。
蓝朗慢慢系好自己的裤子,从隔间里走出来,面视白麒。
“我的确是靠身体赚钱。”
“你说什么?”白麒有些不能消化蓝朗的话,想用笑掩饰尴尬得有些惶恐的气氛,却笑不出,此刻的蓝朗表情认真。
“我是靠和男人上床赚钱的。”蓝朗字字清晰,说完便走向门口。
“你开玩笑?”
“没有。”
白麒转头。
“等等,你为什么和我说!”
蓝朗摇摇头。
“我不知道,只是不想看见你为我不平,真的,他们说得其实并没有错。”蓝朗有些惨淡地
笑笑,“我就是这样的人。”
白麒楞在原地。
下了课,韩肖杰还没来。
白麒呆呆地站在门口。
蓝朗出来了,像是补过妆一样,他的嘴唇莹润饱满,凤眼上的紫色眼影在莹莹月光下闪着银色的光泽。
一辆豪华的车子停在校门口,蓝朗就那样挺着背打开车门,进去。
周围一片哗然,有人的尖叫。
“我说的没错吧,你看他…”
白麒的耳朵边嗡嗡作响,充斥着各种兴奋的声音,而他亲眼看见蓝朗嘴角上扬,那笑容有些散淡和无畏,身边那个富贵的男人伸出手掌拍拍蓝朗的脸颊。
然后车子开走,白麒站在原地,被冷风吹醒了许多。
有时候,肮脏的东西并不一定的丑陋的,他也许会有美丽的外表,启唇闭眼,颠倒众生。
白麒如是想。
作者有话要说:(*^__^*)
大哥的爱人
蓝朗直白地揭开了自己的隐秘,在众目睽睽下。
白麒躺在床上,咬着唇,脑子里是那个清冷美丽的蓝朗,那样鲜亮的外表下居然是如此的藏污纳垢。
白麒开始与蓝朗保持距离,他觉得周围的同学说得有道理,这个光怪陆离的城市和民风淳朴的乡村是不一样的,这里的人有好几张面具,他们长袖善舞,他们营营役役。
蓝朗也是其中一个吧,白麒想着,划在簿子上的铅笔头一用力便断了,转头看看坐在窗口的美丽身影,心里顿生一种鄙薄。
慢慢剥着自己的指甲,白麒回过头来,他不想再去注意蓝朗,不能否认地,白麒的心里滋生出一种微弱的感觉,那是嫌恶感。
下了课,白麒迅速地收拾好书包往外走。
同学鱼贯而出,白麒有些焦急地等在教室门口,他知道蓝朗正站在自己的身后。
有咳嗽的声音。
白麒回头,便看见一脸苍白的蓝朗,他两颊薄红,嘴角边有些肿胀。
蓝朗用手揉一揉太阳穴。
“好闷,这里。”
“没事吧。”白麒本能地问。
蓝朗咳嗽着点点头,对白麒微微一笑。
蓝朗的笑很美,有点颠倒众生的感觉,白麒立刻想起他是做什么的,毫不犹豫地转过头。
出了教室,韩肖杰的车就停在门口。
白麒快步走过去,跨上车。
“哥,今天好冷。”
“拿着。”韩肖杰脱下自己的皮手套扔给白麒。
“没事。”
“戴着。”
白麒戴上手套,心里暖暖的,皮革里有厚厚的羊毛,非常柔软,当然也有韩肖杰的味道。
正要转头回去,人群里发出一阵声音。
“他怎么了?怎么了?!”
一些慌张无措的声音嘈杂着。
白麒还未看见发生了什么事,韩肖杰已经迅速下了车,穿过人群,然后抱起了晕在地上的人。
正是蓝朗,穿着黑色毛衣,面如纸白的蓝朗,他的书包拉链没拉好,书掉了一地,整个人就那样直直地躺下去。
“我让石头来接你,我送他去医院。”
韩肖杰对白麒说。
白麒仓促地点点头,甚至还未了解任何情况,而韩肖杰已经横抱着蓝朗飞快地跑到路边去打车。
同学还是窸窸窣窣地说着什么,白麒下意识地捏捏那双皮质手套,心里有一条脉络逐渐清晰。
韩肖杰焦急万分的面容异常清晰地回闪在白麒的脑海里,还有那个单薄纤弱的蓝朗,他的头静静地依在韩肖杰宽阔的胸膛上。
白麒静静地站在原地,心里有莫名的感觉,这样莫名的感觉从那日就衍生出来,他早就发现韩肖杰看蓝朗的眼神不同人其他兄弟,亲人还有自己,那是一种温柔似水的眼神。
像看着一件心爱的东西。
那是一种什么样的眼神,白麒想到小时候自己在美术书上看见维纳斯的雕像,那给自己幼小的心灵一种美丽的感触。
那是一种类似于爱慕的眼神。
白麒抬头看看天空,今夜无一颗星星。
韩肖杰直到第二天中午才一身疲惫地回来。
白麒正对着电脑玩着游戏。
“他怎么样了?”
“有些脱水,在挂点滴。”韩肖杰说。
“哦。”白麒觉得自己无力再多说什么。
韩肖杰和母亲说自己有个朋友正在住院,家里有没有酱瓜,肉松之类的东西,好配着粥吃。
白麒看着韩肖杰忙忙碌碌的样子。
“哥,他没有家人吗?”
韩肖杰眼神一滞,随即摇摇头,穿上皮衣又出了门。
白麒机械地玩着面前的游戏,赛车,敌手,风驰电掣,最后一声巨响,被轰炸在路边。
Gameover.
黑色的屏幕上显示出几个闪闪发光的字体。
白麒觉得眼睛胀痛。
晚上,韩肖杰回来的时候面色明显的轻松了许多。
“我先去洗个澡。”韩肖杰拨拨自己的头发,笑笑,“有两天没洗了,味道都出来了。”
“好。”白麒静静地看着游戏杂志。
不一会,韩肖杰就穿着浴袍进来。
“我帮你擦。”白麒拿过干毛巾,走到韩肖杰背后,静静地为他擦拭头发。
“哥。”白麒慢慢地说,“你是不是喜欢蓝朗?”
韩肖杰转过头来,笑笑:“说什么呢?”
“蓝朗那么漂亮,比女人还漂亮。”白麒勉强笑笑。
“蓝朗是男人。”韩肖杰说。
“他可有本事了。”白麒面无表情地说,“他是靠男人赚钱的。”
韩肖杰不语。
白麒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对韩肖杰说这些,他只是本能地想说,怎么也停不下来,鬼使神差的。
“以前同学说他,我还不信,后来他自己承认了,也许对他来说那不是什么大事,他说的时候挺轻松的。”白麒边说边给韩肖杰擦头。
突然,韩肖杰的手握住了白麒的手腕。
“行了,别擦了。”
白麒看着自己的手腕被韩肖杰重重地握住,然后韩肖杰转过头来,用最平静却最冰冷的语调说:“白麒,对不知道的事情不要乱下结论。”
白麒看见韩肖杰的眼睛里有类似冰屑的东西,尖锐得让人看得心痛。
“是吗?”白麒垂眸,心里空空的。
“何必这样重伤他?”
韩肖杰的神色认真,语调严肃。
“好,我不说了。”
韩肖杰慢慢松开了白麒的手腕,白麒看见自己的手腕上有很淡的一圈红色。
“行了,早点睡吧。”韩肖杰摸摸白麒的头。
白麒立刻转身钻进被窝,侧身睡去。
韩肖杰坐在床沿,好久后才发现自己的头发还是湿漉漉的,轻轻甩了甩头,一些水珠子洒在地上。
第二天像是什么也没发生过一样,白麒低着头安静地吃着早饭。
韩肖杰用筷子将一个蛋卷夹在白麒碗里。
白麒抬头,对面的韩肖杰正面带微笑,什么都没变。
“怎么这么安静?”姑母笑笑,转头问韩肖杰,“粥煮好了,你待会带去吧。”
“好。”韩肖杰点点头。
“肖杰,是什么朋友?”姑父问。
“就是一般的兄弟,家里没人照顾,一个人挺可怜的。”韩肖杰静静地用刀叉蘸上果酱涂在白松松的吐司上。
姑父点了点头,没说什么,依旧看着自己的证劵报。
吃完饭,韩肖杰便准备出门了,错觉一般,白麒发现韩肖杰出门前竟然照了照镜子,轻轻地整理了下头发。
这是从来没有的事情,韩肖杰一直不注重自己的打扮,总是随意闲适。
“我走了,你也别去店里了,好好在家看看书,要无聊的话抽屉里有游戏碟,刚买的新货。”韩肖杰戴上皮手套,将钥匙放进自己口袋里,轻轻拍拍白麒的肩膀。
“好。”白麒点点头,没有多说什么。
火锅店。
“喂,告诉你们一事。”晓程叼着烟,神秘地笑笑。
“什么?”石头几个兄弟围上去。
白麒正无聊地坐在柜台上拨弄着广告条。
“告诉你们。”晓程凑过头去,“大哥好像有相好的了。”
白麒手上的广告条滑落。
“什么?真的假的?”
“我也说不准,但有迹象。”晓程得意地笑笑,“迹象,懂吗?”
“什么迹象?”
“大哥这几天穿得越来越帅,总会抽着烟坐在角落里发呆,还莫名其妙地笑着摇头。”
“这算什么?”
“昨天还在花店里订了一束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