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手真这么巧?”熊橙好奇了,拉过他的手好好看了看。
他的手背皮肤偏白,手指修长笔直,指关节有点硬,指甲圆润干净,掌心温热,还有点软,让她想到那句老话“有些人天生就是靠手吃饭的”,指的就是他这样的一双手。
她还在研究,他已经反手覆盖住了她的手,慢慢握住,低声:“别挠我痒。”
她一愣,随即不动了,乖乖地被他握住手。
背后的隐蔽草丛传来特有的唇舌交战声,且动静越来越明显,口水粘着皮肤的声音越来越响亮,让旁听的人尴尬不已。
贝翊宁蹙了蹙眉,拉起熊橙的手:“走吧,我送你回去。”
回去的车上,熊橙问:“对了,贝思哲知道我们的事情了吗?”
“我还没告诉他,不过他早就把你当成我女朋友了。”他实话实说。
熊橙莞尔。
贝翊宁想起一件事,又说:“上次你教他的那些道理,他都记住了,现在学会主动和别的同学打招呼,上周还和几个同学打赌玩游戏,赌输了后请他们吃了烧烤。”
“真的?”她惊讶。
“但烧烤的东西不干净,吃了拉了两天的肚子,那几个同学的家长都打电话质问我。”
“…”
“不过,也许你说得对,他是应该在学校多交几个朋友。”
“本来啊,小孩子和成人不一样,总需要几个玩伴的。”她笑了,“你小时候也一定有小伙伴吧。”
“不,我在他这个年纪没有朋友。”
“一个也没有?”
“没有。”
“是他们不和你玩,还是你不想和他们玩?”
“他们不想和我玩,我也不想和他们玩。”
“你不喜欢热闹?”
“大部分时候,我更喜欢一个待着。”
“贝思哲随你?”
“他和我不一样,他是因为调皮捣蛋爱炫富,同学们才不想理他,但骨子里是渴望和他们亲近。”
熊橙默了默,明白贝翊宁话里的意思,他和贝思哲确实不同,他不爱和人打交道好像是天生的,从她第一眼看见他就有点清楚了,当时他那双眼睛冷得像是结了一层冰渣子。
就算是此时此刻,她很享受和他在一起的感觉,和他相处得很愉快,却也很清楚自己始终和他的内心世界隔了一面墙。
这晚,熊橙睡觉之前把贝翊宁折的那颗爱心夹在一本自己喜欢的书的九十九页,正好那页的第三行有一句很文艺的话:“快乐是禁地,生死之后,找不到进去的钥匙。”
她把书放回原处,闭上眼睛入睡。
*
隔天,熊橙下班走出餐厅,贝翊宁的车停在艾朵门口,副驾驶座上的贝思哲古灵精怪地探出脑袋,响亮地对她喊话:“小熊,你现在是爸爸的女朋友了吗?”
熊橙赶紧走上前,对他“嘘”了一声:“你要不要这么大声呀?”
贝思哲的眼睛瞪得又圆又亮:“所以,是真的?”
熊橙点了点头。
贝思哲以拳击掌:“这才几天的功夫,爸爸出手果然手到擒来。”
“…”
驾驶座上的贝翊宁把贝思哲拉回来,对熊橙说:“本来想带他进去吃饭的,没想到你已经下班了。”
贝思哲可怜地眨了眨眼睛:“小熊,我很久没有吃你亲手做的美食了,好想吃。”
“我请你去我家吃。”
贝思哲立刻欢呼。
车子到了熊橙的楼下,贝翊宁刚下车就接到事务所的电话,挂下后和熊橙解释他有事要去处理,让她带贝思哲先上去,他忙完后过来接贝思哲,说完就回到车上。
车子走了后,贝思哲在原地摊手:“爸爸总是这么扫兴。”
熊橙拍了拍他的脑袋:“我们上去吧。”
贝思哲笑嘻嘻地牵起她的手。
熊橙用南瓜,鸡肉和奶酪给贝思哲做了一个奶香南瓜鸡肉焗饭,贝思哲一边吃一边天真烂漫的口吻:“小熊,你和爸爸进展到哪一步了?”
熊橙简直要喷饭。
“你们手拉手了吗?”
熊橙没说话,变相默认。
“你们亲亲嘴了吗?”
熊橙继续默认。
“那你们什么时候生小宝宝啊?”
“…你太跳跃了,亲嘴后就是生小宝宝?”
“难道不是这样吗?婚礼上的新郎和新娘都会亲嘴,然后大家就让他们赶紧生小宝宝,那就是说亲嘴后就差不多要有小宝宝了。”贝思哲有些困惑,他其实也不太清楚宝宝是怎么出来了的,学校六年级才会开生理课,他已经迫不及待了。
熊橙突然发现贝思哲这小家伙也有天真可爱的一面,强忍住笑意。
贝思哲却放下勺子,双手托腮,认真地回忆:“不对,我突然想起来,以前幼儿园一个女孩子告诉过我,亲嘴和生小宝宝中间还有步骤,好像是一件很痛苦的事情…小熊,难道我遗漏了什么?”
“你没有遗漏什么,赶紧把饭吃完。”熊橙正色。
贝思哲的注意力又回到鸡肉饭上,一口又一口地吃,很快吃得满嘴的米粒,熊橙见状,抽了一张纸巾帮他擦嘴巴。
饭后,贝思哲拿出手机给熊橙看他最近收集的图片和好玩的笑话,无意中按到通讯录,熊橙看见两个称呼,一个是“爸爸”,一个是“小爸爸”,好奇地问他“小爸爸”是谁,贝思哲回答:“小爸爸是爸爸的小号啊,不过他不常用。”
电光火石间,熊橙想起了什么,立刻追问:“这两个号码的末尾不会只差一个数字吧?”
“这个,我看一看。”贝思哲低头认真地看了看,然后点头,“是的!”
熊橙恍然大悟,原来那天发短信咨询电台节目的男士果真是贝翊宁。
得知真相的她感觉很微妙,一想到他表面傲娇自满,不可一世,其实暗地里偷偷发短信咨询情感问题,怎么想都觉得不符合常理。
贝思哲没有察觉熊橙的神情变化,滔滔不绝地和她说着学校里的事情,他最近终于有了两个小伙伴,虽然知道他们是看中自己鼓鼓的钱包,为了骗吃骗喝才和自己交朋友的,但是自己不介意…
“小熊,你到底有没有在听我说话?”贝思哲有点生气,伸出手捏了捏熊橙的脸,“你在傻笑什么啊?”
熊橙回过神来,声音更温柔了:“啊?你刚才说什么,再说一遍。”
*
过了八点,贝翊宁才从墨方建筑事务所出来,正要去取车,身侧传来一个耳熟的声音。
“贝大设计师。”
他转头一看,又是这个女人,这些天她总是在这附近打转,他已经看见她好几次了。
女人十分自来熟地上前,咧嘴一笑:“我上周末去又宜的坟头看她,给她带了喜欢吃的水果和点心,陪她聊了很久,告诉她你把思哲养得很好,你好像还交了新的女朋友,过得挺好…”
“你找我有什么事?”贝翊宁没耐心听她兜圈子,直截了当。
“我不是特地来找你的,刚好路过这里,看见你了就过来告诉你一声,你上次给我的几百块钱,我都拿去给又宜买水果和点心了。”
“你这次想要多少?”
“也不能说要,我是想问你借点钱,我可以打欠条的。”
“多少?”
女人从小挎包里拿出早准备好的一张纸,递给贝翊宁。
贝翊宁接过一看,上面写着她需要的数目和她的银行卡号。
他把纸片放进口袋,冷冷地看了她一眼,转身拾阶而下。
女人很识相地留在原地,没有跟上去,等贝翊宁开车离开,她才慢悠悠地走到对面的公车站,跳上车坐了两站抵达老公就读的夜校,在正大门等了一会,直到夜校铃声打响,一群人鱼贯而出,她一眼看到了自己的男人,上前挽过他的手臂,亲昵地说:“走,我们去吃骨头王火锅。”
“麻辣烫就行了,火锅多费钱。”
“不怕,我快要有一笔钱入账了。”
“你买的彩票中奖了?”
“不是,是有人白送我的。”
“神经错乱说胡话吧你?”
“等会坐下再和你详说。”
二十分钟后,骨头王火锅店,两口子面对面地大啖肉骨汤,男人喝了口啤酒,回到正题:“郝玫啊,到底是谁要白送你钱?”
郝玫放下筒儿骨,津津有味地吮了吮手指:“你还记得我有个叫左又宜的小姐妹吗?”
“就是那个命特别苦,后来得病早逝的?”
“就 是她没错,我不是和你说过,她刚怀孕没多久未婚夫就出意外身亡了吗,而造成这个意外的就是她原先的一个男朋友,他们三个的关系一直挺复杂的,这等会再和你 说,重点是她一个人生下孩子后整日发神经,不肯打针也不肯吃药,身体越来越糟,孩子不到一岁,她就去了,她的养父母不肯要那个孩子,她未婚夫家里人恨死她 了,当她是个扫把星,也不肯要那个可怜的孩子,后来不知怎么回事,那个孩子就被她原先的男朋友带去养了,我也没机会再见那个孩子了,但巧了,前段时间被我 遇上他们了,那孩子白白胖胖的,长得特别好,我想了想就直接上去和他打了招呼,拐弯抹角地提起了左又宜,果然如我所料,他一听左又宜三个字就心虚了,急着 拿钱打发我,我琢磨着他其实挺怕这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情被孩子知道的,我就拿住他这点,问他要钱。”
“这不好吧?这是变相勒索啊。”男人蹙眉,不以为然。
“什么变相勒索?我又没有逼他给我钱,是他自愿给的,为了求一个良心安稳。”郝枚冷笑,“再说了,这点钱对他而言根本就是九牛一毛,哪里值得一提,他给了也不肉痛。”
“我总觉得你这么做不合适。”
“你懂什么,他本来就不是什么善人,别忘了是他害死左又宜未婚夫的,难道这不要偿还?就让他一直无风无浪,开开心心地过日子,没有一点报应?换作是你,你看得过去吗?说句实在的,我现在向他讨债就是为了给左又宜出口气。”
“你少说冠冕堂皇的话了,就算他欠左又宜,但也不欠你的,他干嘛要还你?再说,他不是已经把左又宜的孩子养得这么大了吗?”
“你 忘记我对你说的了?当年左又宜生完孩子大出血,身边没有一个人陪,是我风雨无阻,每天送鸡汤到医院喂她,她才捡了一条命的,就凭这点,他就要还我。”郝玫 又冷笑,“至于养那个孩子本来就是他该的,那个孩子也怪可怜的,还不知道自己的亲生爸爸就是被他害死的,这叫什么,老戏文上唱的认贼作父。
男人不敢苟同,却也知道老婆的性子素来如此,认定了的理谁也劝不了,只好小声嘱咐她:“你别太出格了,小心惹毛了人家。”
“我自有分寸。”郝玫说着瞪了他一眼,“你以为我想贪这个便宜啊?我还不是为了这个家,你看你下岗了,还要花钱读夜校,儿子九月就要上小学了,你妈生了一场病花光了我们所有的积蓄,再下去都揭不开锅了,你不会不知道吧?”
男人噤声。
*
贝翊宁开车回来接贝思哲,贝思哲走之前还在熊橙的脸颊上亲了一下,然后一本正经地提醒旁边的男人:“爸爸,你要不要也和小熊来一个Goodbye Kiss?”
贝翊宁往他的小脑袋上打了一下,和熊橙说了声再见就带他回去了。
“你小心开车。”熊橙嘱咐。
他回过头,看见她唇角漾着温柔的笑,不由地凝眸,慢慢地点了点头。
回去的车上,贝思哲双手枕着后脑勺,闲闲地晃着腿,很好奇地提问:“爸爸,亲嘴和生宝宝中间是不是还有步骤,要做一件痛苦的事情?”
贝翊宁:“…”
“那个到底是什么事情,真的会很痛苦吗?”
贝翊宁淡淡地纠正这句话:“准确的说,那应该是一个快乐多过痛苦的事情。”
“我听不懂,你说的详细一点嘛。”
贝翊宁不准备和他多说,敷衍道:“你现在不需要知道得那么清楚,对你的身心成长没有好处。”
“到底是什…”
“我说了你现在不需要知道答案,可以闭嘴了。”


第35章
一大早熊橙来到艾朵,小凯就跑过来问明真相:“你和小祖宗他爹谈情说爱了?”
“你怎么知道的?”
“昨天小祖宗他爹的车就停在餐厅门口,小祖宗对你喊的话我们几个都听见了。”
“…你们几个?”
“是啊,我,阿花,虫虫,小猪还有曹领班,大家都听到了。”
熊橙无语,她也清楚昨天贝思哲喊出那句话的声音有多响亮,想让人装作听不见也难。
“我说熊橙你真的准备好了?现在这个时代,最难做的就是后妈,吃力不讨好。”
“这个,我暂时还没有想那么远。”
小凯笑了:“不过话说回来,小祖宗挺喜欢你的,你们相处问题不大。”
想到贝思哲那张吃货脸,熊橙笑了。
“只是没想到小祖宗他爹也是一个吃货,真的太意外了。”
“咦?”熊橙回过神来,听到小凯把贝翊宁形容成吃货,愣怔了一下。
“难道不是吗?”小凯笑得很有内容,“我们昨天开了个小会,讨论了很久,还是找不出贝翊宁会喜欢你的其他原因。”
“…”
“没想到你用一把勺子勾住了一个小吃货,还连带勾住了他爹。”
“…”
一个上午,陆续有人溜进后厨,对熊橙似笑非笑,欲言又止,时间长了,熊橙有点别扭。
并不是她习惯以最大的恶意揣度别人,而是他们的眼神着实有点…善恶难辨。
果不其然,在洗手间的时候,隔着门,熊橙听到了花花和晓猪的对话。
“你觉得熊橙运气好啊?我觉得没结婚之前一切都难说,你想啊,那个男的有身份有地位,为什么要找个厨子?”
“不是有句话是说抓住男人的心首先要抓住他的胃?也许他真的就是这样被熊橙抓住的。”
“骗骗小女孩的一句话,你还真的相信啊?真要如此,男人找的压根不是老婆,而是老妈子了。”
“那你说他为什么看上熊橙?”
“熊橙倒追的呗,好不容易遇到一个有钱人,可不得使劲,想方设法找机会啊?你忘了莉莉姐那个先例了?”

她们走后,熊橙才从里面出来,拧开水龙头洗手的时候,自然而然地想起已经退隐江湖的莉莉姐。
莉莉姐是艾朵的前任副总厨,和一位知名台商展开了一段美食情缘,两人异地恋不到一年就修成正果,莉莉姐很辉煌地嫁到了台北,住进帝宝,为台商生了一个白胖胖的儿子后不再抛头露面,安心做家庭主妇,闲暇之余出了一系列以幸福人生为主题的菜谱,卖的很好。
由一个名不见经传的西厨升级为富商的阔太太,莉莉姐在很多人眼里可谓人生赢家。
论样貌,莉莉姐中上之资,论教育背景,莉莉姐也不是法国蓝带厨艺学院毕业的,论家庭环境,莉莉姐只有一个修皮带的爸爸,因此很多人想不通莉莉姐有什么特别之处让台商为之倾倒。既然想不出,那只能归咎于莉莉姐的“心机”。
据 说,那位台商第一次和客户一起来艾朵用餐,莫名其妙地提出要吃卤肉饭,明明是意大利餐厅,哪有什么卤肉饭?服务员明确地告知台商,我们这里没有卤肉饭,台 商脾气有点倔,反问你们厨房有五花肉吗,服务员说有,他接着说那米饭,酱油,桂皮,八角,葱姜蒜有吗,服务员说这些好像也有,台商冷冷道,那不就可以做了 吗?
那碗卤肉饭正是莉莉姐做的,被台商一扫而光后还邀请出来见了一面,这一面就是别人求也求不得的缘分,接下来的两周,台商每天准点来艾朵,点一碗莉莉姐亲手做的卤肉饭,慢慢地,开始邀请莉莉姐看电影,送她玫瑰花和珠宝,两人水到渠成地走到一起了。
明明是缘分,为什么每当大家提起这段情缘,都会有意无意地暗示莉莉姐是一个有心机的女人呢?这是什么道理呢?也许不需要任何道理,他们一早就这样认定了。
熊 橙曾买过一本莉莉姐的菜谱,其中有一篇文章是台商亲手执笔写的,文字质朴无华,真情流露。他说在H市工作的那几个月,找不到一家靠谱的台式餐厅,到最后他 连在梦里都对家乡的卤肉饭流口水,没想到某一天,他竟然在一家意大利餐厅吃到了一碗正宗的卤肉饭,他永远忘不了那碗卤肉饭的滋味,卤肉肥美多汁不油腻,米 饭又香又有韧劲,是他此生吃过的最好吃的美食,而这份美食正是他的爱人赐予他的,很久以后他回忆起这段经历,依旧觉得那是命中注定。
所以别人说什么都不是绝对的真理,也不重要,重要的是当事人的感觉。
熊橙对同事的非议一笑了之。
当贝翊宁载着贝思哲再次出现在艾朵门口,熊橙大大方方地上了车,没有再掩饰什么。
“小熊,我们去吃手工米粉和白糖糕好不好,我知道有一家特别好吃。”车里的贝思哲非常认真地建议。
贝翊宁反对:“你好像忘了自己长了两颗蛀牙,医生叮嘱过你不能吃甜食。”
贝思哲皱眉,然后拉了拉熊橙的手臂,理直气壮:“是小熊想吃。”
熊橙配合地点头:“嗯,我想吃白糖糕。”
贝翊宁从后视镜里看了她一眼,这一眼足够让她心虚。
不过幸好,他没有多说什么,载他们到了吃手工米粉和白糖糕的小店铺。
等待上菜的时候,贝思哲忍不住对熊橙抱怨:“小熊,爸爸给我报了四个夏令营,我真的要死了。”
“四个?”
“嗯,其中还有数学和英语夏令营,这和上学没有区别啊,好不容易等到放暑假,不能在家打游戏,还要去读书。”
熊橙摸了摸他的脑袋,转头看正拿纸巾擦竹筷子的贝翊宁,帮贝思哲说话:“暑假报名四个夏令营会不会太多了?”
“不多,一个三到四天,四个也就半个月的时间。”
“半个月很久很久啊,夏令营不允许带游戏机,我该怎么活?”贝思哲说着要泪奔。
“夏令营可以让你长点见识,学习生活常识,有益你的身心健康。”贝翊宁说着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熊橙。
不知是不是错觉,熊橙从他的眼睛里得到了一个信号:他帮贝思哲报名夏令营的目的不纯。
“小熊。”贝思哲转过头,紧急求援,“我不要去。”
熊橙咳了咳:“其实你爸爸说的也有道理,你去参加夏令营还可以交到新朋友。”
“我才不要交什么新朋友。”贝思哲扁嘴。
贝翊宁:“我已经交了报名费,这事已定,没有可商量的余地。”
贝思哲低下头,想到有大半个月要离开自己心爱的游戏机,去那种连吃都吃不好的山沟沟过夏令营,神情绝望。
熊橙劝了他很久,他才闷闷地“嗯”了一声。
这晚,熊橙回到家,洗漱完后躺在床上,发了一条短信给贝翊宁:“说实话,你到底为什么帮贝思哲报了四个夏令营?”
一分钟后,贝翊宁回复三个字:“你说呢?”
“你不会是为了打发走他,一个人乐得清静吧?”
“你确定是我一个人乐得清静?”
“…”
好吧…她突然明白了。
贝思哲放暑假的第一天就收拾好了自己的小行李箱,赶赴山沟沟过夏令营,临走之前,贝翊宁还无情地没收了他偷偷藏带的糖果和鱿鱼条。
送走贝思哲后,贝翊宁打了个电话给熊橙,对她说:“这个月我有一个短暂的假期,大概一周左右,你有没有想去的地方?”
“我好像也没有特别想去的地方。”
“你不想出远门?”
“不想,天气太热了,我也请不了两天以上的假。”她思考了一下,“你等到我周末,陪我逛逛这座城市就行啦。”
“可以。”
因为熊晖也放暑假了,熊橙周末出去约会的事情逃不过他的眼皮,对此他只说了一句约会愉快,转身回房做自己的事情去了。
熊橙下了楼,贝翊宁的车已经停在门口了,她上车后对他很自然地笑了笑,他凝眸在她的笑靥上,一会后视线才缓缓挪到她带的一只鼓鼓的包上,不露声色地问:“你包里放了什么东西?”
“这是个秘密。”
贝翊宁没有追问,直入正题:“你想去哪里?”
熊橙从牛仔裤的口袋里掏出一张折好的纸,打开看了看:“首先,我想去坐摩天轮。”
“摩天轮?”他的声音顿时冷了一份。
“对。”
“给我看看你那张纸。”他突然命令。
“这是我定制的约会行程,和你没关系啦。”她立刻叠起来,塞回口袋。
“你约会的对象是我,怎么会和我没关系?”
“那也不准你看,是你自己说的,今天由我来安排,我想怎么样就怎么样,不会是说话不算话吧?”
“我说的由你安排并不包括要陪你一起做很幼稚的事情。”
“可是我就是想坐摩天轮。”她卸下肩膀上的包,抱在怀里,态度有点倔强,“这是我今天的第一个安排,如果你不愿意,那就别开始了。”
两人僵持了半分钟,贝翊宁启动车子,熊橙紧紧地抱着包,偷偷地瞟了他一眼:“你答应了?”
他不说话。
她试探性地伸出手指戳了戳他的手臂:“既然答应了,就不要一脸勉强嘛。”
“你看错了,我根本没有答应,何来勉强?”
“我刚才说了我今天就要坐摩天轮,你不肯带去我现在就要跳车了?”她威胁。
“我带你去。”他从容不迫,慢悠悠地补充,“不过,是你一个人上去玩,我在下面看着你,这样各得其所。”
“…”


第36章
城东商业核心圈的广场中央矗立着一个摩天轮,每逢周末就有很多人结伴前来,当然大部分都是情侣。
贝翊宁载熊橙开车到了这里,他下车后直接拎过熊橙的包,说道:“你自己上去玩,我在这里等你。”
熊橙无语地看着他。
“你不会是真的想让我陪你玩这么幼稚的东西吧?”
“很幼稚吗?你看看那边一对男女,年纪比我们大多了,人家也不是大大方方地去买票了吗?”
“他们自愿,他们喜欢,但我不喜欢。”
“…”熊橙沉默了几秒,开始生闷气。
“你这是什么表情?”
“你说话不算数,说好了今天由我安排,我想做什么都可以,现在又不肯陪我上去坐摩天轮。”
“我以为你会安排一点正经的项目。”
“坐摩天轮哪里不正经了?”
熊橙正在辩解,不远处传来一个脆脆的童声,转头一看,一个五六岁的孩子正拽着爸爸的衣袖,嚷着:“我们去坐摩天轮,快一点!”,那位爸爸好像有点纠结,但过了一会就拍拍他的脑袋,带他去了。
熊橙转过头,响亮地说:“我们去坐摩天轮,快一点。”
贝翊宁:“…”
“既然是约会就要两个人一起啊,为什么让我一个人上去,你留在原地啊?你要不答应陪我上去,我也不去了。”熊橙索性和一个五六岁的孩子一样耍无赖。
贝翊宁面无表情地看着她,两人僵持了近一分钟,他突然拉过她的手:“去买票吧。”
熊橙的眼睛立刻绽露喜悦,跟着他的脚步,不禁轻声:“你这样才识相嘛。”
“什么?”他的声音暗带危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