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张意授意下,叶琨买了一套高级护肤品送给程殊然,奈何程殊然就是不肯收,她白净的小脸飞上红晕,急着推开叶琨手上的东西:“不,不,教好珑珑是我分内的事情,怎么能收你的东西呢?这不合规矩,我不能收的。”
叶琨笑了:“这只是我的一点心意,这个护肤品也是用别人送的购物券买的,不花钱,你就收下吧。”她撒了一个谎。
“不可以的,真的不可以的,这是绝对不符合规矩的。”程殊然坚决不肯收,叶琨拗不过她,只好悻悻地离开。
回去后将铩羽而归的事情告诉张意,张意悠悠地说:“到底是年轻老师,职业道德感很强,若是换做那些老油条,稍微推托一下也就收下了,我看这样吧,你请她吃个饭,带上珑珑,她也不好拒绝。”
chapter60
叶琨喂珑珑吃牛肉面,对面的程殊然一句话也没有,只是低头吃面里的青菜,可见她没有胃口,叶琨想问什么却又不敢开口,毕竟是人家的**,如果别人问自己的**,自己也不愿意吧。
“刚才那位太太说的话不是真的。”程殊然轻声地为自己辩解,“我不是第三者,我不是。”
“我相信你。”叶琨笑了,“哪里都有流言蜚语,我们只要做好自己就行了。”
程殊然感动地抿了抿嘴巴,见珑珑一直盯着她碗里的牛肉,笑了笑,将牛肉夹到珑珑的碗里:“程老师吃不下,珑珑帮程老师吃。”珑珑很开心地点头。
“牛是beef。”珑珑炫耀地对叶琨说。
“学得不错啊,要表扬了。”叶琨刮了刮珑珑的鼻尖。
吃完面,张意派来的车停在面馆门口,叶琨拉着珑珑出去,招呼程殊然上车,送她回去,程殊然想了想就上了车,珑珑又缠着她说话,叶琨将打包好的一份牛肉面递给司机李师傅:“李师傅,这家牛肉面还不错,我给你捎带了一份。”
李师傅笑地眼角都是皱纹,迭声说了好几句谢谢。
到了程殊然的小区,程殊然下了车,珑珑指着小区门口一家报亭说:“妈妈妈妈!我想买幼儿画报,老师说要买的!”叶琨笑着抱着珑珑下车,恰好程殊然也要买一本女性杂志,三人一起前行。
只是到了报亭前,程殊然就怔住了,叶琨沿着她的目光看过去,看见一本商务杂志,封面上是一个极英俊逼人,穿着宝蓝色西服,犹如王者的男人,手上戴了一只瑞士陀飞轮手表,面色冷峻,有睥睨众生的目光,标题是:封昱,BCO的总裁,创立了一个新的王朝。
程殊然赶紧低头,问老板有没有新的女友,老板笑着拿出来一份,而珑珑也买到了幼儿画报。
分别的时候,叶琨又劝慰了程殊然几句:“放宽心,做好自己就可以了,不用管别人说什么。”
“珑珑妈妈,谢谢你。”
“叫我叶琨就好了。”
“那我叫你叶琨姐姐。”程殊然婉然一笑。
“程老师,再见!”珑珑挥着白白嫩嫩的手臂。
“珑珑明天见!”程殊然回应珑珑。
而隔日,叶琨去接珑珑的时候又撞上了昨日来的那位妇人,她正不依不饶地将偷拍的照片发给围观的群众,然后尖声说着:“证据都在这里了!那个程殊然果然是狐狸精!就在昨天晚上我未来女婿打电话给我女儿,说要和我女儿划清界限,你们说巧不巧,我昨天来揭露她的丑事,晚上未来女婿就打电话给我女儿,准是那个狐狸精扮可怜到我未来女婿那边去诉苦!我实在不能忍受了,要是她领导不处理她,我每天都来!”
围观的群众都议论纷纷,叶琨赶紧走上前,斥责道:“你到底要怎么样?说实话我认识程老师,她在我眼里是个很优秀的老师,绝不是你口中的那种人,再说昨天董事长已经说了这是误会,让你别来了,这个时间段孩子进进出出的,被孩子听到怎么办?他们才多大,需要听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吗?”
妇人一见是叶琨,立刻蹙眉:“你这话就不对了,我的目的就是幼儿园将这种道德败坏的老师开出,为的就是给孩子一个良好清净的教育坏境,我是造福孩子,怎么能说我是办坏事呢?你这人也是奇怪,我又没有说你,你急着帮那个狐狸精的腔做什么?”
叶琨气急,又和她反驳了几句,那位妇人也不是省油的灯,大声道:“我是做飞机来的!我女儿现在还在病床上!我每天住的宾馆要六百块一个晚上,我绝对不能白来!我要彻底打倒那个狐狸精!各位女家长,这样的狐狸精不除,会继续祸害广大男同志的,要是祸害到你们的男人怎么办?!你们可不能坐视不理!”
说话间,程殊然已经牵着珑珑走了出来,她一下午眼皮都在跳,有不好的预感,现在看到门口乱哄哄的一团,一颗心沉到了最低。
逃避不是办法,有些事情再难再苦也必须面对,她拉着珑珑的手急步走了出去。
珑珑见到叶琨,立刻拔腿过去,抱住妈妈的腿。
程殊然倒吸一口气,倔强地看着那个妇人:“我不是第三者,我没有拆撒你女婿和你女儿,请你不要乱讲了。”
妇人一看程殊然那张白净漂亮的脸蛋,恨意出现在眼眸中,立刻跳了起来,指着程殊然:“你敢说你没有勾引我的女婿封昱?这些照片是我亲自找人拍的,上面和我女婿封昱搂搂抱抱的不就是你这个狐狸精!”
“不是这样的!我不是狐狸精!”程殊然大喊,“你不能光看几张照片就认定我是狐狸精!况且我不知道他有未婚妻!”
“贱人!”妇人上前揪住程殊然的衣领,眼神像是要将她活剐一般,“我女儿星苑还在病床上!她为了封昱已经病了一场!你竟然还好好地在这里当什么狗屁教师!你没有资格!你刷马桶都没有资格!”说着整个人往程殊然身上扑过去。
叶琨赶紧上前去拉那个妇人,那个妇人人矮但力气很大,像狗皮膏药一般贴在程殊然身上,双手去抓她的脸,边抓边骂:“我让你再用这张脸去勾引封昱!”
混乱之间,一辆白色的宾利悄无声息地停在幼儿园门口。
正在那妇人伸出手臂往程殊然的脸上拍的时候,她的手腕被用力攥住,像是要捏碎她一般,她痛得龇牙,叫了出来,转过头去一看,面前的竟然是她认定的宝贝女婿,封昱。
封昱一身深灰色的西服,高大挺拔,俊美如神祗,面色却冷峻如冰,薄唇抿成一条线,眉宇微蹙,有些嫌恶地看着眼前这位妇人。
“封昱啊!星苑为了你病了一场,现在还在病床上呢!你怎么到这里来了?你不是来找这个狐狸精的吧?”妇人震惊封昱竟然出现在这里。
封昱冷笑,用力扯开这位难缠的妇人,上前扶住程殊然,一秒后,竟然是个公主抱,将程殊然横抱了起来,快步往门口走去。程殊然吓得立刻大声:“放我下来!”封昱一言不发,继续抱着她往门口走。
珑珑激动地跺脚大喊:“是电视上的抱抱!”指的是公主抱
那位妇人捡起因刚才激烈而掉在地上的包,看了看包里的钱包还在,放心地松了口气,然后抓着包踉踉跄跄地朝封昱高大的背影追去,一边追一边喊:“封昱!我的好女婿!星苑还等在病床上呢!你不能丢下她啊!”
封昱顿步,缓缓转身,一字字地说:“我不会娶你女儿的,我和你女儿完全没有婚约,我连她的手都没碰过。”说着低头看怀里的程殊然,嘴角弯起,郑重道,“至于殊然,她早就是我的人了,我和她情投意合,我们会结婚,你如果再来纠缠她,诋毁她,我不会放过你。”
像是郑重宣布一般,他转身快步走向自己的宾利车,司机亲自下车给他开门,她抱着程殊然上了车,不顾她的挣扎。
那位妇人愣在原地,像一个小丑一般。
众人议论纷纷,有个人说:“那是封家的大公子吗?他很有钱啊,听说他一成身价就可以买好几个幼儿园了。”兴许是夸张,但叶琨看得出这个封昱的确非常有钱。
叶琨抱着珑珑,冷冷地瞟了瞟那位呆在原地的妇人,然后离开了。
回到家,叶琨便打给电话给程殊然,电话却一直显示关机,她担心不已,徐徐地叹了一口气。
直到晚上十点多,程殊然的电话才回复,叶琨急着接起,问她有没有事。
程殊然在电话里声音很轻,小声地说:“我没事,叶琨姐姐你别担心我,还有今天的事情…我改日和你解释,你是我的朋友,我会和你解释的。”
挂下电话,叶琨松了一口气,回房看了看还在床上扭动的珑珑,笑着问:“珑珑今晚不是喝过牛奶了吗?怎么还不睡觉?”
“妈妈!是电视上的抱抱!”珑珑竟然还在激动这个公主抱。
叶琨笑了出来,摸着他圆鼓鼓的肚子,点头道:“对啊,是电视上的抱抱呢,你可以睡觉了。”
珑珑将被子拉到自己的眼睛下,撒娇道:“我要和妈妈一起睡,妈妈抱着我睡。”
叶琨点头,抱着珑珑躺下了。
而另一边,程殊然木然地蜷缩在沙发上,封昱将她带到了别墅,然后又走了出去,直到九点多才回来,一回来就进了浴室泡澡喝红酒。
他到底要怎么样?她究竟是逃不开他的吗?
思量间,封昱已经裹着灰色的浴袍走了出来,浴袍的扣子没有扣,懒懒地垂在他的脚踝,他结实健美的胸膛上全是水珠,头发也湿漉漉的,他晃了晃头,水珠四溅。他目光灼灼,攫住程殊然,走到她面前,一把将她抱起。
脸触碰到他灼热滚烫的胸肌,程殊然吓一跳,还未来得及反抗,人已经被丢在柔软的大床上,一阵天旋地转后,高大结实的封昱已经直接压在她柔软娇小的躯体上,整个床陷了下去,呈现出危险暧昧的气氛。
“你有勇气逃开我就要有勇气承受我的惩罚。”封昱黝黑深邃的眸子攫住程殊然的,忽地绝魅地笑了,“我等会会像一头禽兽,你做好准备。”说着毫不怜香惜玉地扯开她的裤子,完全没有任何前期准备,他迅疾地拉扯开浴袍,将昂扬一送,贯穿了她的娇嫩。
chapter61
封昱整整缠了程殊然一个晚上,精力泄尽,他温柔地贴在她的耳边说:“以后不许离开我的身边。”隔日早晨,程殊然头昏脑胀地睁开眼睛,看见西服革履的封昱已经站在床边,他见她醒了立刻将她抱在双腿上,拿出早准备好的药膏,用手蘸上一截,直接探入她双腿间,慢慢地拨捻。程殊然反抗,却被他牢牢地钳制在怀里,清凉的绿色药膏熨帖在红肿的隐秘处,瞬间缓和了刺痛感。封昱深邃悠长的眸子从她脸上移开,身下的昂扬又有抬头的意向,他不能再正视她那张可爱清澈的脸蛋,否则会失控。
这一天封昱替程殊然请了假,让她休息了一整天。
隔了一天,叶琨才见到了程殊,她们齐齐走进了幼儿园附近的一家咖啡厅。
程殊然不知道怎么和她说封昱的事情,那是她心底的一道疤,尚未痊愈,只要一扯动,立刻会渗出血来。她永远记得那个清晨,她睁开眼睛看到的情景:阳光正好,铺在封昱身上,将他挺拔修长的身姿勾勒出金色的光晕,而这个魔鬼却开口说:“我不是那么好相与的,你既然迫不及待地要逃,我就要让你逃不了。”
似乎陷入了冥想,程殊然垂眸,长长的睫毛掩饰了她眼眸中的空茫,她的手指已经不知不觉地探入咖啡杯里的热咖啡中,还一点都没知觉。
“殊然?”叶琨叫她。
珑珑白嫩的手紧紧握着一只勺子大口大口地舀玻璃杯里的香草冰激凌,黑葡萄的眼睛盯着冰激凌,心里嘟囔:好小的冰激凌,两口就吃完了…还想吃一个,不知道妈妈会不会生气?
程殊然空茫的眸子有了聚焦,随即轻轻一笑:“叶琨姐姐,你不必替我担心,那个封昱我是认识的,我和他的关系很难一下子说清楚,但是他不会伤害我的。还有一点,我不是第三者,我真的不是。”
“我相信你。”叶琨笑了,笑容里是淡淡的释然,“既然他不会伤害你我就放心了,我不会多问你什么的,毕竟这是你自己的事情,你绝对可以自己处理好的,但是如果有什么困难一定要告诉我,我会帮你的。”
“嗯。”程殊然白净的脸上浮现一抹欣喜,能认识这样善解人意的朋友,是她的幸运。
“妈妈!”珑珑拉住叶琨的衣角,满眼是可怜巴巴的祈求,“珑珑还想吃一只冰激凌。”
“不可以。”叶琨立刻拒绝,“刚才进来的时候怎么答应妈妈的?不能多吃冰激凌,对身体不好的,男子汉要有自控力。”
珑珑难受得垂眸。
程殊然想起什么似的,从包里掏出一个小熊香囊,轻轻地晃在珑珑面前,珑珑白白胖胖的一张脸立刻被吸引过去。
“珑珑,这是程老师送你的香囊,你压在枕头下,每晚会睡得很香。”
珑珑赶紧伸出胖乎乎的手臂去接,然后咧嘴笑得欢乐:“谢谢程老师!”
“我住的小区门口有人再卖这些安神香囊,做工精致可爱,很受小区里那些小朋友的喜欢,正巧它的名字叫做玲珑香囊,我一下子就想起珑珑了,于是就买了一个送他。”程殊然向叶琨解释。
“真可爱。”叶琨低头看着珑珑爱不释手的样子,轻轻拨了拨头发,温柔道,“珑珑为了感谢程老师必须要好好学英语呀。”
珑珑点了点头,叶琨用手巾将他脸颊上的冰激凌抹去。
用完餐,张意派来的司机依旧勤勤恳恳地送她们回去。一路上珑珑缠着程殊然说话,程殊然将他抱在膝头上,指着窗外的人和景教他说英语。珑珑呀呀地发出“tree”“streetlamp”…
送程殊然回去后,司机又将叶琨和珑珑送回公寓,路上珑珑狠狠打了三个喷嚏,他柔柔自己的小鼻子,奶声奶气地说:“妈妈,有人在想着珑珑。”叶琨经常笑着和他说打三个喷嚏说明有人在想你。
叶琨摸了摸珑珑的头发:“一定是外公想珑珑了,明天是周六,妈妈带你去看珑珑。”
车子停靠在公寓楼下,远远地,叶琨看见一辆阿斯顿马丁的车停在那里,这个地区有钱人不少,名车来来往往她也见多了,一时间也不觉得疑惑。直到牵着珑珑下了车,慢慢走向公寓门口,才察觉那辆车下来的人是谁,顿时滞住脚步,深深地倒吸了一口气。
夏臻霖正站在车门侧,一身深灰色的西服显得他贵气逼人,俊美雍容。
他瘦了一圈,头发也长了一些,脸更为清瘦,显得五官线条坚毅硬朗。上一秒他还是不怒而威的面容,在见到叶琨和珑珑后立刻浮现出一个微笑,微笑如春风般醉人。
始终不能避开,还是要向前。叶琨的手紧紧拉着珑珑,一步步地上前。
四目相撞,他的眼眸是浓浓的化不开的相思。
“两个月十一天了。”夏臻霖开口,“叶琨,你让我好找,为什么一声不响地离开?一句话也没有?”
“我没有必要和你说我要去哪里,你和我没有关系。”叶琨回答,眼睛淡淡地瞟了一眼他清瘦的面容,“我只想清净地生活,你又来骚扰我做什么?”
夏臻霖低头自嘲地笑了笑,随即缓缓说:“叶琨,我是绝对不会放过你的,就算你逃到天涯海角,我照样会抓你回来,所以你别白费功夫了。”
“你!”叶琨气愤,反驳道,“你再骚扰我试试看,我要报警!”
“那你去报警。”夏臻霖抬头,攫住她的眼睛,“看能不能拦住我。”
珑珑含着手指,眼睛转啊转,这个坏叔叔怎么又来了?是来找妈妈的?
夏臻霖转身打开车门,从车后座拿出一个包装高档的箱子,弯下腰递给珑珑:“珑珑,我给你买的汽车模型。”
珑珑的眼睛陡然一亮,小手颤颤地指着眼前这个箱子,激动地重复:“汽车模型?”那可是郑铮意一直在炫耀的东西,他总说“我爸爸从香港给我带了汽车模型,要两千多块钱,你们没有的。”
“是的。”夏臻霖笑,“是给珑珑买的。”
“我们不需要。”叶琨赶紧拉着珑珑往公寓里走,不理会夏臻霖。
这个公寓是用指纹作为识辨密码开门的,夏臻霖不可能上来骚扰她,她不顾珑珑有些依依不舍的目光,拉着他的小手就直接上了楼。
夏臻霖也不恼,静静地目送他们上楼,他今天能看见他们已经满足了,两个多月思念的煎熬已经快磨碎了他的心,他知道她到了B市,他不敢轻易追过去,怕引起她更大的反感和抗拒,他想给她一些时间缓和他们之间的关系,但他实在等不住了,紧密快节奏的工作时间他或许还能暂时忘记她,但一到了家,一个人独处的时候,尤其是夜深人静的时候,他闭上眼睛便是她的笑容,那笑容是治疗他的药,因为他已经得了一种叫做思念的病。
这次夏氏的分公司在B市创立,一个崭新的品牌上市,原本不需要他亲自莅临,但他却义不容辞地来了。
因为思念欲狂,那种思念已经战胜了所谓的占有欲,那种思念浸透在骨子里,时时刻刻提醒他不能没有她,绝对不能没有她。
就算要等她一辈子,他也绝对会等。
叶琨拉着珑珑进了屋子,珑珑立刻嘟囔:“妈妈,汽车模型…”
“珑珑!”叶琨轻斥他,“汽车模型妈妈会买给你的,那个你不能要。”
简单地收拾了一下房间,陪珑珑看英文原版的动画电影,一边看一边教他学英文。动画片上肥肥的臭鼬可爱地在地上打滚,珑珑咯咯地笑。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直到八点多,突然下起了雷阵雨,珑珑立刻大喊:“thunder shower!”
不知为何,一种预感慢慢爬上叶琨的心尖,她几乎能确定夏臻霖还站在楼下,没有原因,只是预感。她表面不动声色,内心却有些烦躁,夏臻霖为什么一直骚扰她?她已经完全和他没有关系了,他这样不依不饶的是想做什么?
陪珑珑看完了动画电影,叶琨为他煮了牛奶,珑珑乖乖地喝下后去刷牙洗脸,最后乖乖地躺在自己的小床上闭上眼睛。
珑珑侧躺的时候脸颊上白白的肉会晃来晃去,莹润可爱,叶琨忍不住低头吻了他一口。
不知为何没有睡意,心里藏着事情,她想去探究到底是什么事情却又理不出一个头绪,千丝万缕地缠在心尖,她低头看自己白色的棉质居家鞋看了很久,终于徐徐地叹了口气,缓缓走到窗口一看。
夏臻霖依旧在,他照样站在车侧,颀长挺拔的身子就那样淋在雨中。雨势不小,稍微开一侧窗缝,就能听到噼里啪啦的声音,他没有打伞,就那样站在雨中,像一座雕像一般。叶琨的手一滞,静静地看他的背影。
突然之间,他转身,抬头,悠长的目光对上了她的,竟然含着一丝笑意。
叶琨立刻关上了窗。
chapter62
直到近十一点,叶琨才随身从鞋柜里拿了把伞,开门下楼。到了楼下,她一路飞快地撑伞跑进雨帘,跑到夏臻霖面前,大声喝斥:“你别站在我楼下!快走!”
雨水像是从天上倾倒下来一般,声音渗人。夏臻霖的身上都湿透了,水珠子圆鼓鼓地从他的额际滑落,他丝毫不管自己的狼狈,目光灼灼地看着叶琨。
“你到底想要做什么?这么愚蠢地站在雨中?”叶琨急了。
夏臻霖倒是满不在乎地一笑:“这样你是不是有些消气了?如果折磨我可以让你消气,我不介意做更幼稚的事情。”
叶琨一怔,随即转身便走,她为什么要下来?为什么要对着他那张脸?
下一秒,夏臻霖滚烫的身子已经贴了上去,他牢牢地扣住了叶琨的手腕,薄唇开启:“叶琨,所有的错都是我的,你给我一个机会好不好?”不知是不是叶琨看错了,他深邃的眼眸竟然有一丝裂开的脆弱,水珠从他的眉头滑落至下颏,他微微眯起了眼睛,扣住她手腕的手一点也不放松。
“我错了,叶琨。”夏臻霖说,“我不该不尊重你,我不该伤害你,如果你一定要惩罚我,我认了,给我一个刑期,一年,二年,五年,十年?”
“只要你消气,我愿意等你,但求你给我一个机会,不要将我彻底地摒除在心房之外,可以吗?”
“叶琨,你还记得在孤儿院的事情吗?我那时候就喜欢你了,第一眼看见你的眼睛我就入迷了,你的善良,温柔,可爱,我都喜欢,你每一面我都喜欢,深深地喜欢。我这辈子做的最后悔的事情就是当时拒绝了你,我拒绝你以后不该再招惹你,我控制不住…我一次又一次地伤害了你,我欠你和珑珑太多了,但只要你给我一个机会,我会尽最大的努力补偿你们的,我有自信有能力会给你们带来幸福,我会保护你们,不让你们再受到一点伤害,相信我,我是真心的。”
“我爱你,我也爱珑珑,珑珑是我的亲生骨肉,我知道你一个人带着他四年吃了很多苦,我再努力都无法填补那空白的四年,但我对现在,对未来有信心,让我照顾你们,我会全心全意地照顾你们,疼爱你们,因为你们对我而言比生命还要重要。”夏臻霖说,“这不是一种责任,这是发自内心深处的一种情感,我控制不了这种情感。”
“晚了,夏臻霖。”叶琨手颤颤的,对上他真挚的目光,“我无法再面对你了,你给我造成的伤害太大了,我对你只有恐惧和难受,看见你我只能想起我受的伤,现在的我只想过平静的日子,你不要出现在我面前一次次地提醒我我那些荒唐的,无知的过去。”
夏臻霖抿唇,铮铮地看着叶琨,一言不发。
“有些事情注定不能挽回的,很多人说过去不重要,重要的是现在和将来,但现在和将来也是在过去的基础上蔓延下去的,我忘不掉那些,我忘不掉一个人带着珑珑的那些年的艰辛,我忘不掉我一个人躺在手术台上的恐惧,那些回忆无孔不入,而你的出现只会一次次地刺痛我,告诉我我曾独自面对的那些伤害和痛苦。夏臻霖,我们之间不可能了,除你之外,我可以和任何男人在一起,但唯独你,不可能。”
她挣扎了一下,挣脱了他的手腕。
夏臻霖滞在雨中,一颗心沉到了最低谷,她的一番话浇熄了他最后的一点祈望。
他就是她伤口上的盐巴,只会刺痛她,告诉她她曾经多么愚昧无知,多么天真傻气。
叶琨将手里的伞丢给他,转身快跑回公寓。
他看着她的背影渐渐成了一个圆点,心里反复萦绕着她那句话:但惟独你,不可能。
时光不能倒流,有些错也就只能犯一次,不是每个法庭都允许申诉的。
时光如此残忍冷酷,告诉他四个字,不可逆转。
曾经那个在孤儿院小心翼翼跟在他身后,怯怯地看他一眼的叶琨已经不在了,他将她的心彻底揉碎,而现在无法修复。那时候的那个叶琨,毛茸茸的短发,婴儿肥的脸,清澈明亮的眼睛,那么可爱,那么纯美,她将最透明最美好的爱恋交给他,他亲手砸在地上。而现在他做什么都无法弥补了,不是每个人都有权利等待,有权利追悔。他现在就算将真心掏出来给她看也于事无补了,他没有超能力回到过去,他没有超能力去弥补她四年。
世界很公平,世界很不公平。
痛彻心扉,他站在雨中,垂眸看地上的那把淡粉色的伞,像一朵萎缩的花,恹恹地躺在地上。
不可逆转是人最无法承受的痛。他心痛到已经没有知觉,眼前只是那个纯美可爱的短发的她,他伸手去摸她的脸,她的身影顿时消失得无影无踪。
自嘲地笑了笑。
他恨自己,恨自己不懂什么是爱,不懂怎么去爱,他恨自己只懂得占有和抢夺,而不懂得珍惜和尊重,后者才是真正的爱,他过了很久才明白。
只不过是个转身的距离,却已经变天了。
原来每一个人都不是非要另一个人才能生存下去的,每一个都不是非要另一个人的爱才能持续下去的。爱没有那么坚韧,爱很脆弱,你不去珍惜只会将之消磨殆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