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小时。”宋域声音醇醇,落在穆飒耳朵里,显得很迷人,“这个很简单,随便玩玩的。”
随便玩玩就可以做得这么漂亮,精致,引人入胜,他的脑子到底是什么做的?
“还喜欢吗?”他问。
“很喜欢。”她笑得灿烂,“你真聪明,这个礼物我很满意。”
宋域低头咬了咬她的耳垂。
两人简单地吃了中饭,饭后宋宅来了电话,是莫紫璇亲自打来的,说是宋母刚才在家里晕倒了一次,私人医生过来检查后说问题有些严重,建议宋母去医院做个详细体检,宋母不愿去。莫紫璇陈述完事实后,对宋域说,你最好立刻过来一趟。
宋域挂下电话后,对穆飒说我回去一趟,外面雨大,你就在家好好休息。
穆飒说要跟宋域一块去,无奈外头的雨下得很大,宋域不允许,套上外衣后,捏了捏她的下巴:“乖乖地在家等我。”
chapter18
宋域赶到宋宅时,宋母的面色已经恢复过来,疲惫地躺在床上,没有说话的力气。之前家庭医生已经赶来为她做过局部检查,直言引发老人突然晕厥的原因很多,需要去正规医院经过详细检查后才能确诊,但宋母对此不上心。
自从宋昊在医院抢救无效死亡后,宋母对那个叫医院地方本能地有恐惧,以至于近一年来她都没有去做过一次全身体检。
“明天我陪您去医院。”宋域言简意赅,看着母亲,“这事不用再商量了。”
宋母想了想后点头,垂下眼帘轻轻地念了一句佛经。
阿姨将温了的药连同蜜饯放在托盘上端进来,莫紫璇接过后,亲自为宋母喝药,她喂得非常细致,等宋母完全咽下去一口,再给她第二口,还不时地拿毛巾帮宋母擦嘴角。
宋母用完药后躺下休息,大家退出了房间,莫紫璇将一张纸条递给阿姨,让阿姨去超市,照着上头罗列的单目买回来。
阿姨走后,硕大的屋子只剩下宋域和莫紫璇两个人,宋域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打电话,联系自己在邵逸夫医院外科主任,让他帮忙安排一下明天的体检。
莫紫璇抱臂站在一边看他,等他挂下了电话,轻声说:“明天我也会一起去的,你几点过来?”
“八点之前。”
莫紫璇点头。
宋域起身,拿起自己的外套,搭在臂弯上,转身回去。
“留下来一起吃饭吧,我让阿姨买鳕鱼回来,我炖汤给你喝,再做几个你爱吃的菜。”莫紫璇柔声挽留。
“不用了。”宋域头也没回。
“就这么急着回去?新婚燕尔?”莫紫璇微微提声,语气有些不善的笑意,“还是说你不敢和我单独多呆一会,不敢面对我呢?”
宋域脚步未停。
莫紫璇快步上去,擦过他的身体,抢先拿过玄关处柜子上的雨伞,递给他:“外面雨大,别淋着了。”
宋域侧过头,看了她一眼,没说什么,伸手去拿伞,她却陡然一收,故意让他拿不到。
“宋域。”莫紫璇的声音格外清晰,字字掷地,“当时的情况下,嫁给你大哥是我唯一的选择,我并不是要故意给你难堪,也没有伤害你的意思。你早就了解我们家的情况,很多事情我没法做主。虽说现在什么都晚了,但有一点我还是告诉你,我从头到尾都没有爱过他,在那段婚姻中,我也是受害者。”
外面的雨淅淅沥沥,声音隐隐约约透进来,宋域的目光清冷,凛冽,和外面的气温没有两样,短暂地停留在莫紫璇脸上,然后侧过脸,神情非常淡漠。
“请你…”莫紫璇吸了吸气再吐出,声音不无哀怨,“别厌恶我,也别…忽视我。你心里知道我选择留在宋家的最大原因是什么,请你多少给我留点尊严,行吗?”
“你爱在宋家多久都是你自己的事情,大嫂。”宋域说。
大嫂两个字如一把利剑瞬间插^入莫紫璇的心,她一咬牙,丢下手中的伞,双手攀附在宋域的肩膀上,眼睛找到他的眼睛,声音轻而急切:“你要一直用这样的态度对我?很多事情也不是我能选择的,你将一切都归咎于我?你这样对我公平吗?!”
“所以,你是还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宋域嘴角弯了弯,眼眸却没有一丝笑意,寡淡到了极点,他低头看着面色逐渐苍白的莫紫璇,声音上扬,“嗯?”
莫紫璇攀附在他宽厚肩膀上的手指一根根地变得青白,看着宋域的眼神由柔变韧,贴过去,带着邀请味十足的菱唇几乎要擦过他的薄唇。
“我要回到以前,我要你的眼神在我身上,我要你一直在我身边。”
宋域笑了一下,随即伸手将她扣住自己的手撇开,淡淡地拂了拂自己衬衣的肩膀。
莫紫璇轻笑了一声,看清楚他无名指上那个简约的婚戒:“我知道很难,但这是我最后的希望,如果没有这点希望,我的生活真没有半点乐趣。宋域,其实我们扯平了,你现在也用自己的婚姻惩罚了我,不是吗?难道你敢对我说,你真的喜欢那个穆飒…?”
*
穆飒一个人玩了宋域送的游戏好久,中途接到了父穆正康的电话,穆正康祝她生日快乐,说了几句后将电话交给乔慧慧,乔慧慧也笑着说,飒飒,生日快乐。
果然是生日,可以理所当然地收到很多祝福。
突然想起妈妈程颢英,如果她还在就好了,一定会热情地帮自己准备生日蛋糕,做一桌子的菜,还会笑着捏自己的脸:“我的小公主,又大一岁了!”
穆飒起身走到窗台,拉开窗幔,看外面的雨,轻声说:“妈妈,我挺好的,你不用担心。”
…
“我知道你想知道他的情况,是吧。嗯,他人很好,和我之前想象的很不同,他很照顾我,也会养家,承担,有责任心,对了,他特别聪明,手指很长…”
每年的生日,穆飒都会找一个旁人不在的安静时间,对妈妈说话,说一说这一年过得怎么样,自己的学业,工作,交了什么朋友,遇到最开心的事情等等,零零碎碎的,可以说上很久。说的时候,心情是平静中带着喜悦,像是妈妈就坐在她对面,慈眉善目地看着她。
玄关的开门声。
穆飒停止秘密倾诉,转身出了房间。
宋域回来了,手里还拎着一只大的礼品袋,西服外套上沾着水珠子,鬓角和额头也是。
穆飒取了纸巾帮他擦了擦,他笑着扣住她的手,将袋子递给她:“刚出炉的水果起皮酥,我记得你说过很喜欢吃这家的。”
穆飒惊讶,打开一看,果然是自己喜欢吃的水果起皮酥,开心得简直要欢呼,拿起一块尝了一口,酥皮的香脆,鲜奶的柔腻,水果的清甜,融化在舌尖,幸福从口腔蔓延到心里。
“太好吃了。”她由衷地说,“我这个生日怎么有源源不断的惊喜呢。”
宋域伸手摸了摸她的头发:“你也太容易满足了。”
“对了。”穆飒差点忘记重要事了,急着问,“妈怎么样,没大碍吧?”
“明天我带她去医院做详细检查。”
“啊,明天啊,我得去公司报道,”穆飒说,“不如,我请假?”
只是刚刚入职就请假,这真的不好。
“没事,我陪着妈,还有大嫂也陪同在身边,不会有什么问题的。”宋域脱下外套,随意地放在一边的椅子上,拿起水杯喝水。
“嗯,那有什么情况要立刻给我电话。”
“好。”宋域放下水杯,走过去,低头看穆飒一脸内疚的模样,不由地笑说,“你这个表情让我想起很小的时候看的动画片,里头有个猫咪,和你表情一模一样。”他说着,手慢慢地顺着她披散下来的头发,享受她青丝的柔软顺滑,低下头,声音笑意醇醇,“你怎么那么乖呢。”
穆飒说:“妈生病是大事,我着急也是应该的。”
程颢英病逝后,穆飒尤为重视长辈的身体健康,真心祈祷宋母的身体没什么大碍。
宋域闻言看着她,然后啄了啄她的鼻尖,顺势下去,修长的手握住她的下巴,迫使她启唇,他顺势,从容地进入,吞没了她嘴上甜甜的味道。
宋母因突然性晕厥被医生建议留院观察,宋域通过关系帮她安排了一间环境清雅的高级病房。
穆飒因为刚入职,手头的事情又杂又乱,每天忙到晚上六点才能离开公司,即使如此,她还是利用午休的时间去医院探望宋母。
到的时候,莫紫璇正坐在床边,喂宋母吃饭。宋母见是穆飒来了,立刻笑得和蔼,招呼她坐下。
穆飒问了宋母的身体情况,她说没事,一切都挺好的,宋域太大惊小怪了,执意听从医生的建议,让她入院观察,她拗不过他,最后想,算了,在这里躺几天就躺几天好了,让大家都能图个心安。
“你吃过了吗?”莫紫璇对穆飒微笑,“我炖了汤,味道还不错,给你盛一碗?”不等穆飒婉拒,她已经起身,从电锅里盛了一碗汤,递给穆飒。
穆飒为了节约时间赶过来,只在出租车里啃了早晨拿来的两只红茶面包当中饭,现在的确饿了,于是接过汤碗,说了声谢谢。
鲜美可口,清香四溢的鱼汤,喝着非常受用,不知不觉,一碗汤落肚,胃非常舒服,穆飒说真好喝,然后放下汤碗,说:“我先去一趟洗手间。”
“就在里面。”莫紫璇指了指病房里头一扇小门。
穆飒转身,快步走进洗手间。
叩门声响起,护士推车进来,帮宋母推针,莫紫璇客气地说,麻烦你了,我妈妈的血管很细,不要好找呢。
护士笑着说:“宋妈妈,您有这样好的儿媳妇真是福气啊,你看我们这里哪一个病人的家属不是找护工来的,只有你儿媳妇,坚持不用护工,日夜守在您身边,亲力亲为,真是难得。”
宋母笑着应和:“是啊,我的儿媳妇都很好的。”
护士一边帮宋母扎针,一边对莫紫璇轻松地说:“你老公等会下了班过来是吗?”
正巧,穆飒从洗手间出来,护士听到动静抬眸,神情带着一些疑惑。
莫紫璇看了一眼穆飒,然后收回目光,对护士解释:“那个,他不是我老公,是我小叔。”
宋母立刻为护士介绍穆飒:“她是我小儿媳妇,人也特别孝顺,体贴。”
穆飒走过来,坐下,和护士打了个招呼,然后握住了宋母的手。
护士笑了一下,连说抱歉,自己搞错了。
宋母结束了推针,护士推车退出病房,莫紫璇喂宋母喝了药,然后对正在帮宋母按摩手臂的穆飒说:“时间不早了,你下午还得上班,赶紧回去吧,这里有我,不用担心。”
穆飒抬头看了看墙上的挂钟,近一点了,自己的确该走了,于是笑着叮嘱了宋母几句,起身拿起包。
包里的手机震动声正好响起,她拿起来一看,是宋域的来电,接起一听,他问她在哪里。
“嗯,在看妈,对,正要走呢。”穆飒边说电话,边开门,笑道,“好了,我会小心的,别总当我是小孩子。”转头对莫紫璇挥手,却意外发现莫紫璇神情有些不对劲。
不过只是短暂的几秒,莫紫璇立刻调整好情绪,对穆飒点头,用口型示意她路上小心点。
穆飒出了医院,打车回公司,趁着短暂的车程,手臂撑在车窗棱上闭目小憩。却不知怎么的,闭上眼睛,脑海浮现刚才莫紫璇那怪异的神情,她分明看见了莫紫璇眼里一闪即逝的嫌恶,是错觉?
不会是错觉,那一刻,莫紫璇的神情如同慢镜头一般回放在她的脑海里。
冷冷的嫌恶,如针一样扎过来,却在穆飒还未反应过来时,那突兀的神情瞬间烟消云散,重现温婉美好的笑容。
她穆飒是哪里得罪了莫紫璇?还是她多虑了?
chapter19
宋母被确诊为脑出血,经过内科治疗后,病情得到控制,大家安心下来,她嫌医院空气不好,整日躺在病床上浑身不自在,执意要求出院,宋域和主任医生详细谈过后,主任医生答应了宋母出院的事宜。
出院那天,穆飒利用午休时间赶到医院,病房的门没关,她轻轻推开门,看见这样一幕:
宋母已经坐在轮椅上,宋域找了块羊毛毯搁在她老人家的腿上,随即起身去拿自己的外套,而莫紫璇先一步地拿起他的烟灰色外套亲自递给他,他接过后正要穿上,莫紫璇轻声说了等等,贴近他,伸手小心翼翼地掸了掸他衬衣肩膀,不动声色中透着贴心和亲昵,宋域微微低下头,看着她的脸,莫紫璇抬起一双美眸,迎上他的眼睛。
穆飒的脚步微微一滞,随即扣了扣门。
宋域转过身来,看见她的刹那有些意外:“飒飒,不是说好了,你忙你的,不用特地过来帮忙。”
穆飒笑着进来,说:“今天事情少,不到十一点就用餐了,午休时间比较长,我闲着没事就过来看看。”
莫紫璇不动声色地收回自己的手,垂在一侧,对穆飒笑得温婉:“飒飒,真的谢谢你了。”
“谢什么呢,这是我应该做的。”穆飒看着她说。
不一会儿,护士叫莫紫璇去一趟护士台,对一对账单,莫紫璇说了声好后立刻跟着她出去。
穆飒打算动手帮宋母收拾东西,宋母笑着说不用了,昨晚紫璇已经收拾得差不多了,一共三个包,等会将药塞进去就完事了,穆飒点了点头,垂下眼眸,心想,有莫紫璇在,的确没自己什么事。
宋域倒了一杯温水递给穆飒,穆飒接过后喝了一口,握在手里,看着宋母,语带歉疚:“妈,您这次生病我没能在旁亲自照顾,也没帮上什么忙,我挺愧疚的。”
“说的是什么话呢。”宋母摆手,“应该是我感到愧疚,自己身体不争气,害得你们提心吊胆的,还要抽时间来看我,欸。”
“妈,您千万别这么说,年纪大了身体或多或少都会有些问题,这不是人可以控制的。再说照顾您是我们小辈的职责。”穆飒说。
宋域趁机走过来,伸手拍了拍穆飒的后背,表示认同:“飒飒说的没错,妈,是我们平时疏忽了你的身体,以后会做好的。”
宋母笑得欣慰。
莫紫璇结完帐回到病房,亲自帮宋母系好围巾,又喂她喝了口热水。
“这次真的是多亏大嫂了,这么尽心尽力地照顾妈,真让我汗颜。”穆飒不好意思地对莫紫璇说。
莫紫璇拧上瓶盖,将瓶子放回保温套里,对穆飒轻轻一笑:“妈对我来说和亲生母亲没有两样,我十几岁的时候就认她做干妈了,习惯待在她身边,也熟悉照顾她的那套程序,所以由我来亲自伺候比较合适。”
穆飒静静地看她,然后笑了笑,没说话。
宋域开车送宋母和莫紫璇回宋宅,然后将穆飒送回公司,一路上,她保持沉默,侧头看着窗外的风景,像是在思考什么。
“想什么呢?”宋域发现她在发呆。
“没什么。”穆飒说着后仰身体,叹了口气,说,“我真得多向大嫂学习学习…你说她怎么能做得那么完美呢?”
“她的确做得挺好的,不过,”宋域说,“你不需要有压力,也别想着和她比较,妈不会在意这些的,她也挺喜欢你的。”
穆飒点了点头,侧头看了他一眼,正巧他也侧过头,眼眸含笑,从容,平和,没有半点异样。
*
周末是一个难得的好天气,为弥补穆飒生日那天未能去农家乐的遗憾,宋域放下手头的工作,走到沙发边,拍拍穆飒的脑袋:“走,带你出去玩玩。”
穆飒想吃农家乐,宋域开车载她去茶坞山。车子进入苍翠欲滴的宁静地带,淡淡的茶香随风扑鼻而来,整个脾胃立刻舒畅无比,穆飒享受地看着窗外的绿意浓浓,双手枕在后脑勺,懒懒地打了个哈欠。
秋山如妆,冬山如睡,偏偏这里的绿意浓的像是当下伸出手就可以接到滴下来的绿汁儿,完完全全春天的感受。
她拿出相机对着窗外拍了一张照片,然后又侧过头来,为正在开车的宋域拍照片,宋域只是微笑,任由她拍。
“宋域,你挺上照的。”穆飒惊喜地看着相机上他线条隽然,干净英挺的眉目,“我将你照片发在微博上,好不好?”
“你随意。”他大方道。
穆飒将照片上传没多久,就有了几条回复,其中一个是陆西瑶,她说:真羡慕你,可以天天睡他。
…
还有两个陌生人问:“这个帅哥是谁?”“是你男人?”
这感觉,挺骄傲的。
下车后他们爬山上去,在半山腰找到那家知名的农家菜馆子,手拉手进去,坐下后点了一桌子的菜,包括铜盆桂鱼,茶香鸡,腌笃鲜,藕夹,私房虾,红烧牛筋,炒四蔬。
等菜的途中,穆飒把玩头顶的一串陶瓷风铃,风铃造型是个兔头,下面垂挂的是一串红萝卜,轻轻摇一摇,铃声清脆,十分可爱。
宋域静静地看她,发现她真的很能自得其乐,刚才坐在车上看外头的风景也是如此,笑容不知不觉地浮现在脸上,眼神专注在一棵树,一朵花,一个茶农身上,现在看着这串风铃,也当是稀罕宝贝似的,眼睛都不眨。
“嗯?”她发现他在看自己,顺手摇了摇铃铛,“这风铃很可爱吧。”
宋域将热茶推到她面前,不禁莞尔:“你更可爱。”
…
他们吃了很久,出来的时候,太阳却越来越大,穆飒脱下风衣,拿在手里,宋域拉起她另一只手,两人漫步在青石板路上。周围茶山叠嶂,青岚香气,让人心旷神怡,穿着艳丽,系着花布兜和套袖,背着小竹篮子的采茶女成了这片地方的一道美丽风景。
“这里的空气真新鲜,比整日待在房间里对着笔记本工作,烟雾缭绕的感觉要好得多吧。”
“嗯。”
“那以后,我们常来?”
“可以,你喜欢的话,我就常带你来。”宋域说,“其他地方也行,只要我有时间,我们就去。”
走了一段路,竟然下起了太阳雨,金针一样打在衣服上,宋域褪下外套,盖在穆飒的脑袋上,指了指不远处的小亭子,示意她冲过去。
穆飒跟着他跑动的时候,脑海里竟然浮现一本韩国电影的画面,里面的男女主角也是这样,在大雨天,头上撑着男人的大衣,两人一路狂奔,当时她觉得这个桥段设计得太美了,很生活也很浪漫。
没想到,她也可以尝试一回。
到了亭子,宋域的衬衣被雨丝打湿,雨珠子顺着他修剪整齐,干净的鬓角一点点地滑下来,他卷起了一小截的袖子,将腕表摘下来放到外套口袋里。
穆飒拿出纸巾帮他擦脸颊,脖颈和头发上的雨水。
外头的雨越下越大了,不知不觉中,气温低下去,穆飒吸了吸鼻子,宋域拉她过来,轻轻地搂住了她,他的怀里很热,手掌也热乎乎的,贴近她后,她感觉到源源不断的暖意,不由地打趣:“你阳气很旺啊。”
“哦?”他笑了,手箍住她的腰,压低声音,性感又诱惑,“你可以多问我要点。”
…
穆飒从衣服口袋里掏出一枚酸角果,拆开外面的纸,塞进他的嘴里,他咬了一口,蹙眉说这么酸,然后用嘴递给她,她张开,咬住那颗圆圆的酸角果,还来不及细细品尝,他的舌尖就探进来,她猝不及防,牙齿一松,果子掉在地上,他就攻城略池地进来了…吻得很用力。
他亲吻的时候不喜欢闭着眼睛,而是认真,专注地看她,那眼神常常让她受不了,不能长时间对视,像是会被其中那点深邃的漩涡吞没似的,但每当她要躲避,他就扣住她的下巴,逼迫她看着自己。
依旧吻得很久,他下巴淡淡的胡髭擦过她的脸,又痒又疼的,但嘴里那酸涩的酸果子味逐渐变甜,甜到化不开。
雨停的时候,她完全贴在他怀里,任由他的手指穿过她的长发,和猫咪一样乖巧听话。
“我记得以前这里有大片大片的梅花。”穆飒说,“一到冬天,白雪里的一片片的红,漂亮极了。我很小的时候,有一年初冬哮喘发作,彻底好的时候冬天已经过去了,再来这里的时候,半片梅花都没了,只能失望而归,妈妈说没事,等到四月来看桃花,桃花和梅花一样好看。”
“后来看到了吗?”
“嗯,很漂亮的桃花,美得让人睁不开眼睛。”穆飒拨弄他衬衣上的一颗扣子,说,“后来我读过一本书,里面有一句诗写的就是关于梅花和桃花的,很短很好听,已误梅约,莫负桃花。”
宋域低头,亲了亲她的额头,认真地看着她的眼睛:“的确很好听。”
*
月中旬的时候,穆飒买了一些穆正康和乔慧慧吃的补品,回家看两老。
谁知家里的气氛有些怪异,穆正康给她开门的时候,声音沉重带着疲惫:“飒飒,来了?”她进了屋子后看见乔慧慧正坐在沙发上,一手撑额,闭着眼睛,脸色并不好看。
穆飒将手上的东西放在桌子上,轻轻地问穆正康:“怎么了?”
穆正康叹了口气,正要说话,乔慧慧突然睁开眼睛,声音有些沙哑:“穆老康!”
穆正康侧头看了她一眼,蹙眉:“飒飒又不是外人,有什么好瞒着她的?”
乔慧慧闻言噤声,随即撇过脸去。
穆正康将穆飒带到一边,低声说了穆娇流产的事情。
chapter20
穆娇流产了,严重的是她都不知道自己怀孕了,踩着高跟鞋在公司楼层上上下下地跑,结果电梯发生故障,她本就有幽闭恐惧,胸闷窒息,待维修人员赶来,撬开门,发现她已经倒在地上,面色苍白,烟灰色的包臀裙上洇出红色。当大家将她送到医院,医生确证她是怀孕一个月,因为肾气不足,气血两虚而流产。
穆娇彻底懵了,连哭都哭不出来,反倒是乔慧慧在背后偷偷地抹了几次泪,穆正康心情沉重,连抽了好几包烟。这几天,景至琛每天赶来安抚穆娇的情绪,但效果不算好,穆娇依旧没精打采,出事的那一刻,她自己都被自己裙子上的血渍吓个半死,待到了医院,听到医生专业的答复后,脑子轰的一声炸开,思绪短路,像是到了世界的尽头。
当时抬穆娇出电梯的是两个维修工,不远处公司高管的一行人漫步而来,大家都亲眼目睹了穆娇的悲剧,现在整个公司都传开了,人人都随意地张嘴说,一个还未正式签合同的实习生,就是上次和设计部组长大闹,当众丢下实习牌说不干了的小女孩,才二十一岁,在电梯里流产了…
除了面子全失之外,景至琛母亲的态度令人不安。出事后,景母来电话表示慰问,电话是乔慧慧接的,两人客气了一番,景母柔声说让穆娇好好养身体,其他的事情别想了,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尽管提,乔慧慧轻声说好的,谢谢,同时也敏锐地捕捉到了景母话里的一些不认同,不认同的潜台词大致是,你女儿怎么那么糊涂,怀孕一个月都不知道,女儿不知道,你做妈妈的也不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做女人怎么能如此粗心大意?这第一次怀孕就流产,对以后的影响可是很大的。
…
但所有的这些都不如景至琛个人的反应更让穆娇感觉到恐惧了。
虽然景至琛这几日每天到穆家报道,送来五星级酒店行政大厨做的煲汤,耐心地劝慰穆娇,表现的体贴又细心,但穆娇还是怕,因为她自始至终没有得到自己想要的那句“没事的,我们还年轻,以后有的是机会要孩子。”不知什么时候开始,景至琛对讨论两人的未来没有以前那么热衷了,以前他会挑眉戏谑一句,看来我景二真的得被你吊一辈子了,以后我老得走不动了,你要推我出去晒太阳,现在呢,他在不动声色地回避未来这个话题,甚至和她相处的时候还会频频走神,不知道思绪飘到哪里去了。
这些细微的变化让穆娇觉得恐惧,她第一次感到未来的不可控制,甚至连自己肚子里的小东西的来去也是全凭天意,半点都不由她做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