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敬禹放下茶杯,手搁在大腿上扣了扣,良久后说:“现在谈恋爱会不会太早了点?”
“很早吗?”她反问。
他凝视着她,眼眸里是一层细细碎碎的光,笑容缓缓加深:“不早了,你如果愿意就可以接受。”
湛明澜叹气:“你知道我不会接受他们的。”
“对,我知道你不会看上他们的。”言敬禹后仰了一□子,笑容淡而笃定,在湛明澜眼里迷人,又欠揍。
服务员端上甜品,亲手递到湛明澜面前,她低头尝了一口说很好吃,舀起一口送到言敬禹嘴边,他启唇,喝了点,说味道不错。
“你做我男朋友,好不?”湛明澜突然说,心里想的是,这是最后一次了,如果被拒绝就算了,人还是要有点尊严的。
言敬禹拿出浅格子的手帕,擦了擦嘴角,看着她一副认真的神色,说:“如果你期末考试总分是全年级第一,我答应你。”
湛明澜惊了,这是什么状况?自己已经做好被拒绝的准备了,没料到言敬禹这块难啃的骨头,竟然被她啃到了,全年级第一,对她而言不是难事。
“真的?”反问。
“真的。”他随意将手帕扔在桌子上,拿起筷子夹了一块蔬菜放到碗里,“这点都做不到的话,可能和我有不小的距离。”
真—傲—娇。
结果是湛明澜全力以赴备考,最后考得了全年级第一的好成绩,她拿到分数后就立刻拨电话给言敬禹,告诉他这个不可逆转的事实,他在电话那头笑了:“我有答应过你什么吗?”
湛明澜:“…”
片刻后,似乎听到他笑容有些促狭。
他开口:“别紧张,我记得自己的话。晚上早点回家,我准备了礼物给你。”
他挂下电话,身边的胡万樽就递了酒过来,笑言:“怎么说话声音这么温柔?是你的小女朋友?”
言敬禹笑了一下,接过酒抿了一口,把玩着手上的腕表:“是妹妹。”
“哪个妹妹啊?”胡万樽笑得暧昧,“亲的吗?”
“不是亲的。”
“真是小女朋友,怪不得那么哄她。”胡万樽一副了然的样子,“也不出来玩了,也不要融融了,原来是这样。对了,她什么样的啊?”
言敬禹想了想说:“挺倔,挺正义,思维很直,绕不过弯来。”
“这是什么评价?说得像个女烈士一样。”胡万樽大笑,“女孩子还是要柔柔软软,会撒娇的比较好玩,倔强的女孩容易钻牛角尖,你稍有点差池,她就抓着你不放,累死人。你当心点,要是被缠住了,以后遇到更喜欢的,摆脱不了。”
应酬提前结束,司机开车送言敬禹回去,他坐在后座闭目养神,这个时间段的交通很拥堵,车子简直可以熄火。手机响起,他接了一个电话,边说话,目光边看窗外,忽然一抹身影出现在他眼前,他凝眸看了看。
一个女孩子,正背着画筒穿马路过来,背影很纤细。
他看了一会后收回自己的目光,专心谈话。
作者有话要说:哼(ˉ(∞)ˉ)唧,修了修。有人说明澜后面会割腕,不会的了,囧,我的女主不干这样的蠢事,她连哭都不会…不哭的孩子没人怜爱,她不是那种很会撒娇的个性。说点啥呗。
chapter7
很久以后,湛明澜想起自己是用考试成绩追到言敬禹的,只叹一句,果然青葱年少。
和言敬禹的恋爱是非常幸福的,虽然他很忙,给她的时间不太多,他们不像是校园情侣可以整日粘在一起,不过对湛明澜这样容易满足的性格来说足够了。如果言敬禹不飞往外地,每周都会抽出一天的时间陪湛明澜,两人的约会行程千篇一律,通常是湛明澜安排好的,去看什么电影,去哪家餐厅吃饭。
从大哥变成男朋友,福利来得很直接,拉手,拥抱,亲吻,兼调戏闷骚的他。
平心而论,言敬禹并不是一个浪漫的男人,他不会甜言蜜语,不会煽情表白,送她的礼物也很大众化,一个精致的包装,连品牌标签都懒得撕下来,一看就知道里面是什么,和他的作风完全一致。
不过他也有很令人心动的地方,譬如在公园里约会,她瞌睡了,头靠在他肩膀上打盹,醒来后他整个人纹丝不动,譬如在江边散步,她累了,他会背着她走很久,她只要静静欣赏晚霞的美景,譬如他下了飞机,在清晨开车赶到她的学校,顺便带来一碗热腾腾的广式咸猪骨粥…
虽然她很羡慕寝室里的王晓,她男朋友会在深夜,到寝室楼下来摆蜡烛,唱情歌给她听,歌声动八方。但羡慕过后,她也认真考虑了一下,这些行为和言敬禹太违和了,他早过了这样的年龄,也不是这样的性子,何必强求呢?每个人表达爱的方式本来就是不同的。
他们的恋爱得不动声色,连父母都瞒了过去,只有弟弟湛博俊知道,他不反对也不支持,只是闷闷地说了句:“你自己喜欢就好。”
对湛博俊来说,这真的太别扭了,只是他很喜欢姐姐,也不忍说我不同意几个字。
倪好好对此也有些无奈:“所谓的伪兄妹恋只是言情小说上的情节,现实生活不可能那么梦幻,旁人都认定你们的关系了,你们突然宣布要在一起了,说句难听的,和乱伦没差。”
湛明澜觉得倪好好说得也有道理,不过不影响她的好心情,她笑着摸了摸鼻子:“你也知道的,我从不管别人说什么。”
“我知道你现在处于梦想成真的蜜糖期,我说什么都没用。”倪好好勾住她的手臂,“正好下午都没课,我们去市中心逛逛,顺便吃火锅。”
“好。”
两人打车到了市中心,逛了商业街,买了些东西后又走了很久的路,终于找到那家传说中的涮羊肉火锅店。这家羊肉火锅店在国际会展中心边上,他们走过去的时候,看见会展中心门口人山人海,都是学生模样的男男女女,穿着新奇,大多带妆。
“上千个人,为了争取一个小角色,使出浑身解数,我看着都累。”倪好好感慨万千。
“啊?”湛明澜反问。
“元嘉传媒集团啊,传媒界的领头军,他们旗下的娱乐经济公司为这次投资的武侠电影选草根演员,报名,选拨就在这里。”
湛明澜点了点头:“我也在报纸上看到过这个选秀活动的新闻,原来地点就是在这里啊。”
“元嘉实力很强的,近几年捧红了不少的明星,拍的电视剧虽然雷,但收视率很好,现在专做电影了。”倪好好说。
一辆长形轿车缓缓开过来,停在会展中心门口,不一会儿,就从车上下了几个人,其中一个个子最高,身材很挺拔,西服华贵,气质卓越,让人无法挪开视线。
湛明澜不由自主地将目光落在他身上,觉得好熟悉,再一看,这不就是在去年暑假碰到过的长得和言敬禹挺像的男人?是他?她不禁多看了两眼。
而他似乎感受到她的目光,竟然侧了侧头,往她们方向看过来了,很平静,像是看路人,停留时间不超过两秒。
“那个好像是元嘉的太子爷。”倪好好眨了眨眼睛,“我在杂志上看见过他,对!就是他!”
“他长得好像我哥。”湛明澜说。
“你看到帅哥就说长得像你哥。”倪好好笑了,耸了耸肩,“他姓封,叫封什么来着…他父亲挺有名的,澳门人,年纪很轻就赢了小赌王的称号,因为赢得猛,被澳门的赌场封杀了,他转去香港赌马,又是赢得钵满盆满,在香港置了房产,过得很惬意,但后来得罪了什么人,被下了追杀令,只好逃到内陆来卖水果,结果卖出了名堂,开了连锁的水果超市…一步步起来,成立了元嘉。”
“你是在说周星驰电影里的情节吧?”湛明澜笑她。
“是真的,生活远比电影来得神奇。”倪好好说,“我也是听我爸说的,他老人家特别爱念叨这些富豪的发家史,如数家珍。”顿了顿后又说,“这位太子爷作风很低调的,也没什么花花新闻。”
“一定要有花花新闻才对吗?”
“也不是。不过你想啊,元嘉啊,美女云集的地方,大家都想上位,一定都在觊觎这位太子爷,他至今没什么绯闻,算是洁身自好了。”倪好好说,“你呀,别对男人抱有太天真的想法了,是个男人就一定是花心的,不花心是因为没机会可以花心,像他这样整日面对后宫三千佳丽的,能做到这样,我觉得挺不错了。”
“嗯嗯嗯,不过,这和我们真没什么关系。”湛明澜催促,“吃涮羊肉去了。”
吃涮羊肉的时候,湛明澜接到了言敬禹的电话,他说这周要去费城一趟,周末赶不回来,她说没事,你安心工作,挂下电话后就面露失落。
“别摆出怨妇脸。”倪好好夹了一颗圆滚滚的丸子到碗里,“整日粘在一起也够腻的,小别胜新婚。”
“嗯。”湛明澜点头。
心里想的是,哪有那么好,整日粘在一起,已经半个月没见面了。
恋爱这样的事情,终究是瞒不住长辈的,终于在交往大半年后,殷虹发现了端倪,找女儿谈话,问话方式很含蓄:“你是大姑娘了,别和小时候一样,和你哥抱来抱去的,毕竟男女有别,有些规矩还是要遵守的。”
湛明澜笑了,直言:“其实您看出来了吧…我和他在恋爱,我们是认真的。”
殷虹一愣,随即叹气,摘下耳垂上的耳环搁在梳妆台上,轻轻说:“你们不是不可以,只是说出去很难听。澜澜,你就不能另挑一个吗?非要将局面搞得这么尴尬?”
“我知道您是为了我好,但是我不想因为这个原因放弃。”湛明澜说,“我喜欢他,只喜欢他一个人,喜欢到对别的男人,都不想看一眼。”
殷虹看她如此认真,执拗的样子,没再说话,挥了挥手,让她出去。
启铭的规模拓展越来越大,她和湛弘昌每天和打仗似得忙碌,也顾不上女儿和儿子,自认是愧对他们的。尤其是女儿湛明澜,作为母亲,她明显是不合格的,像湛明澜第一次来月经的时候,她在澳洲,只在电话里匆匆说了句,你自己去买卫生巾就挂下电话了。湛明澜的成长岁月中,言敬禹是个很重要的角色,现在她说只喜欢言敬禹,作为母亲,殷虹不忍剥夺女儿最后的一点温情和幸福。
她和湛弘昌在教育孩子问题上向来民主,不会逼迫他们去学自己不喜欢的东西,很尊重他们自己的选择,他们也很开明,不像一般有钱人家一样注重名声,如果湛明澜真的喜欢言敬禹,她心知肚明,自己和湛弘昌一定会妥协。
晚上,殷虹走进湛明澜的房间,湛明澜正在看一本书,见母亲进来,放下书本,笑着喊了声妈。
“澜澜。”殷虹想了想说,“当年你爸爸身无分文,你外婆外公反对了我和你爸爸五年,我还是坚持嫁给他了,所以在爱情上,妈妈会尊重你,给你最大的自由,不过你要记住,不要傻乎乎,没有原则地付出,如果这样,无论是哪个男人,都会看贱你的。”
湛明澜点了点头。
“博俊不是做生意的料,他太乖了,你呢,我也不忍心让你像我这样辛苦,所以启铭最终还是要交到你大哥手里的,如果你和他在一起,说句实话,我不怕财产外流了。”殷虹笑了笑,“也不完全是坏事。”
“谢谢您不反对。”湛明澜摸了摸头发,“妈,我会记住您说的。”
大三那年的暑假,言敬禹带着湛明澜去梵蒂冈玩,他们去了有名的圣彼得教堂,在教堂里,交换了在索鲁纪门特买的对戒。对戒的款式简约朴素,和华丽到令人窒息的教堂形成鲜明对比。
言敬禹亲自帮湛明澜戴上戒指,湛明澜也亲自帮他戴上,他手指很长,有韧力,她感觉套了很久,才套进他的无名指底部。
“下面是亲吻时间。”他俯身,拉住她的手,轻啄了一下她的额头。
“我们这算是在上帝面前,承诺要一辈子在一起了吗?”湛明澜抬头看十字架。
“我不信上帝。”他声音平静,眼眸带着笑意,“不过上帝的确是个见证者,可以见证我们在一起。”
她低头拉过他的手,认真研究他掌心的生命线,与他手指相扣:“我会宠你一辈子的。爱惜你就像爱惜我自己一样。”他微微一怔,心底因为她过于郑重,虔诚的承诺起了一丝涟漪,未来得及回应之际,她已经贴上来亲吻他的唇,飞快的一下就离开了,像是舔到糖果的小孩子,眼眸盈盈,笑容明亮,似乎带了一丝光芒,然后一字字地说:“你是我的。
“我是你的?”他笑了,摸了摸她的头发,有些宠溺,“好,我是你的。”
这枚简约的戒指,湛明澜一直戴着无名指上,大大方方地在学校里亮相给众人看,没有任何避讳,用倪好好的话来说,着实招摇了点。
乐极生悲是句老话,还挺准的。
那段湛氏却遇到了竞争对手的恶意攻击,起先是一些诋毁和诽谤,接着是上不了台面的小手段。
只是,湛弘昌和殷虹怎么都没想到无视这些小人行径的结果是对方越演越烈,湛明澜竟然被绑架了。
绑架过程持续不长,三十六小时。在过程中,湛明澜也没有受到侵凌,她很安静地坐在仓库里,表面没有恐惧,其实心里早就惶惶不安,很多坏的设想窜进脑子里,她设想了最坏的结果,四肢逐渐冰凉,长时间没进食,体力逐渐消耗,她晕晕乎乎地睡了过去。
过了很久,她感受到有声音传入耳畔,她缓缓睁开眼睛,眼前浮现言敬禹的脸,他伸手将她抱进怀里,急切又柔声说:“没事,我来了,不要怕。”
她的身子触碰到他温热干净的怀抱,嗅到他身上清爽的刮胡水味道,十足的安全感和幸福。
幸好有惊无险,她只是病了几天,喝了药,挂了点滴后就好了,心里万分感谢上苍的庇佑,天知道,她原以为自己会死在那个仓库里,现在能平安归来,和家人在一起,简直是万幸。
从小到大,她也听父亲湛弘昌说过不少富豪的儿女被绑匪绑架后,勒索不遂,最后撕票的事情,这绝不是仅在电视剧上演的情节,而是真正存在于生活中的。
湛博俊走进来的时候,湛明澜正在吃药片,他坐到她的床边,神色有些古怪。
“怎么了?”湛明澜向来很宠弟弟,见不得他情绪低落。
“我觉得大哥他好可怕。”
“嗯?”湛明澜一怔。
“你被绑架的一天半里,爸妈急得不行,他却很冷静,冷静得像是完全不在意你的死活。爸妈说答应绑匪的赎金,他不赞成,说项目资金链不能断,爸妈说报警,他又说再等。”湛博俊轻声说,“姐,我感觉他将钱看得比你重多了,第一次觉得他好冷血。”
“可能他需要顾虑很多。”湛明澜笑了笑,摸了摸他的脑袋,“危机时候保持冷静,也是很重要的。”
湛博俊摇头:“他就是冷血,你没瞧见他的眼神,冰冷得没有温度,也许比起你,他更担心赎金的问题…”
“你不能这么说你大哥。”湛明澜蹙眉,温和道,“他一直很照顾你,对你很好。”
“也许是你在自欺欺人。”湛博俊打断了她的话,“你很爱他,把他看得和自己命似的,但是在他心里,你也许就是一个价值符号而已。”他说完扭头,生闷气。
湛明澜咳了咳,喉头很涩,湛博俊赶紧递水给她,忍不住又说:“姐,你知道吗?大家都说那个付融融,当红主播,当时就是被大哥包养的,他给她了很多钱,还推她上位。”
“流言蜚语而已,也没有谁亲眼看见。”湛明澜说。
“我觉得是真的,否则不会无缘无故传出来的。你别将大哥想的太好了,他是很优秀,会赚钱,但本质就是个男人,男人爱玩的那些他怎么可能不玩,表面斯文,也许背地里比谁都玩得猛…”湛博俊说,“我早想和你说了,我根本就不看好你们,他只适合做大哥,当他的女人会累死的。”
“你人小鬼大,想得太多。”湛明澜点了点他的额头。
“本来我也无所谓,你开心就好,只是这次,他表现得太可怕了,根本不当你一回事。”湛博俊最后说了句,“我看得出,他不是真正爱你的。”
正说着话,言敬禹的声音响起:“今天的药按时吃了吗?”
湛博俊吓了一跳,回头看见言敬禹颀长的身子倚在门口,立刻噤声,看了他一眼,就将目光收回。
“吃过了。”湛明澜微笑。
言敬禹迈着优雅的步子,走过来,俯身,伸手往她额头上一探,柔声说:“热度倒退下去了。”
“我先出去了,约了朋友去看漫画展”湛博俊闷闷道。
言敬禹微微颔首,笑了一下:“缺钱的话和大哥说。”
湛博俊点点头。
作者有话要说:博俊挺好的,护姐宝宝。霸王好多,泪,哈哈,但是还是阻止不了勤快的肥更文。浮出水面哦。
chapter8
湛博俊出去后,言敬禹坐在床沿,伸手拿过床柜上的一只橘子,慢慢剥开,扯出一瓣塞进湛明澜嘴里,橘子有些酸涩,湛明澜蹙了蹙眉头。
“很酸?”
“有点。”
“那还要不要吃?”
“要吃。”他喂她吃,她当然要吃。
房间里很安静,一个喂,一个吃,和以前生病的时候一模一样,也是他喂她喝药,削苹果,将洗好的杨梅递到她嘴里。湛明澜有些心不在焉,猜测刚才弟弟的话被他听去多少,他听了后会不会有些不好受?毕竟湛博俊那些意气话挺伤人的。
吃好了橘子,言敬禹陪湛明澜说了好一会的话,等她有些困意了,才安顿她睡下,帮她掖好被子,她闭上眼睛,然后感觉额头上被轻轻一吻。
“澜澜,你出事了,我的担心不比爸妈的少。”他声音沉沉,透着一种令人心安的力道,继续道,“以后我不会让别人再伤害你。”
“嗯。”湛明澜点头,睡意瞬间袭来,怎么也挡不住,周公在向她招手…
自从湛明澜出了这事,湛弘昌和殷虹都很愧疚,检讨自己平日对她关心太少,殷虹更是自责,开始主动和她谈心,关心她的情绪,带她出去逛街和吃饭,试图消除她的心理阴影,还高价买了一块高僧开光过的玉佩,让她戴上护身。所幸湛明澜是自愈力很强的人,起初几天还会频频做噩梦,后来就没事了,只当自己经历了一场灾难。
周末,殷虹受邀参加一个房地产开发商和金融机构资本对接的酒会,她精心打扮了一番,梳头的时候想起什么,转而去了湛明澜房间,笑道:“澜澜,和妈妈一起去酒会吧。”
“我也去?”湛明澜放下笔记本,好奇,“我也不会喝酒啊。”
“没事,可以喝点果酒。”殷虹说,“上次的酒会,你傅阿姨就带着苏苏一起来的,苏苏个头和你差不多高,穿得很正式,大家都夸她漂亮,你傅阿姨笑得合不拢嘴呢,当时我就想,下次有机会我也要带上你。”
“那好。”湛明澜说,“我去挑一条裙子,再化妆。”
“淡妆就好,小姑娘化浓妆不好看。”殷虹提醒。
湛明澜点头。
结果她挑选了一条紫色的平口长裙,将头发扎成简单的马尾,略施薄妆,涂了点金色的眼影,还选了一条水晶项链戴在脖子上。
毕竟是女孩子,还是很爱漂亮的,湛明澜也不例外。她本就貌美,身材高挑,紫色的长裙勾勒出她姣好的曲线,在镜子面前照了照,问殷虹好不好看,殷虹目露惊喜,说:“澜澜真的是大姑娘了,真漂亮,还挺有风骨的。”
酒会的序幕很冗长,湛明澜坐在殷虹身边,听主办方代表和领导的滔滔不绝,低头看一份联排别墅的宣传手册,觉得有些无聊。终于在半小时后,一首热情洋溢的西班牙曲子响起,众人起来,散开了。
殷虹带了湛明澜,众人都会笑着恭维一句:“殷总,您女儿?这么大了?和您站在一块,和姐妹花似的。”
殷虹自然笑得合不拢嘴,湛明澜落落大方地和人握手,问好。
很快,殷虹就被邀去跳舞了,她舞技很好,在圈子里是有名的交际舞皇后,每次出席这些场合,少不了被邀请跳一支。
湛明澜抿着果酒,站在自助餐台前,取了一些食物,边吃边欣赏母亲的舞姿。
入口处一阵热闹声,像是来了什么大人物,湛明澜将视线投过去,只看见不少人堵在那边,好几个背影,不知道是谁。
她还是低头吃布丁。越来越多的人下了舞池,她也有些跃跃欲试,想和人跳一支舞。对于跳舞,她处于入门级,有段时间殷虹来了兴致,连续教了她半个月,她学得很快,舞姿挺好看的,想着假以时日,她也可以和母亲跳得一样棒,无奈殷虹的兴致来得快,去得也快,教舞的精力就维持了半个月。
侧头看了看周围,一个落单的年轻男士都没有,只有几个暮霭沉沉的,年纪很大的男人,湛明澜心想还是算了,他们一定结过婚了,和已婚男士跳舞很别扭。
于是百无聊赖地低头,享受着自己的寂寞。
过了一会,她放下盘子,转身的时候,就迎面撞上了一个男人。凝眸认真一看,只觉得好巧。
“抱歉。”他声音很平静,轻抬手臂,“我撞到你了吗?”
“没事。”湛明澜说,“我见过你,你记得吗?”
那次他的车蹍过水洼,溅湿了她的裤子,他下车赔礼道歉,风度很好。因为他长得和言敬禹很像,她还特地问他名字,不过他没有回答。
他沉吟了片刻,点头:“我记得,当时不小心弄脏了你的衣服。”
“我叫湛明澜。”湛明澜自我介绍,反正闲着也是闲着,不如锻炼一下交际能力,“湛国的湛,光明的明,澜沧江的澜。”
他点头表示知道了,然后伸手从西服内侧掏出黑色的名片夹,拿出一张递给她,声音很平很稳:“我姓封,单名一个慎字。”
湛明澜低头看了看,很简单的名片,印着他的名字和公司名称,职称。
真的是元嘉传媒集团,倪好好口中那个投资了不少雷剧,捧红不少有非议的明星的公司。
“很高兴认识你。”湛明澜微笑,将名片放在随身携带的小包里,“我是小人物,还没有名片,很遗憾不能和你交换。”她近距离看着他,依旧有股亲切感升腾上来,从他眼眸,鼻梁,唇到下颏,都和言敬禹有相似之处,但的确是两个人,看得时间久了,那微妙的重叠感也就逐渐消失。
她看封慎的时候,他也很认真地看她。
舞曲切换了一首新的,湛明澜突然问:“你会跳舞吗?”
“还可以,但不专业。”他声音微沉,每一个字都很清晰。
“那我们去跳一支好不好?”湛明澜很自然地邀舞,顿了顿后坦诚,“不过我只会跳很简单的。”
“好啊。”他伸出一只修长如玉的手,在光的映照下,清冷得和没温度似的。
她将手放在他手上,他微微使力,拢住,拉着她下了舞池。
事实证明封慎真的是谦虚了,他跳得很好,不会炫技,舞姿不华丽,但很优雅,进步,退步,拉着她转圈,动作很稳。因为顾虑到她舞步生疏,他放慢了脚步,很耐心地引领她,她也小心翼翼的,开玩笑道:“我都不敢离你太近,好怕踩到你的鞋子,你的鞋子看起来很贵。”
“没事。”封慎声音温和,落在她耳畔,“你不用顾虑那么多,跳舞需要放松一点,你的肢体有些僵硬。”
他一手拉着她的手,一手扶着她的背,却没有一点吃豆腐的举止,从头到尾都很绅士。
真是一个好舞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