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及,高考结束后的那个夏天,他开车带她去H市扫墓,结果遇到了劫车党,她背部受伤,动了手术后,趴在病床上,痛到浑身流冷汗,他低头温柔地亲吻她的脸颊。那一刻,她感受到什么叫做虽然痛,但很幸福。
后来她入睡,紧紧握着他的手不放,一直到天亮。
…
梦详细又真实,以至于她差点混淆了现实。她缓缓睁开眼睛,第一感觉就是头痛得厉害,喉头很干,整个人软得没有力气。
慢慢地,天花板,白墙映入眼眸,她将视线往下移,竟然发现自己真的握住了一个人的手。
“哥?”她突然涩涩地喊了一声。
“醒了?”封慎低头,用另一只贴了胶布的手探了探她的额头,“还好,没有发热。”
湛明澜盯着他看了很久,问道:“是你带我来医院的?”
开口说话的时候,胸口一阵痛,她忍不住皱起脸。
“我去叫医生。”封慎起身,走出门外。
没一会时间,两名医生就进来,问她哪里不舒服,她说胸口很痛,医生做了简单的体格检查后说:“应该是撞到胸了,先拍个床边胸片。等明天再做其他的相关检查。”
湛明澜做床边胸片的时候,封慎就等在外面,详细问了医生她的情况,医生说幸好她意识清晰,神经条件反射正常,如果胸部和头颅没有问题,基本没有大碍。
封慎再次进去的时候,湛明澜正在调点滴的速度,他走过去,将她调快的速度又放缓下来,说:“别急,反正你是一定要住院的。”转头看她,她面色苍白,唇色很淡,整个人都很清瘦,头发有些乱蓬蓬的,额头上被飞坠玻璃扎到的伤口已经被纱布抱住了,挺狼狈的样子,不过她看起来挺平静的,没太大的异常。
“谢谢你。”湛明澜微微一笑。
封慎今天去参加朋友的婚礼,车子开在富仑路上,突然听见前面一声似轰炸的声音,有人嚷了句“撞车了!”,不知为何,他太阳穴跳得厉害,探头看了一下,竟然是湛明澜的车子,昨日在扬廷酒店散场后,他走出门口,看见她开车回去,无意中记住了她的车型和车牌。
他立刻下车,跑过去,看见她没有知觉地闭眼靠在皮椅上,车门车窗都上了锁,他用手砸开了车窗,解了锁,将她整个人拽了出来。
“以后开车小心一点。”他垂下手,看了她一眼。
“嗯。”湛明澜点头,想了想说,“你有事就去忙吧,我一个人可以的。”
封慎的视线在她的脸上巡视,似笑非笑:“我没事。”
那也太麻烦你了。湛明澜在心里加了一句,但没说出口,因为封慎已经在她面前的沙发上坐下,拿出手机翻阅起来。
“肚子饿吗?”他一边低头回短信,一边问。
“有点。”
“我已经叫人去买粥了,等会就送来。”封慎敲完最后一个字,收好手机,“医生说了,你可以进食。”
“太麻烦你了。”湛明澜真觉得挺不好意思的。
他很平静地看了她一眼,然后忽视了她的客气和疏离。
过了十多分钟,有人将粥送上来,封慎接过,打开后,用手背碰了碰温度,幸好还是热的。然后他看了看湛明澜,她右手手背上插着针头,只剩下左手,而显然她不是左撇子。
封慎端着粥往她的床边一坐,修长的手握着一根小小的塑料勺子,舀了一口,很直接地往湛明澜的唇边送,湛明澜完全没有反应过来,在他言简意赅的“张嘴”两字下,轻轻张开了嘴,吮吸了一口热乎乎的粥。
尴尬,无止尽的尴尬。她竟然像个孩子一样,一口一口地被喂粥喝,而且喂她的竟然是一个关系不怎么亲密的男人。
他喂的速度有些快,一口接着一口,她上一口刚咽下,下一口又在唇边,慢慢地喝了大半碗,整个身子都暖起来,手心和额头甚至沁出了一层细汗。
他见状抽了一张纸巾递给她,她用左手拿过,擦了擦额头上的汗。
她的余光瞟到了墙上的挂钟,已经过六点了。
吃完粥,封慎又坐回沙发上,然后手里捧着一本不知何时何地冒出来的书,很安静地低头看。
他看了一会后,察觉到室内有些热,脱下了西服外套,搁在一边,卷了卷衬衣的袖子,摘下腕表,继续翻书看。
“那个…”虽然他不说话,湛明澜却不能当他这样一个“庞然大物”是花瓶一样。
“什么?”他抬了抬眼皮,挪了挪长腿,反问。
“你真的没事?我的意思是我一个人在这里是可以的,你不用特地留下来照顾我。”
封慎的眼眸划过一丝很淡的笑意,随即依旧低头,轻轻翻书,声音平缓无波澜:“我再坐一会就走,你不用急着赶人。”
湛明澜干笑了一声,不知说什么才好,其实她心里是有顾虑的,他那副泰然处之,悠然自得的样子,让她不得不怀疑,他好像一直要留在这里陪她,如果真是那样,就太不适合。一来,给他添麻烦,二来,她和他的关系没有亲密到可以共室过夜的地步。
幸好,他说坐一会后会离开,她也就放心了。
“你在看什么书呢?”她随意问道。
封慎拿起书本给她看了一下,报出了一个对她而言很冷僻的书名和作者,她摇头表示不知道。
“没事,大部分人都不知道他,他的作品很冷门,文字也比较吊诡,行文分散,读起来的确有些吃力。”封慎说。
“那你为什么要读呢?”湛明澜反问。
“因为我喜欢他这样的风格,兼具街头闹剧的粗俗和蓬勃的诗意,矛盾得让人觉得有趣。”
“是吗?”湛明澜好奇了,“到底是讲什么呢?”
封慎便为她读了一段,他的声音低低醇醇,非常好听,湛明澜听完了反问“然后呢?”,他便又读了一段,她又问“然后呢?”,他又读了一段…
湛明澜在他的睡前故事下,闭上了眼睛,睡了过去。
她这一觉睡得很沉,连护士进来拔针都没有察觉,一直到近天亮才睁开眼睛,揉了揉,看见一个“庞然大物”依旧坐在沙发上…她一怔,随即又定睛一看,封慎坐在沙发上,他的西服外套依旧搁在远处,那只名表a lange&sohne还静静躺在沙发前的小几上,一切都没变。
空气里淡淡的消毒水味和早春的寒气混合一起,很是凛冽,澄净。
他还是着了那件浅灰色的衬衣,坐在那边,低头研究似地看一张药品说明书,听到她的动静,抬起头来,俊脸上的表情平常,没有不耐和疲惫,似乎挺适应这里的环境。
“那个,你没睡觉?”湛明澜惊讶,他竟然在这里陪了她一晚上。
“睡过了。”他收好说明书,点了点坐着的沙发,“不过我认床,这沙发又硬,睡得不舒服,所以很快起来了。”
“你怎么不回去呢?”湛明澜尴尬,一想到自己和他在这个房间待到了天亮,就有种说不出的奇怪感觉,不管他表面上看起来多么人畜无害,他毕竟是个雄性动物。
而且,他不是说坐一会就走的吗?怎么坐到了天亮?
封慎没有回答,起身,径直走到她身边,俯身,用手背探了探她的额头,说:“等会医生查房的时候,你得告诉他你哪里不舒服,任何的异样都不要忽视。”
湛明澜点头,又说了声谢谢。
“不客气。”他浅浅一笑。
“我先去一趟洗手间。”湛明澜撑起身子,下床的时候,封慎弯腰将她的鞋子放在她脚下。
她踩着鞋子,走到洗手间,方便了一下,然后看见洗手台前搁着崭新的洗漱用品,显然是刚买来的,她拆开后刷了牙,又洗了脸,收拾了一下自己的仪容,再走出去。
封慎正站在床柜前,拿着她的手机,见她洗漱完毕,说:“你的手机没电了。”
“哦。”湛明澜点头,想了想说,“我能借用一下你的吗?打电话和同事说一下情况。”
封慎将手机递给她,她打了电话给芳姐,说了自己的情况,并交代了一下相关事宜。
转身的时候,发现封慎就贴在她身后,她差点撞进他宽阔的怀里,幸好他及时扶住了她,拿过了手机,放回口袋。
“那今天,我一人可以的。”她笑着说,“你真的不必再陪我了,忙自己的事去好了。”
封慎轻轻扬了扬眉,脸上隐约透出“此人挥之不去”六个字。
“恰好,我今天没有其他事情可忙。”
…
在湛明澜未来得及反应过来之际,他抬了抬手臂,轻轻地整了整她的头发。
“帮人帮到底,我都陪你过夜了,索性留下来等你做完全部检查。”
湛明澜忽略了“陪你过夜”四个字的微妙,想了想说:“那好,如果你不嫌麻烦。”
他淡淡地笑:“不麻烦。”
作者有话要说:补齐!肥沃的一章!比肥札的肚腩肥多了!不能吝啬你的花花和赞美(作者的无牙时间)有一句话是,喜欢是喜欢,现实是现实,后者比较重要,对明澜,对我们都是一样。我不会告诉你,大封在明澜睡觉的时候偷吻了她的额头和眼睛,还蹭了蹭她各种柔软,不动声色地揩油很久。
chapter21
湛明澜做了全身检查,胸片显示胸部软组织挫伤,头颅CT显示没有问题,医生给她配了药,叮嘱她好好休息,放松情绪,不要劳累。
封慎一直陪在她身边,到后来,她也习惯这个“庞然大物”的存在了,给她挂点滴的小护士误会了封慎和她的关系,说:“你男朋友挺细心的,还没有结婚吧你们?”
湛明澜刚要作解释,见封慎迈着长腿进来,他听到小护士的话,没有丝毫辩驳,伸手指了指她头顶的药水,吩咐小护士:“给她调慢点,速度快了,她的手会肿成一个包。”
刚才她被询问病史的时候,对医生说起小时候挂点滴的时候,手肿成一个包子的经历,医生说:“皮试显示你对青霉素没有过敏,不会有问题的,将点输液度调慢一点,有时候速度过快,手会肿,心脏也会不舒服。”
封慎显然是听进去了。
“你男朋友真帅,对你这么体贴,你真有福。”小护士走之前,笑着丢下一句。
湛明澜懒得解释了,而封慎态度自然地坐在她身边,看看她头顶的药水,又看看她。
“你小时候眼睛失明过?”他问。
也是被问病史的时候,她提到的。她点头:“嗯,好像是神经方面的问题,还是视网膜血管痉挛…记不得了。当时一下子就看不见了,我整个人都吓死了,又不敢哭,怕越哭越看不见,爸爸抱我到医院来,有个凶巴巴的医生对我说,不能哭,也不能去揉眼睛,否则会永远看不见,我听了整个人都懵了,脑子里一片空白,紧紧攥着爸爸的衣服…幸好大约过了两天,就看见了。”
封慎静静地听她说完,微微笑了一下,没说其他的。
“你笑什么?”湛明澜捕捉到他唇边的笑意。
“笑你多灾多难。”封慎边说边拿过床柜上的药盒,低头看起来。
“你会在这里待几天?”
“不一定。”简短的三个字。
她想了想,不矫情地赶他走了,毕竟她现在真的需要有个人在身边帮忙。
其实他话不多,大多时候很安静,也不会总盯着她看,反而是坦然自若地处在那里,像是举手之劳而已,但实则,他真的为她办好了入院手续,陪着她做检查,在饭点的时候,很自然地端上热乎乎的食物…稳妥地将一切事情办好了。
中途,湛明澜想上洗手间,伸腿下床的时候,却找不到自己的鞋子,低头一看,两只鞋子不知什么时候滚到床底下去了,距离离她的脚有些远,怎么也勾不到。
封慎抬了抬眼皮,看她有些无措,却依旧坚持不麻烦别人的样子,觉得有些无奈。他很快起身,弯腰,修长的手将她的鞋子从床底捞出来,然后亲自帮她套上,还扣好了皮带。
“上洗手间?”封慎将挂在她头顶的输液袋取下来,举起,“你走在前面,我跟在你后面。”
她没有拒绝,在他的帮忙下去了洗手间,虽然有些尴尬,但除了这,没有别的好法子。她坐在马桶上的时候,他就背对着她,完全避开视线。
感觉真的很微妙。
堂堂一个元嘉集团的大老板,穿着华贵,气质卓越…却很违和地帮她举着输液袋,等着她坐在马桶上尿尿。
“怎么没声音?”他开口问。
“哦,快了。”她这才轻轻释放出来。
…
傍晚,封慎带来了湛明澜的手机充电器。手机充电完毕,湛明澜开机,看见了好多通未接来电,其中四通是言敬禹的,一通是弟弟湛博俊。她回拨了湛博俊的电话,湛博俊问她怎么关机了,她说手机没电了,刚充好。很自然地带过了自己出了车祸,现在正躺在病床上的事实。
湛博俊说了自己在省院实习的情况,提到前日回学校参加考试的事情。
前天上午,他回学校参加阶段考试,和几个朋友在大学城的一家餐厅吃饭,巧遇了华筠,华筠看上去精神,气色都很好,心情也很不错,像是恢复了他刚认识她那会,无忧无虑的样子。
他没忍住,上前和她说了几句话,质问她是不是还和言敬禹在一起。
华筠想了想后点头承认,有些歉疚地看着他,慢慢说,和言敬禹在一起是她经过认真考虑后的抉择,言敬禹对她很好,很是关心呵护,并不如湛博俊所说那样,是在玩弄,欺骗她的感情,请他不要这么猜疑。
湛博俊听后,转身回到座位上,灌了自己两瓶啤酒。
华筠事后发来一条短信,简单的几行字:“博俊,这事是我对不起你,你要怪就怪我好了。但我和他是认真的,他对我很好…不存在玩弄我的感情。我希望以后我们见面不要再有尴尬了。”
湛博俊只觉得整个胃都充斥着啤酒的苦涩,哭笑不得。
湛明澜挂下电话,垂下眼帘,很久地保持沉默,直到封慎走进来,到她身边,伸手点了点她额头上纱布:“这里还痛吗?”
湛明澜回过神,笑着摇了摇头:“不痛了,只希望不要留疤。”
“留疤也没事,用激光扫一下就解决了。”封慎说得很是风轻云淡。
“也是。”
刚在说话,她的手机震动起来,低头一瞅,是言敬禹的来电。
接起一听。电话那头的言敬禹开口,声音沉沉:“你昨天怎么了?手机关机?”
“只是想问一下项目申报的事情,没别的事。手机没电了,自动关机了。”湛明澜公事公办地说。
“刘之芳说你生病在家休息?”言敬禹沉吟片刻后问道。他已经从芳姐那里知道湛明澜生病请假的事情。
“感冒而已,休息一下就好。项目的事情我让芳姐再联系您,别没的事,言总,我挂了。”湛明澜按了结束通话键。
她挂下电话,看了封慎一眼,他正若无其事地低头把玩自己的腕表,片刻后,侧头,视线投向她的脸,声音平缓无情绪:“何必逞强。”
湛明澜伸手摸了摸额头上的纱布,“也不算逞强,医生也说了,我没什么大碍,再观察一天就可以出院了。”
封慎似乎很轻地应了一下,随即坐回沙发,手指捏起一张报纸看起来。
“你有没有兴致再给我读一读昨晚那本小说?”湛明澜突然问。
封慎头也未抬,吐出几个字:“没有兴致。”
湛明澜干笑了一声:“没事,那我自己看,你递给我。”
“医生说你必须好好休息,不能用眼过度。”封慎的头依旧未抬,声音略冷。
“但是我很想看。”湛明澜坚持。
封慎收起了报纸,拿起那本夹在沙发缝里的书,翻开。
“只读十分钟,听完就闭上眼睛休息。”他命令,挪了挪长腿,修长的手指敲了敲自己的太阳穴,淡淡地瞟了她一眼。
她无奈地,乖乖点头。
这一夜,她依旧睡得很沉,醒来后发现病房的沙发上空无一人,只有那本书很安静地躺在那边。
封慎正在外头的安全出道口吸烟,有两个护士经过,一本正经地斥责:“这里是不能吸烟的。”他便安静地捻下烟,微微颔首。
湛明澜住院三天,确定没什么大碍,经过主治医生的允许就出院了。
封慎开车送她回公寓,送她上楼,停留片刻就告辞。
“封慎。”她突然叫住了他。
他转身,反问:“还有什么事?”
“谢谢你。”她很郑重地道谢。
他脚步一滞,随即走向她几步,伸手按在她肩膀上,目光微暗,声音略带嘲意:“谢谢?”顺势压下去,湛明澜条件反射一般躲了一下,却被他一手扣住了后脑勺,另一手将脸掰正:“既然要谢,就有诚意一点。”
她瞬间知道他要做什么,想躲又躲不开。他停顿了一下,随即,微凉的唇轻轻贴在她的鼻尖,啄了一下。
“好好休息。”他叮嘱了一声,又说,“我明天要回去了,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可以打我电话。”
“…好”
*
生活恢复了紧张的节奏,湛明澜又以积极,拼搏的精神投入工作。人一旦忙起来就容易忽略季节的换季。常常是,夏天已经到了,她还穿着薄的线衫,直到后背沁出汗,才意识到气温已经高达三十五度。也常常是,深秋已经来临,她穿着紧身T恤去跑步,受凉后打了个喷嚏,才意识到,头顶的枫叶都红了大半。
她的调任期也快结束了。
和公司上下的职员混得熟了,也产生了革命的感情,竟然有些舍不得。
这天,湛明澜走近茶水间,听到有人在说话。
“我听人说,湛经理和言总的关系不一般,好像除了是名义上的兄妹,还有些私情。”
“谣言吧?我觉得不像,湛经理挺知性的一女人,那个言总更是一个理智派,两人不可能这样,不分公私的…毕竟传出去也不太好听。”
“大概吧,我也只是听别人说的。对了,你见过言总没有?公司的官网上有他的照片,真的太帅了…”
湛明澜握着空空的杯子,转身回去了。
她和言敬禹很久没有联系了,自从言敬禹将J市分公司的事情委托给总部的方总后,基本上关于工作上的事情,她都直接向方总交代,这样也好,避开了言敬禹,她也更自在一些。
只是湛博俊偶尔断断续续地告诉她关于言敬禹的消息,湛博俊说起言敬禹,一律用一个没有感情的“他”来代替。
包括华筠还陪在他身边,他送华筠去学画画,还同华筠一起回过H市,俨然就是一对恋人。听起来,他对华筠呵护备至,宠溺有加。
不过这一切都和她没什么关系了,她和言敬禹早就断了,他爱怎么样,不需要向她交代,也和她无关。
她每次都是如此警告自己,不要去想,不要浪费感情在过去的事情上。
*
调任期结束之前,公司的职员聚餐,也顺便为湛明澜践行。有女孩提出要玩就玩H一点,去J市有名的什腾娱乐汇,大家都要精心打扮一番,不许衣着邋遢,不许素颜,不许穿平底鞋。
众人像是玩疯了一样,叽叽喳喳了三个小时后,捧着冰酒围观这里热门的节目:艳舞。
先是俄罗斯女郎的肚皮舞,再是猛男舞。
光着上身,肌肉成块状的男人又跳上台,开始限制性的表演,他们将一名舞女当成一块印度飞饼一般甩来甩去,那舞女一会头朝下,嘴巴碰到了男人的下边东西,一会被举高,男人的嘴巴碰到了她下边的东西…总之整个过程就是你碰我我碰你,外加刻意制造的惹人遐想的声音四起,围观的人兴奋地拿出手机拍照,大声叫好。
湛明澜一手举着酒,一手夹了一根烟,坐在下面看他们大俗的表演,兴致缺缺。
喧嚣的鼓声,嘈杂的骂声轰炸着她的耳膜,她放下酒杯,摸了摸自己的耳朵,侧头的时候看见了站在角落的封慎,有些意外他竟然在这个低俗的地方,对他招了招手。
他个子很高,臂弯里挂着外套,穿了件浅色的衬衣,巍然站立,目光滑过她的脸,便挪向台上了。
可以理解。毕竟他也是个男人,也好这口。湛明澜心想。
她喝完杯子里的最后一滴酒,走去洗手间,她带着醉意,步伐有些不稳。
洗手间自然也是一处上好的风景,一对对男女,急切地抱成一团,贴在瓷砖墙上,缠绵地啃着彼此。
她出来的时候,封慎已经站在她面前了。他似乎也喝了不少酒,酒味从他皮肤窜出来,钻进湛明澜的鼻子。
周围的男男女女都抱作一团,夸张地像啃鸭脖子一般啃对方的脖颈,那热吻,啃噬的声音夸张而刻意。
旖旎,柔媚的灯光罩在他们身上,她抬起脸,清楚地看见他的眼眸越来越深,中间的亮点和漩涡似的,引得她进去。他挪动长腿,质地优良,触感微凉的西裤擦过了她光溜溜的腿,一点点逼近她,伸手轻抚她的脸。灯光突然暗了下来,她低声:“你要摸我?”
灯光越来越暗,他的眼眸酝酿着醉意,朝她覆盖下来,亲吻了她的额头,眉间,鼻子,嘴角。
她慢慢伸手,很温柔地抚了抚他的眉眼,沿着他挺直的鼻梁下移,描摹着他这张好皮相。
然后,飞一般地凑近他,壮胆一般地亲吻了一下他的唇。
那劣质的灯管终于失灵,啪嗒一声,男男女女不堪的声音彻底沉浸在黑暗中。
即使在黑暗中,他的眼眸还是那么亮,像是两簇火似的。
他伸手摸上她的锁骨,掌心的纹理熨帖在她的肌肤,轻轻抚摸。然后低头对准她的唇。
他抵开了她的唇,慢条斯理地探进去,找到了她躲着的舌尖,惬意地玩弄了一会,又贴住了她的上颚…很深很细致的吻,浓醇的酒意和滚烫的呼吸几乎要熏红了她的眼睛。
黑暗中,她感受到他的手掌探入了她的V领口,随着轻微的撕扯声,他蹙了一下眉,停顿了一秒,两指便撇开了她的两片布料,只取正中,一边手下动作,一边沉着地盯着她的眼睛。
他又深又利的眼神,带着一种步步紧逼的压迫。下一秒,她胸衣前扣的扣子被解开,他垂下眸,继续有条不紊地,翻开了那最后一层遮蔽物。
灯光在此时突然微弱地亮了一下,借着淡光,他看见了她美丽的风景,那两团又滑又腻的诱惑物,雪峰红樱,让人忍不住想去采撷。他抬眸看了她一眼,随即低笑了一下,双手扣住她的腰,将她完全送向自己宽阔的怀,便于自己低下去,含住那雪尖…只是他的唇还未触碰到那尖儿,微醺的热气刚拂过那颤颤的,惹人怜爱的东西,她的身体就本能地僵直,牙齿和唇打颤。
他微微眯起眼睛,欣赏了一下近在咫尺的极致风景,接着凑近,用唇轻轻啄了啄那红色的,极美的嫩尖儿,一下不够,接着用湿漉,滚烫的舌尖在上面有技巧地打转。瞬间,她像是被电击打一般,灵魂都醒了,整个人用力一颤,倒吸了一口气。他察觉到她的不适,浅尝辄止后饶过了她。缓缓起身,将她胸衣的扣子扣好,合拢被他拉开的布料,顺便抚了抚她僵直的身体。
“害怕?”他收拾好她的衣服,拢了拢她的头发,压低声音,“好了,我不会欺负你的。”
她看着他,不知该说什么好,心情很是复杂。
他拍了拍她的脑袋,又揉了揉:“忘记吧,当我什么也没做。”
“我刚才太随便了。”她强笑。
他想了想说:“随便的是我。”
“你经常这样吗?和其他女人?”她像是闲聊一般和他说话。
他整理好她的长发,将她垂挂下来的头发拨到背后,又不禁顺了顺,说道:“不是。”
“哦。”她低头,羞耻感后知后觉地爬上来,“我看你动作挺娴熟的。”
风驰电掣间,就解开了她的前扣,真是高技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