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没有回答她,而是直接挂断了电话。唐菲胭愣了一会儿,心里叹了口气。她想,家里还是先不要回去了,她刚才说那句‘爸爸叫我晚上回去一趟’应该是惹恼他了,要不然不可能这样就不发一语挂电话的。

唐菲胭,你真傻!这个男人怎么可能容忍她一点点的不听话呢!

她抬起头,毫无目地性的望向车外,那熟悉不过的景物告诉她,这不是回家的路,这是通往地狱之门的路啊!

哪怕在电话里,他没有半句说要她过去等他的话,但是,如果在他回到公寓之前她没有在那里等他的话,后果不是她可以承受的。

犹记得三年前,刚被他逼迫成为他床上的禁脔,才十七岁的她对性是惊骇和恐惧的,特别是那个人还是唐奕,那个从小就一直把她捧在掌心疼宠的哥哥啊!

竟然对她做出那般人神共愤的事情!她怎么也接受不了!甚至想过要死,可是,在她买来安眠药想吞下去时,那个男人像是未卜先知一般冲进她的房间,一把夺过她手里的药冲进厕所里。

“唐菲胭,如果你再敢跟我玩花招想寻死的话,我让你生不如死!让唐兴业给你陪葬。”

在外人面前总是谦虚谨慎、彬彬有礼的男人,那晚的声音如同渗着零下三十度的冰冷,现在回想起来,除此之外,应该还有一丝恼羞成怒,抑或是气急败坏吧!

他怎么会让她死呢?

他还没玩够她呢!

她唐菲胭就是他唐奕手掌里捏着的小白鼠,他想让她生,她就得好好活着;他如果厌倦了,就会毫不客气地捏死她!

是的,他会捏死她,而不是放过她。

前几年,她还犹自抱有幻想,盼望着哪天他厌倦了自己,就会甩掉她,或者只要她乖乖地听话,他就会像小时候一样任她予取予求,不再用性来对付她。

可是三年过去了,一千多个日夜啊,那么长,那么长,长到她已经绝望到连想都不敢想了…用力摇了摇头,唐菲胭不愿再去想有关于那男人的一分一毫。

不想了,真的不愿意再想了。

来到他位于市区的公寓,唐菲胭拿出手中的备用钥匙打开大门,里面所有的布置都是她所熟悉的。

这几天忙着模拟上庭需要的材料,她连续几天没有睡好觉了,刚才坐在车上的时候差点就要忍不住眯眼。

都不知道她明明很讨厌学法津的,那些法律条文是那么的枯燥无味,那些法律原文书更是看得她头痛想睡觉,可是,她偏偏就是要学,偏偏就是不服气。或许在潜意识里,她想证明什么,证明有一天她有足够的能力与他抗衡吗?

而爸爸一向疼爱她,由着她做自己喜欢做的事情,学业上从来不干涉她,更不会要求她为了以后继承家业而念商学系。

在玄关处换上室内拖鞋,宽大的房间里一片安静,他刚下飞机不在家她是知道的,所以她没有丝毫迟疑,直接爬上二楼找到以前她来这里时住的房间,她没有带行李过来,这里还留着她的衣物,所以也不用收拾,直接进浴室快速地洗了个澡,发丝还没有吹干就已经趴在被子中沉沉地睡去。

这一觉,她睡得似乎有些长,睡过了黄昏,睡过了晚餐。

漆黑的夜里,一盏橘色的暖灯淡淡地照在卧房里,除了呼吸声,这里一片宁谧,只是那呼吸声却明显的不是安稳地沉睡,急促微喘,床上的人儿在暖被下辗转起来。

梦里那些往事一幕幕不断地涌上来…

午后刺眼的阳光,带着夏天独有的火辣气息,让人恨不得24H就呆在空调房里不出门。

可是,唐家大宅前院的花园里,在烈日炎炎之下竟然热闹不已。

在凉亭旁的一棵大树下,站在树下朝上看,除了茂密的树叶,隔挡了灼眼的阳光外,还能看到交错的树枝间垂下了两条腿。

那两条肉乎乎的小腿,很有规律地晃来晃去,让挂在脚上的那秀气的小皮鞋的处境变得岌岌可危,树下站着三个成年人,均是张开双手手心朝上等着,像是要接那随时会掉下来的鞋子。

但比起他们家大小姐的安全,鞋子又算得了什么!

“小姐!小姐你快下来吧!张妈的心都快教叫你给吓停了!”

树下的三个人中,站在中间的那个脑后梳着个古典发髻,身材略胖的中年妇女显得最为慌张,说出口的声音都带着哭腔。

张妈是唐家请来的照顾唐菲胭的保姆,从小看着她长大,整整七年,感情非常亲密,跟母女俩没什么分别了。

唐兴业是有名的企业家,从商以前还曾是一名内阁的议员,唐兴业的妻子也是上流社会中有名的贵夫人,非常热衷于各类的慈善事业,还是群英妇女会的主席,在外人眼中是一对非常登对的夫妇。

也因为唐兴业夫妇经常忙于工作应酬,所以能陪唐菲胭的时间相对家里的保姆跟佣人来说都要少。

所以,唐菲胭跟张妈及其它佣人的关系很密切。

今天吃过午饭后,张妈怎么也找不到唐菲胭的踪影,还想着一向乖巧的小姐不会乱跑,决不可能擅自出家门,怎么知道她倒真没有乱跑,只是太会找地方躲了,一个没注意怎么就上了树呢!

先不论她是什么时候学会爬树的,这要是让太太知道,小姐一个女孩子家学男孩子疯野,她这个做贴心保姆的绝对躲不过处罚,更别提万一小姐再从树上栽了下来,摔到哪…

“哎呦,我的大小姐啊!你一向都很听话的,这次是怎么了!”一群人围着树大呼小叫。

树上,一直抱着一根粗树枝往前蹭的小女孩,终于像是听到了别人的呼喊一般,停了下来,一双圆圆的大眼,对树下仰到脖子快断掉的几人眨了眨,食指抵到唇前,朝众人“嘘”道:“小声点,别被妈妈听到了!”

“小姐再不下来,我要上去通知太太了哦!”张妈旁边机灵的小佣人说道。

她们家小姐谁都不怕,就怕太太板起脸要教训人的样子。难得今天是假日,太太没有出去应酬,正在房间里休息呢!

这话果然奏效,一听之下,唐菲胭秀气的两道眉很委屈地拧了起来,放在她圆嘟嘟的小脸上,好不惹人怜爱。

“我不要下来,我要在这里等哥哥回来!”今天哥哥一大早就出去了,说学校有球赛。她死皮赖脸地想跟哥哥一起去,可是一向疼爱她的哥哥竟然说外面太热了,不让她去,还让张妈看着她。

虽然哥哥保证中午吃饭前一定回来,她只能在家乖乖地等着,可是一直等到她吃完午饭哥哥还没有回来,打他的电话又关机。

她的房间的窗口又没有对着大门,所以她想到了爬到树上可以看到远一些,她想知道哥哥什么时候才回来。

“不管!我这就去通知太太!”小女佣一见这招奏效,作势要走,树上的唐菲胭情急下想拦又拦不住,手里一直紧抱着树干的手就这样松开了。

“我的乖小姐啊,你快点下来吧!”张妈有些肥胖的身子在如此的高温之下已经出了满身的汗了,又因为担心树上的小人儿,整个人像泡在水里刚出来一样。

“不可以告诉妈妈…啊…”唐菲胭伸手想要拦住小女佣,可是一边身体太过前倾,失去了平衡,身子一侧从那树枝上滑了下来。

所有事都发生在一瞬间,快到所有人还来不及尖叫,反射性地一齐拥上去,好几条手臂恨不能织成一张大网,实在是不幸,唐菲胭个子小虽然没什么分量,张妈虽然有碰到了唐菲胭,但是因为站在太阳底下有些久了,所以眼前一晃,竟然失手了。

唐菲胭小小的身子滚落在地,哇地一声哭了出来。

众人慌到不行,马上围了过来,张妈将唐菲胭抱起来,发现她额角冒出了鲜红的血,心疼至极:“我的小祖宗啊!小玉,快点回去准备医药箱,然后打电话让陆医生过来再通知太太。”

机灵的小女佣马上转身就要回去,却被明明哭得一塌糊涂的唐菲胭叫住了:“不许走。”

“小姐,你的伤口要马上处理啊!张妈抱你回去。”

“不许告诉妈妈,把医药箱拿到这里来,我要在这里等哥哥回来。”两只大大的眼晴明明充满了泪花,唐菲胭却倔强得不让张妈抱回去。

“小姐,发生这么大的事情我们怎么能不告诉太太呢?听话!”

“我不要!我说不许就是不许!”

“小姐…”

花园里再度热闹成一团,她们担心着额角碰伤了皮的小姐啊!虽然出血出得不是很多,但是要是感染的话就麻烦了,最重要的是女孩子以后留下疤痕的话不好看。

急于安慰唐菲胭的她们没有留意到大门外面进来的唐奕。

“张妈,发生什么事了?”

淡然的声音从身后的传来,他们一起回头,像是看到救星一般。

十五岁的唐奕,已经与同龄的男生非常不一样,虽然年纪还小,但身高已经近一百八十公分,怎么看怎么觉得好看。

他的脸上永远挂着有礼的微笑,乌黑的发丝很利落,身上的衣物也从来都是整洁如新,只是简简单单的衬衫,就分外地斯文儒雅。

哪怕今天是去参加学校的球赛,穿着一套蓝白色的运动装却依然整洁干净,没有如大部分运动过后的男生一身的汗水湿透衣裳。

“哥哥…疼…”还没有等佣人们开口,听到声音的唐菲胭已经从张妈的怀里挣扎下来冲向声音的来源,看也不看就直接扑到了男孩的怀里哭诉着。

“少爷…小姐她…”

“菲菲怎么了?让哥哥看看!”清亮温柔的男孩嗓音,在这一片喧闹嘈杂中分外好听。

妹妹平时虽然很娇气,很任性,但是却很少会这样哭。唐奕蹲下来把妹妹小小的身子抱进怀里抬起她的脸。

在看到额头上那一道血痕时,本是温柔的脸色阴了下来,“怎么回事?”

“哥哥…菲菲好疼…”怀里的小女孩因为哥哥的回来声音更加的委屈。

“少爷,小姐刚从不小心从树上掉下来…”张妈看到年仅十五岁的小少爷崩起脸那冷然的模样让她不禁有些紧张。

“树上?”唐奕像是不可置信地望着怀里的小女孩,一听到张妈这样说,唐奕就知道一定是她又调皮了,只是爬树这么危险的事情她怎么敢做?现在只是受了点轻伤,要是再严重一点可真是不敢想像啊!

“哥哥…哥哥…人家只是想看看你什么时候回来?张妈又不给我到门外去等,我只有爬到树上去了…”两只有些脏的白嫩小手紧紧地揪着哥哥的衣领,那张还满是泪痕的小脸要多可怜就有多可怜啊!

“好了,我们先回去把伤口清洗一下好吗?”满满的叹息就要从口嘴溢出来,唐奕抱起那个没什么重量的小身子往家里走,一直紧张着的张妈她们总算是松了一口气。

整个唐家里,小姐最怕的人是太太,先生虽然很宠爱小姐,但在家的时间太少了,而最能让任性的小姐听话的人是年纪轻轻的小少爷。

只要小少爷在,没有搞不定的事情。

“哥哥,不可以告诉妈妈哦!”小女孩的娇娇嫩嫩的声音带着乞求,甜到了心坎了,让人想责怪也怪不出口了。

“那你告诉哥哥,以后还敢不敢爬树?”

“不爬了。”小女孩嘟着嘴答应道,“可是哥哥那么久不回来,菲菲想哥哥了。”

“嗯,哥哥下次晚点回来的话给你打电话,好不好?”

“好!哥哥最好了!哥哥…”像是怎么也叫不腻一般,从花园回到客厅的一路,除了男孩子清亮温柔声音就是小女孩哥哥、哥哥地叫个不停。

在这炎炎的夏日里,他们一步一步地走进家里,一切都美得像幅画一般。

完美的画面,时不时飘来的低浅对话,这样的青春年少,多么的美好而甜蜜。

“菲菲今天乖不乖?”

唐菲胭搂着哥哥的脖子,笑得无比甜美,似乎额头上的伤因为哥哥的回来而变得不重要,“乖。”

“有没有吃完饭?”

“有。”

“真棒。”唐奕终于露出微笑低头,温柔地亲了亲她的发顶。

他的笑容很完美,不论远看近看,都是和蔼可亲的哥哥。

哥哥称赞她了呢,唐菲胭高兴得脸蛋红通通的,“菲菲只听哥哥的话。”

“乖孩子。”唐奕摸了摸她的头,在她充满热切开心的眼神中,笑容清清浅浅,格外俊朗而优雅。

她的哥哥不是很爱笑的人,可是只要他笑,就会特别吸引人,她傻傻地望着哥哥那斯文的笑容,觉得再也不会有人笑得比他更好看。

怪不得班上女同学每次在哥哥去接她放学时,总会用很羡慕的口气跟她说:“菲菲,你哥哥真好。”

“菲菲,让你哥哥也做我的哥哥好不好?”

“菲菲,我拿我哥哥跟你交换好不好?”

不好,不好,都不好!哥哥是她一个人的。

唐菲胭依偎入哥哥的怀里,最好可以永远都赖在哥哥的怀里不离开…

“不要!啊!”床上躺着的人儿从梦中惊醒,猛地坐了起来,额头上满满的汗水,呼吸浓重。

又梦到了,又梦到了那样的笑容,已经深深地印在她的脑海中,不论在哪里,不论过了多年,她永远都忘不了那个笑容。

明明是那么温馨甜美的梦,小时候最开心的时光,可对现在的她来说,却是恶梦般的存在,也许时间过去,很多东西都已然遗忘。

但那笑容,还有她心底的恐惧,到现在依旧鲜明。

梦的情境并没有可怕之处,相反还是温馨得让人羡慕,以前的唐菲胭也认为如此,可是现在不会了,永远不会再觉得那是美好。

她现在才明白,那其实是恶梦的开端,梦里笑得甜美的女孩,那时笑得有多甜,现在就会有多苦涩。

抬手安抚着自己疯狂跳动的心脏,背后被冷汗濡湿了一大片。

“作恶梦了,嗯?”轻轻浅浅的问句,跟梦里一模一样的语调,在寂静中传来。

唐菲胭的身子一僵,半晌,思绪才回过神来,抬眸望向不远处的沙发上,看到坐在昏暗的房间里那个熟悉到可怕的脸庞,她的心猛地往下沉去,不断地沉去…

嗫嚅了半天,终于挤出两个字来,干涩无力:“没有。你什么时候到了?”

唐菲胭低下头,不知道现在几点了,也不知道他到底是什么时候回到这里的?为什么没有叫醒她呢?

“脱衣服!”冷然的声音从沙发那端传过来,在他的声音响起的同时,房间里的大灯也打开了,一室的明亮赶走了黑暗,却也让唐菲胭的心再度沉到底。

她还在期望什么呢?傻瓜!难道还想如刚才梦镜中的一般,开心地扑到他的怀里开心地笑着叫他:“哥哥…”

淡淡的叹息声传来,“菲菲,你又忘了,我最讨厌的是什么。”

唐菲胭立刻惊吓般地抬起眼望向他,“对不起,对不起…”慌得脸蛋都白了,他最讨厌的就是别人对他撒谎,也讨厌别人把他的话当作耳边风,而他对她说过的话绝对不会再说第二次,如果她敢没有听进去,那下场是不敢想像的!

“傻瓜。”沙发上端坐的男人,脸上依旧是让她害怕的微笑,有礼儒雅的微笑,像是拿她没有办法般地低喃:“慌什么。”

“对不起。”除了那三个字,她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

他望着她,明明只是几步之遥,可是在唐菲胭眼中他们之间却是隔了不止一个天涯那么遥远。只是,专属于那个男人的阴冷却让她毛骨悚然。

“看你,满头大汗。”他像是心疼似地说道:“睡衣都湿了,换一件吧。”

她没有任何异议地从床上起来,走到衣柜边,拿出干净的睡衣,准备去浴室换。

“去哪里?”

淡淡的三个字,定住了她的动作,脸上仅有的一点血色被抽得一干二净,她只是僵了不到五秒,已经知道自己该怎么做。

唐菲胭抬起手,缓缓地解着睡衣的带子。

“真是个乖孩子。”那语气温柔得醉人,却让唐菲胭手上的动作更快了,长袖的睡衣很快从她身上褪了下来,掉落在地板…

男子在那端呼吸均长,面容平静。

唐菲胭没有立刻换上睡衣,而是弯下身子将睡裤也褪去,纯黑的丝质小内裤性感而诱人。

“果然是个听话的乖孩子。”

赞叹般的低语,像是在她的耳边响起一样,她的心里泛起一抹怪异的感觉,热热的,烫烫的,可是也是惊惧的。

“过来。”一米之外的男人声音平静地命令道。

明明室内的气温很高,可是她却抖了起来。

“你知道要怎么做的,不用我教的,嗯?”

她当然知道,虽然他只教过她一次,但印象太深,记不住的代价太大,所以每一个细节她都牢牢地记住了。

弯腰慢慢的一点一点地将自己完完全全地展现在他的面前,他喜欢她在他的面前什么也遮蔽也没有,他喜欢的一切她都记得,也毫无异议地执行了几年。

少女的娇躯哪怕是颤抖着的,也是美的,她的身材发育得非常好,纤秾合度,玲珑有致,皮肤白皙得比牛奶还要润滑,晶莹剔透,隐约可以看到皮肤下淡淡的血管。

她在他面前,从来不敢试图掩盖什么,只是安静地站在那里,眼眸低垂,动也不敢动一下。

她这么乖,这么顺从,应该可以…

“穿上衣服。”

轻浅的四个字,听入耳中时她一直提着的心终于落了下来,虽然也有不解,但知道自己不用再伺候他那些下流到极限的要求,这句话对于她来说像是天籁之音一般好听。

“松了口气,嗯?”

唐菲胭抬眸望向他,“是。”不敢隐瞒,不敢欺骗,因为不论她怎么做,她的心思在他的面前永远都是藏不住的。

她那点小心思在他的面前根本就拿不出手。

很明显,她的乖巧与坦白取悦了他,男人坐在那里微微地点头,唇角的笑,甚至让她有一种错觉,觉得他是真的很愉悦的。

“换上另一套衣服,我们要出门。”

出门?唐菲胭不解地望着他,他刚从英国回来又要出门去哪里呢?虽然有疑问,但是只要他不说,她便不问,不敢也不能,只要听从就好了。

很快的,唐菲胭从衣柜里拿出另一件小洋装穿上,正要伸手把后背的拉链拉上,沙发上的男人不知什么时候站了起来,伸手代替了她。

他的动作很轻很慢,有些粗糙的指头碰到她的细嫩的肌肤,带来点点麻痒的感觉,可是唐菲胭在这个时候连大气都不敢出。

好不容易等他帮她把拉链拉好,还没等她松下一口气,他却低下头在她的耳边出声道:“不问问我要去哪里吗?”

“去哪里?”既然他要她问,那她便问好了!

“回家。”男人轻轻地丢下两个字后率先走出了房间。

唐菲胭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说什么?回家?她真的是被他这两个字给吓到了!

一路的忐忑不安,终于还是回到了那个应该叫家的地方。

唐家所住的这所豪宅,寸土寸金,早已不是唐菲胭小时候住的那幢有着一棵大树的古宅。唐父身为唐氏建设的负责人,这几年“唐氏”发展顺利,政府所有的建筑大项目有一大半都是由唐氏揽入囊中,唐兴业可畏是意气风发,加上唐太太腾家珍公关手段一流,唐氏夫妇在上流社会中光彩夺目。

下了车的唐菲胭依然是跟在没有说话的唐奕身后,他们一前一后地走进客厅才发现家里面有客人。

唐兴业及腾家珍陪着他们正准备用餐。气氛很好,宾客交谈甚欢,一派和乐融融。

晶亮璀璨的大型水晶灯下,长长的欧式餐桌上摆放着令人垂涎三尺的美味佳肴,端坐在桌前的每个人都是衣冠楚楚,举止优雅。

这是什么情况?怪不得下午爸爸打电话给她说让她回家一趟,原来是有客人来,可是这些客人关她什么事呢?

唐菲胭有一刻呆站在那里。

“先生、太太,少爷跟小姐回来了。”早有佣人走到餐桌边,小声地向家中的男、女主人禀报。

“菲菲,唐奕,你们回来了?”唐太太腾家珍马上转过身子,脸上露出少见的笑。

“回来就好!就等你们一起回来用餐了!”唐兴业脸上的笑也是明显极了,看得出来很高兴。

“很抱歉让大家久等了!”男人的声音其实很好听,温和、优雅、不疾不徐,像缓缓的一缕轻风。然而这个声音听在唐菲胭耳中,却比恶魔的召唤还要让人恐怖。

这个男人,所有人都被他欺骗过去了。看来他早已知道今天爸爸让他们回来吃饭了,却在电话里听她说要回家一趟时挂了机,真是够无耻的。

“爸、妈!”唐菲胭很不耻唐奕这种双面的性格,不过,她当然不会在那么多人面前表现出她的不满。

“菲菲过来。”唐兴业朝唐菲胭伸手,唐菲胭只能走过去,“这是我的宝贝女儿菲菲。”才走到唐兴业的身边,唐业兴面向对面坐着的贵宾微笑道:“菲菲,来跟肖叔叔、田阿姨打个招呼。”

“肖叔叔,田阿姨好。”唐菲胭乖巧道。

“菲菲是越大越漂亮了!”席间传来赞叹的声音。唐菲胭不为所动,她印象中并没有认识这两个人,竟然好意思说得好像认识她很久一般。

“菲菲,这是肖叔叔的儿子肖文杰,跟你同龄,正巧也是跟你一个学校的,说不定以后你们还可以成为好朋友哦!”

“你好,我是肖文杰。”在唐菲胭还没有出口招呼时,一直坐在一边没有说话的男人清亮的声音传来,唐菲胭顺声望过去,那是一个气质清雅的男人,一双又黑又亮的眼晴在望着她。

“你好!”唐菲胭冷淡地回了一话,她的话音刚落,只是一瞬间而已,她还是感觉到了来自身后的一股寒意。她怎么能忘了,唐奕最讨厌的一件事除了欺骗,还有她跟别的男生靠得太近呢!哪怕只是一声客气的招呼也不应该有的,但是这是在家里,在爸爸妈妈的面前,她怎么能失礼?

“这是我儿子唐奕。”介绍完女儿后,唐兴业面向唐奕介绍道。

“肖部长,久闻大名。”唐奕向前一步招呼道,声音温和有礼,或是眼里却没有半点的温度。法务部长肖志青,他怎么会陌生呢?

“见笑了,唐大律师。”肖志青从座位上站起来跟伸出手与唐奕交握后对着唐兴业道:“唐兄真是好福气,有这么个能干的儿子,还有个这么漂亮乖巧的女儿。”

“好了,好了,人到齐了,可以开饭了。”唐太太腾家珍示意管家上菜,然后对着已经坐到位置上的唐菲胭睨了一眼:“菲菲,怎么不跟林叔叔打声招呼?真是越大越不懂事。”

唐菲胭在听到腾家珍的话后,漂亮的脸上闪过一抹恶心,都不看一眼妈妈口中的林叔叔,小手放在膝上紧紧地铰在一起。

“没关系!菲菲是我从小看着她长大的,小女孩总有耍任性的时候。”林至豪不在意道。

“唉,又任性。”唐兴业无奈地摇头,真拿自己的宝贝女儿没有办法。

为什么又是她任性?唐菲胭气恼地咬牙,这几年只要她有什么意见,父母都觉得她是在闹脾气、耍任性,可是,爸爸什么都不知道…

唐兴业看爱女咬着唇不说话,就知道女儿又在那里生闷气了,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女儿越来越爱使小性子,不过女孩子嘛,难免的。

“我不…”唐菲胭那句话还没有说完,一双有些冰凉的大手伸了出来,亲呢地拍了拍她的头顶:“菲菲,听话。”

是唐奕!她要冷静,要冷静,忍了这么多年,千万不能在这个时候功亏一篑。

忍住心中那股就要狂吐而出的感觉,唐菲胭吞吞口水终于挤出完整的话:“林叔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