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正要开口拒绝,那边的陈董却也同时站了起来,目光扫了一周在座的人后才缓慢说道:“展小姐,据我所知,您手上持有的股份,展老在您结婚之前已经转让出去了。”
他的话像一枚重型炸弹轰然而下…
“什么意思?”不仅是展馥馨,就连慕容棋也被这个消息震到了,他一把推开椅子站起来,冷冷地瞪着陈董事。
“这个恐怕就是要亲口问展老了,但我听说,展老现在入院了,而且似乎挺严重的…”
“展老住院了?”
“展小姐,到底是怎么回事?”
“怪不得啊…”
“原来还好端端的怎么会住院了…”
整个会议室顿时热闹起来。
展馥馨脑子里一片乱烘烘,根本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她只是傻傻地站在那里,最后,似乎听到慕容棋吼他们闭嘴,以慕容家之势威胁他们不许再声张,然后带着无法言语的她离开会议室,离开公司。
第十八章 真相(1)
展馥馨坐在病床前,傻傻地看着躺在床上的外公,脸上的氧气瓶已经拿掉了,但他身体各处却插满了银针,幸好他的脸色却比昨天好了很多。
外公,你疼吗?快点醒来好不好?
她伸手过去,握住了老人皱皱的手,温度还在,但却没有力气再像以前一样牵着她,展馥馨心中又是一阵疼酸。
是这双手,牵着她学会了走路,带着她成长,她每走一步路,都是这双手在身后扶持着,她生平唯一的叛逆,想要甩开这双手的事情就是执意要嫁给慕容棋。
她怎么会知道,她生平的叛逆才不过短短一个月时间,外公就变成这样了?
她不知道外公在她结婚之前为什么要把她名下的展氏股分卖掉,但她相信外公一定是为了她她才会这样的。
她不在乎是不是拥有那些股份,她只在乎外公的身体!
外公,你一定要好起来!一定要,你说过,要等着看我以后再生一个乖孙给你啊!
眼泪,一滴滴地落在爬满皱纹的手背上…
似乎感觉得到床前人儿的伤心,躺在病床上的展邦睿眼皮动了动,嘴巴一开一合,缓缓吐出微乎其微的话,“馨…馨…”
毋自伤心的展馥馨第一次没有听到,直到那个微弱的声音再度传入耳内时,她惊讶地抬头,与已经睁开眼的展邦睿视线对上了。
“外公,你醒了,你终于醒了…”眼泪再度落下。但这一次却是喜悦的!
她站起来,俯身想抱住外公,正从门外进来的男子出声阻止了他,“小心,不要压到针。”
展馥馨回头,看到的是一个陌生的高大男子,戴着眼镜,身上背着一个大大的包正往病床走来。
“你是…”展馥馨疑惑地看着他。
“放心吧,我不是来害他的。”男子向前,看到展邦睿已经清醒后,脸上并没有很惊讶,反以一种早就预计好的口气说道:“时间刚好,醒来就死不了了。”说完后开始动手拔掉扎在展邦睿身上的针。
“你这人说话怎么这样?”展馥馨不满道,看到他动手拔针紧张地拉住他的手,“你不要动我外公。”
“我不动他的话,他还能开眼吗?”男子不屑道。
“你是从国外回来的医生吗?”展馥馨不敢确定地问道。昨晚他们说国外请的解毒专家今天到的啊,不是吗?
“不是。”男子头也不回继续手上的动作。
“那你…”
“他是蒙古大夫。”慕容棋的声音代替了男子的回答。
“没错,承蒙慕容六少看得起我这个江湖郎中。”男子已经把针都收起来,放进他随身的那个大包里,然后又取出一个针筒执起展邦睿的手腕给他推针。
“外公,你疼不疼?”看到慕容棋进来,展馥馨确定了男子的身份后转身去看外公。
“外公没事。”展邦睿对着疼爱的孙女露出一个虚弱的笑。
他以为他一觉过去后就醒不过来,没想到还能见到心爱的小孙女啊!
“你终于醒了,我好怕啊!”展馥馨重新坐下来,把脸贴到外公的手背上。
“不怕…外公还在呢…”
“你先休息,不要说话。”看着外公干涩地唇及嘶哑的声音,展馥馨体贴地说着。
男子给展邦睿打完针,从袋子里拿出一袋草药,“从今天开始,照三餐给他服用,每一贴药平均要煎上三个钟头,一直服用四十九天他就会没事了。”
“就这样?”慕容棋不以为然地挑了挑眉,盯着手上那臭得要死的草药不屑地瞧了一眼。
那么多的权威医生都对展邦睿的毒束手无策,这位据说是中东某个不良组织的江湖郎中,只扎了一个晚上的针再加这一堆从不知从荒山上挖来的树皮干草告诉他这样就没事了?
“没错,就这样。”男子没好气地说道,“最重要的是不要让他老人家太受刺激,年纪大了,该休养就休养,年轻人,该孝顺的时候多费点心。”
“这些药真的有用?”慕容棋还是不相信他。
“不相信的话东西还给我。”男子伸手要夺回,慕容棋却比他更快的将那袋药藏到身后。
“你帮我看看,她有没有中毒?”慕容棋指了指展馥馨。
男子看了一眼展馥馨,脸色虽然有些苍白,眼神却清澈透亮,嘴唇红润,看不出来哪里有中毒的迹象,他撇了撇嘴,“中毒的话,她还能活蹦乱跳?”
“中毒的人是她外公,你怎么敢肯定那个下毒的人不会对她下手?”
“你有被迫害妄想症吗?”男子冷然地瞅着慕容棋一眼,“用不用我帮你把把脉看你是不是神经错乱?”
“你才神经错乱!”慕容棋不满地瞪他,“要是她真的也中毒了,哪天毒发了怎么办?”
“你很关心她?”
“关你什么事?”
“既然不关我的事…”男子提起大包准备离开,“那我走了,反正这里我是不会再来了,你自己好自为之。”
“什么意思?”慕容棋挪过身子挡在他面前不让他走。
“他不会有事了,我还来做什么?”
“可是如果万一她也中毒的话…”
“不会的,你这个男人真的是有够婆婆妈妈的!”男子手一扬,脚步一晃但躲开了慕容棋的挡驾,笑咪咪地走了出去,“真有事的话找欧圣源,他会知道我在哪里。如果你想来中东找我,也可以。”
男子前脚离开,慕容砚与冉阳后脚就进来了。
“二哥…”慕容棋把那袋草药交给展馥馨。
“展老醒了?”慕容砚走向病床前看着已经开眼的展邦睿,脸上露出惊讶的表情。
看不出来那行事乖张与自家小弟有得一比的家伙医术还真是让人惊叹,不过是一个晚上的事情,人就清醒了。
“二哥…”展馥馨放开外公的手朝慕容砚甜甜地开口,看到他身后的冉阳,她同样微笑着开口:“你好。”
冉阳没有开口,只是回给她一个微笑。
躺在床上的展邦睿朝慕容砚轻点了下巴以示招呼,他才刚醒来,身体确实还很虚,刚才是勉强开口跟宝贝孙女说话的。
“展老刚醒,应该好好休息。”慕容砚转头对不知什么时候脸色忽然不好的慕容棋说道:“到外面来,我有事跟你说。”
说完之后,率先转身走出去,走出去之前又回头,“馥馨,你也一起出来吧。”
“外公,那我先出去一会,等下再回来陪你,好不好?”展馥馨知道二哥叫她一起出去,一定是跟展家有关的。
“去吧…”
“嗯。”
“放心吧,我在这里陪展老。”冉阳坐到了病床前。
很快的,三人坐在了隔壁另一间拿来做临时会议室的病房里。
“你们自己看吧。”慕容砚把手中的资料袋递给慕容棋与展馥馨。
不再说话,慕容棋抽出里面的纸张,短短的十数分钟,他已经浏览完毕,扔到桌面上。
“展老头这么做是什么意思?”慕容棋脸色铁青地瞪着展馥馨。
“我也不知道!”展馥馨想不到外公竟然把属于她名下的股份名不知鬼不觉地登记到了慕容棋的名下。
但为什么身为当事人的他却毫无知觉呢!
“你也不知道?好,那亲自去问他!”慕容棋怒意冲冲地站起来就要去质问,却被慕容砚拉住了。
“阿棋,展老刚醒过来,有什么问题等他好了再问。”
“二哥,展老头凭什么把展氏的股份给我?你要给我就要拿吗?”慕容棋不满地低吼,“我已经违背心意的结了婚,现在不可能再把另一个枷锁套在自己身上,那会让我比死了更难受。”
展老头把股份转到他名下的意图再明显不过了,他知道他的宝贝孙女无力接手展氏集团,所以要把这个重任压到他头上来。
他又不是脑袋坏了,放着大好人生不过,他不想把自己累得像条狗一样!
“阿棋,注意你的言词。”慕容砚看着脸色苍白的展馥馨不得不再提醒他。
哪怕他再不满意也不该当着展馥馨的面说着这样伤人的话。
“我为什么还要注意?你们凭什么这么对我?这是我的人生,为什么我不能照着我的意愿走?这样算计我,你们很开心,是吗?”慕容棋一手格开二哥的手,怒吼出他的不满,然后转头瞪着展馥馨,他无法形容自己好像被所有欺骗耍弄的心情,一股又一股怒气朝他排山倒海的袭来,“展馥馨,你真是厉害,难为你连展氏的继承权都不想要了,死也要嫁给我,是你明明知道自己没有本事掌控整个展氏,所以把它赖到我头上是吧?”
事实上,是展老头老早跟爷爷交易好,只要他娶了展馥馨,他就把展馥馨名下的股份登记到他名下,如果他们的婚姻可以维持三年没有问题,并且生育下一代,那展氏剩余的股份将会全部落在他们的孩子名下。
“我没有…”面对他的指责,展馥馨无力地回应着。她也不明白,事情怎么就发展到这样的地步。
“你没有?”慕容棋冷笑着,一把捏住她的下巴,那力道,重得让展馥馨眼泪直逼眼眶,“你们展家人可真是无所不用其极啊!可怜的我被你们耍得团团转。你们可真是厉害啊,我怀疑,绑架案跟展老头中毒都是你们出演的戏!”
“不是的,真的不是…我真的什么也不知道…”展馥馨谎乱地想解释,但慕容棋却不想再听,他一把推开她,“不要在面前装出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我不想再听到你们任何的解释。”
“阿棋,你给我站住。”慕容砚再度拦住欲冲出门的慕容棋,在他拿到这份资料之前,他就料到弟弟会有激烈的反应,事先,他也请示过爷爷,要不要让他知道,爷爷说迟早都要知道的,所以他才会没有隐瞒。
但是,他不希望他做出什么过激的事情来。
“二哥,我现在心情很烦。”慕容棋没有回头,定定地背对着所有人,“我不会去质问展老头,也不会回去烦爷爷,但是展氏的股份我不稀罕,谁想要就拿去。现在,可以让我出去喘口气嘛!”
“答应二哥,不要做傻事。”慕容砚知道他现在心情不好,拦着他的手也收了回来。
“我不会。”慕容棋头也不回地离开。
展馥馨望着他离去的背影,没有勇气开口叫他留下来,更加不可能追上去。
她真的不知道,外公会与爷爷有这样的协议,如果她知道,她一定会反对他们背着慕容棋这样做。
这如同两年前的订婚一般,他一定是以为她又是算计他了。
她也跟他一样,被朦在鼓里啊!但她知道,不管她怎么说,他都不会相信的。
如果说在香港医院里听到他与大哥的谈话,终于知道他心里对这一段婚姻真正的想法她的心已经有了动摇时,那刚才他当着二哥,当着她的面吼出来的话,已经代表了他所有的不满,她的心忽然间像是有了决定。
在他眼中,在他的心里,这桩婚姻都是他们算计他,逼迫他接受的,他没有办法挣扎,也不想跟她经营,只想着逃离,那她紧抓着不放,又有什么意思?
有些东西,不是想要经营就可以的,例如说感情,例如婚姻…永远都无法强求的。
“馥馨,对不起,阿棋他…”慕容砚看着展馥馨无神又绝望的神情,有些心疼却又不知道该如何安慰她。
这件事,他相信她一样是无辜的,但是,阿棋不会相信。
“二哥,我没事。”展馥馨抬头望向慕容砚关怀的脸,“真的。”
“阿棋的话你不用放在心上,他一向都任性,等他想通了就好了。为难你了。”
“二哥,你相信我吗?”展馥馨的声音有些颤抖。“绑架的事情我真的不知道,外公中毒也不可能是…”不可能是外公自己对自己下毒的,但是展馥馨怎么也说不出口。
她不相信这个事实!不可能的,一定还有什么她不知道的事情。
“我都相信。”
“二哥,谢谢你。”慕容砚坚定的回答让展馥馨脸上终于有了一丝放心。
第十九章 真相(2)
展馥馨不知道那天是怎么回到病房的,她有满肚子的疑问要问外公,但是一看到外公虚弱的模样,她所有的话都吞回了肚子了。
她一心一意地在医院陪着外公,不提公司,不提股权,也不提慕容棋。
因为他,自从那天在医院怒意冲冲地离开之后,就再也没有到医院来,而她没有勇气打电话给他。
这天午饭后,外公睡着了。
展馥馨走到病房外面的走廊尽头,双手环着肩膀,抬头望着明晃晃的天空,心思杂乱。
公司董事会的事情,二哥慕容砚帮忙在处理,她没有什么不放心的,外公的身体也是一天比一天好起来了,医生说明天就可以出院回家休养了,她担的心也放下了。
但她与慕容棋,是不是应该见一面,把事情说清楚?她不愿意这样不明不白的与他冷战。
这几天,她想得很明白了,他们的婚姻是走不下去了,她不想再以任何的借口困住他,哪怕与爱为名也不该的。
昨天她跟主治医生就外公的身体聊了许久,他建议他到气侯宜人的苏黎世去休养。
苏黎世,多么美丽的地方。
她思考了很久,决定等外公回家后就跟他谈这件事情。
展氏有慕容家人的帮忙,应该不会出问题,但是外公年纪大了,她能陪着他的时间,一天比一天少,她只想陪着外公快快乐乐地多过几年,去苏黎世是最好的选择。
或许,她与他,都可以重新或得开始。
过于执着的爱,有时候不但伤自己,同时也会伤到别人。
“小姐,有你的信。”
一个熟悉的声音打断了她,展馥馨回头,看到是荣妈熟悉的笑脸。
“我的信?”她有些愕然,在这样一个信息爆炸的年代,还会有人以寄信的方式来联络吗?
“是啊!”荣妈把手里的信件递给她,“还是国外特快寄回来的。所以我马上就送到医院来了。”
展馥馨从荣妈手中接过来,信封上那熟悉的笔迹让她吓了一跳,连忙把信打开。
她几乎是忍着掉泪的冲动把信看完的,看了一遍又一遍还是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所看到的,她根本就不相信要害她,害外公的人竟然会是跟自己感情那么要好的表姐李莉。
她们从小一起长大的啊!
她在信里告诉她,原来外公在她结婚之前不仅把属于她名下的展氏股份转到了慕容棋名下,甚至立了另一个遗嘱,在他死后,把他名下剩余的百分之十的展氏股票给另一个他们都很陌生的人——冉阳,但书是,他在接受之前必须回展氏工作。
冉阳只是展邦睿一个故人之孙而已,什么也没有付出就得到了展氏百分之十的股权,而一直在展氏辛苦卖命的李莉却只有三千万的现金外加两幢房子。
这封遗嘱只有律师跟李莉知情,她心里非常不平衡,最后联合律师,共谋展氏财团的财产,才会在展邦睿每天都要吃的降压药里下了毒,然后趁她到香港渡蜜月的时候联同她先前就认识并且对她展开追求的中东人借‘H&L’俱乐部之后把她绑架然后直接送到中东软禁的。
本意是借她被绑架之事,威胁已经中了慢性毒的展邦睿修改遗嘱的,但没想到展邦睿正好在展馥馨被绑上船那天忽然就晕倒入院了。
李莉更没想到,那天晚上的拍卖会慕容棋会直接把展馥馨要回去了。
之后他们一起回国,那个一起密谋的律师知道慕容家要介入展氏,知道他们的计划要落空了,在逃离之前,把展邦睿部分遗嘱的内容及他住院的事情透露了给了董事会的陈董事。
外公把她名下的股权转到慕容棋名下,说来说去都是为了她,为了展氏的将来罢了。而冉阳,应该是外公担心她日后被慕容棋欺负的话找来的吧?
但是表姐却因为这样和律师联手对付她与外公。
“馨馨,对不起。我那时大概真的是鬼迷心窍了吧?展氏有慕容家介入,不会有事的了。我现在在中东,才知道自己犯下了什么样的错。我写信给你,只希望你跟外公都不要有事,也不用找我了。”
“…虽然慕容棋不是个什么好男人,但那天他花了那么多钱把你赎回去,应该是对你有情的吧?最后,仍旧祝福你。希望你幸福。”
幸福?
展馥馨忽然泪流满面。
“馨馨…”
一只手放到了她肩上,她回头,却是荣妈扶着外公站在她身后。外公脸上浓浓的关心,让她原本的抽泣变成了嚎啕大哭。
“外公…”哭得伤心的她紧紧地搂着展邦睿。
“别哭了…”展邦睿苍老的大手抚着孙女儿的秀发,心中长叹。
很多事情,也许他也预计错了!
“外公,我想回家了。”
“好,我们回家。”
…
展邦睿出院后,展馥馨仍旧没有机会再见到慕容棋一面。
这天早上,天气很好,她陪着外公在花园里走了几圈后一起住在太阳伞下喝茶。
“馨馨,你是不是应该回慕容家一趟了?”展邦睿心疼地看着脸蛋明显瘦了一圈的外孙女。
很多事情,他们不说,但并不代表就不存在。
“外公,当初我们要结婚的时候,你明明那么反对的,为什么…”为什么又会私下做这样的安排呢?
“外公老了,能看你一天就少一天。展氏这么大的重担你无论如何也支撑不起来的。怎么办?他是外公一辈子的心血,毁了它多不甘心,又不想让换上别人的商号。我知道慕容棋这家伙太年轻了,不会是个好老公的人选,又闹出那样的新闻,怎么会不气不反对?但是慕容老太他找我谈过,他跟我保证,展氏永远是展氏,甚至同意以后让你们的孩子姓展,保证你在慕容家的位置。老太爷一辈子说一不二,我们交往了几十年,我相信他,也相信慕容家下一代继承人会如实守住我们这一辈子的承诺。在我百年之后,慕容家一定不会亏待你。馨馨,你怪外公吗?”
“外公,在这个世上,你是我唯一的亲人,我怎么会怪你。”展馥馨蹲在外公身前,把下巴轻轻地搁在外公已经承受不了多大重量的膝盖上。“我知道你都是为了我好,是我不懂事,不懂你的苦心。你会怪表姐吗?”
李莉的事情,在外公出院回到家后,展馥馨已经一五一十地跟他说了出来,历经世事几十年的展邦睿只是望着窗外长长地叹了口气,说了一句,“贪念害一生。”
之后他们不再提起这些伤心往事,但展馥馨仍旧是想问外公一句,会不会怪她。人都有做错事情的时候啊,更何况她现在在中东,不知道经历着怎么样磨难,人生这么长啊。
“不怪。”展邦睿轻抚着外孙女柔顺的发丝。
“外公,我们一起去苏黎世,好不好?”展馥馨抬起脸望着外公,外公也在望着她。
“舍得离开吗?”
“外公舍得吗?”
“跟我的宝贝在一起,没有什么舍不下的。”财富名利这些,生不带来死不带去的,没有什么不舍的。特别是经历这一次的劫难之后,他真的是完完全全看开了。
“外公,我也是。我只想陪着你,我们一起离开,好不好?带着爸爸妈妈。”
“好。带着他们,我们一起去苏黎世。”
阳光灿烂,但爷孙俩的脸上的笑更灿烂。
“老爷,小姐,冉先生来访。”荣妈匆匆从前门过来通报。
“冉大哥来了?”展馥馨惊讶地问道。这段时间,他已经从外公那里得知,冉阳的爷爷以前在外公遇上困难的时候拉了他一把,但后来冉家搬迁到了澳门,冉家后代不再经商,又只有冉阳这么一个孙子明明很有经商才华却不愿意老老实实地呆着,才想到用展氏看能不能拴住他的。
看来,那小子肯定是过来要谈让他改遗嘱的事情了。当他知道竟然有这么一件事时,吓得脸色发青,想到他那天的表情,展邦睿都觉得好笑,从来没有见过有人这样拒绝主动送上门的财富的。
“请他过这边来。”展邦睿开口。
展邦睿猜得没错,冉阳就是为了这件事而来的。但他可没有那么容易松口,谈论未果后,冉阳很不高兴地走了,而展馥馨也在外公的建议下,回一趟慕容家。
她回慕容家,家里的长辈都很高兴,老太爷还特地从后院过来陪她一起用了晚餐,只是一直到晚餐结束后,慕容棋一直都没有回来。
她一个在她只住过一个晚上的房间里等他回来,她坐在那张曾经缠绵恩爱的大床上,望着床头柜上钟,一分一秒的走着,她却怎么也等不到慕容棋。
她站了起来,往休息室而去,站在那个巨大的水族箱前,里面的鱼儿仍旧自由自在的游来游去,她站在那里,失神地望着它们,脑海里却闪现了那天晚上,他们在这里所做的事情…
他把她压到玻璃缸前,极尽所能的做尽一切挑逗之事,让她连羞耻两字怎么写的都不知道…
凌晨两点,她还是静静地坐在原木地板上一动也不动。
房门传来开锁的声音,然后听到了二哥慕容砚责斥他的声音。
展馥馨很快地抹掉不知什么时候掉下来的眼泪,发麻的双腿让她无法很快地起身,她静静的从休息里走出来,就这样立在黑暗中。
他走了进来,打开灯,看到展馥馨站在那里,他竟然笑得出来。
“过来帮我脱衣服,小美人。”他边拉扯着领带边脚步不稳地走向她。
展馥馨第一次看到他喝醉酒的模样,她动了动发麻的脚,缓缓朝他走去,没说什么,只是伸出手帮他解开衬衫的扣子,同时也看到了他衬衫领口上头的口红印,胸口一抹刺痛传来,她还是将他的扣子一颗一颗的解开…
他不动了,突然抽离她,将她整个人丢在大床上,然后也随之整个人也扑了下来…
女人,不过就是取悦男人的工具罢了。这不过是这个工具是合法的而已。
亏他当初还以为真的因为自己惹上了井腾龙泽而让展家受牵连,也想等着解决好展家的事情后让大哥想办法跟家里的长辈谈的,结果,他早就被人算计了。爷爷既然答应了展老头,就不会反悔的,谁来谈都没有用。
他不管愿不愿意都要这样过一辈子了。
他起身穿上衣服,酒意已经醒了,将她一个人丢在大床上,连看都没有再看她一眼。
“慕容棋…”她怯怯地叫住他起身离去的身影。
这么晚了,他还要去哪里吗?在要疯狂地要了她之后,什么也不说地离开?这是他家啊!而她等了他这么久,是有事情要跟他谈的,但不知道这是不是适合的时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