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呆立在门口,隔了半晌才傻乎乎地道:“姝宝,你长得真好看。”

林宝姝轻轻笑出声,冲着他招招手:“进来啊,傻站着做什么?”

宴宴乖乖进来,还不忘把门关上。

“过来坐。”

她又招呼道,宴宴坐到了她的身边,有些手忙脚乱的模样,显然很紧张,主要是今晚的林宝姝实在是太不一样了,之前她可从来没这么温柔的时候,而且好像身上自带着一层柔光一样,让他竟然生出几分望而却步的感觉。

“把鞋子脱了。”

她下一个命令,宴宴就执行一步,活像是提线的木偶一般。

林宝姝伸手搭上了他的手背,柔声道:“不是说要羞羞的事情的呢?你怎么不继续了?”

宴宴似乎这才反应过来,立刻抬头震惊的看向她,嘴巴张的老大,似乎不知道该如何应对一般。

“可、可以吗?”他犹豫太过惊讶,说话都有些结巴了。

“当然可以了。来吧,你不想尝尝,今晚的我是什么味道吗?”她边说边伸手点了点自己的红唇,嫣红的唇像是百年老酒一样,还没喝就已经醉了。

宴宴立刻就忍不住了,当下就闭上眼睛亲了过去,像是吃一个成熟的水蜜桃一样,带着甜香。

宴宴显得特别激动,整个人都发抖起来了,动作手忙脚乱的,把衣带都弄成了死结,还是林宝姝帮他解开的。

“没关系,慢慢来,我们有一整晚的时间好好享受。”

她依然无比温柔,像是安抚一个孩子,面容白嫩,脸颊上飞起一团红晕,红艳艳的嘴唇,像是成熟的樱桃一般,等着人采撷,让人血脉喷张。

宴宴立刻开始喘粗气,脸色也通红一片,明显是激动的不能自已。

林宝姝看向他的时候满脸柔情,真的像是新婚燕尔一般。

只不过他原本高兴激动的神情忽然一变,整个人一僵,紧接着他的眼神就变了,好似完全变了一个人一样。

两人四目相对的时候,林宝姝一惊,这分明是陆景宴,而不是宴宴。

不过很快那个冷厉的眼神又消失不见了,男人再次变得羞涩起来,林宝姝没敢动,就这么观察着他,果然当宴宴低下头亲她的时候,动作有些僵硬,偶尔还会停下来。

“怂蛋,你走,不要打扰我,现在是我的时间。”

“滚!”

宴宴显然也感觉到了,开始发出警告声。

林宝姝张张嘴,想问清楚的时候,忽然眼前的男人一头栽下来,直接趴在旁边,一动不动,显然就这么晕过去了。

她皱了皱眉头,立刻将他推了过去,脑子里飞速的转着。

她的计划看样子又行不通了,至少让宴宴与她好是不成了,陆景宴就会跳出来捣乱。

宴宴之前跟她说过,在得知她死讯后,因为太过激动,他也在大白天跑出来了,两个人格开始切换,只不过当时她没有在意,现在看来是真的。

陆景宴第二天刚睁开眼,立刻感到一阵针扎般的头痛,这种头痛的感觉无比熟悉,他已经不是第一次体会了,正是之前人格切换导致的。

身旁的床铺已经空了,显然林宝姝离开了新房,应该是怕他找她算账吧。

他立刻翻身起来,想都不想就要去找她算账,这个女人倒是警觉,竟然见他软硬不吃,想通过傻狗来生他俩的孩子,她也配吗?

他匆匆踩上鞋就往外冲,恨不得立刻把林宝姝抓过来。

结果快走了几步,却忽然顿住了,他看到了停在外屋的轮椅,瞬间身体一僵。

他是陆景宴,白天的他是无法走路的,哪怕两条腿粗壮有力,却也因为心理原因,根本没办法站起来。

几乎在反应过来的瞬间,他的两条腿忽然一软,整个人都摔倒在地。

他僵在原地,半晌都没有反应过来,心里的思绪满天乱飞。

他可以确定方才傻狗没有出来捣乱,可是在他是陆景宴这个人格的时候,竟然完好的快走了好几步,仿佛迈过了心里的障碍。

这在以前是万万不可能出现的情况,毕竟他之前也有睡蒙了的时候,但是每次没反应过来,下床想要走路的时候,却都直接摔倒在地。

现在出现了这样的情况,就证明他是有可能变成正常而健康的人,并且他还明白,能产生这样的局面,是因为两个人格可以不受白天黑夜的限制,同时出现,特别是在情绪激动的时候。

傻狗可能不会想太多,但是他的内心就翻涌起无数的念头。

林宝姝并没有在主院里,而是回到了之前被关起来的院子,好好的睡了一个觉。

不过也不知道是谁走漏了消息,等她一觉睡醒之后,门口竟然挤了一堆人,吵吵嚷嚷的。

“怎么回事儿?”

她轻声问了一句,立刻就有丫鬟走了过来:“世子妃,是世子爷后院的几位姑娘,说是要给您请安,一大早就过来了,奴婢们拦着不让进,但一时半会儿也撵不走,有几位还闹起来了。”

丫鬟的话音刚落,外头吵闹声更大了,只不过有人拦着,还没有硬闯进来,不过看这个架势,应该是快了。

林宝姝挥了挥手:“只要不让她们进来就成,就说我不想见她们,如果不走也没关系,爱在门口等着就等着。”

她倒是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实际上这些人究竟为何这么胆大,还迫不及待的见她,无非就是收到消息,成亲当晚却从新房里出来,住在成亲前的屋子里,怎么看都是被世子爷给撵了出来,这就是不得宠的信号,哪怕是世子妃,那又怎样,不过是顶个名头罢了。

外面越来越闹腾的时候,世子爷却来了。

“都做什么,没规矩,滚回去,不要打扰世子妃休息。”陆景宴一来就看到这菜市场一般的场景,哪里还有不明白的,况且这些女人叽叽喳喳的,早把心里那点想法给喊出来了。

陆景宴一来,那自然效果拔群,很快这群人就散了。

“怎么不把她们撵走,放在门口多闹腾,你可别说你连这几个女人都整治不了,之前逃跑的时候,手段可不差?”他一进来,看到她还歪在床上,立刻有些不满的问出口。

“有什么好撵的,家和万事兴,我又不准备把时间浪费在她们身上,反正过几日她们就知道了,我不过是顶着世子妃这个空名头而已,完全没有威胁。”她眼睛都不眨的回复道。

“你什么意思?”

“世子爷不准备搭理我,宴宴又不行,我已经想好了,嫁过来的那天就等同于遁入空门了,从此我要终生侍奉佛祖了。得过且过。”她完全是一副自暴自弃的架势。

陆景宴皱紧了眉头,知道她心里有气,轻咳了一声,放软了声音道:“那天你说的话,我考虑一番,我同意合作。”

原本闭上眼睛准备继续睡的林宝姝,闻言立刻睁开眼睛,认真地打量了他一下。

“此话当真?”

“当真。”

她的视线在他的身上绕了一圈,似乎在考量他为何要转变态度。

“世子爷忽然变了态度,证明是昨晚的事情,对您有帮助了。而且还是不小的帮助,否则以你这种不见兔子不撒鹰的性格,必定还会晾着我。”

陆景宴挑眉,他就说这个女人狡猾多端,稍微露出一点合作的意向,她就能猜的七七八八,这种不被他全权掌控的感觉,真的不算太好。

“你不需要知道那么多,只要知道我愿意跟你合作就好。”他显然不愿意多说。

“好,这个我不追究,每个人都有点属于自己的秘密,只要跟合作不冲突,我就无所谓。不如世子爷先提提你的要求。”

“我要你尽量让傻狗很激动,但是不能做到最后一步。”

林宝姝挑了挑眉头,这个不要脸的大猪蹄子,这么耍宴宴。

“世子爷可真够缺德的啊!你是想多在夜晚出来吧,这样迟早有一天你会彻底掌控自己的身体,对吗?”她很快就猜到了陆景宴的想法。

“不该你问的就别问,好了,现在该你说你的条件了。”

林宝姝静静地看着他,似乎有些踌躇。

“怎么,有什么事情那么让你难以启齿吗?是看上了有妇之夫,还是一定要回望京?”

这个时候,陆景宴倒是产生了浓厚的兴趣,这样吞吞吐吐的林宝姝实属罕见。

“都不是,我想当皇后算吗?”

林宝姝说出来之后,倒是非常轻松了,这回换陆景宴被惊到了,只见他把嘴里的茶都喷了出来,满脸都是难以置信。

“你要我造反?还是等之后和离了,你要嫁给某位皇子?”

“从小我就发过毒誓,终生不为皇家妇。”她直视着陆景宴的眼睛,让他看清楚自己的态度有多么坚定。

屋子里恢复了死一般的寂静,直到林宝姝外头,似笑非笑的看着他。

“怎么,世子爷被吓到了?整个朝廷的人,都觉得北齐人心怀不轨,有不臣之心,结果你这么惊讶,好似都是别人瞎猜的一样。”

陆景宴缓过劲儿来,脸上的漫不经心全都收敛了起来,像是一把出鞘的宝剑一样:“我怎么知道世子妃这话是真是假,万一是林丞相让你当奸细呢?怂恿我造反,结果倒打一耙,彻底灭了北齐。况且你原本一心只想回望京,还有意找尹燃那种小白脸当夫君,若不是傻狗偏偏只要你,恐怕现在你已经成了望京某个世家贵族的嫡长媳了吧?”

“你的前后态度太过矛盾,如何让我相信?”

“没有前后不一,我一直都想当皇后,只不过在望京,更好控制局面,况且有祖父在我身边操持一切,我会省力很多。不过世子爷不放我走,既然把我扣在这儿,那世子爷就得负责。”林宝姝颇有一副破罐子破摔的架势,摊开四肢一副耍赖的模样。

“这种大事儿,我不能随意答应你,因为我们之间缺乏信任。况且就我身体这个架势,我何必费那个功夫,估计都活不到那一天,为旁人做嫁衣。你得给我一个更站得住脚的理由,否则我们合作的条件不对等,我只是要你待在我身边,让傻狗激动,帮我融合人格而已,而你却要我拼命,并且还要拿上整个北齐王府去赌,赌输了王府上下几百口都得砍头,抄家灭门,血流成河。”

“虽然我没心没肺,但也不至于要这么多人都去死,就为了一个不能信任的世子妃。”陆景宴认真地看着她,没有嘲讽,也没有恼怒,只有严肃的陈述事实,显然他把这件事看的很重。

这种态度,不由得让林宝姝也变得严肃起来,她从床上坐起,穿上鞋坐到了他对面的太师椅上,轻抿了一口茶,指尖拨动着漂浮的茶叶,陷入了深思。

“世子爷可否告诉我,你手里抱着的那个木匣子,里面究竟放的是什么?”

半晌她才再次开口,这次提到了陆景宴从不离手的木匣子,瞬间就让男人浑身紧绷起来,显然这是他的逆鳞。

“我不能告诉你太具体的,是一位故人留给我的念想,是我很重要的东西。”

他边说边抱紧了盒子,似乎怕它会丢一样。

林宝姝挑挑眉:“是昭阳公主的东西?”

陆景宴看了看她,转而点了点头:“是。”

“那你对昭阳公主是爱是恨,留着她的东西又做什么?亦或者是纯粹的怀念?”显然她打算刨根问底。

“这干你何事。我把世子妃的位置留给你,已经是天大的恩赐,不要肖想不属于你的东西!”陆景宴一甩衣袖,整个人都非常激动,推着轮椅就想走,显然他已经不想继续这个话题了,昭阳公主永远是他不可触碰的秘密。

林宝姝斟酌再三,还是准备跟他摊牌,从种种迹象中看出,陆景宴对昭阳公主的东西,这么宝贝,应该不是恨,而且宴宴也跟她说过,只要怂蛋不听话,他就用木匣子做威胁,一般怂蛋都会乖乖配合。

如果真的是仇人的话,陆景宴应该不会如此忌惮,反而是用情至深的人,才值得如此珍惜对待。

如今又走到了死胡同,她必须得往前近一步,哪怕这是要揭露自己身上最大的秘密。

“那木匣子放的是南道子的孤本,还是春阳大师锻造的匕首?亦或者是上元节望京街头最漂亮的兔子灯?可惜这盒子太小,放不下宫里匠人做的木马,否则兴许连木马都能存进去。”她幽幽的开了口。

顿时轮椅就停了下来,室内再次陷入了一片寂静之中,除了两个人的呼吸,其余落针可闻。

陆景宴整个人都在发抖,他喘着粗气,几乎背过气去,好容易才让自己的情绪冷静下来,几乎颤抖的问道:“你怎么知道这些东西?”

他推着轮椅转过身来,双眼赤红,似乎随时都要滴下泪来。

“因为这是昭阳送你的生辰礼啊,宴哥哥,昭阳这么聪明,怎么可能会忘?”她歪了歪头,唇角扬起露出一抹甜甜的笑,一如当年八岁的她对着十二岁的他,笑得甜蜜又温暖。

“你喊我什么?”他几乎是颤抖着问道。

“宴哥哥,你不过二十岁而已,怎么就得了七老八十的毛病,耳聋耳鸣了?要多看大夫了啊。”林宝姝抽了抽嘴角,他的反应怎么一直难以置信。

她真的只是暴露身份,想要近一步怂恿他造反而已。

陆景宴推着轮椅到她身边,一把按住了她的手臂,他的力气很大,把她捏的龇牙咧嘴。

“你是昭阳?你怎么可能是昭阳,你们俩脸上的痣都不同。”

陆景宴的确因为林宝姝这张太过相像的脸,把她留了下来,可是他从来不曾怀疑过两个人是同一个,毕竟昭阳公主身死可是宫里发出来的消息,根本不可能弄错,外加两人脸上的痣位置都不同,这个就比较难改变了。

“痣是找人重新点的,就是为了迷惑别人。我又不想成天易容,所以只有改变痣的位置了。”

“那前贵妃呢?”

“我娘是真的死了,那场大火是她自己放的。只有放火才能让尸体的面容辨认不出,还不引人怀疑,否则若是服毒或者其他死法,专门毁容就比较刻意了。”林宝姝的眼睑低垂,显然情绪不高,提起自己亲娘的死,依然还是很沉闷。

“为什么?先贵妃正得宠,而且昭阳是公主,以后哪怕无子,在宫里认一个皇子,也可以争一争那个位置。”陆景宴依然楚瑜震惊之中,心里有无数疑问想问。

贵妃盛宠不衰,在后宫八年,早已无人能出其右,哪怕皇上有新人,但始终对贵妃的情分是不同的,连皇后都越不过她去。

“娘是靠着一张脸得宠的,色衰而爱驰,她每日都要梳理妆容,但其实随着年纪变大,脸上已经有了皱纹,迟早有一天会变得丑陋,那个时候恐怕皇上的爱也彻底没了。要趁着还有点情分的时候离开,让皇帝心里永远有颗朱砂痣,这样哪怕林家犯错,皇上也会顾念情分,轻轻放下。这就是以小博大。”

林宝姝对于自己娘亲的盘算,早已心知肚明,哪怕当年实施计划的时候,她年纪还小,但实际上也逐渐明白了她的良苦用心。

帝王的宠爱是最站不住脚的。

“我娘如此破釜沉舟,还有一个最重要的原音,那就是皇后发现了我身世的秘密。但是因为皇帝对我娘的宠爱经久不衰,皇后又没有特别直观的证据,只怕揭发出来会被倒打一耙,因此一直隐忍不发,只等着搜到真的证据,检举给皇上,这样不止我娘和我,还有整个林家都要完蛋。所以在皇后还没彻底爆发之前,我娘先策划了这场火灾,用自己的死彻底把所有证据掩埋,尘归尘,土归土,还留下一些真真假假的证据,让那场火灾的矛头直指皇后。”

林宝姝眨了眨眼,无论什么时候再次想起,她都觉得她娘亲的智慧真的超绝,走一步看十步,精心谋划,从不出错。

陆景宴怔了怔,她说的是事实,前贵妃的死的确算到了皇后头上,哪怕皇后一直喊冤,但是整个天下人都认为皇后是嫉妒贵妃,所以才容不下她,把贵妃和昭阳公主全都烧死了。

皇上也再也没有留宿过凤藻宫,她的皇后之位形同虚设,这些年太子地位不稳,诸位皇子纷争不断,未尝没有皇后不得宠的原因。

连时局混乱,都让贵妃想到了,林宝姝若想在望京搅弄风云,有林家做后盾,再嫁个实权的世家贵族子弟,的确可以悄无声息的作乱。

“那你的身份问题呢?林家三房的嫡女可是早就存在了。”陆景宴提出了最后一个疑问。

“对,我还没出生的时候,我娘就想好了这一点,让三舅母佯装与她前后脚怀孕,在庄子里生下了嫡女,并且一直养在庄子上。实际上那也只是个假话,直到我十二岁逃离后宫,才送到了庄子,彻底有了林宝姝这个人,又养了三年,脸面稍微长开了,瞧不出昭阳的模样,才把我送到丞相府,与姐妹们一处长大。”

林宝姝细细的将自己的身世和背负的仇恨告诉了他,她悠悠道来,明明她今年才十六岁而已,但是当她说这些陈年旧事的时候,目光却十分悠远,像是一下子变成了饱经风霜的妇人一样。

等她彻底说完,已经灌下去两杯茶水,陆景宴也冷静了下来,他手撑着下巴一点点看着她,目光停留在她的脸上,慢慢地描摹着她脸侧的线条,带着十足的眷恋。

“你让我等得好苦啊。”他幽幽叹息,轻声呢喃了一句。

“这个盒子里的东西也可以扔掉一半了。”他苦笑了一声,晃了晃手中的木匣子。

“里面究竟是什么?”

“我让人找的骨灰,还有你幼时掉的牙。”

林宝姝眨了眨眼,有些难以置信,当时她被烧死的时候,陆景宴刚会北齐两个月,实际上很难千里迢迢拿到灰了,但他还是拿到了,不过想来好笑又辛酸,都被烧死了,哪里知道是骨灰还是木头桩子的灰呢。

至于乳牙掉了,当时她还说上门牙要埋到土里,下门牙扔上房顶,她也的确这么干的,但是他却找到了,想必是半夜偷偷派人找的,那个时候他才刚到皇宫而已,正是如履薄冰夹着尾巴做人的时候,还要筹谋这种事情。

“那我先前说得合作,还作数吗?我可是把身家性命都交代出来了,如果你不答应,那我只能以死谢罪,只求世子爷放林家一条生路了。”她歪了歪头,脸上再次露出清甜的笑容,她知道陆景宴最喜欢昭阳这么笑。

“再叫我一声宴哥哥。”

“宴哥哥。”她很听话。

“我等这一声已经有四年了,哪怕赴汤蹈火,也在所不辞。”

他抿了抿唇,唇角轻轻扬起,露出一个温和的笑容,两人相视而笑,好像时间又回到了四年前相处的岁月。

只不过他的笑容还没落下,忽然整个人就开始抽搐起来。

“怂蛋,你想杀了我。”

“姝宝,姝宝。”

宴宴的声音传来,轮椅上的人开始翻白眼,像是随时都要抽搐过去一样。

林宝姝微微一怔,男人冲着她伸出手,脸上的神色很焦急,一会儿是宴宴,一会儿又是陆景宴。

她也跟着着急起来,只觉得无比揪心,立刻起身走到他面前,握住了他的手。

在抓住她柔嫩的手时,男人像是忽然安心了,还冲着她眨眨眼,勾唇一笑:“姝宝,等我回来啊。”

说完这句话,他就晕了过去。

林宝姝吓了一跳,立刻让人请大夫过来,她原本暴露身份的时候,陆景宴还是一副质疑满满的架势,虽然也有激动,但也没见宴宴冒出来,可是等所有事情都理顺了,他也相信了,却忽然开始激动无比,并且宴宴说的那两句话,怎么看都不像之前那样,只是出来一下子就算了的,现在还晕了,恐怕这两个人格会出现很大的变故。

她有些忧心忡忡,好不容易合作了,还让陆景宴誓死都要帮她了,结果他倒是两眼一翻晕过去了,这不会醒来之后,又多出一个人格吧?

难办难办。

她也只有在心中祈祷了,陆景宴一睡就睡了两天两夜,王爷和王妃都着急了,还把北齐的名医请了个遍,也看不出什么,只说太过激动,休息过后自然会苏醒。

要不是王妃拦着,估计林宝姝就要被王爷给逼问了。

为了表现良好,林宝姝也不敢走,还守在他的床边,硬生生的红了眼眶,只盼望着王爷不要来找她的茬,同时也希望陆景宴能尽快醒过来。

在第三天清晨,她困得实在不行了,直接趴在床头睡着了,半梦半醒间,有一只手在温柔的抚摸着她的发顶,她悠然转醒,一睁眼就看到了他在对着自己笑。

“你可终于醒了,再不醒的话,王爷就要我赔一个儿子给他了。”她咕哝了一句。

没想到他竟然听清了,笑着道:“儿子你不用赔,倒是可以赔一个孙子给他。”

林宝姝眨眨眼,有些没反应过来,这坦白身份之后,他竟然这么好说话,还无比温柔,并且会对她耍流氓了。

“要吃东西吗?厨房里的粥都热着。”她问了一句,起身就想去喊人。

结果她的手被抓住了,只见床上的男人半跪起来,双手抱住了她,将她的腰肢搂得紧紧的。

“不想吃东西,想先抱一下你的,感受一下我的姝宝和昭阳,都是真的,就在身边陪着我。”

男人的声音有些轻,还带着几分恐惧的情绪,好像是怕自己做梦,风一吹就散了一般的脆弱。

林宝姝微微眨眨眼,嗓子里也有些堵得慌。

“我在。”

她拍了拍他的后背,两个人抱了许久才松开,她让人准备饭食。

“等等,你的腿——”似乎直到这时候她才反应过来,方才抱着她的时候,他是直接双膝跪在床上,现在还是白天,理应是坐轮椅的陆景宴才是。

况且他方才的话里也连续喊了她的两个称呼。

“宴宴是我,陆景宴也是我。这才是完整的我。”他握住了她的手,倚靠在床头,两天没吃饭,他的脸色有些苍白,但是精神状态还是很好的。

林宝姝咽了咽口水,认真的看着他。

“当年贵妃和昭阳公主命丧火海之中,我就晕了,昏迷了好几日,等到再醒过来,体内就一分为二。陆景宴明明双腿强健,却只能靠着轮椅活下去,并且意志消沉,得过且过,哪怕中了毒也不吃药,所以宴宴才会叫他怂蛋。宴宴则体魄强健,武学卓绝,可惜却天生少一点智商常识,懵懂如孩童。或许是这样,倒是让我有口气,没有彻底被毒死,也有了百毒不侵的体质,所以才敢去毒雾之中寻找你……”

他舔了舔干裂的嘴唇,将自己人格分裂的原由说了出来。

林宝姝立刻喂他喝下一杯茶,虽然他说得不算多,三言两语就解释清楚了,但是她却明白,这几年人格分裂造成的痛苦与不便,甚至是怀疑自己的苦难,肯定是非常多了。

原本只准备利用他合作的林宝姝,此刻的心情却无比沉重。

在仇恨教育下长大的昭阳公主,实际上比想象中更加冷漠,但是在面对陆景宴都悲伤到分裂出两个人格来自我保护,她的心肠就软了。

那些已经被忘记的年少时光,忽然像雨后春笋一般,争先恐后的冒了出来,在她的心里密密匝匝的长高,变得茂盛而富有生命力,完全无法忽视。

***

世子爷成亲第二日就昏迷了,原本大家都以为世子妃要倒大霉了,结果清醒后的世子爷忽然就能走路了,情况立刻转变,都说世子妃是福气满满。

陆景宴在恢复身体之后,第一件事情就是找了王爷去书房密聊,父子俩还频频找来门客共同商讨,原本侧妃还闹着找陆忠,毕竟眼看原本残废的世子爷忽然得宠了,她一想起自己失踪的儿子,就各种不服气。

明明在世子爷残废的那几年,她早已把世子之位纳入囊中,并且认为只有她儿子才能继承王府,但是情况却陡转之下,哪怕她被拘禁了,却也买通下人,不过之后都被王妃拦下来。

王爷忙着跟世子共商大计,根本就顾不上她。

北齐陷入了彻底的寂静之中,表面上安逸又自然,与平时没有什么不同,但是私底下却派人入京,并且军队操练的更加狠了,训练任务也每日都加重了,各种阵型和对战,甚至是混战,都加入其中。

明明还是一片平静,却已经给人一种跟浓重的对战感觉。

两个月后,望京出了一位测算卜卦极其厉害的天师,并且是正宗修道之人,传闻他手中还有仙丹,能治百病,并且掐算的事情一一灵验。

这样的人自然是被请进宫中,皇上原本对他并不感兴趣,毕竟他不迷修仙问道,只是沉浸在女人的肚皮上。

可是当这位大师给他测算出来的第一卦,就把这位常年浸淫后宫的九五之尊给惊到了,他的儿子里面有人造反,并且还私制了黄袍。

这对每日歌舞升平,好大喜功的皇上而言,绝对是惊讶又震怒,他的统治是绝对的,虽说年岁渐大,但是绝对没到老糊涂的时候,甚至在他自己看来,他还是个老当益壮,没有任何一个儿子能够越过他。

再昏庸无道的皇帝,对成年儿子也是忌惮的,只要有人敢窥觑他的皇位,绝对没什么好下场。

望京几乎是一夜之间变了风向,三皇子的府邸忽然被抄,找到一条地下通道,里面是无数的财宝,还有一件龙袍,三皇子全府都被擒获,就等着帝王一怒,血流成河。

但毕竟是亲生父子,皇上在送走他之前见了他一面,当然这个好儿子也没让他失望,攀咬了另外两位皇子。

能争储君的人总共有五位,三皇子还算聪明,没有一下子把其他四个兄弟都咬了,实际上他们都有彼此的黑料,这年头想当皇帝的成年皇子,都会拉拢臣子,在皇上看来就是结党营私,甚至为了扶自己人上位,去除拦路石是必定的,有时候也会残害忠良,但是在他们眼中,都是不值一提的。

以后登上那个位置,这些都会被历史的尘埃所掩埋,史书原本就是胜利者书写的东西。

皇上一怒,又派人去搜另外两位皇子的府邸,毕竟三皇子拿出来的可是铁证,另外两位皇子虽说没有干出私制黄袍这种蠢事儿,但是罪责也不小,都被禁在府中,所有名单上的臣子,能撸就撸,剩下的挨个敲打。

一时之间,皇城之内,风向异变,一连三个皇子受了责罚,就好似原本昏庸安眠的皇帝,忽然站了起来,没头没脸的开始用爪子挠人了,而且丝毫不顾情面,无论是王族,还是世家都人人思危,夹着尾巴做人。

就只有林家悄无声息,浑然不怕,反而伺机而动。

林知善更是两个月前就收到了北齐送来的密信,他女儿和女婿的仇,被陷害的忠良大仇,终于要熬到头了。

剩下的太子和六皇子更是安静极了,彻底蛰伏下来,平日里当个孝顺的乖乖仔,但是私底下却动作不断。

那位突然冒出来的青阳子大师,更是被各方拉拢,可惜这位大师并不多说,只给太子和六皇子留了同一句话:“皇上震怒,您要早做打算啊。”

就这么一句话,让两位皇子成日惶惶不可终日,日夜召见门客和各自势力的臣子,几乎彻夜不眠商讨对策。

皇上料理了三个皇子,剩下两个儿子乖得很,自觉威风凛凛,后宫里忽然冒出一位绝世美人,他又忙着去睡小老婆了,果然朝政太过枯燥乏味,还是美人的滋味更好。

甚至因为他的寿辰将近,还连发几道诏书,要大肆庆祝,并且连北齐王都在邀请行列。

虽说满朝文武,几乎一半的人都在反对,北齐人其心必异,可九五之尊根本听不进去,还说大师测算,此次寿宴,有北齐王在,一切都会化险为夷,从此平顺安宁。

皇上一意孤行,外加九五之尊刚闹过脾气,没人敢质疑,只好按照他的旨意来,哪怕明知是引狼入室。

不过他并没有逍遥多久,一日清晨天都还没亮,正是上早朝的时候,九五之尊不满被叫醒,正发起床气,却忽然有个太监连滚带爬的冲进来,大声喊叫:“皇上,不好了,六皇子造反了,带着王府亲卫和禁军一万人马要杀进宫了。”

“什么,这个孽畜!禁军三万人,还有人呢。以及御林军,让他们给朕挡住,去周边调兵!”皇上猛地甩了身边一个小太监一巴掌,气得面红耳赤。

汇报的太监正准备出去,又一个太监连滚带爬的冲进来:“皇上,大事不好了。太子带着另一半的禁军与六皇子厮杀,宫门口如今混乱不堪,血流成河。”

“这两个孽障,竟然真的有狗胆造反?还有那支不对?先让御林军顶上,拿虎符过来去调淮南军!”这个时候,他倒是不糊涂了,不会一厢情愿的以为太子是来护驾的。

禁军三万人马驻扎在望京,原本就该听令于皇帝,但是此刻两个儿子一人一半瓜分了,还都在宫门口对战,太子如此及时赶到,根本就是早就得了风声,伺机而动,想要夺宫。

两位皇子站得酣畅淋漓,但是到底太子人马更多,那些御林军也根本挡不住,他很成功的就冲了进去,虽说他的增援人马没有及时赶到,让他有些不安,但是看着近在眼前的龙乾宫,他是踌躇满志。

正是上早朝的时候,大臣们几乎都赶到了,此刻被禁军们全都看住,显然等太子杀了老皇帝,他们这帮臣子该清算的清算,该论功行赏的就要领赏了,几家欢喜几家愁。

“孽畜,你真的敢!”

龙乾宫内,九五之尊坐在龙椅上,在被逼到最后一刻,他似乎想起了皇帝的威仪,要死也要死在龙椅上。

“父皇,我是太子,您本该就传位于我,况且您最近年事已高,精神不济,骨肉亲情,却将三个弟弟杀的杀,圈进的圈进,根本不顾父子之情,又怎么会顾及到黎民百姓呢。您放心,六弟造反已经被我斩于马下,您现在该退位休息了,让儿子替您守好这个国家!”太子兴奋的两颊通红,说这番话的时候也是慷慨激昂,就差赋诗一首了。

“呸,你这个畜生,来人啊,执笔,朕写废后废太子!”皇上虽然脸色苍白,身体也有些发抖,但是说出来的话却绝不含糊,哪怕今日命丧于此,他也要让天下人知道,这皇位是这不孝子杀父弑弟得来的。

“父皇,您若当真糊涂至此,就休怪儿子不顾念父子情分了。”太子的语气森冷,手中的宝剑还在滴血,大殿内也是一片血迹,浓重的血腥味在殿内蔓延。

“殿下,外面忽然涌进来一支军队。”

“是孤的增援到了。”

“不是增援,是北齐王的队伍!”

“皇上,北齐军护驾来迟了。”外头忽然响起一阵吼声,显然是北齐王领军到来。

“大善,大师果然所言非虚,北齐王一来,逢凶化吉!快把这个乱臣贼子抓住!”皇上一改之前苍白无力的状态,猛地一拍椅把,整个人都极其兴奋。

外面战作一团,太子一咬牙,他只要杀掉亲爹,他就不是乱扯贼子了,皇子之中只剩下他一根独苗了,不可能把天下让与他人的。

心中这么想,索性一不做二不休,带着二十几个先行进殿的亲卫,直接冲上了龙座,举刀就砍。

“护驾,护驾!”皇上尖声惊叫,随身的大太监都用来挡刀了。

几个站在前排的老臣反应过来,拼死护驾,可惜他们都是老家伙了,不仅反应不及,甚至腿脚都不利索,等往前冲的时候,金子做的龙椅上都被刀剑砍出了深深的痕迹。

“父皇,我还没来得及告诉您,无论是宫里的几位兄弟,还是那两个被圈进的弟弟,都已经死于意外了,如今我是您唯一的儿子,您只能传位于我。”当太子把刀捅进皇上胸口的时候,脸上带着笑,说出了一句让人绝望的话来。

“你,孽畜!”九五之尊当场吐出一口血,手指着他,只说了三个字便已经断气了,死不瞑目。

不过太子的笑容还没彻底展露,就已经僵在了脸上,他感到脖子一阵剧痛,伸手一摸满手心都是温热的血。

一支箭从殿外直接飞了进来,将他的脖颈穿了个通透,鲜血狂喷。

父子俩死一起了,还都没能闭眼。

殿内是一片死的寂静,紧接着便是惊慌失措,一盏茶之后,太子叛党全部被斩于马下,北齐王父子穿着一身带血的铠甲缓步走了进来,所有人都让开了道路。

“臣救驾来迟啊,皇上。”北齐王看到龙椅上的尸体,忽然嚎啕大哭,父子俩包括涌进来的北齐军全都跪在殿内。

整个皇城都弥漫着血腥味儿,往常热闹不休的街道,连个人影都瞧不见。

皇子们都被杀光了,不少王族就想办法拉拢臣子,想要过继自己的儿子去登基,毕竟他们都同样属于皇族,流着同个祖先的血。

可惜这个法子行不通,北齐军控制了皇城,说是为了安全,实际上就是不许他们结党营私,一个个憋了一肚子主意,却什么都不能做。

有人闹,毕竟那个位置争到手了,就是天下至尊,谁能不眼红啊。

可惜闹的人,第二天尸体就凉了,两次事情一出,一个个都安静如鸡,乖得不得了。

这时候的群臣们哪里还有不明白的,这位北齐王分明是自己想称帝,但是又不愿主动提起,还得别人供着上位,真是里子面子都不放过。

而且能上朝的大臣们,哪个不是人精,甚至已经有人猜测,京城最近搅弄风云的人,是不是就来自北齐王。

否则为何北齐王来祝寿,还带着这么多的北齐军,甚至连皇上拿出来的虎符,都没能出城,就被截获了,直接送到了北齐王的手中,整个国家的军队力量,都掌握在了他的手中,没有虎符,哪怕有人造反,那些想入京的部队也成不了气候,更何况这一切早已尘埃落定,皇上太子都快过头七了,他们来有个屁用。

最后在朝臣们三请他称帝,北齐王在登上皇位,封北齐世子陆景宴为太子。

当然北齐王登基之后,颁布的第一道圣旨,就是按照先皇意愿,将皇后废掉,已死的太子也废掉。

林宝姝被接进皇宫的时候,整个皇城已经恢复了欣欣向荣的状态,大家都说新皇开明,不许士兵扰民,更不许以势欺人,并且戒严,只要敢滋生事端的,都抓起来严惩。

“来了,宫殿已经收拾好了,你先吃点东西,再睡上一觉。”林宝姝的马车进宫门的时候,是陆景宴亲自去接的。

原本她是要跟着卓雅一同进宫的,但是陆景宴跟皇上申请了,让卓雅和林宝姝分开进宫,以示郑重。

当然卓雅已经是皇后了,她入宫那天,也是宫门大开,皇上和太子亲自迎接。

至于第二日太子妃入宫,皇上这个公公就不凑热闹了,太子前来便可。

林宝姝眨眨眼,看着眼前一身盛装的太子爷,还有些反应过来,特别是他衣袖和衣摆上绣着的四爪金龙,更是增添了几分皇家威仪。

方才她在马车中遥遥看了一眼,就觉得他好似脱胎换骨,整个人都透着一股严肃和生人勿进。

但是等他进了马车,与她一同坐着说话的时候,他却依然那么温和,周身的冰冷都收了起来,一如当初哄她开心的宴哥哥。

用完饭之后,她才长舒了一口气:“我真的有些难以置信,没想到你竟然真的办成了。”

陆景宴正在给她舀鸡蛋羹拌饭,听闻此言,不由得抬头冲她笑了笑:“没什么不相信的,北齐迟早都要走这一遭的,只不过稍微提前了。封地和藩王永远都是执政者心里的一根刺,要么被乖乖拔除,要么奋起反击,从鱼刺变成真龙。几代北齐王都在筹谋此事,背靠边疆,虽然战乱连连,但同时也可以养兵练兵,还跟朝廷要钱要粮,况且这么多年,望京里有无数北齐安插进来的探子,里应外合,最主要的是先皇失道者寡助,一切天时地利人和皆有,因此能以力破之。”

他倒是毫无避讳,一一讲给她听。

“所以忽然冒出来的铁口神断青阳子大师,也是北齐的探子?”

男人摇摇头:“不,他只是个骗子。除了一张瞎忽悠的嘴,和看脸色行事的眼睛之外,别无他用。但就是这样一个草包的小人,文不成武不就,略施小计,就把三位皇子拖下水,还让北齐军顺利进入皇城。当然能被他骗到的人,更是个草包。”

他边说边讽刺一笑,将伴好的饭递过来,看着她吃。

林宝姝眯起眼睛笑开了,不知道是为了食物的美味,还是因为他的自信。

“太子爷可不会,毕竟您英明神武。”

她立刻夸了一句,男人这么劳苦功高,夸奖当然是必不可少的,实际上乘车进宫这一路上,她就夸了不少,两人之间的关系越发亲近。

“太子爷累了,待会儿可得要太子妃陪着就寝才行。”

他捏了捏她的耳垂,用完膳又说了会儿话,两个人果然睡了个午觉,只不过这个午觉时间比较久,动作也比较激烈,气氛更是炙热。

让守在外屋的宫女们,都面红耳赤的,太子妃来了之后果然不一样。

午觉歇完,太子爷匆匆前往御书房,他好像有点迟到了,跟亲爹约好了谈事的,不过他也不着急,毕竟亲爹昨天也迟到了,一人一次不相欠。

林宝姝则又歇了会儿,才慢慢挪步去了冷宫。

这里关着先皇的废后,太子造反,废后是活不了的,但是陆景宴特地把这位故人留给了她。

临走之前,她还仔细将自己描画一遍。

“皇上,你不开眼啊。你死了之后,林知善立刻支持乱臣贼子登基!”

“林家从来都不是纯臣啊。”

“林妍,你这个贱、人,是不是也算到了今天!”

废后的喝骂声阵阵,林宝姝皱了皱眉头,忽然顿住脚,有些不想进去了。

这人明显是疯了,她说什么恐怕废后也听不懂了,可最后她还是进去了,娘亲多年的执着,还是却了结此事吧。

“皇后,我来了。”林宝姝轻声喊了一句。

废后充耳不闻,显然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红豆生南国,春来发几枝……”林宝姝想了想,忽然开口念起了这首小诗。

“是谁在念这首诗,都给本宫掌嘴,打死扔进乱葬岗,又是想借林妍的东风上位的贱、人是不是?”果然原本没有反应的皇后,一听这首诗,瞬间就停了下来,紧接着又是一阵咆哮,不过她很快就注意到了林宝姝。

“你是谁?”“你是林妍!贱、人我撕了你,活着我斗不过,死了我肯定能撕了你。”

废后恶狠狠的盯着她,要不是身旁有青荷拦住,她就要冲过来了。

青荷是练武的,虽说废后疯了力气大,但也不是青荷的对手,只能被踹得跪倒在地。

“我不是林妍,我是她的女儿昭阳。”

“昭阳也是个该死的贱—人,她们母女俩都该死!”

废后神志不清了,甚至不记得昭阳已经死了,更不会疑惑死人为何会复生,只是恶狠狠地盯着林宝姝这张漂亮的脸蛋,然后不停的咒骂着,对周遭的一切却毫无反应,显然已经失去了思考能力。

林宝姝忽然就没了兴致,隐忍那么多年,想要报仇,从小被耳提面命,甚至整个林家都筹谋了这么久,但是在这一刻忽然就微不足道了,好像什么都无所谓了。

仇人要么死了,要么疯了。

“走吧。”她挥挥手,直接迈出了冷宫的大门,没意思。

等晚上陆景宴回来之后,夫妻俩一起用了晚膳,他轻声提到了宋家。

“我与父皇最近整理了一批需要被平反的家族,其中就有宋家,你可以放心了。宋家满门忠烈,就算要死也该死在战场上,身背无数的荣誉,而不是被权谋陷害倾轧背负骂名。”

林宝姝拿着筷子的手一顿,之后就红了眼眶,鼻子酸楚,一股委屈和如释重负同时涌上心头。

记了这么久的仇恨,终于大仇得报,她却没有轻松的感觉,直到这一刻,宋家多年的冤屈要洗清了,她才有种解脱的感觉。

其实这么多年的仇恨,毁了她娘的后半生,让她和林家也变得千疮百孔,实际上这仇恨已经如腐肉一般,不仅让他们的心肠变硬,同时也让她变得偏执和冰冷。

哪怕仇人死了,她也觉得自己浑身鲜血,疲惫不堪,只是在这一刻,她才觉得阳光终于照进了心底,她娘应该是满意了,宋家一百多口也终于沉冤昭雪了。

“怎么哭了?我应该吃完再说的。”他立刻拿出手帕给她擦眼泪,声音更加放轻了些,似乎怕吓到她一般。

“我是高兴的。”她抽噎了两声,索性起身坐到了他的腿上,双手勾住他的脖颈委屈的哭。

温香软玉在怀,太子爷自然是满意的,她仍然像儿时一样依恋他。

同时他也长舒了一口气,他所熟悉的昭阳回来了,而不是那个成天跟他打擂台玩心眼的林秀女。

“原本父皇不准备今年就操办这事儿的,毕竟他也心虚,觉得名不正言不顺,一上台就尽弄一些先皇的黑历史,着实不地道,不过是我坚持。说说吧,我干了这么大一件事儿,有什么奖励?”

他拍了拍她的后背,直到把她哄好了,才开始要奖励。

林宝姝破涕为笑,低头亲了亲他的唇,拉着他的手往床榻上走:“给你生个娃。”

“那我可得努力了!”

他搂着她,满脸带笑,经历了无数的磨难和纠葛,又有诸多的阴差阳错,兜兜转转,他总算还是娶到了当初喜欢的小姑娘。

不仅得到了她的人,也得到了她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