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如玉立刻抓住了华旋的胳膊,急声问了一句。
华旋当下就捂住了她的嘴,低声道:“你这么大声做什么,还怕别人不知道我们娘俩在探讨天家的事情呢。这都是你爹漏了几句给我,你可别给娘拖后腿。至于是不是如此,那就得看皇上是什么意思。无论端王能不能找回来,皇上说什么就是什么了。”
她说完之后,又想起了什么,长叹一口气道:“不过端王若是回不来,估摸着三皇子也就被责罚一番,并不会有什么大碍,毕竟一边是亲生儿子,另一边是侄儿,而且还是个身份尴尬的侄儿。”
华旋说到这里,就彻底不敢说了,毕竟如今探讨的内容,已经有些大逆不道了,再说下去,只怕隔墙有耳。
她所说的身份尴尬,应该也是指端王当过皇太孙,能除去还是除去的好,毕竟日后立太子的话,还要考虑这个皇太孙。
颜如玉出来的时候,满脸都是心事重重的表情。
她知道端王失踪一事,心底是五味杂陈,还有些担心。
毕竟他们二人通信这么久了,这两年来联手坑过颜婧的事情,简直数不胜数,再怎么说也有了革命同志般的友情,如今听说他人失踪了,而且还很有可能是三皇子动手弄死了他。
颜如玉就非常不是滋味儿了。
她回到自己的房间里,也是枯坐在椅子上,手撑着下巴看向窗外,眼光直直的,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身边几个伺候的丫鬟,都知道她心情不好,行事之时都小心翼翼的,生怕让主子更加不高兴。
她一坐就是一下午,等到用完午膳之后,便洗漱一番躺到了床上。
好不容易有了困意,闭上眼睛才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不过到了半夜的时候,她总觉得有人在推她。
颜如玉白日费了神,晚上便有些疲惫,被人这么推更加不会高兴,挥挥手似乎想让那人离得远一些。
但是那人分明就是不解风情,甚至还动手捏住她的鼻子,让她无法呼吸。
最后颜如玉还是被弄得清醒了,她愤怒地睁开眼睛,倒是想瞧瞧,今晚究竟是哪个不长眼的丫鬟值夜,竟敢如此戏耍于她。
不过她刚睁开眼,就对上一双狭长的眼眸,并且周身的气息也不是娇软的小丫鬟,而是冰冷强硬的男人气息。
颜如玉头皮一炸,这人还蒙着面,莫不是采花贼,她张开嘴就想大喊。
不过嘴巴却被人捂住了,男人低沉的嗓音传来:“别喊,是我,卫成澜。”
最后三个字压得极低,像是含在舌尖上一般,明显是怕在外面值夜的丫鬟听见。
颜如玉松了一口气,紧绷的身体也放松下来,非常不赞同地看着他,伸手拍了拍他捂住自己嘴巴的手,示意他松开。
卫成澜见她没有要挣扎喊人的意思,这才松开了,眼神之中难得的带着几分笑意。
“没想到你睡觉还打呼噜呢,比我身边那些白日训练极累的糙汉子,还要鼾声震天。”他调侃了一句。
立刻就得到了颜如玉一枚白眼,她没好气地道:“你省省吧,我要真有那本事儿,头一个把你震聋了。”
她仔细瞧了瞧他,见他穿着一身劲装,不过有些残破脏污,应该还是之前在围猎时穿的。
“你怎么进到我的房间的?国公府守备非常森严。”颜如玉有些好奇。
“就是守备森严,所以我才费了些功夫进来,否则之前就来了。没地方去了,全望京的武将都在找我,你爹还是中流砥柱。现在还不是我现身的时候,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想在你这里借住几日,行不行?”
卫成澜松开她之后,就非常守礼地坐在椅子上,并没有凑近。
颜如玉立刻皱眉:“不行,我这里人来人往的,几个姐妹经常在这里玩儿。况且男女授受不清,我要是沐浴该如何是好?”
她心里想着,幸好昨晚没有沐浴,否则还不知道会不会被他看到呢。
“真不行?”卫成澜皱着眉头,低声问了一句。
“真不行。”颜如玉回答得异常斩钉截铁,丝毫不留余地。
“行吧,那我走了,你好好休息。”卫成澜也不纠缠,直接站起身就往外走,背影显得非常萧瑟。
颜如玉张了张口,似乎想说什么话来挽留,最终却还是闭上嘴巴了。
她能说什么话挽留呢,这人不是个孩子,而是个十八岁的男人,再过两年就弱冠之年了,甚至现在就可以娶妻了。
而且她如今也正是说亲的年纪,万一若是不小心被谁看见了,再传出什么风言风语,这里可不是现代,她的名声又毁了。
那跟书中颜如玉的结果,有什么差别,还是得走上不检点的路线。
她正在天人交战的时候,忽然听到“咚”的一声闷响,就见原本走得好好的卫成澜,忽然单膝跪地,这一下摔得结结实实。
“怎么了?”颜如玉立刻从床上跳了下来,直接小跑了过去,扶着他。
就见卫成澜那条跪在地上的右腿上,鲜血淋漓,将原本裤子的颜色都染成了鲜红色,而且一股浓重的血腥味儿传来,似乎现在还在渗血。
“你受了这么重的伤,怎么不说啊?我给你找药啊。”颜如玉一惊,紧接着脸色有些苍白。
眼睁睁看着一个人在自己面前鲜血直流,这种感官的冲击,根本招架不住。
外加卫成澜跟她的关系缓和,颜如玉把他当朋友一样对待,如今看他这么惨,难免容易勾起同理心,好像这伤口是长在她腿上一样,疼得她直打哆嗦。
卫成澜没说话,就看着她一直忙着找药和纱布,幸好颜宗泽是习武的,颜国公府的男孩子也都是要习武的,女孩子虽然没有要求那么严格,但是她们房间里是常备这些跌打损伤的药。
他就歪在一旁的地上,闭上眼睛的模样,看起来好像奄奄一息。
这也催的颜如玉加快了找东西的动作,实际上卫成澜躺在那里,只是耷拉着眼皮,并没有全闭上,反而是一直在打量颜如玉。
她穿着粉色的裙子,应该是睡觉用的,布料极其柔软顺滑,想必很容易入眠。
不过哪怕是不用穿出门的,这条裙子也异常讲究,胸口的刺绣着小鹿喝水的图案,裙摆上则是一片片洒落的花瓣,栩栩如生,似乎凑近了还能闻见花香一般。
因为颜如玉是站着,他是半躺着,所以他的视线不能那么容易打量到她的上半身,就盯着人家下半身看。
最后他的视线停留在颜如玉那双未穿鞋的脚上。


第43章 同床共枕
方才下床很着急,所以颜如玉忘了穿鞋,此刻那可爱的脚趾全部露在外面,让卫成澜看了个彻底。
当然大烨朝不是那种被人看个脚,就要叫人负责的朝代,管得也没那么严格。
就从他们小时候,还可以男女一起当同窗,就能看出来,因此颜如玉也没那么拘谨。
况且方才看卫成澜伤得这么严重,哪里还能顾得上别的。
“找到了,杏儿她们收东西,我经常找不到。”她翻到之后,轻舒了一口气。
不过清洗伤口的时候,她又遇到了难题,一般都是要把受伤的地方露出来,卫成澜现在腿上穿的这条脏裤子,肯定不能继续覆盖在伤口上,否则就算这么包扎起来,也是给细菌当温床用的。
她找来一把剪刀,对着他道:“我这儿没有你能穿的裤子,先把受伤的这一块给剪了洗伤口,明日再给你找衣裳穿。”
颜如玉先把剪刀放在一边,又出去打了一盆水,她走到外屋时才发现,值夜的丫头早趴在桌上睡熟了。
哪怕她弄出这么大的动静,也没见那丫头睁开眼瞧一瞧。
这哪里是睡着了,分明是被人做了手脚,直接昏睡过去了,当然罪魁祸首是卫成澜跑不了。
等她打来一盆水,替他清理伤口时,难免要接触受伤的皮肉。
卫成澜是中箭了,应该是紧急处理过伤口,箭头被拔掉了,只不过皮肉外翻,当时那支箭一定万分凶狠,伤口很深。
如今她替他擦洗的时候,又开始流血了,而且她始终皱着眉头,嘴唇发白。
自己这个洗伤口的人,都有些不忍心下手了,必定是万分疼痛的,但是此刻正在受着疼痛神经折磨的卫成澜,却是一声未吭,依然乖乖地半躺在那里,根本不动弹。
“你忍一忍。”颜如玉轻声叮嘱了一句,立刻沉浸到自己的事情之中,动作麻利地替他上了伤药,快速包扎完毕。
不得不说,她的动作很轻柔,十分注意不要二次弄疼他。
“行了。”她还顺手给他扎了个蝴蝶结,看到卫成澜还躺在那里,但是额头上全是冷汗,竟然连身体都开始控制不住的发抖,显然是疼得很了。
“你没——”他刚一开口,就察觉到自己的声音沙哑得可怕,不由得轻咳了一声,才道:“你没穿鞋,晚上地上凉,赶紧上床去吧。我在这儿躺着缓一缓,待会儿就走。”
即使是此刻声音没有那么沙哑了,但是说话时语速的减慢,以及尾调带着几分颤抖的感觉,都表明了,他现在正处于极大的痛苦之中。
“别,你这身体还能出去吗?国公府夜里的守卫更加森严,你这伤腿,还带着这么重的血腥味儿,刚出去就有狗叫唤,跑不了的。”
颜如玉想都不想地拒绝了,看着卫成澜变成这样,她哪里还能让他走,分明就是要他去死的啊。
“行,那我在这儿等到天亮,你去睡吧。”卫成澜想了想,终于是应承了下来。
颜如玉仍然站在地毯上,皱着眉头看向他,满脸都是纠结的神色。
最终她长叹了一口气道:“地上凉,你上床来吧。”
“啊?”卫成澜终于睁开了眼睛,一脸茫然地看着她。
“上来上来,你这要是在地上睡一晚上,若是发热冻着了,我还得给你找大夫,到时候你在我这里的事情就瞒不下去了,那我还得嫁给你。颜婧还没搞定呢,说不定又莫名其妙地给你戴绿帽子…”
她显然是下了很大的勇气,才做了这样的决定,直接起身搀扶起他,将他扶着往床边去。
等卫成澜反应过来之后,他却不肯再往前一步了。
“这可不行,我睡床上,那你呢?你若是不睡觉,明儿早上起来精神不好,肯定不行的。”
颜如玉却不给他拒绝的机会,见他不肯就范,伸手似乎想往他腿上抓,卫成澜是怕了她了,一下子坐到了床上,就被她按着平躺在床上。
“养伤重要。”
他见颜如玉的语气坚定,根本不容置疑,很乖觉地往床里面靠,直接贴在墙边,让出了半边床,叫她睡过去的意思不言而喻。
颜如玉有些迟疑,这男人不是什么急色的人,而且一身伤,也不会对她做出什么事情。
只不过还是别扭,毕竟他们俩在书中,可是做了一世的夫妻,哪怕是仇人相见,但夫妻那点儿事情,估计没少干。
“你要是不上来,我还是去睡地上吧。总不能让你站一夜。”
卫成澜很快就反应了过来,倒不是他为了逼迫颜如玉与他同床共枕,而是总不能让小姑娘睡在地上,他一个大老爷们儿睡人家床上吧,这也太不是东西了。
本来他受伤了,来找她,就已经挺不够意思的了,非常给人添乱。
最后颜如玉还是眼睛一闭,便上了床。
床不算太大,刚好够两个人睡得,不过彼此都有些拘谨,所以中间还隔了一段距离,尽量不碰到对方。
折腾了这么长时间,等接触到柔软的床铺,以及枕头上散发出来的安神香时,颜如玉立刻就有些昏昏欲睡了。
她临睡之前,还迷迷糊糊地问了一句:“你怎么不去找我大姐啊?这时候正好跟她交流感情啊,浪费在我这里做什么?”
不过她并没有得到答案,就已经沉沉的进入了梦乡之中。
卫成澜听到她的疑问,不由得苦笑了一声。
“我去找她做什么,我跟她这辈子和上辈子加起来的次数,不超过两只手。倒是你记得那么清楚。”
***
颜如玉迷迷糊糊中,感觉有人在屋里轻声走动,她还想着天已经亮了吗?
“要不要喊一声姑娘?”
杏儿问了一声。
“不用,昨日姑娘有心事,估计大半夜才睡下,让她好好睡,派个人去老夫人那里说一声,今日就不去请安了。”
隐隐约约的有丫鬟说话,颜如玉还在想这俩丫头可真是体贴人,她的确是大半夜没睡好。
既然她们都已经安排好了,那她就可以好好的睡一觉了。
不过她刚想到这里,整个人就忽然惊醒了。
昨天半夜究竟忙了什么,她心底最清楚不过了。
完了完了,快把卫成澜藏起来,是不是那俩丫头已经瞧见他们俩同床共枕了?
她一翻身就拽起锦被,想将旁边的人藏起来。
但是一伸手却扑了空,显然身边的人已经不见了,她伸手一摸,床铺上还有余温,应该是走了没多久。
“姑娘,您醒了?”外屋有丫鬟听到动静,立刻探头进来瞧了瞧。
“没呢,我还睡一会儿,你们先去忙别的,不用管我。”
颜如玉勉强镇定下来,一个大活人肯定不会凭空消失的。
估计是卫成澜作为习武的人,总是耳聪目明的,杏儿她们过来要伺候她的时候,被他听见了,所以才找了个地方藏起来。
把丫鬟们打发了,颜如玉才长舒了一口气,轻声喊着他的名字。
“卫成澜,你人在哪儿?”
她叫唤了两声,忽然床下传来“扣扣”的敲击声,显然是他缩在床下。
颜如玉轻松了一口气,立刻道:“你准备怎么安排,是继续留在我这里躲着?还是找机会离开?”
“现在还不是时候,我身边的人都被紧密盯着,你若是不方便,我就去找个废弃的宅子窝着。”
卫成澜皱了皱眉头,低声道。
颜如玉“啧”了一声,她的确不方便,未婚男女共处一室,更何况他们之前还有那种关系,的确身份尴尬。
但是她能放他出去吗?肯定是不能的。
不说卫成澜是她重要的合作伙伴,就说他此次不能回去,就是为了算计三皇子。
三皇子在书中,可是颜婧的大靠山,无论如何扳倒了三皇子,对他们彼此都非常有利,所以她还不能就这么让卫成澜出去。
“你找废弃的宅子窝着,难道不吃不喝吗?还有你这伤口上的药,不要换等着流脓吗?这条腿可就废了,找地方待着吧,无论是床底还是房梁,你挑个舒服点的地方。待会儿我就不让人进里屋了,也方便你出来活动。”
颜如玉几句话就把他反驳的话给堵死了,两人又商量了一下,才决定了下来。
等杏儿她们进来伺候她梳洗的时候,才发现姑娘已经把要穿的衣裳,和佩戴的首饰都处理好了。
“除了伺候我梳洗之外,这里屋你们就不要随便进了,没我的吩咐,谁都不许进来。”
因为卫成澜躲在衣柜里,所以衣裳她都找好了,就是为了不让丫鬟们开衣柜。
至于这几句叮嘱,哪怕有些奇怪,但是为了不让人误闯,她还是下了命令。
吃早饭的时候,她的眼神在琵琶和杏儿身上来回扫了一遍,最后还是选了琵琶。
吃完饭,她让人把东西收拾了,单独留了琵琶。
毕竟琵琶是她贴身大丫鬟,而且相比而言更加稳重沉静。
“我在里屋里藏了一个人,一个非常重要但是不能被别人知道的人。”她直接开门见山,琵琶惊了一下,眼神立刻在里屋的四周扫视起来。
“他躲起来了,这里屋你得给我守好了,最近几日我无论去哪里,都会把你留在家,你首要任务就是看住了这里,不准让人进去。还有定时定点送膳食和药物进来。不要告诉我娘,琵琶,你是我的丫鬟,不是我娘的丫鬟,你家姑娘一向都是有主意有分寸的,不会做出什么错事儿,所以你不用担心。这个任务交给你,可以吗?”
颜如玉一直紧盯着她脸上的表情变化,说了很长一段,显然是试探她能不能担得此重任。


第44章 常驻里屋
琵琶在一开始的惊讶惊慌过后,就稍微冷静了下来。
她回看向颜如玉,目光极其坦荡,郑重地点了点头:“奴婢一定不让任何人靠近里屋,把姑娘的秘密守住了,也不轻易刺探姑娘的秘密。”
“可以,你送东西进来的时候,也小心些,不要被别人看出端倪。”
主仆俩说定了之后,颜如玉就放心去做自己的事情了,琵琶则将门关好,去小厨房要了饭菜和糕点放在食盒里,之后便提进了里屋内,送进去之后便退了出去。
颜如玉倒是想保守这个秘密,但是光靠她一个人肯定不行,她这个屋子不提伺候的人,就是会串门做客的人也不少。
万一她不在的时候,有人要进里屋,不小心撞上了卫成澜,那肯定就瞒不住了。
况且卫成澜的膳食也成问题,所以做好的办法,就是让她身边其中一个信得过的丫鬟看着。
琵琶作为大丫鬟,积威尚在,她要是做什么事情,其他丫鬟们也不敢有什么反对的意见。
就在卫成澜躲在这里的几天,颜如玉照样该吃吃该喝喝,到上学的时候就去上学。
除了晚上就寝的时候,会有些别扭,不过好在卫成澜睡觉极其规矩,并不会对她造成什么太大的困扰,之后便习惯了。
偶尔她在里屋写个先生布置下来的作业,有不会或者模棱两可的地方,这位书中前夫还给她指点一二。
往常颜如玉写作业梳洗都是有丫鬟伺候的,现在里屋内多了一个人,她也就都撵出去了。
不过卫成澜倒是非常自觉地当起了伺候她的人,见她茶杯空了,就给她倒水。
写的时间有些久了,就提醒她吃块糕点放松一下,偶尔她练字太久了,还会给她捏捏胳膊。
这一套服务行云流水,一开始颜如玉还是拒绝的,毕竟觉得挺尴尬的,但是后来也就习惯了。
终于她有一天,吃饱喝足还被伺候得舒舒服服之后,歪在躺椅上忍不住吐槽了他。
“没想到堂堂端王爷,给人端茶倒水这么勤快,我这是不是要折寿了?”她歪着头,半真半假地说道。
卫成澜的伤还没好全,此刻脸色仍然有点苍白,不过人也没闲着,正捧着她写的作业慢慢检查。
听她说这个话,不由得抬起头来,挑了挑眉头道:“折什么寿?这是我住你这里给的房钱和伙食费,总不能白吃白住,还让你白受罪。我卫成澜一向不占人便宜。”
颜如玉撇了撇嘴,想起他们在这里初见的时候,不由得啐了一口道:“呸,这话你也好意思说出口,也不知道当初是谁那么欺负我。驾走我家的马车,打晕了我的丫鬟,把我绑走,还说要将我丢进粪坑里,这种事情是不是你做出来的?你现在还说什么不占便宜这种话,亏不亏心啊!”
她极其强烈的控诉,一想起之前站在粪池旁边,遭受那种大粪味道侵袭的感觉,整个人都觉得浑身难受。
卫成澜抿了抿唇,显然带着几分被翻旧账的尴尬感。
不过他很快就释怀了,道:“那我的确没占你便宜啊,是你欠我的债。这世上能给我戴四顶绿帽子还活得好好的,除了你之外还有谁?最后你那么对我了,我也没对你怎么样啊。”
显然他见颜如玉要翻旧账,他也跟着翻旧账,都翻到了前世。
端王说起绿帽子这些事儿,颜如玉就不好意思再继续说了,因为毕竟那是书中的事情,许多都是作者一笔带过,她怕说多了自己就露馅了。
“成吧,那你检查完作业,给我削个梨,我不吃皮的,但是这儿没人给我削。”
颜如玉完全是蹬鼻子上脸了,卫成澜看完最后一页作业,放下来之后替她将课本都收拾好,塞进了包里。
直接拿了刀开始给她削梨,男人低着头,认真看着手上的梨时,当真是眉目如画,端的一副好模样。
颜如玉不由得在心中赞叹:端王爷真不愧是望京出了名的俊俏男人,这张脸简直360度无死角,特别能打。
特别是认真做事儿的时候,又有一旁的烛光相映衬,颜如玉表示自己的患肢都礼貌性得硬了。
“哎。”
她长叹了一口气。
“你看了我半天,最后就直接叹气,我长得有这么让你忧愁吗?”他抬起头。
十八岁的年纪正是处于即将成熟的时候,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眸,极其专注地盯着她,就像是一支箭直接把她钉在原地一般,动都不能动了。
颜如玉看了半晌,才算是回过神来,心中叹息:果然是美色误人啊。
“你不懂我的忧愁,唉。”说完她又叹了一口气。
卫成澜抿紧了嘴唇,盯着她打量了片刻才道:“是可惜我空长这么一张俊俏的脸蛋是不是?”
颜如玉轻咳了一声,他竟然知道,终究是因为尴尬没有回应出声。
“你不说话就是默认了。”他边说边抬起手摸了摸自己的脸,有些诧异地道:“可是我长着一张好看的脸,那也没什么可遗憾的。毕竟这张脸是我的,你自己长得也很好看,但是你却叹气。”
他越说越像是认定了什么一般,嘴唇轻轻勾起,脸上露出一抹笑容来。
“是在可惜这张脸不能随时在你身边,被你看见?是在可惜你不能吃回头草了?”
他边说边揶揄地冲着她眨了眨眼睛,纤长的睫毛看起来像是小扇子一般,好看又欠揍。
“呸,别往自己脸上贴金。”
颜如玉吓得差点连梨都没接稳,直接冲他啐了一口。
不等她说出什么其他话,卫成澜就非常自觉地耸了耸肩,坐到了旁边的位置上,又削了一个梨自己吃。
端王爷在颜如玉的里屋内,过得风生水起,岁月静好。
殊不知在颜如玉的屋子外,整个望京都要被他搅弄得翻天覆地。
三皇子原本是存着一种爱找不找他的状态,反正端王是死是活与他无关。
但是他忽然发现最近京中风向变了,流言四起,说什么端王只是第一个,三皇子心思大了。
而且那些兄弟不要脸的,一个个要么称病,要么就说自己受伤了,还话里话外都在表达是不是他动的手。
皇上震怒,觉得要么是三皇子做鬼,要么就是其他皇子要趁机搞三皇子,下令严查。
结果查出来的事情是,大皇子得了麻风病,还真的是有人故意传染给他的,当时那个麻风病人被抓到之后,就咬舌自尽了。
不过他头上被刺了“罪”字,这是罪犯,而且通过种种迹象表明,这是天牢里的犯人。
好死不死的,三皇子如今就管着刑部,因为皇上对他放心,他想从天牢里找出一个死囚,还是轻而易举的。
大皇子被关在自己府邸里,说得好听是皇上给的恩典专心养病,实际上还是怕他传染给旁人。
这还不算完,二皇子和六皇子出京去审查,结果回来路上遭人刺杀,来的人都是死士,被抓住了就咬破塞在牙里的□□,自尽身亡。
身上自然是什么痕迹都不留,不过偏偏其中一个死士,身上带着香囊,上面写了一个“荷”字。
按理说这种香囊也常见,只是证明这个死士有个心上人,名字里带了个“荷”字。
可也真是造化弄人,香囊的主儿还真被找出来了,二皇子妃是个细心的,她让人拿着这香囊,去各大卖香的店询问,还真的被问出来了。
因为这香囊里面装的香料很不同寻常,不是市面上常见的。
“哦,这种香料味道很熟悉啊,我肯定在哪里闻过的,但是在哪儿呢?老身年纪大了,得想一想,除了这香料之外,还有没有别的东西?”
老掌柜上了年纪,记性就不大好了。
前来问话的是王妃的大丫鬟,听闻此言,立刻心底一喜,将原本藏着的香囊拿出来。
她是怕举着香囊问,打草惊蛇。
只好把里面的香料拿出部分,一一去各家香料店里问,只有这家老掌柜说是闻过。
老掌柜的眯起眼睛,只看了一眼那个香囊,就认出来了。
“哎哟,是荷花的香囊啊。我说怎么这么熟悉呢。荷花是三皇子府里的丫鬟,与我们I店有合作,她调香技术很好,经常调了新的香卖给我们。之前她拿过来好几种香,说是想给我闻闻看,这就是其中一种,年纪大了,记得不是那么清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