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外渐渐的安静下来,宾客散尽,由于陆清收醉的不省人事,连交杯酒都省了。
“你要吃到什么时候?”男子闷闷的声音传来,紧接着抬起头来,坐直了身体,刚刚还睡眼朦胧的他,眼神里已经散发着蛊惑的光亮,似乎喝醉了只是错觉一般。
他上下打量着对面的楚翩跹,显然耐性已经耗尽,从见到她开始,她的嘴巴几乎没闲过,这个女人还真是传奇一般的存在!
楚翩跹扫了他一眼,有些发愣的抓着糕点,好似看着什么奇怪物种似的盯着他。
“你长得真丑!”她嫌弃的翻了个白眼,扔掉手中的糕点,又抹了一把嘴唇,带油的手直接向着喜服招呼。
“我娘竟然骗我说你是京城长得最好看的!”她随手拽着头发上的首饰,这些鬼东西重的很。
陆清收有些无力的看着她,脸色越发的苍白,他们不仅长得不是同一个世界的,就连沟通都成问题。
“那你觉得谁长得好看?”自小就被称为第一美男子的骄傲,怎么可以这样轻易的被打破,他倒要看看这个胖女人眼中,什么才是长得好看。
楚翩跹微微偏了偏头,眨了眨绿豆眼,呵呵的傻笑着,忸怩的看了他两眼,胖嘟嘟的脸竟然变红了,显然是内心羞涩了。
陆清收看着眼前这个影响他心情的女人,现在她脸上的表情更是一种无形的催命符,强忍着心中想上去抽她的冲动,静静的等着她的回答。
“嘿嘿,不告诉你!”最终,楚翩跹憋出这六个字来,依然无比娇羞的盯着地面。
陆清收差点晕倒在床边上,新婚初夜就几乎恐慌而死,他知道不能理会这个胖女人,她的思想和正常人不一样。
室内香薰袅袅,安静到几乎窒息的气氛,火红的蜡烛慢慢的燃烧着,桌上的糕点一片狼藉,床上的锦被柔软而舒适。
陆清收憋了好久,总算是将心情平复下来了,大手抓住床单,用力一扯,那些花生、桂圆,全部都滚落到了地上,他把外衣一脱,就横躺在舒适的床上。
还处于怀春状态的楚翩跹一下子跳脚了,急忙跑到床边,捡着地上散落的桂圆。
“浪费粮食,你会遭天打雷劈的!”她不满的控诉着,岂料躺在床上的某人,丝毫不予理会。
他决定对这个女人采取三无主义,无视无关无抵抗!
“喂,丑男,你听见没啊?”楚翩跹却开始不依不饶起来,她最不能原谅的就是浪费粮食,这些桂圆、花生够她磨叽好长时间的。
似乎无法解心头之恨,她甚至伸出肉手来,推了推床上男子的腿,示意他起来一起捡。
没想到陆清收就像已经睡着了一般,翻了个身,依然一言不发。
楚翩跹撅了撅满嘴都是糕点屑的嘴巴,也不想与他太过计较,毕竟她初来乍到,以后还要靠这个丑男拿到那两箱嫁妆。
她轻叹了一口气,决定自己解决,手脚并用着捡完地上的东西,别看她肥胖的身体,但是从地上捡零食的本领,似乎是与生俱来的,异常的迅速。
她张望了一下床上紧闭着双眼的男子,小心翼翼的将手里的花生桂圆洒在了他的周围。
“你这女人!”陆清收忍无可忍,他发现无法无视这个胖子的行为,将那些东西撒在他的身边,还以为要祭奠他,献上贡品。
男子一脸愤怒的站了起来,此时漂亮的桃花眼眸里,装满了浓浓的杀气。
“你究竟想怎样?”他冷着声音,尾调些许的颤抖,显然是愤怒之极。
“嘻嘻,你太丑了,这些好吃的会让你变漂亮的,虽然还是比芙蓉糕丑一点!”女子绞着手指,抬起头看着他,一双光亮的绿豆眼,装满了浓浓的傻气。
两个人的眼神对抗,形成一种怪异的和谐感。

压倒再说

陆清收黑着一张脸,他实在是惊讶于楚翩跹的成长环境,怎么会有如此蠢钝的女子,蠢钝到他都有一种要拍死自己的冲动。
男子深吸了一口气,刚遇见这个胖子多久,他的情绪就随着大变,她还真是自己的噩梦!
“我不稀罕!”他从牙缝里挤出四个字来,紧盯着眼前面积巨大的脸,随手又拽起了被单,那些刚刚捡好的圆滚滚的花生、桂圆,再次被摔在地上。
刚才还嘻嘻哈哈的楚翩跹,脸上的笑容立马僵住了,震惊的看着满地的食物,在家里还没有人敢这么糟蹋她心爱之物,这个丑男人竟然如此的不识好歹。
她重又抬起头,双眸变成了“红豆眼”,抿紧了嘴唇,忽然上前一步,猛的抓住男子的肩膀,几步向前,猛的将他推到在床上,整个人也跟着趴了下去,两只腿摆好位置,骑在他的腰间,让男子使不上力。
“陆清收,你丫的真是个禽兽,你爹娘真没取错名!”她抓住男子的肩膀,按住使他无法轻易挣开。
被迫躺在她身下的男子,一个怔楞之后,就已经看到骑在自己身上,如女王一般,居高临下看着他的胖女人。
牙咬的咯吱咯吱的响,男子想要用力坐起,腰却被她那肥大的屁股狠狠的压在底下,根本没有翻身之力。
“楚翩跹,你究竟想干什么?”他反倒冷静下来了,对于她这种四肢发达的过分,脑子不灵光到人神共愤的女人,自然不能以蛮力取胜,要以智慧,等她懈怠的时候,就是他奋起的时机。
“本小姐不是让你不要浪费粮食了吗?你个禽兽,难道是聋子吗!”她瞪着红豆眼,以秒杀一切的实力,冲着他咆哮起来。
陆清收桃花眼一瞪,这个女人的脑子里究竟塞了什么?
只不过是几个破桂圆而已,至于骑到他的身上来吗?天知道她有多低估自己的体重,压得他快喘不过气来了。
“你要是喜欢吃,我们陆家多得是,不必那么节俭!”他的声音里隐隐透着不耐。
这种姿势,要是他身上躺着个如花似玉的美人,还可以想象一下牡丹花下死的感觉。
但是看着眼前满脸横肉的楚翩跹,他都后悔自己出生了,白长了这么一张祸国殃民的帅气脸,简直就是胖子压下死!
“你说什么?”楚翩跹的狂吼声传来,显然是非常不满身下男子的无所谓。
她喘着粗气,打量了一下身下的男子,忽然屁股高高抬起,然后猛地降落,压在陆清收那引以为傲的可怜的小蛮腰上。
“我叫你多得是,这天下间的男人还多得是呢,压死你也不会有什么损失!”楚翩跹扯着他的衣领,屁股一抬一落,节奏感十足。
她的嘴里还大吼着,这个丑男,自己那么丑就算了,竟然还敢如此明目张胆的浪费粮食,简直就是对她这个胖子的蔑视!
陆清收连忙扶住她的肩膀,使劲的扯住,以此来减少她下降的冲击力,他的整个腰部,都已经呈现痉挛状态了,估计什么大肠小肠都纠结在一起了。
这个姿势,一男一女,女上男下,并且女子在做着高速运动,无论是从上看下看,横看竖看,都是让人无限想象的情景,可惜女子那丰满到让人想自戳双目的身体,为此良辰美景大打折扣。
“好了好了,不多不多,压死我了!”陆清收也是没有办法,空有一身武艺,无奈腰间被制住,无法使力,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他只得妥协。
在伟大的胖子身下,他也不得不低头,只是双手紧紧攥住她的双肩,以待反击之时,给她致命一击。
楚翩跹气喘的更加厉害了,总算是停了下来,却不住的对着身下的男子翻着白眼,这个丑男,明知道她是个胖子,还让她做如此剧烈的运动!
“哼,早知道不该浪费,就不用这么费事了!”她结结巴巴的说完,额头上都冒出了细密的汗水。
窝在楚府,除了躲避大娘的追击之外,她几乎过着猪一般高贵的生活,好久不运动了,现在浑身上下都是汗,就连那简单的发髻也散了,垂落两边。
胖子最怕热了,特别是楚翩跹这种高贵而更具分量的胖子,她松开一只手,索性将后面的发带猛的扯断,丝毫没有女子的柔弱。
看的陆清收脸一黑,以后要是打架,他可不一定会赢,就凭这个胖女人的先天优势,他简直就是后天不足!
身上的汗水黏着衣服,楚翩跹难受的扭动着肥胖的身体,丝毫不顾身下更加濒临窒息的男子的感受,最终她全部松开了手,将外衣的扣子一扯,开始脱起衣服来。
楚翩跹极其不雅的将肉手伸进里衣内,开始抓抓挠挠的时候,忽然陆清收脚一用力,两手抓紧了她的衣领。
男子一个侧翻身,成功的上下颠倒,压在了她的身上,居高临下的看着那张他想一巴掌抽过去的肥脸。
床在剧烈的晃动,陆清收眼前短暂的黑暗,都是这个女人压得,差点让他没了下半身和下半生的幸福。
“楚翩跹是吧?本少爷看你是楚偏胖!”陆清收从牙缝里挤出这么一句话,强忍住要一把掐死她的冲动,努力用人话和她交流。
“嘿嘿,在家里我也喜欢别人叫我胖子!”熟料她露出了一个娇憨的笑容,似乎很高兴他这么叫。
对于忽然的位置颠倒,她也只是稍微扭动了两下,就这么四平八稳的躺着了。相比于坐着,她还是觉得躺着更舒服。
“下次不许再骑到我的身上来,听见没?”陆清收的脸色渐渐变得阴沉,他十分不明白这个女人怎么可以这么随便!
“不要,我觉得刚才那个惩罚方式蛮好的,下次如果你再犯错——”楚翩跹摇着大脑袋,表示抗议。
“噗——”骨头与肉相撞的声音,还没等她说完,陆清收已经冷着脸,猛的抬起手腕,快速的切向她的胳膊处。
楚翩跹的脸色一下子变得惨白,还想说什么的厚嘴唇,在轻轻的颤抖,眼眶马上就红了,她除了怕饿之外,就最害怕痛了。
女子长长的睫毛上沾满了泪珠,如果是一位美人的话,还有些梨花带落雨的唯美,可惜配上楚翩跹那张人神共愤的肉脸,骑在她身上的男子,只想一巴掌甩过去。
“哭什么?胖子没有哭的权利!”陆清收厉声呵斥着,他将松散的发带甩至脑后,这个女人简直糟糕透了。
楚翩跹吸了吸鼻子,将眼泪逼了回去,瞪着一双红豆眼,咬了咬贝齿,似乎暗暗下了什么决心似的。
她伸出双手一把搂住男人的后背,上身用力前倾,张开血盆大口,猛的咬住他的肩膀。
“啊!”低调奢华的新房里,传来一声鬼哭狼嚎的吼声,似乎是男子发自灵魂深处。
“咚咚——”紧接着就是各种碰撞木头的声音传来,偶尔有路过的丫髻小厮,脚步生风,低着头窃笑着,纷纷羞红了脸。
站在门外值夜的瑾儿,也连忙用手帕捂住偷笑到痉挛的嘴角。
对面一起轮值的是陆府的丫髻,眼睛瞪得大大的,在暗夜里散发着光亮,似乎很好奇的仔细听着,生怕漏了什么。
“哎,在陆府这么久,才发现原来我家少爷如此重口味!”那个小丫头阴险的笑着,偶尔凑过来说着不痛不痒的话,脸上虽然也是红云满布,却丝毫不影响她的好奇心。
瑾儿也只是点了点头,心里却没有底,自家的小姐她当然一清二楚,就楚翩跹那种只知道吃睡的品性,如何得知洞房花烛的真正含义。
再看火红一片的新房里,蚊帐早已落下,被褥也是凌乱的掉了下来,两人在床上纠缠着滚来滚去,不时传来男子的低吼声,还有女子的喘息声,床板又是一阵剧烈的颠簸。
只是帐内两个人互相掐住对方的脖子,陆清收左右闪躲,以防她的狗牙侵袭。
红烛帐暖,新娘和新郎,热情洋溢、红光满面的滚着被褥,却是瞪着彼此,势必要你死我活!
“咚——”的一声巨响,瑾儿惊了一下,对面那小丫髻显然也被吓得不轻,嘴里叫着“亲娘”,眼睛却不住的向着门缝里瞧。
“瑾儿姐姐,莫不是要出人命了?”那小丫髻名唤红儿,惨白着张小脸,惊慌失措的看着瑾儿。
“少胡说!”瑾儿啐了她一口,两个人都把耳朵贴着门缝,仔细的听起来,以防有什么不测,就冲进去护住自家的主子。
还好新房里静悄悄的,没了动静,好像已经就寝了,二人也轻舒了一口气。
房内的二人从床上滚到了床下,都知道那声巨响应该惊动了别人,屋外丫髻的谈话声传了进来。
他们两个就这样抱着彼此,憋了一口气,乖乖躺着不动了,姿势变换成女上男下。
“这里不用伺候了,都回屋去吧!”陆清收深吸了一口气,承受着身上的重量,强咬着牙关说了一句,显然有些底气不足。
“是。”屋外的红儿和瑾儿相视而笑,就携伴离开了。

早起敬茶

“起来!”陆清收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漂亮的桃花眸此时却充满了血,胸口沉闷,他都快要窒息了。
楚翩跹此时将胖乎乎的脑袋压在他的胸口,四肢舒展。
两人早已没了力气,她“呼哧呼哧”的喘着粗气,虽然他的骨头比较硬,但是躺在上面还是很舒服的。
“等等,我休息一下。”女子肥大的身躯压在上面,几乎看不见底下的陆清收。
男子听着这句话,差点昏厥过去,等她休息完,估计他这张先着地的脸,也毁于一旦了,现在的他可以用苟延残喘来形容了。
“楚翩跹,你听着,再不下去,明天别想吃饭!”陆清收挣扎着,想要摆脱身上的重担,最后不得不使出杀手锏。
果然,女子一听这话,也不顾气顺不过来,抠着地面努力的转着身体,就像车轮一样,碾过陆清收那瘦弱的小蛮腰,滚到桌边,趴在地上依然大口喘着粗气。
男子最后还得咬着牙齿,身体四处都承受女子带来的痛苦,使出吃奶的劲,才顽强的活了下来。
他发誓,这辈子再也不让这个女人躺在他的身上,那简直就是一种自杀!
当陆清收由于压迫过度,依然躺在地上的时候,楚翩跹已经休息完毕,麻利的爬起来,肉肉的手开始搜刮桌上的糕点,边看着边往怀里塞。
直到她觉得够多了,才满意的点点头,也不脱鞋,就这样大刺刺的朝床上爬去,将两条粗腿弯曲着,把糕点小心翼翼的放在腿中间,似乎是一种无意识的保护。
那糕点的油,就这样粘在了大红的锦被上,还印出一个个精致的花型。
陆清收把她这些不雅的行为尽收眼底,衣衫不整的从地上爬起来,衣领耷拉着,露出胸前春光一片。
“胖子!”他漂亮的薄唇里吐出这两个字,看着他柔软的大床,被毁成那样,牙龈快要咬出血来了,漂亮的食指,遥遥的指着对面的女子。
“嗯?”楚翩跹从糕点中抬起头,抹了一把嘴角的油渍,眨着绿豆眼,无辜的看着他。
见对面的男子,只是颤抖着食指,未发一言,她不禁眼角一弯,嘿嘿的傻笑起来。
“丑男,你要吃吗?很好吃的!”她的声音带着十足的虔诚。
对食物她一向都是膜拜的,胖手中举着一块糕点,另一只手的食指放在嘴巴里舔着,连上面的碎屑都不放过。
“呼!”陆清收接近于崩溃的边缘,黑着一张脸,一句话也不说,直接走到桌边,将红烛吹灭。
火红的新房,一下子变得昏暗,瞬间的安静过后,“吧嗒吧嗒!”却不断有噪音传来。
楚翩跹只是短暂的怔楞之后,依然雷打不动的盘坐在床上,摸着黑抓着床上的糕点,放进嘴里欢快的吃着。
身着大红喜服的陆清收,目光灼灼的看向床的位置,即使有些昏暗,但窗口的月光洒下,他依然能辨清女子那难以忽视的身躯。
男子和衣躺在贵妃椅上,耳边传来的噪音,丝丝渗进脑髓深处,让他难以入眠。
“咯吱咯吱!”配合着砸吧嘴的噪音,是他踮着脚晃荡着木椅的声音,两种杂音交相辉映。
就这样折腾到半夜,新房里才安静下来,楚翩跹塞完最后一块糕点,终于舔着手指入睡。
男子晃荡了半天,腿都僵硬了,也歪在躺椅上睡着了,新房总算是恢复平静了。
天刚亮,瑾儿还是半醒未醒的状态,就被红儿拖了起来,跑去新房准备伺候主子起身。
陆家家教甚严,从上到下都有早起去请安的日子,今天又是三少夫人敬茶的日子,估计其他几房早已恭候多时,等着这位传说中的女子了。
“少爷,少夫人,该起了!”红儿谨慎的敲着门,声音也十分小心。
三少爷平日里也是早起惯了的,本该没到时辰,就会更衣出来的,但是今天敲了半天,也不见里面有人应。
她难免心疑,就把耳朵贴在门上,仔细的听里面的动静。
“呼——呼——”却不想里面传出的雷鸣般的呼噜声,吓了她一跳,连忙瞪大了眼睛。
“没用的,我家小姐不睡到昼夜交替,一般是不会应声的!”一旁的瑾儿打了个哈欠,十分不顾形象的竖着懒腰。
这陆家虽是商家,规矩倒是不少,以后可有的她受了。
“少爷,少爷,大奶奶那边催了!”红儿不免焦急,加大了敲门的力道,声音也变得高亢起来。
陆清收从小就聪颖有加,老爷虽是疼的紧,但是有大夫人在旁挤兑,这日子也过得不咸不淡。
新婚第一天,若三少夫人再出什么差错,恐怕这三房的日子越发的难过了。
陆清收从梦中惊醒,“该死!”他低骂了一句,看向了床上的胖子,连在梦里都不放过折磨他。
“进来吧!”由于刚睡醒的原因,他的声音带着独有的慵懒,异常的好听。
瑾儿和红儿端着毛巾脸盆,恭敬的走了进来,却在门口顿住了脚步,不敢再往里走了。
屋内一片狼藉,妖媚众生的男子,斜斜的歪在躺椅上,衣衫不整,而躺在床上的某人,几乎占据了整张大床,呼噜声震天,嘴角还残留着口水的印记。
锦被早就横在地上,那鸳鸯戏水的图案上,隐隐透出油渍,桌上的糕点早就不翼而飞。
陆清收深呼了一口气,一大早就见到这样晦气的画面,他真的觉得下半辈子都处于黑暗之中,摆了摆手,似乎想要站起洗漱。
“啊!”却听见他发自灵魂深处的□声,细长的脖子完全僵硬了。
他仰着头,只能保持那个姿势,在躺椅上睡了一晚,非常荣幸的落枕了。
瑾儿头一低,不免弯了弯嘴角,本以为自家小姐够丢人的,睡觉还打呼噜,没想到新姑爷虽然相貌堂堂,新婚之夜过后,竟会落枕,也是这样的不靠谱。
她连忙迈着小碎步,跑到床边,想方设法哄楚翩跹起床,自家小姐的习性,她当然是了如指掌。
瑾儿那小小的身板,差点被楚翩跹踹的吐血,最后还是哄她给好吃的才成功的开始更衣洗漱。
陆清收在躺椅上又磨叽了一会儿,才咬着牙保持平视状态穿衣洗漱。
瑾儿和红儿不禁加快手中的动作,那边陆老太太早就派人来催促了好几回。
大太太身边的丫髻也偷偷瞧了好一会儿,看样子陆家主屋那里,早已挤满了人,只等着这一对传奇般的新婚夫妇。
楚翩跹的绿豆眼,就没有睁开过,迷迷糊糊的站在那里,让瑾儿帮她代劳一切。
终于三拖四拽,才把这两位主子送到了主屋,果然刚进大门,就可以听见里面高谈阔论的声音,显然是人群聚集地。
陆清收好看的眉毛拧到了一起,不过是敬茶而已,何必搞得那样夸张。
他牵着楚翩跹的胖手,跨进了大厅,瞬间一切嘈杂声,都归于平静,所有人都目光灼灼的盯着他们。
陆家老夫人坐于中间,两边坐着陆清收的爹,就是目前陆家老爷——陆明,还有陆家大夫人——刘氏。
“奶奶,爹、大娘、各位长辈早!”陆清收环顾了一下四周,都在众人的脸上接收到错愕的表情。
身边的女子打着盹,头一点一点的,就像小鸡啄米一样,惊异于她就连站着都可以睡着。
陆清收掐了一下她的胖手,果然楚翩跹迷迷糊糊的醒了过来,看着陆家这一大家子的盛况,还真是有点惊诧。
虽然她爹也算是个风流男人,小妾一个不少,只是楚家却依然人丁单薄,这么多的人,她一时半会儿也接受不了。
“今天又要喝喜酒吗?”她口齿不清的吐出这么一句话,以她的脑子,依稀记得昨天是人山人海,今天依然这么多的人,恐怕又是来喝喜酒的。
底下立刻传来一阵嗤笑声,楚家二小姐果然名不虚传,不仅身体肥胖的不能见人,脑子也是十分的不灵光。
“儿媳,胡说什么呢?喝哪家的喜酒?”立马坐在上首的刘氏就汹涌而至,咄咄逼人,脸上厚厚的粉,都透着得意。
陆清收一表人才,但也只是个妾生的,现在却爬的比她的儿子还快,如何不让她嫉妒?他娶了这么个极品妻子,也算是老天开眼!
“翩跹,今天不摆喜酒,是敬茶给长辈的日子!”不料,站在大厅中央的男子,却丝毫不紊乱,根本没有搭理刘氏的刁难,只是温柔的对她解释着。
楚翩跹娇憨的一笑,连忙点了点头,“敬茶,我知道,我娘教过我的!”
她忽然放开男子的手,“噗通!”一下子跪倒在地,恭谨的对着上首的长辈磕头,行了大礼。
“翩跹能有幸成为陆家的媳妇,是翩跹的福气,祝奶奶福泰安康,长命百岁,祝爹爹钱财多多,小妾多多,祝大娘——”
她像说着顺口溜一样,将家里人教的吉祥话说了出来,当然其中有改动,但是说到这里却突然顿住了,只是呆呆的看着刘氏。
众人对于她忽然行大礼,先是一愣,后来听见她祝陆明小妾多多,早就忍不住笑开了,陆明是出了名的妻管严,那刘氏可是一朵辣花,也极其擅长辣手摧花,陆明一向财运亨通,可就是艳福浅薄。
楚翩跹这样一说,就明摆着给陆明添堵,让刘氏没了面子,更加成为京都的耻笑对象。
众人也不敢太过放肆,只是静静的看着地上跪着的胖女人,期待着她接下来要说的话。

初次早膳

楚翩跹就顿在了那里,抿了几下嘴唇,却硬是没把吉利话逼出来,就这样僵持着。
刘氏脸上有些挂不住了,敬茶这种事,可大可小,但是这个胖儿媳妇,似乎对她这个婆婆甚是不满,其他二人都说了吉利话,只有自己一人没有下文,还真是说不过去。
她毕竟是“老江湖”了,立马收起刚才的欠抽脸,摆出一副温柔的笑容来。
“儿媳别怕,进了陆家就跟自己家一样,告诉大娘,你要祝大娘什么?”刘氏的声音极近温柔,似乎怕吓着眼前的庞然大物,其实手中握着的茶杯,已经用力。
死丫头,别被她抓住,否则有你好看的!
楚翩跹似乎很迷茫的样子,看了看身边站的玉树临风的男子,只是陆清收却连一个眼神都没有给。
男子的双手微微扣紧,他比她还要挫败,没见过这样的女人,敬茶连茶杯都不拿,就冲上去跪倒,吉利话也说得不伦不类,最后还无法收场。
更郁闷的是,他倒是想和这个女人眼神交流一下,但是他的脖子也得能动啊!昨晚的落枕还真是严重。
楚翩跹见男子不搭理她,眼前的刘氏又摆出一副诱惑的表情,她也只好心一横。
“大娘,你好凶啊!”她自认为撒娇的语气说出口。
刚才一进门,刘氏就对她发难,让她措手不及,而在楚府,要是玲珑对她生气,她只要这样一哄,她娘一定高兴的紧。
熟料,整个大厅都能听到结冰的声音,楚翩跹一个胖子,用力十足的撒娇,还真是难以忍受,中气十足,像是拼尽全力吼出来的。
儿媳妇第一天敬茶,竟然公然顶撞婆婆?这胖子的胆子也真不小!
刘氏憋着一口闷气,也不好发作,端起手边的茶盏,轻抿了一口,却忽然紧皱着眉头。
抬起手,“啪!”的一下将茶杯摔在地上,茶水四溅,将她火红的绣花鞋都染湿了。
“什么东西!茶水都冷了!”她的口气硬邦邦的,好似随时要准备站起来,和谁打上一架。
“咳咳!”陆明眼看着自家的母老虎要发威,肯定是一屋子人跟着没好日子过,连忙轻咳了几声,眼神示意底下傻站着的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