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材有一回几乎九死一生,差点把自己交代了,所以也闹着要回望京。
他不过是个理科生,机缘巧合下穿到了古代,一睁眼就变成了一个贫穷少年,好在他懂得知识很丰富,学会数理化,走遍全天下,这话不假。
才有了他想赚钱的念头,第一个找的就是如意庄,他知道景王妃是个出名的财神爷,但是他却并没有找景王妃手下的产业,毕竟锦上添花没有雪中送炭来的更让人记住。
景王妃原本就是财源滚滚来的状态,他就算投靠了,恐怕也不会得到太多的重视。
不如去找其他王妃,他打听了一下,得知魏王妃通情达理,还是个非常聪慧的女子,所以就想投靠她,用自己的一身本事把魏王妃手下的产业带成首富,后来居上,代替景王妃完成逆袭,这种必定能让他成为魏王妃身边的头号功臣。
但是万万没想到,他这样的想法被狠狠打脸了,他连魏王妃的面儿都没见到,就差点被人打死,后来还是景王妃救了他。
他的逆袭打脸剧本没有进行下去,幸好景王妃能成为财神爷,那胸襟和脑子果然是超一流,绕了一大圈,他还是混成了首富身边的头号功臣。
但是万万没想到,景王爷看中了他。
每个男人心里都有一腔豪情,报效国家,学成文武艺,货与帝王家。
他也不例外,最近在江南混得如鱼得水,他甚至都产生了一种错觉,跟王妃赚钱虽然也挺好,但那都是小打小闹,还是跟着王爷干事业更有成就感。
不过在几回的被追杀之中,护卫的血喷得他满脸都是,那种温热的腥臭感,经久不散,彻底把他的念头打散了。
抛头颅洒热血什么的,真的不适合他这个柔弱理科男,还是赚大钱比较开心。
也幸好景王之后力挽狂澜,狠狠地整治了几位江南的高官,还撸了几个官职下大狱,才把这股歪风邪气给镇压了下去,上令下达,林材脖子上的脑袋也总算是保住了。
景王这边顺利异常,却不知道望京闹起了一股风波。
“王妃,柔真郡主回京了。”当清风说起这个消息的时候,脸上带着几分忐忑的神情。
薛妙妙却是没什么反应,只是挑了挑眉头,毕竟这个称呼在她的耳朵里非常陌生。
因此在清风通报了这一句,却没有下文的时候,她还问了一声:“谁?”
清风和流雨对视了一眼,不由得都在心里叹了一口气,王妃果然是完全忘记了,不过如今也不知道丢失了记忆,到底是好还是坏了。
“老王爷的义女,王爷的义妹,很小就在王府里长大,二十多岁还未出嫁。您失忆前两个月,她被王爷送出京,在一家安庙里带发修行,如今不知为何回来。”
这回是由流雨开的口,她的语气很平静,相反倒是清风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面色看起来很严肃。
薛妙妙这回皱起了眉头,仔细打量她们二人,心中有了思量。
“这个人很重要,我要跟王爷和离,很大部分原因是她?”她慢悠悠地开了口。
清风猛地抬起头,一脸惊诧,急声道:“王妃您想起来了?”
薛妙妙的神情透着玩味,轻哼了一声:“没,不过你这个回答,看样子我猜对了。”
清风顿时就不敢开口而来,脸色有些苍白。
“她都回来了,还有什么可隐瞒的,为了避免我出丑,你们还是把知道的都说了吧。”薛妙妙低声催促了一声,心里无比好奇。
她所拥有的嫁入王府一个月的记忆里,是没有这个柔真郡主的出现,不过这么一说,她的脑子里隐隐冒出一张巧笑的脸来,莫名觉得熟悉和呼吸不顺畅,显然是个让她不痛快的人。
“这位柔真郡主的亲爹曾是老王爷的下属,也是拜把子兄弟,在战场上救过老王爷一命,妻子也随着去了,只留下一女,名叫于珍。老王爷便把她接到了王府中,认为义女,吃穿用度跟亲生女同等。同样她也很崇拜景王这个义兄……”这话是流雨解释的,不过到后面倒是有些吞吞吐吐起来,像是难以启齿一般。
倒是清风站在一旁干着急,此刻忍不住开口了:“她和安平郡主情同姐妹,而且柔真郡主在外人看来性子温和有礼,害怕安平郡主嫉妒,凡事都会忍让她。两人同样都极其喜欢王爷,不过因为安平郡主与景王是亲兄妹,所以并不会产生其他感情,但柔真郡主不同,奴婢觉得她肯定是男女之情的喜欢。”
“清风!”
她还没说完,流雨就已经轻呼了一声,脸上略有些不赞同。
“有什么不能说的,人人都夸柔真郡主好,连我之前都觉得她特别好,还是你跟我说她心眼儿极多,让我远离她,免得被她利用了害了王妃。怎么到了王妃面前,你就不让说了?”清风噘了噘嘴,倒是当着薛妙妙的面儿,跟流雨理论起来。
“不是不让你说,是让你隐晦点。下人不得说主子不是。”
流雨手心里冒汗,面上也是极其无奈。
她一向是谨慎的人,因此哪怕要说,也不会像清风这样直白,容易被人抓住把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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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51 柔真郡主
“无事, 这儿只有我们主仆三人, 什么都能说, 没人敢治你们的罪。”薛妙妙挥挥手,她倒是有些好奇了,看样子这位柔真郡主的手段挺厉害啊。
“柔真郡主很爱笑,她就是那种对谁都一团和气的人, 说话轻飘飘的,像是吃了糖一样,很容易让人生出好感度。但是主子您很不喜欢她,因此奴婢没被她迷惑,自始至终冷眼瞧着,就发现咱院子里的事情,总会传出去, 其实都是小事儿,比如您今儿多吃了几块糕点, 起得晚了些。虽然都是小事儿,可这绝对是大忌, 小事儿都传得大家皆知,那以后大事儿肯定更瞒不住,因此奴婢查了查,就发现是有些小丫鬟被柔真郡主哄了, 告诉她的。”
这回是流雨开的口,她就比清风有调理多了,直接举例。
薛妙妙一听就皱起了眉头, 打听别人院子里的私事,的确是大忌,谁手下没个阴私,况且就算没做坏事儿,也很讨厌自己住在漏斗里,连拉屎放屁都被人知道,这也太没安全感了。
“奴婢转头告诉了您,并且责罚了那几个小丫鬟,因为没想闹得彼此没脸,只不过扣了几月的工钱。本以为像柔真郡主那种聪明人,必定该知道收敛,可是她并没有。不止那几个小丫鬟,连二等丫鬟都有不服气的,觉得那是柔真郡主关心您,您却不给人留脸面。私底下说小话,又被奴婢给听到了,您很生气。”
流雨说到这里,薛妙妙的眉头已经紧紧皱起,显然她虽然没有了记忆,可是如今听到,也是满腔怒火。
这种人可真够厚颜无耻的,给她脸面还不知道接着,敬酒不吃吃罚酒。
“后来我是怎么打于珍的脸的?”她毫不客气的问道。
“您原本叫来了人牙子,准备把这些人都发卖了,可是后来又改了主意,买了新的小丫鬟留在院子里教导。至于那些犯了错和嚼舌根的丫鬟们,您都召集到一处,给她们训了话,就都赏给柔真郡主了。后来王府里传出了一个笑话,柔真郡主吃热锅子的时候,吃得太多了拉稀,结果没赶上,把裙子给弄脏了。”
流雨这边话音刚落,清风就激动的开了腔:“当时这个笑话传出来之后,您就狠狠地发落了那几个丫鬟,都是之前您送过去的,不过也没人怪您,因为您当着大家的面儿直接发了话。说是当初这些丫鬟不检点,就爱胡说八道,您本来准备卖了她们,是柔真郡主说可怜她们,再给她们一次机会,您又不耐烦见她们,就送给柔真郡主了。没想到出了这事儿,您也没教育柔真郡主,就问她,这些丫鬟比上回更可怜了,在王妃院子里好歹吃好喝好,到了郡主院子反而被人打骂,不知道柔真郡主这回要不要给她们机会了?”
清风说到这里,脸上直接露出了嘲讽的笑容来,显然她是高兴的,哪怕过了这么多年,想起当年那件事情,她依然从心底觉得开心。
“之前柔真郡主还搬出了王爷和安平郡主当救兵,王爷自然不会站在她那边,可是安平郡主已经冲您大呼小叫过了,可是等您说出这番话之后,安平郡主就闭上了嘴,脸上的表情也很不好看,甚至还骂了几句笨蛋,明显是骂柔真郡主的。这事儿最后不了了之,不过她拉稀弄脏了裤子这事儿,景王府的下人几乎人人皆知。”流雨接着把这事儿说完了。
薛妙妙满足的喟叹了一声,不愧是她自己,不肯吃亏。
于珍敢这样设计她,她就狠狠的打过去,还让于珍有苦说不出,毕竟连萧宁那种彻底偏心于珍的人,都说不出狡辩的话来。
毕竟景王在场的时候,萧宁也不敢太胡搅蛮缠,更不敢明面上双标,她相信只要她敢说,薛妙妙肯定有后手等着她,会弄得更加难看的。
“这种摩擦的事情还有好几件,不过您与柔真郡主不对付,谁都能瞧出来。但是之后您是王妃,又牢牢地把握住景王府,还是财大气粗的财神爷,柔真郡主就算再怎么会收买人心,也没几个下人为她办事儿了。只有那么几个蠢货敢私下有小动作,也都被您给按住了。但是她一直不成亲,不少人都有猜测,甚至还想一直赖在景王府,但是王爷对她的忍耐限度也似乎到了底线,就想把她送走。”
“不过在送走她之前,出了一件大事儿。景王府全体出行游玩,遇上了刺客,柔真郡主马车的马受了惊吓,跑去了别的地方,一大半的刺客紧随其后,似乎一定要杀死她为止。她在临走前喊王爷救她,王爷便追了上去,并且让贴身的影卫留下保护好您和两位小主子。”
流雨说这话的时候,又被清风激动的打断了。
“她哪是喊王爷救她,而是让王爷不得不救她。她喊的是‘兄长,当初我爹救了义父,你一定要救我啊,我现在还未嫁人,不能去底下见义父,也愧对我爹!’这种话都说出来了,谁还能不救她啊!”清风撇了撇嘴,脸上都是不屑,显然对于珍那种厚颜无耻的态度,感到十分不耻。
气氛变得僵冷了下来,清风意犹未尽的说完之后,似乎才察觉到自己说了什么,立刻闭上了嘴,脸上还带着几分显而易见的惊恐。
并且她还下意识地看向薛妙妙,显然很怕她发火。
“看样子这些事情你们都知晓啊,结果之前我问你们,你们却从不曾说出来,每次都支支吾吾的。”她冷笑了一声,似乎想要追责。
丢失了十年的记忆,她当然极其好奇,后来被这俩丫头知晓了,她自然想要挖出原因来,正常人怎么可能好好的丢了记忆,必定有原因,从她贴身丫鬟嘴里最有可能挖出来。
可是这两人一直不肯说,流雨聪明直接说不清楚,清风是骗不了人,但是她给出的理由直接就是不清楚,再问她就下跪痛哭流涕,怎么都逼问不出。
结果这回于珍回来了,都不用她多问,就一股脑全都倒出来了。
清风面色一僵,似乎才想起有这么一出,她立刻下意识地看向流雨,毕竟流雨的主意更多一点,结果流雨冲她耸耸肩,她也没办法。
实际上在清风一而再再而三怼她,说什么有什么不能说的时候,流雨就已经预料到这个局面了,清风就是个二愣子,情绪一旦涌上来,什么都不管不顾的。
“主要是这事儿发生之后,您就生出了和离的想法,并且开始实施行动。所以当您失忆了,并且表示不和离的时候,奴婢们都很高兴,就想想观察一段时间再说,如果您依然不快乐,那我们必定全部都告诉您,而且您之前为所有人都打算好了,就没有为自己考虑。和离了您也没准备回将军府,只买了一处小宅子,奴婢们都不知道您该怎么办……”梓
最后还是流雨开了口,她难得也露出几分忐忑的神情。
毕竟主子们怎么样,无需他们这些下人指手画脚,她们隐瞒了这些事情,实际上也算是间接的给薛妙妙指了方向。
她不知道柔真郡主,就不会察觉到她与景王之间的摩擦,那剩下的只有当景王妃的好处,自然不会想和离。
薛妙妙轻哼了一声,勉强算是接受了她们的理由,脸上的神情没怎么改变,只是轻声催促了一句:“然后呢?”
“然后就是冒出了许多刺客,您和两位小主子都在马车上,暗卫也反应过来恐怕是调虎离山之计。可是王爷人都走了,只有合力抵挡,王爷后来也回来了,不过——”
说到这里清风就顿住了,明显是说不下去了,并且她的脸上露出几分悲伤的神情,眼眶也红了。
薛妙妙的心里“咯噔”了一声,说这些事情的时候,一向都是流雨说不下去,清风性子直爽有什么说什么,所以她刚开始失忆的时候,也是从这丫头嘴里套出了不少情报,第一次见到她说不下去,并且还如此难过,明显是当时遇上了什么极其不好的事情。
“不过什么?”
“你身边有四位大丫鬟,另外两位是梨花和麦草,她们俩比奴婢们在您身边还久。当时那些刺客明显不要命也要给您重创,直接窜到了马车里,是她们俩扑在您和小主子们的身上,才等到了后援。等到王爷赶回来的时候,她们俩已经没了。”流雨也忍不住红了眼眶,声音都跟着颤抖起来。
“主子,她们俩死的时候,手还捂住两个小主子的眼睛,用力掰才掰开。她们不想小主子们看到满车都是血的样子,也不想他们做噩梦。奴婢瞧见了,她俩浑身都是血窟窿……”
清风忍不住接上话,边哭边说。
薛妙妙只觉得浑身一阵冰凉,眼前一阵阵发黑,伴随着清风这样的哭诉,她的脑海里似乎冒出了那一幕幕惨状。
之前被她丢掉的记忆,似乎也一点点挤出来,撕开了原本围住的面纱,露出了里面的内容。
她干咳了几声,只觉得嗓子发痒,浑身都透着一股极其难受的劲儿。
“主子,您没事儿吧?奴婢不说了,不说了!”清风二人忽然按住她,急声喊了几句。
流雨倒了一杯茶递过来,喂她喝了几口,她才缓和下来。
薛妙妙刚刚有一种突如其来的窒息感,像是被人死死的摁住喉咙一般喘不上气来,如今才算舒缓下来。
她感到面颊上有些异样,不由得抬手摸了一把,掌心里湿漉漉的,她才发现不知道何时,她已然泪流满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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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52 以死救主
“王妃, 您躺躺吧, 您想要知晓什么, 奴婢们之后再告诉您,一定全部都告诉您,没有任何隐瞒。您要是不放心,可以把两位小主子召来问一问, 只不过他们当时做了好几夜的噩梦,之后您又开始筹谋和离一事,他们都清楚您的心病,再也不曾提及……”
流雨轻声细语的安抚传过来,薛妙妙紧紧地抓住了她的手,脸上悲痛的神色逐渐清晰。
好似所有被遗忘封闭的神经,从冬眠之中清醒过来一般, 眼眶通红,泪花也涌了出来。
“她们的家人——”她一开口才发现自己的嗓音沙哑无比, 像是被砂砾磨过一样。
“都照顾的很好,您给了好多好多银子, 够她们两家几辈子都吃穿不愁的。还有您还消了她们两家的奴籍,她们俩的兄弟都读书走科举一途,如今也算是耕读之家了。”流雨边说边掏出锦帕给她擦汗。
哪怕薛妙妙没有明说,流雨也知道她问的是谁。
薛妙妙点头, 她挥挥手,明显是让她们退下。
两个丫鬟对视了一眼,都有些踌躇, 但是看着薛妙妙隐忍痛苦的面色,还是一前一后退了下去。
如今的景王妃,很明显需要一个独自相处的机会,来消化这件事情。
那些苦痛的记忆,终究会一点点回来,伴随着于珍这个当事人之一的回归,她们也都瞒不下去了。
毕竟让景王妃如临大敌的人回来了,再隐瞒只怕会让于珍得逞,必须得告诉王妃来应对了。
等房间里只剩下她一人的时候,薛妙妙闭了闭眼,脑子嗡嗡作响。
其实她也不知道怎么了,毕竟流雨口中的那两个丫鬟,她根本全忘了,如今只剩下两个空洞洞的名字,可是当清风描述的那些场景浮现在眼前时,她似乎全都看到了,而且还身临其境。
那个圆圆脸的小姑娘应该是麦草,她瞧着年纪要小一些,而且声音清脆还很爱笑。梨花身量高挑还很瘦,但是力气却极大,她是个特别有主意的姑娘,流雨一来应该就是跟着梨花的,所以才养成了这样面面俱到的力气。
刺客提着刀进来的时候,本来直冲薛妙妙而去,却是梨花推了一把,才给她们俩缓冲的时间,直接死死地护住三位主子。
麦草爱笑的脸上,满是惊惶,可是她始终不曾挪开,而且那张娃娃脸上再也不会笑了,而是满脸鲜红色的血。
梨花瘦弱的胳膊抱住薛妙妙,像是把毕生的力气都用上一般,当刀戳进她的后背时,她还喘着粗气喊:“主子,活着,主子,不要伤心,不要怪王爷,照顾好小主子,他们需要你……”
这个丫鬟聪明而通透,她临死前心心念念的都是薛妙妙。
她是跟着薛妙妙最久的,同样也是最了解景王妃的,她知道她和麦草的死,薛妙妙恐怕会怪罪在景王的头上,要跟他分道扬镳,这个丫鬟都料到了。
但是她死之前一直在劝她,为了龙凤胎也不要和离,小主子们没有娘亲,必定是活得不痛快的。
不知道过了多久,薛妙妙竟是迷迷糊糊的睡着了,她的眼角还有泪水慢慢流下,哪怕是在睡梦中,也时不时的身体抽搐。
显然今晚的她,全是噩梦。
她像是遇上了走马灯,十年的记忆快速的流过,当然那些鸡毛蒜皮的小事,无法左右她的心绪,她好像是个无关紧要的旁观者,看着自己的喜怒哀乐。
直到刺客冲进马车里,她是景王妃,她看的那样清楚,好像情景重现一般。
她听到了刀子扎进肉里的声音,听到了麦草的尖叫和梨花的哀求,最后几句话,梨花明明都要死了,还费力说着,她的声音一向是温柔的,可是那几句哀求,却像是破锣嗓子发出来的一般,说一句喘三口,随时都要断气了。
她看到了满目的红,嗅到了刺鼻的血腥味,以及刺客扒开两个丫鬟的尸体,举着刀而来,那刀尖上还在滴血。
她将两个孩子护在身后,大声让他们闭上眼,没有她的吩咐不许睁开。
之后便是一把剑从马车外刺进来,车帘被撩开,露出景王那张惶急的脸。
她清晰地感受到,在松一口气的同时,她却有些想笑,原来他也是着急的,是怕她死了,景王府没了财神爷,很快没钱花了吗?
“妙妙,你没事儿吧?”他跳上马车,一脚将刺客的尸体踹下去,急声问道。
她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只是抬起手给了他一个耳光,两人四目相对,都没有再说话。
“对不起。”良久他说出了三个字。
回应他的是更加响亮的一巴掌,“啪”的一声脆响,打硬了她的心,也将她的噩梦打醒了。
薛妙妙迷迷糊糊的睁开眼,她觉得脑子昏昏沉沉,完全不知今夕是何年的感受。
等到视线聚焦的时候,才发现床边蹲着两个焦急的人,是流雨和清风,两个丫鬟面色惨白,眼下一片青黑,显然根本没能睡好。
“主子,您没事儿吧?太医刚走,您发热了,早上两位小主子来看您,您都没醒过来。原本小郡主说告假留下陪您,被流雨给劝走了。”清风一开口声音也是哑的,而且眼眶发红,看样子是又要哭。
“你们做的很对,不要让他们留下,我只是心绪不定而已,没什么大碍,他们留下被过了病气反而不美。”薛妙妙安抚的一笑。
外头有丫鬟熬好了药端上来,流雨扶着她坐起来,清风慢慢地喂着她喝。
“王妃,柔真郡主前两日一直住在隔壁街的院子里,那是她亲爹留给她的,今儿早上递了帖子来,说是要回王府住。”流雨见她喝完,又看着她吃下两颗梅子,整体应该不会再吐了之后,才开口说。
这种糟心事本来不想现在让王妃知晓,可是于珍发来的帖子十分不客气,只是通知一声而已,看样子是要下午就搬过来了。
薛妙妙接过帖子看了看,脸上立刻露出嘲讽的冷笑来。
很显然流雨考虑到她的身体,还美化了一下于珍,帖子上的内容并不是回王府住,而是明明白白的写着两个字“回家”。
简直不要脸到了极致。
“流雨你亲自去给她回话,问问她被王爷撵出王府后,她是怎么有脸回京的?还有她现在住的地方才是她的家,至于景王府,她既不姓萧,也不是王爷的什么人,凭什么能进府?”
薛妙妙的语气很不客气,流雨得了命令要走,又被她拦住了。
“你回话之后,顺便去一趟安宁郡主府,给萧宁带几句话。”
流雨领命而去,等到了于珍住的院子时,才发现里面忙得热火朝天的,若是她再晚来些,或许就能在出王府的路上遇到了,于珍竟然如此迫不及待。
她要见柔真郡主,结果那个传话的丫鬟还拿乔,不让她进去,似乎要给她下马威一样,让她在这里等着。
流雨冷笑一声,直接扬高了声音把话放下,抬脚就要往外走。
结果柔真郡主出来了,倒打一耙,说她以下犯上。
其实柔真郡主也是看碟下菜,如果今日来的是清风,她就不敢这么着,主要是流雨一向聪明,聪明的人也代表不会冒进、冲动,会维持面子情,因此她才敢硬气一点。
要是清风那个二愣子过来,她就不敢招惹了,毕竟清风一向不管不顾,柔真郡主敢把脸面送过来,她就敢直接往地上扔,甚至还踩上两脚。
“郡主这说得是什么话?奴婢代表的是我们家王妃,难道您是觉得景王妃是下,而您是上吗?”她冷声反问了一句。
于珍愣了一下,看着流雨面无表情,而且气场全开的架势,心中掂量了一下,最终还是不敢造次,态度软下来道:“那肯定是嫂子误会了,等我见到她,再与她解释清楚。正好我同你一起回王府。”
“不必了,我们王妃不欢迎您,您去了王府也进不去门,不过您要是自取其辱,就请便吧。还有稍后奴婢还要去安宁郡主府回话,跟您也不是同路。最后您方才倒是提醒奴婢了,您这丫鬟不让我进去,本来奴婢不过是一介下人,给我甩脸子也无所谓,可奴婢这回是代表我们王妃的,您这丫鬟也太不懂事儿了,为了不让她犯以下犯上的错,也不给我们王妃丢脸,奴婢只能得罪教训她几下了!”
她话音刚落,直接冲了过去,一把掐住那个不让她进去的丫鬟脖子,另一只手抬起来就给了她几巴掌。
她的动作干净又利落,扇过去的耳光又响又脆。
“啪啪啪”几下,等大家反应过来的时候,她已经退了回去,并且领着跟来的婆子们要走了。
“站住,打狗还要看主人,流雨,你一个下人就当着我的面打我的人,你是何居心?”柔真郡主冷下脸来,厉声问道。
今日若是来的其他任何一个丫鬟,于珍都会进退有度,说不定还会给多点赏钱,从那人手里得来一些消息,可偏偏来的是她最痛恨的流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