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蓉哪怕坐在椅子上,却有种摇摇欲坠的感觉,她伸手扶住了椅把,才勉强坐稳,心跳极快,面上的血色都消失了一般。
“我、我不知道……”她嗫嚅的道,怔怔的看向她大哥。
薛城已经低着头,根本不敢看任何人,他觉得丢脸。
明明想为了妹妹好,结果却拿了别人的东西送她,有种被拆穿的心虚感,另外又愧对其他亲人,因为那些东西原本都是分给他们的。
“嗯,阿城常说你是个心眼实的孩子,不知道这事儿很正常。我们大家都能理解,也只有心眼儿多的孩子,才能想到这些,不怪你。”老头儿点点头,说得非常认真。
可是薛蓉却在他这样严肃的语气中,听出了几分讽刺。
怎么可能不懂?薛城送的这些东西,又不是从天上掉下来的,自然是从薛家拿出来的,况且许多东西都是薛家小厮亲自送上门的,她如何能不懂。
薛老将军说她心眼实,不懂这些人情世故,并不是夸她,而且又追加了一句心眼儿多的孩子才能想到,他们薛家心眼儿多的孩子,一向都是薛城念叨的薛妙妙。
被挤兑的薛妙妙从来不拿娘家的东西,薛蓉这个心眼实的孩子却天天拿,还拿了大头,她根本接不住话,羞愧的恨不得找条地缝钻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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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42 遇上碰瓷
“娘, 两位嫂嫂, 还有明哥儿欢姐儿, 我对不住你们。等我回去,就让人请算一下,无论是赔东西还是拿银子,一定补偿你们!”
薛蓉踌躇了半天, 她爹都没再说话,似乎一定要逼她开口,她只好硬着头皮说话,不仅道歉还表示一定把东西都补偿过来。
“你这说的是什么话。你是我和你娘亲生的闺女,从娘家拿点东西很正常,你大哥既然给了你,那你就收着, 没有再退回来的道理。我只是想跟你说清楚了,而且这种事儿原本就是不患寡而患不均, 我们对你妹妹多有亏欠,为了不再有这种事情发生, 以后除了年节礼之外,不会再往罗家送东西了。”
薛老头儿一翻白眼,一副跟她着急的样子。
都给了那么多东西,哪里能算得清楚, 而且若是传出去,他们娘家把给出去的东西要回来,这话得难听死。
“好的, 一定一定,我也不会收了,我给妹妹再送去些。”
薛老将军摆摆手:“不用了,你就别给她添堵了。她还不知道这些年我们厚此薄彼,你一送就全知道了。”
“是的,全听爹的。”
薛老将军每多说一句话,都让她多一分无地自容,而且可能是她心里有疙瘩,她只觉得每一句都是对她的讽刺。
东西没有薛妙妙的份儿,她能不知道吗?这种事情在她们姐妹俩没出嫁的时候,就已经是很正常的事情啊,她也全都看在眼里啊,怎么出嫁了倒是不知道了,只不过是她故意忽略了而已。
“好,既然你说全听我的,那我有些话就直接说了。而且这里都是自家人,哪怕话说得难听点,你也别往心里去,反正不会有别家的人知晓。”薛老头儿敲了两下拐杖,似乎敲在她的心上。
薛蓉点点头,她坐直了身体,认真地看向他,等着亲爹的示下。
“日后年节礼之外,除了你当真过不下去了,否则将军府不会再跟你有任何礼单来往,当然爹这么说不是断绝来往,还会有人情往来的,下次送礼也必定是你和你妹妹都有的,不会再有这种类似将军府养着罗府全家的状态。你已经是出嫁女,没道理还要娘家一应俱全的照顾你和罗玉的衣食住行。”
薛老将军这话也相当不客气了,罗府既没有到揭不开锅的地方,薛蓉也有自己的嫁妆,结果还要娘家全权养她们母女,这要是传出去,她必定是要被戳着脊梁骨笑话的。
“爹说的是,女儿谨遵教诲。”她只有答应的份,连辩驳的话都没脸说出口,辩无可辩。
“你听好,这话我不是跟你说着玩儿的。你大哥私下给你送东西送钱,你也不准收,一旦被我知道了,蓉蓉,你就休怪爹不认你。”老将军沉下了声音,无比认真地跟她说。
薛蓉一惊,忍不住喊了一声:“爹。”
她显然是被吓到了,哪怕方才她爹当着大家的面儿,指责她们母女俩被将军府养着,她也只是难堪,心里还存着几分侥幸的意思,只要收敛一点就行。
平时将军府再送东西的时候,她一概不要便是了,不过要是大哥私下塞给她什么,她可以酌情留下些,反正这是他们兄妹之间的事情,其他人也不知道。
可是如今老将军这几句话,就把她所有侥幸的心思都给击碎了,没有任何转圜的余地,只要被抓住就直接断绝关系,这个要求也太狠了。
“别怪我,将军府已经送了不少去罗家了,你也知道你大哥在护着你的时候,就是个混账东西,听不得别人说话。所以我不希望有任何意外发生,记着,你大哥哪怕送你一根针,也得给景王府也送一根,还不能抢了将军府其他人的份例,否则薛家就真的不再跟罗府来往了。别逼着爹把这事儿闹得更难看。”
对于薛蓉眼眶发红的状态,老将军是丝毫没有怜悯的心思,直接忽视。
说起来两个女儿,他还是偏疼长女的,毕竟薛蓉从小就被他带到了边疆,养在身边,可是幼女也很讨喜,娇滴滴的性子,还乖巧听话,都是他亲生的,所以他不至于像薛城那样偏执。
再加上长女有薛城的偏疼,老将军原本的偏心,也就少了很多。
哪怕薛蓉如今挺着大肚子,但是只要一想起她从薛家拿走了那么多的东西,他就能硬下心肠来。
用薛二那个混账的话来说,哭得再委屈又如何,好处还不是都拿走了。
薛蓉又不是傻子,相反熟读兵书,哪怕人情往来差了点,可都是两个孩子的娘了,怎么可能不知道出嫁女不能从娘家拿走太多的东西,还抢占了母亲和两个嫂子的份例,这不是一两天,而是经年累月,她明明知道可又舍不得这大好处,才会不闻不问,甚至自欺欺人吧。
如今等亲爹撕破脸撂下狠话了,她才知道怕,未免太晚了些。
“爹,蓉妹月份大了,你就少说几句吧。我知道——”薛城终究还是不忍心,他哪里能看到薛蓉哭啊。
“你给老子闭嘴,我听你说话就想抽你。薛城,别给你脸不要脸啊!老子是她亲爹,这儿还有她亲娘,你算个什么东西,就有你张嘴的份儿了?谁心疼她也轮不到你,怎么就你是她亲哥,其他人都是从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不成,难道还会害她吗?老二方才就说了,你媳妇在这儿,能不能关心你媳妇和儿子,别天天盯着你妹妹,不知道的还以为你真有什么别的心思呢。”
老将军根本不让他说完,站起身抓起拐杖就抽了过去,又是气得吹胡子瞪眼,这说出来的话就相当不好听了。
薛二听完差点把嘴里的茶给喷出来,哎哟,老爹这最后一句话,听着真的很像小畜生发言。
“爹,君子所见略同啊,我还以为就我一人这么想呢。大哥,你对大妹妹没别的心思吧?这不说兄妹了,就父女之间年纪大了都得大防,你俩这还私底下送了这么多年的东西,这要是传出去,真没人觉得你俩私相授受啊,比夫妻还亲呢。”
他好不容易才抓住这个机会,立刻再添一把火。
“小兔崽子,你也闭嘴,有你说话的地儿吗?再胡吣老子撕烂你的嘴,你大哥和你大妹妹不是那种人!”
都不用其他人开口,老将军就先怼了过去。
薛二耸耸肩,无所谓的道:“我也不信他们俩是这种人,不过我得提醒一句,哪怕是亲兄妹,也知道避嫌。大哥隔三差五跑去罗府,一日不见如隔三秋的架势,不是我一人多想,跟我一起轮值的兄弟,还曾偷偷私下问我,说罗府是不是有什么隐患,大舅兄跑得那么勤快,是去镇宅的吗?你说你们俩要不要远离些?”
“二哥,你这是要逼死我啊。我和大哥行的端做得正,以后你的兄弟再说这种话,你就怼回去。”薛蓉气得面色发红,抬手用力捶着桌面。
“你二哥是混账,不过阿城的确常去罗府,少跑几趟不会怎么样,你又不是女人,难不成蓉蓉生孩子,你还能帮她生,还是能给她传授经验,都有稳婆在呢。你下次去之前,来我这里报备,我倒是要看看,你一个月究竟能去几次。”
薛老将军嘴上骂着薛二混账,但是实际上还是非常赞同薛二的话,并且还给薛城定下了规矩。
正事总算是说完了,老头儿还是很满意的,他先前想达到的条件都办成了,就连二儿子都看得顺眼了几分,毕竟这次谈话,这个小混账跟他一唱一和的,还出了不少力。
***
薛将军府闹得这一出,并没有传到薛妙妙的耳朵里,毕竟老将军当时说的话比较过分,伺候的人都被撵走了,除了自家人在,也没有旁人,因此若是没人跟她提一嘴,她也不知道。
况且最近她非常繁忙,紧锣密鼓的在招人教导那帮戏子,《君子说》的书也终于被她拿到了手里,虽说是自己写的,但是已然翻了许多次,还用朱笔标注了密密麻麻的备注,多日出门在外。
景王妃在干一件大事儿,这是不少人都得到了消息,明显是一头扎进其中,还有人想打探消息,却也只得到零星一些传闻,知道估摸着跟茶楼有关,但是具体要干什么生意,却是毫无头绪。
其实是有一串人等在后面,想要跟她一起做生意,毕竟财神爷的名号不是白来的,景王妃做生意几乎没亏本过,次次都赚的盆满钵丰,这回她搞得如此神秘,必定也是件大事儿,想要跟着蹭一点赚头。
不过她这么惹眼,也不是好事儿,明明出行都带着丫鬟侍卫,可竟然还出事儿了。
她正在香茗楼安排事宜,却忽然有个小厮跑进来,脸上全是汗,跑得呼哧带喘,显然是遇上了什么急事儿。
“王妃,方才世子爷会友准备回府的路上被个陌生男子拦住了,那男子说——”小厮顿在这里,不敢说下去了,抬头悄悄地打量她的面色。
“说什么,还不赶紧的。”清风是个急性子,立刻忍不住追问了一句,这眼看世子爷都要吃亏了,这个小厮还吞吞吐吐的,成何体统。
“说是王妃相好的。”那小厮压低了嗓音。
也得亏周围的人都被撵下去了,除了薛妙妙贴身伺候的大丫鬟,连掌柜的都退下了,就怕这小厮通传来什么不能听的消息。
清风脸色一变,立刻有些苍白了:“谁这么大的胆子,连咱们王妃都敢编排,不想活命了?”
女子的名声可谓最是重要的,这就算原本没什么事情,可如果摊上闹大了,也绝对有碍。
景王妃可是名贵的瓷器,而那陌生男子必定是瓦砾,瓦砾硬生生的撞过来,瓷器必定只有被撞碎的下场。
“这手段可真够下作的。”薛妙妙挑了挑眉头。
她无论去哪儿都带着一堆下人和侍卫,根本没什么机会跟陌生男子接触,但是如果流言传出去,恐怕并不会考虑这点,大家只顾着听八卦罢了,特别还是这种惹人遐想的戏码。
手段的确下作,而且也不高明,容易被戳破,但是却极其歹毒,总有那不明事理的传出难听话来,以后提起景王妃,恐怕还得往她的头上安上一个难听的罪名。
“世子爷可惊着了?”
“没有,世子爷让人拦住了那人,并不见慌乱,也不让小的们碰那男子,小的前来报信了,世子爷如何应对,小的就不知道了。”小厮立刻回道。
薛妙妙稍微松了一口气,一听小厮说礼哥儿不怎么慌乱,她就有底了。
说来也巧,她前几日刚因为这事儿教过他,今日就让这娃娃碰上了,背后之人也着实用心险恶,因为知道此事蹊跷,无论对上她还是景王,都讨不了好,毕竟漏洞还是很多的,大人们不可能任由他们摆布,唯有涉世不深的孩子们,会被这事儿给唬住,说不准情急之下再被引导着做了什么错事儿,那可真就如背后之人的意思了。
所以才说使记之人着实阴毒,不过那人应该也没想到薛妙妙刚对年仅七岁的小世子,进行过这方面的教育,并不会十分慌乱。
“走,我们去瞧瞧。”她挥了挥手,立刻让这个小厮带路。
再说礼哥儿这边,面对眼前的陌生男人,他的眉头皱得紧紧的,那是无比厌恶。
眼前这个男人自称姓刘,名叫刘达,祖辈是当兵的,他三代单传留在望京,与景王妃一见倾心,手里还拿着个香囊,说是景王妃送他的,穿的那叫一个人模狗样,但是那双眼睛四处乱飘着,根本不敢与人对视,一副亏心事做多了的感觉,完全上不得台面。
礼哥儿先让人去通知薛妙妙,又派人去打探这刘达究竟何许人也,当然对他的话也完全反驳。
“这位,你从开始就在胡说八道,我们王府用的都是进贡的月锦缎,你这荷包布料一般,而且刺绣针脚粗略,王府里的绣娘手艺都极好,而且还是双面绣,也不知道你是从哪儿拿出来的香囊,就随意栽赃,你可知道污蔑王妃,是要重罪的?”他年纪虽小,站在了马车上,却丝毫不见慌乱,相反镇定自若,辩解起来也是有理有据。
“你别想耍赖,我这香囊也是很好的布料,这刺绣针脚虽然不够细密,却是王妃亲手做的,自然不比你家的绣娘!”刘达完全是一副无赖的模样,无论对面说什么,他都咬住了不松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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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43 打翻醋坛
“那你倒说说这是什么布料?”礼哥儿不慌不忙的问了一句。
刘达顿时被噎住了, 这香囊是旁人给他的, 只说从里到外都是好东西, 完全配得上景王妃的身份,而且与她常用的那个还差不多,无论是香囊上绣的图案,还是里面装的香料, 不敢保证一模一样,但是绝对八-九不离十。
所以他才敢这么咬死了不松口,可是他哪里知道这用的是什么布料啊。
“我又不是卖布的,要知道什么布料作甚,你不要岔开话题。”刘达自然回答不上来,只有耍无赖了。
“那这香囊上绣的是什么花?”
“我又不是花匠,当然不认得, 我说这位小世子,你不会因为我不知道什么布料和什么花样, 就要否认吧,我真的是景王妃的相好。”
“你先别急着往我娘身上泼脏水, 你既不是卖布的,也不是栽花的,那你告诉我你是做什么营生的?”礼哥儿听他说得这么不要脸,顿时眉头皱得更紧了, 实际上呵斥的话已经到了嘴巴,又勉强咽了回去。
他时时刻刻提醒自己要保持冷静的状态,一直谨记着当时他娘教导他的话, 千万不能因为生气而失去了理智,要不然就让这个刘达得逞了,容易给旁观者一种恼羞成怒的错觉,所以他一直都很冷静,找各种角度提问,争取让这个刘达自乱阵脚。
“我家里是从军的,我爹还死在战场上了,为了大黎朝的边疆安稳做过贡献。景王妃姓薛,出自将军府,所以才看中我了,我们都有相同的出生环境……”刘达很熟练的把提前准备好的内容背了出来,打结都不曾,明显是有备而来。
而且他说这段话的时候,抬头挺胸,摆出一副翩翩公子温润如玉的架势,跟方才耍无赖的状态简直判若两人,显然是有人专门□□过。
对于刘达这前后矛盾的表现,礼哥儿瞬间就察觉到了,他自小长在景王府,见识过太多下人了,而且景王一直非常注重培养他识人用人这方面,不能做个只会死读书的孩子,因此他受过很多训练,还被景王带出去过一起办公差,不说火眼金睛,但是像刘达这种宵小之辈,他还是能辨认出来的。
在察觉到这一点之后,礼哥儿的心里就更加有底了,反而稍微松了一口气。
“你一直说你家里从军的,那你自己呢?你既不懂布料也看不懂花卉,而且眼神乱撇,身上的衣衫瞧起来合身,但都是全新的,明显头一次穿。手里拿着扇子,却动作别扭,证明很少使这玩意儿,我瞧着你家里恐怕的确有从军的人,你爹也可能是丧生战场,但是你这个人瞧起来就像是二流子,成日里无所事事的地痞无赖,我娘怎么可能瞧得上一个这么上不得台面的人?说实话,王府里随便一个小厮,都来的比你齐整。”
礼哥儿酝酿了一下,立刻开始反击,说起话来一套一套,听起来也有理有据。
那刘达立刻慌了,眼神都不敢对视了,明显是被他说中了,有些心虚,张嘴还想狡辩,礼哥儿却根本不给他机会。
“诸位,你们瞧瞧我身边这几个小厮,不过是伺候我而已,都是模样周正,聪明伶俐,而且坚决不能畏首畏尾,弄得跟做贼心虚似的。这个无赖分明是想诓骗我一个孩子,往我娘头上泼脏水,若是我今日但凡退缩了,那我娘堂堂王妃的清誉往哪儿放?”
礼哥儿扬高了声音,冲着周围的看客连连作揖,摆出一副好家教的模样。
这些看客立刻两相比较,顿时人群里就有人说开了。
“就是啊,这些小厮们也都是半大的孩子,瞧着都比这无赖强,景王妃是什么天仙一样的人物,怎么可能瞧中这地痞流氓,我看啊就是为了诓骗孩子,无非为了钱,又或者逼迫景王妃。”
“对,你们瞧那无赖弓着腰,站都站不直,也就一张脸还算白净,但是眼神都不敢直视人,一瞧就是个做坏事儿的,景王妃就算瞎了眼也瞧不上他啊。”
“还有啊,我早就听说了景王是出了名的美男子,王妃出阁之前也是望京第一美人,身边之人都是极其出挑的,怎么可能看上这种连香囊绣的什么话都认不出的破落户……”
一旦有人带头讨论,立刻人群中就传来了种种附和,而且都是站在小世子这边的,把刘达贬的一文不值。
见到局面被控制住了,礼哥儿长长的舒了一口气,身上冒出了一层冷汗。
虽说他被教导过了,也冷静的反驳,但是这毕竟事关他娘的名声,还是十分紧张的。
人群中一开始仗义执言的男人见局势一边倒,便悄悄地退了出去,很快便消失了,深藏功与名。
这正是景王府培养的影卫,小世子身边也跟着两个,之前得了吩咐就融入人群里,随时准备接应主子引导言论,显然他们做的很不错。
“你们别被他骗了,吃惯了大鱼大肉,偶尔就是要换换口味不行吗?景王妃就不喜欢那种世家子弟,就喜欢我这种街头无赖,来的刺激,打野食知不知道?”刘达扯着嗓子喊叫,显然他已经破罐子破摔了,直到这时候还想着往景王妃身上泼脏水。
哪怕他被拆穿了,原本已经萌生了退意,但是一想起背后之人许诺给他的丰厚银两,他就一咬牙决定拼了,就算不成功又怎样,反正屎泼上去了,哪怕要洗干净,也会留一身臭味,他就是要搞臭景王妃的名声。
“这种人胡搅蛮缠,我们景王府的侍卫都是习武之人,不好碰他,免得碰出什么问题来,还要赖上我。还请几位大哥抓住他,不要让他胡说八道,也不要打他,之后景王府必有重谢。”礼哥儿冲着人群里的几位壮汉拱了拱手,态度那是相当的客气。
几个壮汉一听说有重谢,当场跟打了鸡血一样一拥而上,这可是景王府的世子爷啊,那谢礼绝对丰厚,谁不上谁是傻子。
况且这个刘达,一看就是弱不禁风的,还不够人家一拳头揍得,如此划算的买卖。
这回不止几个壮汉,就连一些老头儿都想上来分一杯羹。
“你们干什么,打人了,打人了!”刘达一看局势不妙,立刻就想跑,但是已经被人抓住了,嘴巴也让人堵上了。
还有个杀猪匠扔过来两根麻绳,将他捆的结结实实的,根本挣扎不开。
这麻绳是捆猪用的,无比结实,连猪都挣不开,更何况是他这个地痞无赖。
礼哥儿这才长舒了一口气,再次冲着各位作揖。
薛妙妙带人已经赶到了,不过她只是让马车停在不远处瞧着,并没有走过去,礼哥儿既然已经处理的很好了,也无需她再出场,免得还落人口舌。
不过这事儿却没有结束,那个挣扎不已的刘达,忽然开始口吐白沫,但是因为嘴被堵上了,一开始没被发现,等大家注意到的时候,他已经翻白眼了,很快面色青黑,一副中毒的模样。
众人一惊,连连后退,脸上皆露出恐慌的神色。
“怎么了怎么了?”
“瞧这架势是死人了?”
有人瞧着情势不对就想跑,不过京兆尹已经带人前来。
原本这种碰瓷的事情,无需京兆尹亲自跑一趟,但是涉及到的人可是景王府的世子爷,被污蔑的还是景王妃,他必须走这一趟,原本他以为就来镇压一个地痞无赖,结果到场的时候,这人已经死了。
也幸好围观的看客都没走,可以给小世子当个证人,七嘴八舌的将事情也都说通了。
“把人抬走,世子爷,您没事儿吧?”京兆尹冒出了一身冷汗,万万没想到还出人命了,当然他更多的是庆幸,了解事情的经过之后,才发觉这位小世子了不得。
自始至终就没有让任何景王府的人跟刘达有任何身体接触,全都是语言反驳,哪怕最后刘达信口开河胡搅蛮缠,他也是请周围的看客动手绑人,还不准人家打他,每一条都找不出错来,处理的相当漂亮。
要知道这帮绑人的壮汉,虽然瞧着身强力壮,可都是普通人,也没练过武,再者也只是抓住他,没打没骂,根本不存在被打死的可能。
“我没事,人还是别抬走了,赶紧让仵作来验尸,免得到时候扯不清。”礼哥儿摆摆手,看着那具已然发青的尸体,眉头皱起,哪怕心里毛毛的,却丝毫没有退缩,相反还要京兆尹赶紧检查尸体,好给他证明与他无关。
“仵作马上就到。您瞧着尸体晦气,不若留下个小厮等消息,您先回王府压压惊,待有了消息一定立刻告诉您。”京兆尹瞧着这半大的孩子,心里头也发怵。
世子爷留下来那自然再好不过,有什么问题也好当场解决了,但是他毕竟年纪太小了,若是景王知道了,他把小世子留下来看尸体,估摸着就要想法子整他了。
“无事,我能等,这事关我们景王府的名声问题,还是盯紧些比较好。”他板着一张脸,努力让自己看起来很镇定。
“王妃,王爷来了。”外头的流雨刚说完,车帘就被撩开了。
眼瞧着那无赖死了,又招来京兆尹,薛妙妙还想着她要出面了,如今景王到了,倒是不用她露脸了。
“礼哥儿处理得不错,不过污蔑的无赖死了,明显是背后之人不想留活口,你快去瞧瞧吧。”她看见他上马车,立刻挥挥手想撵他下去。
结果这厮却是大马金刀的坐到了她身边,摇了摇头:“不着急,等仵作来了再说。正好锻炼一下礼哥儿,景王府的世子可没有这么不堪一击。”
看他说得这么自信满满,薛妙妙也没理会他,不过提起的心却放了回来,景王都来了,就无需她操心了,但凡发生什么事儿,也有他顶着。
“王妃就没有什么想跟我说的?”他倒是有兴致撩她说话。
“我有什么要跟你说得?”薛妙妙偏头看他,眉头轻轻蹙起,还带着几分不满的意味。
“外头都传我头上的绿帽子颜色更加浓烈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