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妙妙长期处于被亏待的地步,又听到薛城跟父母说一些贬低她的话,而且还不止一次,再加上薛城在她的眼里,绝对属于强者,因此她陷入了自我否定的阶段,也比较严重。
萧烨说这段话的时候,无比认真,他专注地看着她,两人四目相对,薛妙妙在男人的身上感到了无穷的力量,仿佛只要他许下的诺言,就都会兑现,这也是他给她的绝对安全感。
薛妙妙发愣之后,脸上露出一抹笑容,伸手勾住他的脖颈,轻轻蹭着他的下巴。
“你对我这么好,我当然高兴。不过身为女子本就艰难,靠山山倒,靠人人跑。”她说完还叹了一口气。
萧烨皱了皱眉头,他想说他绝对跑不了,不过又咽了回去。
嘴上说得终究不如做的来的实际,也就歇了安抚她的心思,反正来日方长,等这一辈子的夫妻做了,她自然明白他之前说过的话都是认真的。
薛妙妙的情绪来得快去的也快,正是因为这种乐观的心态,她才没有在那样的压迫下长歪了,当然说句不好听的也是记吃不记打。
这会儿发泄完了,也得到安慰了,整个人就美滋滋的。
想起抱着她的男人,今日也是完全听话,为她任劳任怨的做事儿,顿时觉得不该只给他负能量,还得好好表扬一番。
“这次的事情如果处理的漂亮,王爷得居头功。毕竟抓了罗玉,这恶人就由你做了,只怕外头又要传一些风言风语,我也是沾了你的光,才算是跟大哥宣战。否则他眼睛一瞪,我就吓得浑身发抖了,别说反抗了,我连这心思都不敢有,从小养成的习惯,犹如见到恶鬼一般。”薛妙妙坐直了身体,伸手捧住他的脸颊,无比认真的说道。
其实她还是很怂的,不然不可能被薛城打压了这么多年,才知道反抗,而且还得借助景王的势,感觉背后有人撑腰了,才想着造反。
仪姐儿也遗传了她的性格,怂的不行。
她一说话,薛城就闭上眼,表现出不喜的模样,小姑娘就怕得不行了,在他面前连话都说不利索了,实际上她但凡回来告诉景王,景王的性格可一点都不怂,在朝堂上连御史都敢怼,更何况是早就看不顺眼的薛城。
“会不会有你的对头出手啊?”
其他王爷都是萧烨的对头,毕竟皇上对这个侄儿,甚至都比对他们这些亲儿子好了。
景王嗤笑了一声,完全不放在心上。
“说起来,在他们眼里,皇上应该就跟薛城似的,我就跟薛蓉一样,当然皇上可能比薛城还过分,毕竟我都不是他亲生的,他却选择对我更好,我是既得利益者,所以他们就要围攻我。”
薛妙妙皱了皱眉头,顿时有些心虚:“好好的怎么拿这个举例子,不妥当不妥当!就算你好比大姐姐,那也是我的枕边人啊,我肯定不会躲着你啊!”
“想什么呢,我说的是他们这么想。帝王家,先是君臣才是父子人情。他们就没摆正自己的心态,再说就算当真如此,他们几个也不是你,又怎么配跟你比。你心眼儿再多,也不会对你姐姐使坏,更不会想着谋权篡位吧?”
因为是夫妻私房话,而且还是大逆不道的,颇有挑拨天家父子情谊的嫌疑,因此他也不敢这么大剌剌的说出来,反而贴在她的耳边,轻声细语道。
热乎乎的气息喷在耳边,酥酥痒痒的,几乎瞬间就把她的耳朵染红了,包括一张脸都红的快要滴出血来了。
她摸了摸耳朵,瞪了他一眼,转而又被他逗笑了。
“我跟男人比什么,要比也跟女人比。总之王爷要记住了,你娶得王妃可是望京第一美人,还是财神婆呢。”她自夸的时候,心情更好了,嘴巴撅起来都快能挂油壶了。
夫妻俩这边是甜甜蜜蜜,把该说的话都说完了,剩下都是腻腻乎乎没什么实际意义的情话,但罗府可谓是闹翻了天。
薛蓉已经让人请了大夫来,又派人连忙去薛将军府请人。
她可是记得,最后景王临走前,让她赶紧去搬救兵,她能搬来的救兵,就只有薛家人了。
薛老将军今日恰好在府上,听到小厮的传话,了解了来龙去脉之后,差点气得吐出一口血来。
“混账东西,我都让他不要那么厚此薄彼,迟早寒了妙妙的心。他就是不听,妙妙都是景王妃了,他的行事还如此不知收敛,书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老将军一巴掌拍在桌上,他还是老当益壮,这一下拍过去,桌子上的茶盏都跳了起来。
薛老夫人原本听到薛城掳了悦来酒楼的大厨,当众给人难堪之后,她还满脸担忧,再听到后面,反而放下心来了,不紧不慢地喝了一口茶。
反正妙妙没吃亏就成,虽说都是她的孩子,可是这么多年终日打雁,也该薛城被啄眼了。

☆、036 混账薛二

“大爷晕了, 小的出来之前, 大夫还没到, 也不知道是怎样光景。我们夫人又是个孕妇,挺着个肚子着实不方便,动都不敢动,就怕影响了腹中胎儿, 没法跟姑爷交代。将军,请您过去做主吧,罗府都乱成一锅粥了。”
这跑腿的人是薛蓉从薛家带去罗府的,因此说话的时候,就更敢说一些,总之先卖一波惨再说,要不然真的没法解决了。
让一个大着肚子的婆娘, 能有什么办法,她也不敢带着罗府的侍卫去景王府抢人啊。
虽说景王府的人不至于对罗玉做出什么来, 但是罗玉自小娇生惯养,无论在罗府还是在薛家, 都是大家捧着她,可是这次去景王府,那些下人们估摸着不会给她好脸色,要是景王再有点什么暗示, 打骂倒是没有,但让罗玉心头不痛快,那方法实在太多了。
毕竟那是景王府啊, 所有的下人只会捧着自家小主子的地方,罗玉姓甚名谁,都有可能不被某些下人知晓。
“行了,来人,去让老二过来一趟,我记得他今日休沐,就在府中没出门。光有我一人去,有些话不大好说出口,还得老二当主力军,毕竟是小辈儿的事情,他们同辈的更好说话。”薛老将军挥了挥手,立刻让人去请薛池。
至于薛家二爷,此刻正在院子里,陪着妻女说话。
欢姐儿是个小粘人精,再加上薛二性子跳脱,颇有几分纨绔子弟的意思,嘴巴利索得很,情商很高,跟谁说话都能捧上三分,让人极其舒服。
那对自家闺女,那更是没话说,完全没架子,走的就是父女同乐的路子,完全瞧不上严父那种。
欢姐儿之前还都是骑在他的肩上,家里的小辈儿都喜欢薛二,连仪姐儿都骑过他的肩头,跟大舅舅相比,二舅舅简直是个快乐的宝藏。
也就是最近孩子们都逐渐长大了,女孩子们要男女大防,男孩子们则要有规矩了,不能再胡闹,因此薛二最近的肩头才空闲下来了。
来传话的小厮,还没进院子,就先听到一阵欢声笑语,不由得深吸了一口气,给自己做了心理建设才敢进门。
毕竟人家合家欢的时候,兴致如此高涨,结果他推门进去,送去一个极其不好的坏消息,不仅是影响心情的问题了,还得把二爷拉走,二夫人若是高兴才叫怪事儿呢。
果然,当这个小厮进去,先玩了个心眼儿,没说什么事儿,只说老将军找他。
二爷作势就要起身,结果却被杨氏拦住了。
“爹有说什么事儿吗?”杨氏轻声问了一句。
“没有。”小厮硬着头皮回答,老将军的确是没说什么事儿啊,只说请他去。
不过杨氏不是那么好糊弄的,得到这个回答之后,她看了一眼小厮,直接冲着薛二使眼色。
原本已经准备走的薛池,看到自家媳妇的眼神,决定还是先把小厮打发了。
“你先回去。”
小厮不敢多问,直接掉头就走,他觉得自己耍的小聪明已经被二夫人看透了,因此不敢再有任何一句多嘴。
“爹找你能有什么事儿,你心里不清楚吗?”杨氏直接冷了脸。
薛城把事情闹得那么大,自然是传回了她的耳朵里,实际上她可以肯定,大嫂那边也收到消息了。
毕竟她们都有铺子,外头传什么大消息,都会有人送消息进府,特别是此事还关乎到薛家人,那就更一刻不敢耽误了。
可是她们俩收到消息之后,却没一个去找老将军和老夫人的,直到罗家派人来请。
“肯定是大哥那边出事儿了,我作为薛家的次子,怎么也得到场,免得真的撕破脸,那景王府和薛将军府就真的不可磨合了,这两边通力合作,才能创造利益最大化。要是闹僵了,老死不相往来,只能让亲者痛仇者快!”
之前消息传来的时候,他也在旁边听到了,实际上刚传出薛城把大厨掳走的时候,他就想帮忙的,结果被杨氏给拦下来了。
“两边闹僵了,跟你有关系吗?”杨氏见他说得头头是道,却根本不买他的账。
薛池微微一愣,立刻道:“你这是什么话,当然有关系,我也是薛家人啊。”
“薛家跟你有关系吗?这将军府有哪一片瓦哪一块砖是你的啊,你跟我说说。”杨氏嗤笑了一声,语气虽然是慢条斯理的,但是这其中的话语却是咄咄逼人。
“你这是什么意思?”哪怕薛池好脾气,此刻也变了脸,这媳妇儿今天怎么了,竟然开始挑拨离间了?
“你不知道,那欢姐儿,你跟你爹说!”杨氏白了他一眼,直接点了点坐在一旁听得认真的欢姐儿。
小姑娘眼珠子一转,就明白娘亲什么意思了,脆生生的道:“爹,您别想了,这将军府没我们的东西,都是大舅舅的。”
眼看薛池要板着脸教训人,欢姐儿立刻摆手道:“您可别恼,这不是我说的,是玉姐儿说的。她都说了,这薛家的马场,包括整个薛家都是她大舅舅的,她想怎么撒野就怎么撒野。当然,她用的不是撒野这两字,但是在我眼里已经没什么区别了,反正我这个姓薛的嫡姑娘,都不如她一个姓罗的表姑娘来的自在。爹,您有钱吗?要不然咱出去买宅子住吧,寄人篱下的日子不好过啊。什么都得看人脸色行事,玉姐儿每次来,我都要让着她,我院子里的宝贝随她挑,不然她跟大舅舅哭诉,那我就完了。”
欢姐儿一开始还是笑嘻嘻的表情,可是一想起罗玉在她面前趾高气昂的意思,甚至还因为看她丫鬟不顺眼,就出言奚落,就差动手了,完全没有当客人的自觉,这让欢姐儿很不舒服。
当然欢姐儿也没给她好脸色,可是罗玉那种处处都以自我为中心,要所有薛家的同辈人都捧着她的这副作态,真是让欢姐儿受够了。
“小孩子家家胡说什么呢?她就算告状,你大舅能怎么着你?他是大人,难道还能插手晚辈的玩闹不成?”
“为什么不能,大舅舅不喜欢仪姐儿,仪姐儿一说话,他就闭上眼。我说话他倒是睁着眼,却也不见对我多喜欢,连明哥儿都要往后靠,谁能比得上玉姐儿在他眼里的地位啊。玉姐儿对着他哭,大舅舅绝对会替她做主,我因为玉姐儿抢了我的发簪,跟您哭,您会替我撑腰吗?”
薛池那边话音刚落,欢姐儿就异常激动的回答他,并且还反问了一句。
薛城对罗玉有多宠爱,那是有目共睹的事情,薛池都嘀咕过,还替明哥儿打抱不平,不过这是他大哥自己的事情,他这个做弟弟的总不能管太多。
薛启欢这么一问,薛池的脸色立刻不好了,这媳妇儿一人枕边风,还是要差点儿,架不住闺女跟着一起告状,他又深知自家大哥是什么德性,那心底绝对不乐意。
仪姐儿虽然吃亏了,可她毕竟只是在薛家做客,真正受到罗玉挤兑欺负的,其实是薛家的姑娘少爷们,他女儿欢姐儿与罗玉年龄相近,那肯定是首当其冲了。
“怎么不能,爹给你出头去!但是搬出去住这话不能说,免得传到你祖父耳朵里,他要教训你。玉姐儿不懂事儿,你不能跟着不懂事儿。”他刮了一下欢姐儿的鼻子,稍微用了点力气,把小姑娘弄得眼泪汪汪的,他却大步往外走,去他爹那里报道了。
知道薛二走远了,杨氏才把欢姐儿搂进了怀里,拿着帕子替她擦眼泪,小姑娘破涕而笑。
“娘,我们成功了!”娇娇脆脆的声音,完全是欢欣鼓舞。
“对!”母女俩相视而笑。
既然薛城那么不注意,把马“场里的马随玉姐儿挑”这种话说了出来,就休怪她在这方面做文章了。
亲兄弟也明算账,薛池的确是作为辅佐薛城的存在,把薛家壮大。
可就算是辅佐的角色,也不能一口饭不让人吃啊,光让牛产奶不让吃草,你看它干不干。
薛二混账起来真的不是东西,一码归一码,竟然说薛家没任何东西是他的,还欺负他闺女,看他把不把这事儿闹开。
薛老将军在前厅,正焦急地等着二儿子呢,他方才还跟老伴儿嘀咕,是不是二儿媳要吹什么枕边,存着坏心思,不让他儿子来了,结果就见他二儿子大步走了进来。
薛池一进来,就大马金刀的坐在了椅子上,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反正他自小就混不吝,浑身都透出纨绔子弟的气息。
要是平时,薛老将军肯定就要动手抽他了,真的抽,要把这儿子身上的流氓气息给掰正过来。
不过如今是用上他的时候,肯定不能抽了,勉强憋着气,把罗府发生的事情说了。
“你跟我走一趟罗府,把你大哥弄醒,我们爷仨儿去景王府要人。”老将军边说边站起身要往外走。
结果就见薛二瞪着眼,来了一句:“我不去!爹,你怎么打搅大哥英雄救美的好事儿啊?”
薛老将军猛地回头,伸手就往他的肩膀上抽:“混账东西,哪儿来的英雄救美,他们是亲兄妹,你真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我怎么生出来你这个狗东西,还往自家兄妹身上泼脏水,你是要逼死他们啊?”
这英雄救美哪里有用来形容亲兄妹的,这种惹人遐想的词,也就薛二犯浑敢胡乱用了,否则谁敢说出来。
薛二立刻就起身跑了,还往薛老夫人身后躲,反正他爹老了,追不上他。
“你这个混账东西!给老子站住,我的拐杖呢,老子打断你的狗腿!”薛老将军的火气是彻底压不住了,拼命追着要抽他。
“爹,您消消气,您说也追不上我还追,费那个劲儿干嘛,就让我这个混账东西自生自灭不好吗?”薛二是真混账。
这种话都说得出口,就连老夫人听了都想抽他,不肖子孙。
薛老将军更气了,但是依然追不上,父子俩绕了好几圈,才在老夫人的劝慰下,消停了下来,又各归各位。
“爹,我用词不恰当我承认。可您方才骂的有些话,我的确承认,比如什么狗东西啊,混账东西,这我的确认。可有些话我不能认,比如说往自家兄妹身上泼脏水。这有大哥在前面顶着,什么时候能轮得上我啊。当年小妹没出嫁,他说得那些话可真够诛心的,也就小妹心大单纯还善良,要不然早上吊,并且留遗书了,一年三百六十日,风刀霜剑严相逼啊。哎,我可怜的小妹,明明就在自己家住着,却比寄人篱下还惨,当然现在也轮到我了……”薛二坐回了位置后,面不红气不喘。
虽然他混账,但毕竟习武出身,从小被追着打到大的,那身体不是一般的棒,跑几圈全当锻炼身体了。
“你、你究竟想说什么!”薛老将军黑着脸。
他却已经不是当年那个意气风发的将军了,跑这几圈也喘着粗气,哪怕身体还硬朗,但是比不了年轻人。
“娘没告诉你吗?大哥直接在罗玉面前说,这将军府都是大哥的,她罗玉想干什么就干什么。这位罗家大姑娘呢,一来我们将军府,不对,我大哥的将军府啊,就欺负人。不止仪姐儿这个郡主被欺负,我们家欢姐儿虽然姓薛,但是却没人家有底气啊,被欺负的都不敢吭声。毕竟这是我大哥的将军府,大哥最疼罗玉,连亲儿子明哥儿都得往后靠。爹,您知道这事儿吗?”
薛二放下了手中的茶盏,说出来的话虽然依旧混账,但是吊儿郎当的态度却不见了,变成了一本正经,最后一句更像是逼问。
薛老将军脸色一僵,面色更加难看。
他知道,不过有两个人跟他提过,先是薛城提了,不过是跟他告罪的,说是玉姐儿小孩子不懂事儿,胡说八道的,让他心里有了底。
因此等老伴儿再跟他提一嘴的时候,他完全没放在心上,如今二儿子再说,这个意味就不同了,特别是他想起,老夫人当时跟他说得时候,脸上那种意味深长的表情,当时没在意,如今再回味,只觉得处处都透着不对劲儿。
薛老夫人挑挑眉,她就知道,当日她晚上说的时候,薛老将军根本没放在心上,以他这个暴脾气,肯定要臭骂长子一顿的,老子还没死,就惦记他的东西了,完全不把他放在眼里。
可是那天她提起,老头儿根本不当回事儿,还说一句童言无忌,小孩子不懂事,就轻轻揭过了,果然是他们的好长子,已经替罗玉提前擦过屁股了。
面对薛蓉母女的事情,薛城永远都是这么面面俱到,滴水不漏。
薛老将军被问的说不出话来,薛二却不愿意就这么放过他,反而嘻嘻一笑,故作无辜的问道:“爹,您在我大哥的将军府里住的还习惯吗?吃的好吗?下人们有没有捧高踩低对您不恭敬啊?要是有的话,您就赶紧告诉大哥。毕竟这是大哥的将军府,他只手遮天,都能让玉姐儿随便选马场里的小马,哪怕从景王的闺女手里抢也不怕,把人家推在地上也不怕,毕竟这是大哥——的将军府……”
再次表明,薛二混账起来不是东西。
他一口一个“大哥的将军府”,说到激动的地方,还故意拖了长音,真是十分欠揍。
薛老将军连续深呼吸,都没把心头的那股火给压下去,他现在就很后悔,当年为什么要生他?
不仅没什么大用,还成日里换着法儿的气他,并且颇有一股不把他气死誓不罢休的架势。
他真的要气到吐血了。
“你再说,老子抽死你!”老头儿实在气得不行了,追又追不到,打又没武器,随手抓起小桌上的糕点扔过去。
“爹,您又生气,气大伤身啊。我这都还嘴下留情了,您想想,仪姐儿可是皇上亲封的郡主啊,那玉姐儿都敢推,都敢欺负,那凭什么呢?凭的是大哥啊,大哥真的厉害!您是大哥的爹,那肯定更厉害了,只要在大哥的将军府,谁都不怕!”
薛二冒着被抽死的风险,又添了一把火。
老头儿终于忍不住了,跳起来拿起老夫人放在一旁的拐杖,追着去打人了。
这回薛池不敢托大,厅里已经不够发挥了,他直接冲出去,在院子里撒开了跑,反正他爹依旧追不到他。
等父子俩交流完感情回来的时候,薛二总算是有点汗意了,至于他爹那喘的跟条老狗似的。
当然他只敢在心底嘀咕了,面上还是毕恭毕敬的。
“得,我不说了不说了。您年纪大了,不能惹您生气,不然我就是千古罪人,我给自己两巴掌替您出出气好不好?”梓
他边说边作势给了自己两巴掌,那真是声音大,力道小。
“我不跟你扯这些,你大哥和玉姐儿的过错,等这事儿了了,我自然会好好教训,绝对会给你们二房和景王府一个交代。但是这次你得跟我去,先让景王把气消了,不然景王府和薛将军府就真的闹僵了。”薛老将军不跟他扯皮了,不然没完没了,这混账玩意儿文不成武不就,偏偏说歪理天下第一。
“哦,这样啊,那我就等着爹给我们二房和小妹做主了。”薛池点点头,变得无比乖巧,脸上甚至还露出一抹微笑来:“不过这事儿,我不去。”
“你敢!”老头儿彻底来气了。
合着气他半天,都快把他气死了,这孽障不去?
“爹,您去了还可以说,是长辈不忍心看到他们晚辈弄得亲情淡薄,一家人说两家话这种。我去了算什么啊?”
“你不是这家人啊?”薛老将军质问道,眼瞧着他要张嘴,就怕这无赖玩意儿又说出什么混账话,提前堵他的话:“你要是再敢说你大哥的将军府,我抽不死你,让外头的侍卫抽死你。”
薛二把原先的话憋了回去,又换了一句:“我是那种说混账话的人吗?大哥的将军府已经翻篇了,我不提。不过这事儿我真不能掺和,您想啊,我是平辈人。我要是帮着您一起去景王府,那不相当于站队吗?我表态要支持大哥?”
“胡说八道,去劝架又不是火上浇油的,景王不会多想。”薛老将军显然不赞同他。
薛二嗤笑一声:“景王的确是个有大胸襟的人。不过我要提醒爹一句,对待小妹的事儿上,您不能用理智来推断。毕竟之前我们薛家其他人,在大哥和小妹之间,不都选了支持大哥吗?这次我要是再去,那景王新仇旧恨一起涌上来,肯定觉得我们薛家人没一个好东西,那还不快刀斩乱麻,彻底切断了这个不靠谱的岳家,难道还留情面不成?”
他这话音落下,前厅里陷入了一片窒息般的寂静之中。
薛老将军过了半晌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你说什么,我们怎么站在你大哥那边了?你不要自己混账东西,就唯恐天下不乱,你大哥和小妹是亲兄妹,哪来的敌对关系?”
“我说什么爹都明白,您就不用揣着明白装糊涂了,这里都是我们自家人,有什么话还不好说。大哥跟小妹之间那点事儿,连新进府俩月天天缩在院子里洗衣服的低等丫鬟都知道,您一个执掌过千军的大将军能不知道?只不过大哥一直没过界,好歹没闹出人命来,所以您就默认不管,娘倒是想管可能管的有限,至于我这个混账东西,那十天有八天不在府上,更不会插手,最多带些小玩意儿哄小妹开心,可是得罪大哥,我可不敢,小妹自己就更不敢了。”
薛二冷笑连连,他反正混账,从来不知道脸皮为何,既然要搅浑这水,自然是撕的越明白越好,把阴暗、深藏的伤口,彻底暴露出来,才能让老爷子心中的天平能有所偏转。
“就在这种大家都知道,但是因为各种原因,不提不管,甚至说默认的情况下,有了今日的场面。认真来说,景王这次抓了玉姐儿,真的是因为一个大厨吗?或者只是冲着大哥发火吗?恐怕不是这样,小妹所有的苦难,不止来自于大哥,还有其他亲人的无视,只要不说出来就当没这回事儿,我们还是相亲相爱的一家人。”
“爹,您能去当和事佬,我当不了。因为我觉得亏心。还有这是大哥自己惹的祸,这么多年他替大妹兜了多少事儿,又给她谋了多少好处,完全数不胜数,反正这些都没我的份儿。既然当初就决定了冷眼旁观,那就观到底。没道理大哥欺负小妹的时候,我们装聋作哑,等到反过来了,小妹找了妹夫欺负了大哥,您就急吼吼的要去出头了。爹,您不能太偏心。”
薛池一字一句说了出来,有理有据,而且该激动的时候激动,该冷静的时候冷静。
他用最平和的态度,说出薛家这些年故意忽视却又众所周知的“秘辛”。
“那是你大哥对不起她,可是玉姐儿——”薛老将军还想做最后挣扎。
“别提玉姐儿,提她我都想教训她。景王府为什么第一个冲着玉姐儿出手,您知道的,对不对?虽然我的书都读到狗肚子里了,但是我想您的兵法肯定是读到人肚子里的。我的话摆在这儿了,也不怕以后大哥知道了,兄弟生分,反正我就是这么个混账玩意儿。说句诛心的话,大哥也不太需要别人,只要有他大妹妹在,就万事无忧了,我算哪根葱?这次的事儿您就别指望我了。”
他说完之后,直接起身拍了拍衣摆上不存在的尘土,大步往外走。
临出门前,他回头看了一眼,发现薛老将军不再是当年振威将军的勇猛模样,反而佝偻着肩背,头发花白,一副垂垂老态。
又或许是因为被他这番话刺激的,老头儿一下子就没精气神了。
薛二苦笑了一下,终究还是不忍心,故作积极的道:“当然要是以后给您和娘养老,我绝对第一个上,不不让我养都不行的,我就在您的将军府服侍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