斐老爷子抱着斐茵出门的时候,恰好顾致远也打开门出来了。三个人明显都是一愣,顾致远停顿了一下,才轻声呼唤了一句:“斐爷爷,早!妹妹,早!”
他的声音还带着几分稚气,不过音调却十分平稳,听起来倒颇有些大人之间的感觉。
“致远,早!”斐老爷子对于顾致远今儿早上这股礼貌劲儿,明显十分高兴。
昨天第一次见面,几乎没有听到这小孩跟他说过一句话,更别提问好了,让他以为这孩子是有什么孤僻症。今天这打招呼,他倒是想起了,昨天斐泽和斐箫那股子剑拔弩张的状态,连他这个亲爹都不想说一句话,更何况一个孩子也插不上话。
斐茵听得他这一声“妹妹”,还有些不习惯。前世的时候,斐泽和她认识了十几年,也就叫过几次妹妹,其余都是以“喂”作为称呼,或者大多数省略称呼,直接开始说事情。
“爷爷,我们下去看看爸爸。爸爸是不是被狗给咬伤了?”斐茵又开始哭哭啼啼的,脑袋一个劲儿地往老者的怀里钻。
斐老爷子立刻抬起手拍了拍她的后背,轻声冲着顾致远说道:“快点下楼吧,洗漱过后就可以吃饭了!”
他的话音刚落,已经抱着斐茵开始下楼梯。
顾致远却是站在原地,睁着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眸,一眨不眨地看着斐茵,目光有些清冷。刚才斐茵哭闹的那个动作,已经被他看穿了。斐茵就是想蒙混过关,拒绝跟他打招呼!
但是他细细一想,早上发生的事情,脸上又露出几分嘲讽的笑意。这家人可真是搞笑,连这么点儿大的女娃娃,都有如此心机。明明那两条狗就是她放出来的,专门来咬斐泽的,可是斐茵却还是一脸理所当然地关怀着斐泽。
当他下楼的时候,斐泽已经被搀扶进了客厅,此刻正坐在沙发上,一脸晦气的神色。
斐泽的脸已经红肿了,上面到处都戳着花刺,有些戳得深了,甚至都见血了。上身是一件黑色的卫衣,下面配了条休闲裤。虽然是一身名牌,不过现在被狗追过,又在花园里滚了一圈,连衣袖都蹭破了,更看不出来什么牌子了,只觉得像是在泥地里捞出来似的。
旁边有个女佣正在用镊子把他脸上的花刺夹下来,斐泽仰着脸,伴随着女佣手中镊子的角度,而变换着姿势,远远地瞧着,可笑之极。
“哎,你轻点儿!疼死我了!”斐泽这个养尊处优的大少爷,自然是受不了这样的疼痛,嘴里不停地嚷嚷着。
斐老爷子气得吹胡子瞪眼,他怕吓到斐茵,就让徐妈带着斐茵先去洗漱。
“你啰嗦什么!昨天晚上去哪儿了,今天这个时候回来了?你瞧瞧外面的天色,现在才开始变亮,半夜三更的你去做贼啊!”斐老爷子训起人来,还是非常有一套的,他想起这个就来火。
因为斐泽的原因,全家人都跟着早起了一个小时,就连两个小孩子都不例外。现在还要看着他这副狼狈样儿,心里的火气真是越来越多,几乎快要喷涌而出了。
斐泽下意识地偏过头看了一眼外面,天色逐渐变亮,但是现在还没有全亮。房间四处都亮着灯,甚至透过老爷子打开的房门,依稀可以看见里面还未来得及整理的床铺。
“咝——”这回即使疼,他也只能忍着,慢慢地吸着冷气,却是一句话都不敢说。
“今天原本是准备带你去拓展一下你所谓的生意,恰好T市的市长过来,你那边不是有一块要做污水处理的事情,就想着带你去见一见人,到时候也好把你的公司说说,这样方便以后发展,现在看着你这副鬼样,还真是免了。今天就我和你大哥去了!”斐老爷子再次看了他一眼,脸上的神色更加阴沉了下去,不过为了避免这一天的心情都被破坏掉,他甩下这几句话,就直接扭头走了。
斐老爷子前脚走,斐箫后脚就跟着走了。反正早上问安这东西,在他们所谓的兄弟之间,根本不存在,只有打架才来得实际。
“怎么不早说!”斐泽轻声嘀咕了一句,只是他的嘴角刚一动,恰好镊子就夹在他嘴角边的一个花刺,这么轻轻一歪,立刻镊子就戳了上去。
又是一阵鬼哭狼嚎的喊叫声,显然斐泽又要倒霉了。
斐茵在徐妈的帮助下洗漱过后,一双眼睛还是泛着轻微的红肿,显然是哭得太用力了。厨房里的饭菜还没有准备好,几个人洗漱过后就都坐了下来,气氛安静的有些诡异。
斐茵已经蹭到了斐泽的身边,歪着头认真地看着女佣替斐泽镊花刺,脸上的表情极其专注。忽然她凑近了些,脸上闪过几分好奇的神色,明显是一副跃跃欲试的状态。
“爸爸,我给你镊刺儿吧?我会小心的,不疼!”斐茵又凑近了几分,语气里带着些许的小心翼翼,显然十分想亲自动手。
斐泽一听她这话,脸色当场变了。不提让斐茵亲自动手,就说这个女佣都弄得他快疼死了,更何况斐茵才是一个六岁的孩子,连自己的手指甲都不能剪平,更何况是操作镊子这种高难度的动作。
“茵茵别胡闹,爸爸现在疼得很,一边儿玩去!”斐泽想都没想,直接拒绝了,语气里还带着几分不耐烦。
斐茵看着他,立刻就红了眼眶,却是忍住没哭,直接站起身来跑到了斐老爷子的身边,嘴巴撅着,一脸不高兴的神色。
老者瞧见她这副可怜相,心底顿时又变得柔软了几分,不由得冲着斐泽说道:“你个混账,茵茵这么担心你,你就让她帮你弄了,表表孝心怎么了?你这么大的人了,还不如她呢!我这把老骨头几乎就没享受过你什么好东西!”
斐老爷子当然有招儿对付他,斐泽立刻就点头同意了。他不想再听老爷子提起孝顺这种事儿,他就是整日想着玩儿的二世祖,如果一旦送礼回家,就证明他一定是犯了什么事儿,要来求老爷子了,才会想起带点东西过来。
斐茵从女佣手中接过镊子,先是仔细地观察了片刻,才拿着镊子往斐泽的脸上招呼。恰好斐泽的眉骨上也有戳了一根刺,斐茵就看中了这个地方,伸长了手臂举着镊子过去。
斐泽看着越来越近的镊子,不由得眨了眨眼皮,内心里无比紧张。戳在眉骨上的花刺并不是很深,不过看着如此靠近的斐泽,斐茵真想对准他的眼眸狠狠地来这么一下子,再叫他上辈子有眼无珠,只知道偏帮宋妍丽母女。一想到这个,她心里头的火气就拼命上涌,手上的力道自然也不会轻。
明明只是一个小刺戳在里头,她却硬是搞了好几分钟,其中还包括她故意用镊子同时夹住花刺和斐泽的眉毛,在不停地转着。
斐泽强咬着牙才没喊出痛来,斐老爷子就坐在不远处盯着瞧,斐泽如果敢对斐茵发火,很可能他就要被老爷子整治了。
斐茵就这样一点点夹着斐泽脸上的花刺,有时候会故意用镊子不小心夹到他脸上的皮或者是鬓角处的毛发,而且必定要狠力地一次性就扯下,这样才能让斐泽感受到疼痛的感觉。
好容易才把斐泽脸上的刺儿弄干净了,斐泽的身上也已经冒出了一层冷汗了,甚是手脚都开始打颤,他当然是忍得辛苦。徐妈为他找来了热毛巾,慢慢地敷了几下,脸上的红肿才算是有些好转。
作者有话要说:更新的有点不及时,抱歉哈~等过了这个月,就恢复日更了撒!
妞们耐心等等,请留爪印哒~


015 冷面嘴贱

早饭终于摆上了桌,吃饭的时候,斐茵不停地在打着哈欠。显然是起得太早导致的,再加上昨天半夜里出去安顿两条狗,她的睡眠不是很足。
最开始的兴奋感退去之后,身体里的倦意立刻侵袭而来。好不容易喝了半碗粥,就直接趴倒在桌上,徐妈立刻走过来抱着她上了楼。
斐老爷子的脸色依然十分暗沉,特别是当他瞧见斐茵直接睡过去的时候,整个人散发出来的气息就带着几分冷硬,看向斐泽的眼神也越发冷厉。
斐泽不由得缩了缩脖子,顿时觉得嘴里的花卷没有原来好吃了。
“斐泽,你回老宅的第一天,竟然就敢背着众人,半夜出去游荡?你真是长了天大的胆子!你既然当不了好爸爸,茵茵就不要你管了,就把她留在老宅里,正好有小远在,两个孩子待在一起也不错。你爱滚去哪儿就滚去哪儿!”斐老爷子根本不问他去了哪里,直接就话甩了出来。
斐泽一向就是这贪玩胡闹的性子,在老宅里连第一个晚上都憋不住,斐老爷子也不指望能把他劝回来,早就采取了放任逐流的态度。
斐泽一听,顿时心底一喜,毕竟能甩掉斐茵这样的包袱,以后他也能活得更自由些。可是如果把斐茵留在老宅里,而他搬走的话,就意味着他们父女之间将很难见面,根本无法培养感情,更别提以后想着用亲情做幌子,将斐茵手里的钱财骗过来。
他这么细细一琢磨,顿时就有些拿捏不定了,脸上的表情异常纠结,眉头紧皱。最终暗暗地咬了咬牙,似乎已经想好了。
“爸,您说得这是什么话,茵茵现在已经没了妈妈,如果我再远离她,对她的成长十分不利。当年我妈离开了,您不是也没舍弃我不管嘛,当然除了后来你给我找了个大哥之外。一星期七天,我肯定得有几天回老宅住的,并且双休日也尽量抽出时间来,带茵茵出去玩儿,多些亲子互动的时间。您看成吗?”斐泽干笑了两声,有些讨好地说出这么些来。
当然他还顺带着表达一下自己的不满,斐老爷子冷哼了一声,难得斐泽想出了这么一个折中的法子。
“你说到做到就行,我不管你来老宅几天。双休日里总得有一天,得让我在老宅里看到你的身影,你必须带着茵茵出去玩!否则斐家对你生意上的支持,将全部撤回!老小,你该知道有不少生意合作伙伴,都是看在我和你大哥的份儿上才找得你!”斐老爷子放下手中的碗筷,语气极其严肃地说道。
斐泽有些错愕,一下子抬起头来看向老爷子,满脸都是难以置信的神色。他没有什么商业天赋,大学的日子也都是混过来的,只是喜欢那种把控金钱的感觉。所以他所开办的公司业务,都是老爷子把国家好多的政策和大方向讲给他听过之后,他才决定的。
干了这几年,如果当国家在某些需求,例如治理污染等等,需要与私人企业合作,而斐泽的公司又恰恰做这方面,老爷子每回都要派着斐箫将斐泽引荐给那些人。
当然作为B市副市长的斐箫,颜面极大,一般只要他带着斐泽过去,事情就定下的差不多了。斐泽虽然是二世祖,做生意也涉及到诸多方面,但是只要是哪一个项目是与国家合作,他一定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来应对,很少出差错。
这也是为何他在商场上,虽然经常败给徐谦,但是公司的收益却丝毫没有减少的原因。斐家能够带给斐泽的好处,实在是太多了。现在老爷子说出了这种话,显然是对斐泽异常的失望,也是在给他下最后通牒。
“爸,我明白了。今天这个酒席,你还是带上我吧。我保证不给你丢人!”斐泽见老爷子如此坚定的语气,知道自己不能再混账地耍赖了,否则老爷子一定会立刻就让他尝尝厉害的。
老爷子抬起头瞥了他一眼,斐泽脸上的伤还没好全,一眼就能看出来。
“你今天还是别去了,脸上到处都是被花刺戳下的伤痕,到时候人家问起来,你总不能说是半夜偷溜出去,回家来被狗咬的吧?”斐老爷子的脸上露出几分嘲讽的笑意,阴沉地看了他一眼,便站起身走了。
顾致远也正好吃完了,斐箫了轻声叮嘱了一句:“待会儿好好和妹妹玩儿!”
斐箫点了点头,拿起一旁的餐布擦了擦嘴角,便站起身来上了楼。
斐茵也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当她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眸的时候,神智还有些不清醒。她眨了眨眼睛,才发现有一张脸几乎紧贴着她的脸,斐茵顿时吓得抖了一下,心底发凉。
窗帘被拉上了,外面的阳光照不进来,室内的光线很暗,她瞪大了眼睛,才依稀看清楚眼前的人。
那人纤长的睫毛眨了眨,便抬起头来往后退。顾致远的脸上还是没有多少表情,只是轻皱着眉头,眸光还停留在斐茵的脸上,似乎在打量着她。
“凑这么近做什么,吓死我了!你怎么进我房间来的?没经过我的同意,一点礼貌都没有!”斐茵从床上坐了起来,边说边抬起手来轻拍着自己的胸口,一脸惊魂不定的神色。
秀气的眉头轻挑,显然对于顾致远那样的行为感到无比的厌恶。
顾致远眨了眨眼睛,丝毫没有漏掉她脸上的神色,眉头皱得更加紧了,沉声道:“徐妈让我喊你起来吃午饭,你这不问清楚就责怪别人的坏毛病,什么时候能改了?要说礼貌的话,你今天早上并没有回应我的问好!”
顾致远阴沉沉地看了她一眼,丢下这句话之后,就手插在口袋里往门口走去。斐茵冷哼了一声,显然对于他的行为存在着诸多不满。心中更是不服气,顾致远这熊孩子,从小就是这样,人小鬼大。整天爱板着一张脸,但是别人如果和他争论什么,他也一句话不谦让,相反还经常把别人气得半死!
从小斐茵在打嘴仗这方面,就不是他的对手。没想到重活了一世,她的态度蛮横起来,依然说不过他,满嘴的歪理!
斐茵自己换好了衣裳下楼来,斐泽已经坐在餐桌旁了,手里拨弄着手机,显然是在玩游戏。顾致远则坐在沙发上,听见她下楼的声音,抬起头来看了她一眼,便站起身坐到了餐桌旁。
“茵茵,你以后少跟来路不明的孩子玩儿!”斐泽刚放下手机,就看见了坐在他斜侧面的顾致远,昨天被踢打的恼怒情绪一下子就涌了上来,他扭过头来对着斐茵高声叮嘱了一句。
斐茵正拿起筷子,看着那一桌子菜,暗想着要先夹哪一块。听到这句话的时候,习惯性地皱起了眉头。前世的斐茵一开始就有些畏惧不怎么说话的顾致远,再加上后来斐泽总是对她进行要远离的教育,所以就一直躲得远远的。直到后来长大些才缓和了。
但是那个时候,顾致远已经把她当成了眼中钉,直到她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竟然喜欢上了顾致远,可惜顾致远身上的那种冷漠,已经把她吓得远远的,连表白都不敢。
“爸爸,你说的是从石头里蹦出来的孙悟空吗?可是茵茵想跟他玩儿,他可是齐天大圣!”斐茵立刻就扭过头来,一脸不解地问道。
斐泽看了看斐茵脸上无辜的神情,心底顿时堵了一块。他原本还想挫挫顾致远的锐气,没想到自家闺女竟然不站在他这边,还说些无厘头的东西。
三人的午饭就显得有些沉闷,斐茵只管大快朵颐,她今天的早饭就没怎么吃,现在正好饿了。一旁的斐泽浑身都散发着不爽的气息,因为脸被毁容了,他哪里都不能去,只能窝在这老宅里。
斐茵偶尔抬起头,每回都能看到顾致远。不得不说,他的就餐礼仪十分合格,吃饭从来不发出声音,咀嚼也是慢条斯理的,好像接受过专门的培训一般。斐茵动了动手指,手中的筷子并不是太灵活,即使姿势对了,她的手太小没什么力气,夹着菜的时候经常不怎么稳当。
斐泽吃完饭就进了房间锁上了,谁都不搭理。徐妈带着两个孩子上了楼,却是拉着他们两个一起进了顾致远的房间。
徐妈站到柜子旁,显然在找着什么东西。斐茵则愣愣地站在门口,顾致远的房间里基本格局和斐茵的差不多,只不过整体的颜色呈现深蓝色,墙面、被褥都是深蓝色的,只有窗帘是乳白色的,恰好和对面的房间调换过来,让人一进来,就仿佛进入了海洋的世界。
“小小姐,你和小少爷一起玩儿游戏,徐妈就在仓库里整理东西,如果有什么事情叫一声就行了!”徐妈轻声呼唤了一句,冲着斐茵招了招手。
作者有话要说:o(╯□╰)o貌似晋江这两天又抽了,点击和评论跳水!
jj快好起来啊,就指望着看评论活了!
还有的妞说情节与之前看过的文很相似,这让我感到很惶恐,本文所有的情节都是我自己想出来的,不存在任何参考的内容!连设计自己亲爹被狗咬的情节也一样吗????→_→


016 两人玩耍(上)

听到徐妈的呼唤声,斐茵快走了几步凑了上去,只见徐妈手里拿了一套组装赛车和一套积木。显然那套组装赛车是留给顾致远的,而积木则是斐茵的。
徐妈特地替他们二人把玩具的包装都拆开了,又细细叮嘱了几句,才匆匆离开。顾致远捧着他那一堆散开的赛车零件和轨道,眼睛四处瞧了瞧,眉头轻轻挑起。
显然他在寻找能组装的地方,床上太高了也太柔软,并不适合。沙发仅有单个,地方太狭窄,显然都不是他想要的。最终他看了看脚下踩的地面,似乎想起了什么,便将怀里的零件全部都放到了床上,打开了柜子的门,从底下拖出来一条厚实的毛毯来,小心翼翼地平铺在地上。
看着顾致远已经坐在毛毯上,低着头专心致志地摆弄着手里的玩具,斐茵轻轻地挑了挑眉头。顾致远手里那套赛车,一看就很复杂,显然不是他这个年纪玩儿的。
斐茵就这么站在原地看了一会儿,直到顾致远抬起头来看着她,清幽的眼眸对上她的,让她才回过神来,脸上露出几分尴尬的神色。
为了掩饰脸上涌起的不好意思的神情,她轻咳两声,直接脱了鞋子赤脚踩上了柔软的毛毯。
顾致远看到她终于有了反应,便再次低下头去,拿着螺丝刀继续手里的活计。斐茵站在毛毯上停顿了片刻,似乎有些踌躇,毕竟她不太想和顾致远贴这么近。以她对顾致远的了解,这厮就是个亲近过敏症患者,谁要是离他近了,他绝对会处于各种攻击的状态。而且这个时候,顾致远在她的心中,已经没有男神的模样,所以对于这个小屁孩儿,她直觉上就是远离一些。
想到这里,她继续往前走,并没有坐在毛毯上玩儿,而是直接爬上了顾致远的床。
转着螺丝刀的手猛地停下了,他此刻就倚靠在床边,后背紧贴在床垫上。当斐茵从床的侧边爬上去的时候,他甚至都感觉到了柔软的床垫凹陷下去了,并且伴随着斐茵的动作,床垫也跟着不停地晃动着。
“哗哗——”的细微声响传来,显然是斐茵将积木从打开的袋子里倒出来。里面还有一些好看的彩色插图纸,上面画着用这些积木搭建成功后的模样,当然对于斐茵这种动手白痴来说,画上面的东西实在太难了。
甚至还有别墅的模样,看起来就像城堡一样,可惜如果是她搭建的话,顶多就是用几块积木简单地达成一间畸形的房屋。
当她开始随手拿几块积木当成地基的时候,才发现一个严重的问题。这床上太过柔软,积木根本就站不住,可是现在要是下床的话,又显得她特别愚蠢。即使现在的顾致远还是个孩子,她也不想被瞧扁了。
只要不靠近她坐的位置,床垫还是十分平稳的,所以她尽量伸长了手臂,把积木放在距离很远的地方。整个人也从坐着改成了跪下,她的动作极其谨慎,一个不小心就可能将积木推翻,特别是当那些积木一层一层累高之后,她的手臂就要伸得更长了,甚至整个身体都往前面倾斜。
“啊嗯——”就在她弄得跟长臂猿似的,撅着屁股伸长了手臂去放积木的时候,身体长时间处于这种状态,竟然一下子没承受住,整个人往前扑了过去。
脸直接埋在了穿上,伸长的那只手臂也戳到了前面叠好的被子里。整个人呈一种行大礼磕头的姿势,无比的狼狈。
听到后面的动静,顾致远停下手中的事情,扭过头来就看到这幅场景。他见到斐茵趴得如此彻底,动了动嘴唇似乎想说些什么,最后又闭上了嘴巴。
斐茵一开始将脸埋在床上,只是觉得自己丢脸极了,不想起来看到顾致远投来怪异的眼神。但是等到她想爬起来的时候,才发觉自己不能动了,左肩膀竟然抽筋了,一动就痛得要死。她的左手伸得非常直,手里还拿着一块积木,整只手塞进了被子的缝隙里。
她痛得死去活来,连动一下都觉得受不了。整个人都开始慢慢发抖,如果现在她开口喊徐妈,也不知徐妈能不能听见,毕竟她是脸埋在床上。可是让她开口喊顾致远帮忙,根本就不可能。
斐茵正在纠结的时候,忽然左肩膀上被一双手碰到了,然后就是一阵力道适中的揉捏。放在肩膀上的手不大,她一下子就能猜出是谁。或许是顾致远的按摩起到了作用,她的身体竟然能动了,只要不碰到左肩膀就行。
她动了动脖子,扭过头来,却只能看到顾致远的腰腹处。
因为斐茵这次抽筋比较严重,所以顾致远揉了好久,她的左肩膀才能动。她慢慢地坐起来,顾致远的双手已经十分自然地收了回去,当斐茵看过去的时候,他已经转过身重新坐到了毛毯上,依然只能看见他的脖子和脑袋。
“谢谢!”斐茵憋了好久,才从嗓子眼儿里挤出这两个字,脸颊竟是有些发烫。
回答她的却是一阵寂静,斐茵耸了耸肩,早就猜到了会是这样。顾致远在人情世故上,冷漠得让人心寒。
受了这个抽筋的教训之后,斐茵也顾不上面子了,乖乖地从下床,占据了毛毯的另一边。既然是面对着顾致远搭积木,她就不会那么敷衍了,至少不能让他小瞧了自己。
斐茵拿起那张教导如何搭别墅的纸,放到了最前面,按照上面的步骤开始搭起来。
时间一点一点的过去,两个人都没有说一句话。斐茵似乎已经入迷了,一边盯着画纸,一边认真地搜寻着形状相符的积木。她都弄了这么长时间了,才搭好一半,手心里慢慢地沁出了一层汗水。
看着这完成一半的别墅,她轻轻地舒了一口气,已经比她想象中的要好了。
“嘀嘀——”的声音传来,斐茵下意识地抬起头来。顾致远的赛车已经放在轨道上开始跑了,而且速度还不错,没有任何问题。
斐茵的脸上露出几分惊愕的神情,刚才那一堆零散到让人头皮发麻的零件,现在已经完全组装成一辆赛车了。不得不说,从动手能力这点上,顾致远在她的心底已经恢复了男神的地位。
她再低下头,看着自己那按照图纸搭建,都会显得歪歪扭扭的别墅,顿时心底呕了一口气。
人比人,气死人!她的确是重生了,但是显然这低能的动手能力,依然毫无起色!
在轨道里畅行无阻的赛车忽然停了下来,似乎是被什么东西卡到了。顾致远凑了过去,小心翼翼地按压着跪倒。赛车再次行驶了起来,只是这一次它偏离了跪倒,直接飞到了斐茵这边,将她方才辛辛苦苦搭建的别墅,一下子就撞散了,一块不剩!
那个赛车却是安全着陆了,就停在斐茵的腿边。她慢慢地抬起头,一下子就对上了顾致远黑白分明的眼眸。两人静静地对视着,谁都没有先开口。
还是顾致远先动了起来,他抓过一旁的轨道,三两下就把轨道拆散了,变成了原本的模样。又伸长了手臂从斐茵的腿边拿了过来,慢慢地整理好全部塞回了原来的玩具盒里。
斐茵撇了撇嘴巴,顿时觉得无趣得紧。就知道这个没人性的熊孩子,一点儿都不会同情她,也不会产生愧疚感,连句对不起都不会说!
正当她在犹豫着要不要也把积木收起来的时候,一只白净的手伸了过来。斐茵错愕地抬起头,就见到顾致远已经蹲在她的对面,两人凑得极近。他此刻低着头,一只手拿着那张带有别墅的画纸,另一只手在挑选着积木。
斐茵慢慢地眨了眨眼睛,一下子有些反应不过来。原来顾致远把自己的玩具收起来,是为了要帮她搭积木,并不是置之不理的意思。
因为这个发现,她的脸上露出几分淡笑,小时候的顾致远也不是一无是处。只是她的嘴角还未完全咧开,就已经全部僵住了,脸上的神情显得无比怪异。
她记得刚才为了方便搭积木,她是两腿大张都已经大于90度了,所有的积木都放在两腿之间。而现在的顾致远则是蹲在面前,和她脚腕的位置平行。从严格意义上来讲,顾致远是蹲在她的两腿之间,此刻正低着头,无比认真地在她的两腿之间寻找积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