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7 查漏补缺
沈娇被服侍着躺床上之后,就干瞪眼等着太医到来。娇修容一向尖酸刻薄,无论是对待后宫妃嫔,还是奴役底下奴才,一向都没个好脸色。所以身边伺候人,对她都是害怕情愫。此刻见她虎落平阳了,自然会有那落井下石之人。
皇上已经封了沈娇所有退路,永不复宠,自然不怕她报复!
身上疼得厉害,她连呻/吟声都没了。嗓子也是干涩异常,好容易有个良善小宫女,端了口茶给她喝。
沈娇根本无法起身,光躺着她都能感觉到胸口疼痛,何况是坐起!茶盏里水喝了一半洒了一半,不过沈娇却是已经很满足了。
“太医何时才到?”她支撑着说出这句话来,话音刚落已经剧烈地喘了起来,又立刻引起咳嗽。原本苍白如纸面色,被这么一折腾,透着几分异样红。
那个小宫女怔怔地看着她,脸上露出几分叹惋,张了张口一副欲言又止神色。想想曾经风光一时娇妃,后宫里几乎可以横着走了。可是自从来了姝修仪之后,沈娇就开使斗转直下。
俗话说一点写不出两个沈字,但是后宫里,沈妩却容不下第二个姓沈!
“说。”沈娇再次艰难地吐出了一个字,伸出手一下子紧紧地捏住了那个小宫女手臂。
小宫女吃痛地皱了皱眉头,眼眶立刻就红了。心里暗自觉得委屈:果然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想沈娇如今没落了,都没人理睬,她做了个好心举动,却要这样被对待!
“太医都围姝修仪那里呢!听说修仪刚醒过来,皇上便命令所有随行太医都过去瞧瞧,生怕她出什么差池!”那个小宫女语气就变得不太好,一下子抬手甩开沈娇手,速地跑了出去,不再理会这个被摒弃娇修容。
沈妩已经回到了行宫里,她躺绣床上,方才还围屋子里商讨如何开药方太医们,已经被皇上撵了出去。
男人就坐床边,脸色不是很好,身上衣裳已经换了一套干净藏青色袍衫。他就这么注视着沈妩,眸光里闪烁着几分复杂神色,沈妩也不畏惧,就这么回望过去,嘴角带着清浅笑意。只是因为脸色苍白,显得这抹笑容带了几分虚弱。
“朕没想到沈娇会那般狠毒,竟然联合了洛阳当地官员,还有你爹那老不休东西!”皇上有些干巴巴地开了口,脸上闪过几分愧疚,却又瞬间消失了。只不过语气恶狠狠,倒一点看不出是来安慰沈妩意思。
沈妩也早就习惯他这副德性,但笑不语。
齐钰见她没有附和自己话,一时不知该如何开启下一个话题,不由得尴尬地挠了挠头。不过脸上依然绷得十分平静,眼神却是不停地往她身上扫着。
过了半晌,还不见沈妩开口,齐钰总算是败下阵来,轻声问了一句:“还疼么?当时流那么多血,朕都觉得疼!”
沈妩再次抬起头,眉头轻轻蹙起,露出一个疼痛难耐表情,低声道:“疼。嫔妾除了怕苦之外,就怕疼了!太医方才说可以适当地按按腿和脚,这样好得些。可是嫔妾伤口脚腕上,按哪里都会痛。”
她有些撒娇意味地向着齐钰抱怨,似乎想到了那种疼痛,整张脸都跟着皱了起来。
齐钰看着她如此痛苦神色,不由得挑起了眉头,一脸不相信,低声道:“会么?只按脚和腿,小心地避过伤口,应该不会痛吧?朕来试试!”
男人话音刚落,脸上就是一副跃跃欲试神色,立刻站起身,小心翼翼地掀开锦被。
沈妩连阻止话都没说出口,男人手已经摸上了她腿。她脸上神情立刻变得僵硬,方才也只不过是想他抱怨几句而已,罢了。为什么会发生这样巨变!她已经不能忍受了。
“不用了,皇上。待会子让宫女们来就是了!”沈妩干巴巴地开口想要阻止,但是已经晚了。
因为伤脚腕处,所以沈妩下/身只套了一件里裤。齐钰刚掀开被子,就瞧见了沈妩那一双精巧玉足,沈妩伤左腿上,恰好靠近床边儿。他便谨慎地将沈妩里裤裤脚挽起了一些,露出被布巾包起脚腕。
脚腕上刚抹过药,还带着几分凉凉感觉。皇上根本不听她阻止话语,慢慢地将裤脚往她膝盖上面推。沈妩原本便怕疼,再加上对于皇上这样没耐心性格恐惧,她便轻轻张开了嘴巴,不时地吸着冷气,似乎这样才能缓解疼痛一样。
对于沈妩这样怪异表现,齐钰也没有多说任何废话。只是把两只手都伸出来,慢慢弯下腰,就准备把手放她小腿上按着。
“啊啊啊——”男人手还没放上去,沈妩已经急切地叫出了声。
齐钰停下弯腰动作,有些无奈地扭头看着她,佯装发火地瞪了她一眼。他刚把手放到沈妩小腿上,沈妩整个人就绷紧了,自动进入防备状态。
“皇上,您还是别捏了。嫔妾宁愿好得慢些,况且现才刚开始养伤,根本就不能碰啊!”沈妩伸长了手臂,要去拉他衣袖阻止接下来动作,但是她是半靠床头,手臂实没有那么长,也只有作罢了。
齐钰一偏头,就瞧见了她十分不情愿神色,那种推拒模样,让他眉头紧紧蹙起。
“没事儿,放松,朕能按好,一切都交给朕!”齐钰几根手指还是执意地动了起来,慢慢地捏着她小腿上肉,嘴里不停地说着安慰话,想让她放松。
原本还咋咋呼呼沈妩,此刻也逐渐松了一口气。男人动作如此小心翼翼,倒让她感到诧异。身体逐渐放松下来。
齐钰捏完了小腿,又捏了捏她大腿,但是对于脚,他还是不敢碰。毕竟脚连着筋,只要一动叫,必然会牵连到脚腕。他这种生疏水平,还是有自知之明。别免得把床上这位娇气爱嫔弄痛了,沈妩说不准真会翻脸。
翻脸他倒不怕,只是好容易才治疗有起色性格缺陷,可不能因为这件事儿而功亏一篑。
待齐钰将沈妩一条腿捏完,不仅沈妩心底透着紧张,就连齐钰都出了满身汗,精神一直紧绷着,生怕出了什么差错。
待皇上哄完了她,出去收拾那个与沈娇勾结四品官员。明音和明心才推开门走了进来,明音身上衣裳已经换了一身干净,只是精神还有些萎靡不振。
沈妩根本就不知道事情经过,便让她坐下,吩咐明心出去守着,才详细了解其中过程。待明音说到蛇把那个少年咬上时候,明音再次禁不住哭了起来。
“眼睛都肿了,莫哭了。这几日风头肯定紧,我腿脚又不方便,不好和哥哥联系。待回了京都,一定向他询问。虽然沈娇放蛇想要害死我不假,但是我当时毕竟不场,后来划伤了自己脚,这中间就怕出了什么岔子。你要控制好自己情绪,回了京都之后,如果那个少年真死了,本嫔亲自带着你去冷宫惩治沈娇!”沈妩从一开始悲愤之中,慢慢冷静了下来。
皇上惩治沈娇事情,她已经知道了。虽然她恨不得沈娇现就死,但是此时毕竟还是敏感时期,若是处理得不恰当,就怕惹起皇上怀疑。沈娇可以暂时留着那条贱命,却不代表她此时会放过沈娇。
明音听了她叮嘱,慢慢地点了点头,便出去换了明心回来。
待她坐定,沈妩才轻声开口问道:“本嫔受伤时所穿衣物是否皆拿回来烧掉了?”
沈妩语气有些急切,当初这个计划因为不知道沈娇究竟要对她做什么,所以应对得也并不是十分周密。唯一能解开她后顾之忧,也只有烧了当时能查到罪证地方,以绝后患。
明心立刻就皱了皱眉头,慢慢地摇了摇头,脸上露出几分无奈神色,低声道:“主子,是奴婢办事不利。待那个休息屋子没有多少人时候,奴婢才敢进去。衣裳鞋子都,偏偏少了您足袋!”
她话音刚落,沈妩就怔了一下,皱拧着眉头陷入了深思。忽而她猛地惊了一下,一下子从床上坐起,如此激动却牵引到了伤口,痛得她直接流出了眼泪,呼喊声就这么生生地遏制了嗓子眼儿里。
“坏了坏了!”沈妩边伸手捂着腿,边焦急地低声叫喊着,脸上神情极其懊恼。
明心被她这个样子吓了一跳,连忙从椅子上站起身,就走到床边。轻轻将她手拉开,小心翼翼地查看着她脚腕。待看清楚脚腕上伤口并没有被撕扯开之后,才慢慢地舒了一口气。
“修仪,莫要这般激动,免得把伤口挣开!”明心按着太医所说要领,慢慢地替沈妩揉着小腿,嘴里轻声规劝了一句。
沈妩并没有告诉她原因,只是始终皱拧着眉头。从一开始惊慌失措,变成了现如今深思。她后知后觉地才想起,当时情绪不稳定,临时变了计划,把自己弄伤了,还留下这样深伤口。一时不查,竟是忘了那穿脚上足袋却是完好无损。若是有心人,一下子就会推翻她这伤口是太过惊慌,摔倒之时被石头割破!
128 足袋上门
沈妩紧蹙着眉头,坐直了身体,脸上的神色越发清冷,她皱了皱眉头,再次轻声问了一句:“四处都找遍了么?”
明心瞧她如此看重那双足袋,脸上的神色也变得严肃起来,听得她如此问,连忙点头道:“先前的计划中,就是让奴婢把那些东西都找到。唯独少了那双足袋,奴婢自然不敢怠慢,里里外外都瞧过了好几遍。”
主仆俩一下子就变得沉默了,沈妩最怕她的衣物上出差错,因为后宫里所发放的同位分的物什基本上都是一样的,最容易被旁人钻了空子。所以每回领来了份例,沈妩总要让人想法子在那些物什上印上记号,并且平日里也看管得甚严。
沈妩此刻身上所穿的衣裳,从头到脚都在不起眼的地方,绣上了一个“姝”字,就是为了防备那些人。没想到此刻倒是弄巧成拙,那双带有独特标志的足袋,究竟是被谁发现了?如果趁着她昏迷之时,已经有人拿着那足袋暗暗地通知了皇上,那她此刻再想挽救也于事无补了。
她蹙紧了眉头,暗自回想着方才应对皇上的时候,是否有不妥的地方,不过越想却是越懊恼。
主仆俩都是一副郁郁寡欢的神色,明音推门而入,还没进入内室就先轻咳了一声。明心立刻退到了一边,沈妩也收敛了面上沉郁的神色。
“姝修仪,外头有个司药司的宫女要求见您。说是您丢了东西在她那里。”明音的脸上带了几分奇怪的神色,不知道这个司药司的宫女是从哪里冒出来的,竟然直接摸到了沈妩的院子里。
沈妩的脸上也露出几分惊奇的神色,因着行宫人手比较少,天气炎热害怕各位主子中暑多。所以沈妩并没有要司药司的宫女过来伺候,只是让身边的几个小宫女跟着学会了换药。不过那司药司的宫女,似乎一定要见到她,她细细一想,一下子就抓住了这句话的重点:丢了东西!
她的脸色忽然变得阴沉下来,那个宫女是何来意?
明音见沈妩半晌没有反应,只慢慢地等着。想起方才那个宫女低眉顺目的模样,倒是瞧着有几分深沉。
“让她进来吧!”沈妩轻轻挥了挥手,打消了心底的猜疑。
既然猜不中,自然要先见面。
“奴婢司药司宫女云溪,见过姝修仪。”来者是一个十j□j岁的宫女,行礼姿势做得行云流水,显然是在宫中浸淫已久。
沈妩轻轻瞥了一眼,心中就已经有了计较。这个云溪的面貌看起来要比明音和明心都大,而且气度也更沉稳些。再练一两年,估计就是一个姑姑了。
“瞧你身上这宫装配饰,应该是正七品的典药吧?掌管司药司的是两位正六品司药,你只差一点儿了!”沈妩的眼神停留在云溪的穿着上,轻轻眯起了眼眸,已有所指地说了这么一句。
面对沈妩这两句话,云溪面无表情的脸上总算是出现了一些惊诧。这位姝修仪,与她所听到的传言有些不一样。本以为只是一位靠姿色取得帝王恩宠的妃嫔,却没想到她对后宫之中的制度了解得如此透彻,连她这种小宫女身上的配饰都知道得一清二楚。
“回修仪的话,奴婢正是两位司药提携上来的,心中对她们十分感激。”对于沈妩这番试探,云溪很快就摆出了自己的姿态,倒是颇有几分不卑不亢的模样。
对于云溪这番滴水不漏的回答,沈妩只是轻轻地笑了笑。她慢慢放松□体,重新靠回了床头,脸上的表情十分悠闲。
“方才你说本嫔有东西在你手里头,不知是何物?此刻可以拿出来让本嫔瞧瞧了!”沈妩轻轻眯起了眼眸,声音里透着几分漫不经心。
云溪抬起头悄悄看了她一眼,转而又偏过头盯着明心和明音二人,脸上露出了几分迟疑。
“无碍的,你说便是。她们都是本嫔的心腹。”沈妩轻轻挥了挥手,声音沉稳。
云溪见她如此说,也不再推脱。手伸进衣袖里摸了片刻,便从里面抽出一双叠得整齐的足袋。露在最上面的锦缎上,赫然有一个小小的刺绣“姝”字。
明心的眼睛徒然瞪大,她刚和沈妩说这事儿,丢掉的足袋便自己送上门来了。这似乎是一个不速之客!
明音自然也认得那个针法,恰好这双足袋的字还是她绣得。她虽然不知道沈妩丢了足袋,却也猜出其中肯定另有隐情。这个云溪敢拿着足袋,这么冠冕堂皇地站到沈妩面前,肯定是有所图。
“本嫔方才还在说怎么弄丢了一双,没想到竟是你捡了。”沈妩轻轻挑了挑眉头,只是不咸不淡地说了一句,便没了下文。
对于如此镇定反应的沈妩,云溪倒也不惊诧,而是不慌不忙地道:“其实不是姝修仪丢的,是奴婢擅作主张,把这足袋上的血洗去了。又赶紧晒干了,此刻特地来归还!”
云溪边说边双手捧着足袋,慢慢地举过头顶。沈妩冲着明心使了个眼色,明音便立刻走到云溪的跟前来,伸手准备接过那双足袋。
就在明心的指尖要碰到足袋的时候,云溪却是一下子松了手。那一双足袋就这么飘飘然地落到了地上,原本叠得整整齐齐的模样也都散开了。
明心连忙蹲下/身,准备去捡。云溪也已经蹲下/身来,两人的手同时扯到一只足袋。明心的手恰好抓在足袋的遮住脚腕的地方,她轻轻一摸,才发现上面竖着撕了一道长口子,恰好和沈妩脚腕上的伤口形状一模一样。
她像是触了电一般松了手,那只足袋彻底被云溪抓在手中,正是左脚的足袋。沈妩和明音一直在旁观着这场似是巧合的场景,此刻瞧见那足袋上裂开的口子,心底都是微微愣了一下。
明音已经听过沈妩弄伤自己的脚,明心把过程说得非常详尽,并没有提到把足袋也弄坏了,此刻一瞧明心那副受到惊吓的模样,便知道这道口子是被人后弄上去的。
“奴婢真是笨手笨脚的,这足袋虽然洗干净了,不过上面被石头划开了一道长口子,估计姝修仪是穿不了。”云溪歉意地冲着明心笑了笑,又将另一只足袋捡起,仔细叠整齐了再次双手举过头顶,这回却是站在床边,让沈妩亲自接。
沈妩轻轻一低头,就能瞧见上面那道口子,显然云溪是故意的。叠得方法不同,导致露在最上面的地方也换了一个。
沈妩伸手接过,只是瞧了一眼便扔到了旁边,低声道:“云溪费心了。本嫔是个念旧的人,即使这足袋穿不了,也定要找到的。不知本嫔可有什么地方能帮你的,也好对你洗干净这足袋表示感谢!”
云溪的脸上露出几分惶恐的神色,低声道:“举手之劳罢了。”
她说完这句话,就轻蹙着眉头停了下来,脸上带着抽搐的表情,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没有什么地方有求于本嫔么?那便算了。”沈妩瞧她这支支吾吾的模样,声音里透出几分不耐,挥了挥手像是要撵人出去一般。
“奴婢的确有个不情之请。奴婢想调到姝修仪身边伺候!”云溪见沈妩像是要把她打发了的模样,连忙开口说着,也不再拐弯抹角了。
沈妩轻轻挑起眉头,疑问似的看向她。云溪再熬个两年,兴许司药那个位置就该她做了。掌管着整个司药司,难道不比到她身边伺候来得清闲么?
“后宫派系复杂,即使奴才之间也是一样的。像奴婢这种没有靠山的,最容易无辜受牵连。奴婢今年都十九了,还有几年便能出宫了。奴婢并不求什么荣华富贵,只求修仪能护着奴婢,最后安稳出宫。”云溪一下子跪倒在地,腰板却是挺得笔直,声音里带着几分恳切。
沈妩垂着眼睑,仔细地盯着她看,脸上露出一抹深思的表情。
云溪迟迟未等到她的回答,便慢慢地抬起头悄悄看了她一眼。恰好对上沈妩审视的模样,她的心底涌现了几分希望。
“奴婢能当上典药,是因为对于基本药理,奴婢都掌握得很好。药材也能识别大半,修仪身边正好缺一个会药理的人伺候。不仅可以帮您用药膳调理身体,而且面对一些阴毒小人的暗算,只要是关于药这一方面的,奴婢也好甄别一二,防患于未然!”云溪再次低下头去,像是看到了希望一般,滔滔不绝地讲着,让听者心动。
只不过沈妩的眉头却是越蹙越紧,她并没有急着开口,眼神始终停留在云溪的身上。什么样儿的宫女,最需要迫切地寻找靠山?刚入宫时根基不稳的,才会害怕自己太过稚嫩,而惨死于无辜牵连之中。
像云溪这样的老人儿了,位置爬得挺高,大风大浪也见识过了。若是想投靠的话,早就投靠了。后宫曾经得宠的妃嫔无数,云溪却偏偏在她快到二十岁的时候,才来选择沈妩。先前云溪讲的话,她一句都不信。
“调你过来也不是不可以。但是本嫔不会因为你帮着洗了一双足袋,就答应你。你必须得显示出你的诚意来,本嫔才敢把你往身边放。”沈妩沉静了半晌,总算是开了口。 !
129 慢性毒药
云溪一听沈妩说这话,就知道是有希望了,脸上立刻露出了几分柔和的笑意。她连忙跪下来磕头,低声道:“奴婢谢修仪收留!”
她的声音里带着几分急切和激动,像是知道了天大的喜讯一般。头碰地不停地磕着头,这副略显失态的模样,倒与之前的淡然有着天差地别。
沈妩听着“咚咚”的闷响声,足见云溪磕头是用了几分力气的。
“一切还得看完你的表现,才能决定是否把你调进锦颜殿!”沈妩冷声打断她的叩头,脸上的神色变得严肃起来。
云溪直接没从地上起来,依然跪在那里,听到她这句话,脸上相反带着几分喜色,轻轻扬高了声音道:“修仪请尽管吩咐,奴婢丁当竭尽所能!”
沈妩瞧着跪在地上的人,脸上露出几分冷笑。云溪周身都带着几分欣喜,脸上的表情更是摆足了忠心耿耿的模样。
“其实也没有多难,太医开药的药材,不少都是在司药司配置的。不如你替沈娇的药材里头,多放几味药,你看如何?”沈妩淡然地开了口,语调波澜不惊,丝毫没有什么起伏。
内室里一下子变得安静起来,透着一股子诡异的气氛。云溪抬起头,直愣愣地看向她,脸上带着几分不可思议的神色,像是遇见鬼一样,眼神里透着几分恐慌。
一旁的明心和明语也怔怔地看着沈妩,心脏猛烈地加快了速度跳动着。姝修仪说过在行宫时,不好要沈娇的命,但是这下药又是怎么回事儿。
“她是要被打入冷宫的,若是死了,皇上肯定要派人查的!”云溪苍白着一张脸,语气急切地说道。
谋害沈娇的话,她是不敢的。
沈妩“扑哧”一笑,方才阴冷逼迫的神情,消失得干干净净,瞬间转变为亲切的笑意,她柔声道:“云溪,你想哪里去了。沈娇可是本嫔的亲姐姐,本嫔怎么可能会害她。即使我和她之间有仇,也不会要她那条命的,只是让你加几味药而已。不是要她的命,而是让她没那么快好起来,多受些罪罢了!”
沈妩这么一解释,原本惊慌失措的云溪,就稍微镇定了些。毕竟沈娇所做的事儿,早已传遍了整个行宫,沈妩要找她算账也是意料之中的事儿。
云溪抬起衣袖,慢慢地擦了擦额角渗出的冷汗,脸上惊恐的神色慢慢消散了,再次变得谨慎而严肃起来,低声道:“修仪想要加哪几味药,奴婢会着手办的。”
沈妩伸手撩了撩发髻,脸上带了几分甜腻的笑意,轻轻地歪了歪头,像是在认真思考一般,最后才轻声道:“比如关木通、细辛这样的。本嫔对这些药材都不大懂,你看着办好了。云溪如此聪慧,定是知道本嫔的意思,这药材的事儿就交给你了!”
沈妩的话音刚落,云溪慢慢恢复常态的面色,再次失去了血色。沈妩方才举例子的这两味药材都是带有毒性的,的确很好混合在开的方子里面,适量的可以救人命,若是用多了就是慢性毒药。
明音和明心并不懂药理,自然不知道沈妩单独说出这两位药是何用意。不过瞧着云溪被吓成了这样,也能猜出不是什么好药。
沈妩见云溪迟迟不敢接话,脸上露出几分意料之中的笑意,冲着一旁的明心轻声道:“明心,拿些赏银给云溪,多谢她替本嫔把足袋送回来!”
明心得了吩咐,便立刻走上前来,从衣袖里掏出一锭银子,就要往云溪的手心里塞。
云溪依然跪在地上,一把推开明心伸过来的手,那锭银子就这么摔落在地。
“奴婢愿意,能替姝修仪分忧,是奴婢的福分!”云溪再次磕了一个响头,回应的话语掷地有声,脸上的神色也慢慢变得坚定起来。
沈妩挥了挥手,示意明心站回来。对于云溪能答应下来这件事儿,她似乎有些意外,轻轻地挑了挑眉头。
“成,一切就看你的表现了。”沈妩轻笑着回了一句,脸上的神色始终半温不火。
云溪慢慢地站起身,冲着沈妩行了一礼,便弓着腰退了出去。
待人走远了,主仆几人的面色才逐渐产生了变化。明心和明音皆是一脸不解的神色,明心更是焦急万分,直接急切地冲着沈妩说道:“修仪,您都没查清楚她的底细,就敢让她去给沈娇投毒?这也太冒险了!到时候若是传到皇上的耳朵里,真不知会如何惩治您呢!”
明心此刻是火急火燎的,浑身不好受,因为担心沈妩,嘴里面说出来的话就有些失了分寸。
沈妩却是不以为意,脸上反而带着几分愉悦的笑意,见到如此炸毛的明心,轻声地安抚道:“莫着急,原本我的打算,就是要在行宫里,给沈娇下迷幻剂或者慢性毒药。这会子有了旁人代劳,何乐而不为呢?等着坐享其成便是!况且若是云溪失败了,也怪罪不到本嫔的头上!”
沈妩的话音刚落,她就轻笑出声了,显然十分满意今儿有人送上门来。沈娇如此暗算她,她自然不会让沈娇好过。既然在行宫这里要留着命,只要能喘气儿就行,无论是迷幻剂还是慢性毒药,都可以一一来过。
原本要实施这个计划,就必须买通太医或者司药司的宫女,此刻有现成的。不用白不用!即使到时候云溪被抓住了,若是供出沈妩的名号来,也不会有人相信。
这种下毒之事,当然是要找身边的亲信来做,委任一个不相识的宫女,有可能么?但凡有脑子的,都不会相信云溪所说的话。
“若是云溪办到了,修仪真的准备把她调过来么?”一直没开口的明音,满怀着好奇心问道。
沈妩脸上的笑意停了一下,然后偏过头看向明音,脸上闪过几分狡黠,轻轻地耸了耸肩,低声道:“怎么可能?你把本嫔想得也太好糊弄了吧!她连下毒这种事儿都敢做,只一心要来到本嫔的身边,肯定有更大的阴谋。把她放在身边,我只怕寝食难安哟!”
沈妩丝毫没有遮掩她心底那点无耻而龌龊的想法,非常简洁明了地表达了她的意愿。语气里是十足的理所当然,一点愧疚之意都没有。
明音和明心下意识地对视了一眼,默契十足地闭紧了嘴巴,谁都没有开口。
呵呵,姝修仪,“过河拆桥”这个成语就是为你制造的!
安静了片刻之后,明心还是不放心,眉头始终就没松开过,最后她想到了最坏的打算,语气有些弱弱地道:“那万一要是皇上的人呢?”
她这话一出,其他两个人便都扭过头看着她,那犀利的眼光像是能杀死人一般。沈妩和明音头一回有了十足的默契,异口同声地道:“不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