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五之尊好容易缓和的面色,再次阴沉了下来。显然他觉得自己受到了侮辱,在前朝他拼死拼活的让那些朝臣白费功夫,然后戏耍了一遍之后,排除千难万阻,终于让贺亦瑶当上了正四品容华,这是多么大的荣耀啊!
但是那个阴险狡猾的小女人,不仅坐享其成了,而且连歌功颂德都不晓得!
“不知好歹!”齐珣最终从牙缝里挤出四个字,气哼哼地坐回了椅子上,就再也不肯说一句话了。
贺亦瑶在尚宫局几乎忙得脱不开身,皇上一道圣旨之后,引起的轩然大波。处于漩涡中心的贺亦瑶,自然是要迎接诸多问题。她不仅要开始整理尚宫局的事务,准备交付新任的尚宫,还得让人去收拾灵犀宫,毕竟那座宫殿一直没人住。
尚宫局的人被她指使得团团转,皇上只顾着把贺亦瑶扶上容华的位置,根本没有考虑要让谁当新任尚宫。
过了三日之后,贺亦瑶手头的事情收拾得差不多了,灵犀宫也整理一新,只等着她这个正主儿搬进去。但是皇上那边再也没有给一句指示,所以这倒让贺亦瑶有些难办了。
她一个刚升位的容华,原本就该麻利地搬到灵犀宫去,关起宫门低调做人。无奈她的情况太过特殊,没有新尚宫,如果就这么拍拍屁股走人,恐怕会引起诸多不满。而且皇上给了她位份,结果现在一个屁都没有,实在让她有些摸不着头脑。
“皇上,瑶容华求见!”卢英终于等来了贺亦瑶在龙乾宫露面,立刻就来内殿,到皇上面前通传。
齐珣正在用毛笔画画,神色颇为严肃,眉头紧皱着,英挺的面容显得更加俊朗。
兴许是太投入了,他对卢英的话充耳不闻,始终低着头,认真地握着笔在画,不时地歪着头似乎在检查什么。
卢英不敢再提醒,心想着皇上还在为之前的事情生气,故意要晾一下贺亦瑶。他便冲着一旁的宫人使了个眼色,有个聪明的小宫女立刻悄悄地退出去,给瑶容华传口信。
齐珣抬起头来,轻轻地瞥了一眼那个退出去的小宫女,却是一句话都没说,显然是默许了这种行为。对于龙乾宫的内殿来说,皇上实在是太过于敏感了,稍微有个风吹草动,他就能立刻察觉到。
当贺亦瑶收到小宫女传来的消息之后,先是错愕了几分,之后就有些无可奈何了。人人都说女人心海底针,实际上九五之尊那颗比石头还硬的心,才最是难懂。
“去把这幅画给瑶容华看,看明白了再求见朕,否则永远别来龙乾宫!”皇上总算是完成了一幅大作,他象征性地冲着宣纸上吹了两口气,让上头的墨汁干得更快些。
卢英听见皇上有了新的吩咐,立刻快步走上前来。小心翼翼地接过那幅画,似乎里面的内容十分重要,齐珣竟是亲自把画给卷成了卷轴,让旁人不好看见。
“瑶容华,您再等等,先仔细看这幅画!”那个小宫女又出来传话了,当然她不敢有所隐瞒,将皇上之前那句狠话也复述出来了。
贺亦瑶轻轻蹙起了眉头,皇上的坏毛病又显现出来了,真该好好治治。后宫之事又不是小孩子过家家,怎可如此敷衍的态度,而且似乎在九五之尊的眼里,相比于后宫这些琐事儿,跟她闹脾气更加重要一般。
她想归想,手上的动作并不减缓,立刻展开了那幅画。待她看清楚上面的内容时,整个人都愣了一下,身体也跟着变得僵硬了起来。
画上面的内容不难猜,相反还十分简单。只是上面的人物实在相差太大,让她一时有些承受不来。
总共有三个场景,每一个场景都是同样的两个人。其中一个身穿龙袍,头戴金冠,整个人意气风发,一看便知是皇上的自画像,脸部的轮廓都能窥见其中的精髓之处,可见皇上的画工很不错。
另一个人若不是贺亦瑶仔细去辨认,都不能称之为人了。完全就是幼儿画画的水平,胳膊和腿都用斜线代替,头也只是一个圈,眼睛是用毛笔随便点的两个黑洞。如果不是这个人身上穿着的是裙衫,头上还戴着完整的尚宫假髻,她根本不会猜出来,这鬼东西代表的是她!
呵呵,别问她怎么看出来是尚宫戴的假髻,因为皇上把那假髻画得跟真的似的!那假髻再次体现了皇上画工了得的一面!
贺亦瑶深吸了一口气,也只有皇上才会干这种无聊的事情了!
这幅画上的两个人差距太大,她已经不敢看了。几乎不能忍,分分钟要杀进龙乾宫,弄死那个狗皇帝!
“容华,皇上准备什么时候召见您?灵犀宫那边都准备妥当了,再不过去有些不大好!”站在身后的听兰,见贺亦瑶捧着那幅画,久久不说话,不由得轻声问了一句。
没有贺亦瑶的吩咐,她也不敢伸长脖子去看画上的内容。毕竟此刻贺亦瑶的身份是主子,已经不容许她做出逾距的动作来了。
贺亦瑶深吸了一口气,勉强压下心底的不快。这才再次低头,仔细确认那三幅场景表达的意思。
第一个场景,是两个人都站着,皇上在门里,她在门外。第二个场景,两人的位置依然没变,只是那个简笔画的小人儿是卑躬屈膝的态度。第三个场景,则是两人都在门里,贺亦瑶跪倒在皇上的腿边上。
原来皇上是要贺亦瑶学刘备,三顾茅庐。他要过一把当诸葛亮的瘾!
“再去请人禀报一次,瑶容华诚心求见皇上,望皇上能在百忙之中抽出空来,见我一面!”贺亦瑶长叹了一口气,将画纸叠了起来,随手塞进衣袖里,再也不想看到上面的鬼内容了!
她的声音里透着几分低沉,似乎遇到了什么棘手的事情。听兰仔细地看了她一眼,见她并没有流露太多的情绪,只是看起来有些累而已,也没往心里去,再次迈开步子去跟龙乾宫门口的小太监说了一声。
连续通报三次,贺亦瑶求见的话语是一次比一次软和,到最后的确带着几分哀求的意味。齐珣就坐在椅子上,一手捧着茶盏,另一只手上下抛着一个糖罐子。听到小太监传的话,脸上的笑容一次比一次开怀。
“成了,君无戏言。让瑶容华进来吧!”终于在第三次的时候,齐珣松了口,大手一挥,脸上做出无比仁慈的神情来。
贺亦瑶进来的时候,一眼就看见九五之尊吊儿郎当的模样。茶盏已经放回了桌上,但是两只手改成了一起抛接糖罐子,光从他脸上的表情看过去,都能感觉到他的心情愉快,玩儿得不亦乐乎。
那糖罐子是特制的,外头完全透明的。一颗颗精巧的糖块,在罐子里头互相撞击着、滚动着,甚至发出“沙沙”的声音。
贺亦瑶定睛一瞧,糖罐子里头的糖块种类还不少。淡青色应该是皇上最爱的苹果味糖果,乳白色为牛奶味的,透明的则是琥珀糖,还有少量的牛轧糖、蜜糖等。在糖罐子里晃来晃去的,几乎要晃花旁人的眼。
“嫔妾见过皇上。”贺亦瑶轻咳了一声,努力将自己的视线从那糖罐子上移开,俯身行了一礼。
“瑶容华,终于舍得来朕这龙乾宫瞧瞧了。朕还以为你都忙得忘记了呢!”齐珣继续手上的动作,只是抛过去一个眼神,半阴半阳地说了这么一句话。
第61章 皇上赏赐糖
贺亦瑶听了这话,不由得轻咳了一声,一时之间不知该如何回答。
齐珣也不需要她回话,只是轻飘飘地看了她一眼,放下了翘着的二郎腿,慢吞吞地坐正了身子。
“说吧,眼巴巴地来求见朕,究竟所为何事?”齐珣手一挥,脸上露出了几分不耐烦的神色。
贺亦瑶在心底松了一口气,幸好皇上这傲娇的毛病收敛了一些,如果他再闹下去,贺亦瑶还真不知该如何接话了。
“启禀皇上,灵犀宫的一切都收拾妥当了,就等着嫔妾搬进去。只是尚宫局里还没有选出新的尚宫,嫔妾不好就这么走了!”贺亦瑶轻声说了两句,语气里带着几分试探。
说实话,让她找皇上商量后宫里的事儿,总觉得太过怪异。毕竟这事儿是女人办的事情,可惜九五之尊迟迟没有决定管理后宫的人选,而她又与皇上是同盟关系,自然得快速找他商量。
“啧!”齐珣听了这句话之后,看了她片刻,竟是皱着眉头发出了不屑的声音,明显是对贺亦瑶感到不满。
“你怎么升位容华之后,跟朕说话越来越拘谨了?怕什么,怕朕放出狗来咬你啊!”九五之尊仔细地打量她,眼神从上到下,无一漏下。
脸上的神情带着几分挑剔和不满,明显对贺亦瑶这种生疏的口吻,感到无比的不适应。
贺亦瑶微微愣了一下,转而变得有些踌躇。她并没有跟皇上有多熟悉,虽然察觉到自己有些拘谨,但也是十分正常的。毕竟皇上的女人,和伺候皇上的人,是完全不相同的。
“朕不喜欢黏人的女人,但是也不喜欢呆木头。你偶尔跟朕撒撒娇,得善解风情才能让朕心里舒坦啊!”齐珣瞪大了眼睛,满脸都是控诉她的神色。
不过他瞥了两眼之后,见贺亦瑶还是一副岿然不动的神色,不由得长叹了一口气,低声道:“罢了,朕也不指望你能变化多少。本来就是无趣的人!至于新尚宫,你最了解尚宫局了,自然是由你来决定了!”
贺亦瑶眉头一挑,她没想到皇上会这么说。竟然问都不问她要提拔谁,就直接把任免权交给了她,这种完全放心的态度,让她有一种心跳加速的感觉,不知是紧张的,还是因为手握这种权利而感到兴奋。
“嫔妾觉得现任的李尚服十分合适,她以前就是尚宫局的,虽然素来与嫔妾有恩怨,不过她的能力还是不容忽视的…”贺亦瑶咽了咽口水,轻声说着自己的想法。
皇上不问是一码事儿,但是她不能不说清楚,以免到时候真的让皇上感到不满意。
她的话还没说完,九五之尊已经抬起手挥了挥,连忙出声打断了:“朕都不知道那李尚服是哪一号人物,你想选谁就选谁。不过提醒你一句,并不是每一个举贤不避愁都有个好结果的!你想找死,朕也不会拦着!”
齐珣说到最后的时候,甚至耸了耸肩,一脸的无所谓。
贺亦瑶点了点头,皇上今儿所说的话,真是几乎每一句都直戳她的心窝。她选李曼,自然有理由所在,风险和福利本来就是并存的两种东西。
殿内陷入了一片寂静之中,现在他们可以光明正大地探讨后宫里的事情了。但是此刻聚在一起,谈完了正事儿之后,贺亦瑶只觉得周围充斥着尴尬的气氛。她竟是不知道,此刻她究竟是该告退,还是继续等着皇上的吩咐。
贺亦瑶干巴巴地站在一旁,皇上也不做理会。竟是再次抓过小桌上的糖罐子,继续有一下没一下地抛着玩儿,根本就把眼前的人当成了空气一般。
“皇上之前替嫔妾谋得容华之位,嫔妾一直谨记在心。您不愧是真龙转世,能力非凡!”贺亦瑶犹豫再三,最终还是憋出了这两句话。
对于皇上耍脾气的理由,她还是能猜出来的。虽说这些奉承过头的话,她从来不会说出口,毕竟后宫的女人十分敏感,夸人也得掌握技巧。无奈九五之尊,似乎对那些有水平的夸奖熟视无睹,相反对那种越夸张的夸奖,就越心动。
齐珣愣了一下,然后淡然地点了点头,脸上的表情没有丝毫变化。
“算你还有良心,记得把尚宫局的烂摊子收拾干净,再搬去灵犀宫!”九五之尊轻声叮嘱了一句,便挥了挥手让她离开。
贺亦瑶冲着他行了一礼,便轻轻地退了出去。直到走到外殿,她才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哄皇上开心,还真是一个技术活!
“容华。”听兰一直守在外头,瞧见她的身影,便立刻往这边走了过来。
贺亦瑶点了点头,示意她稍安勿躁。两个人往尚宫局的方向走去,只是还没走出龙乾宫的大门,后头就有人追了出来。
“瑶容华,留步!”卢英气喘吁吁地跟了上来,声音都因为跑步而变得颤抖起来。
贺亦瑶停下脚步,回过身看着他。只见卢英脸上的赘肉,都随着跑步而上下晃动着。
“瑶容华,皇上让奴才给您送东西!”卢英好容易才跑了过来,双手扶着膝盖大喘了几口气。
贺亦瑶也不催促,耐心地等着他粗喘过后。卢英咽了好几口口水,才总算是缓和了过来。他从衣袖里小心翼翼地掏出了一块明黄色的锦帕,慢慢地展开来,露出帕子里包着的东西。
这块明黄色的锦帕,明显就是皇上专用的。当她看清楚帕子里的东西时,整个人都愣了一下。里面没有太多的东西,只不过是三块糖而已,一块淡青色的苹果糖,一块是牛乳糖,剩下一块是琥珀糖。
此刻躺在帕子上,被阳光一照,就显得无比晶莹剔透,煞是好看!
“皇上说方才瑶容华说了那么多话,特别是最后两句,深得他心,肯定是累着了。特地让奴才给您送几块糖来甜甜嘴!”卢英小心翼翼地捧着那三块糖,递到了贺亦瑶的面前,脸上堆着笑意。
贺亦瑶干笑着接过了锦帕包着的糖,叠好之后就扔进了衣袖里。她对于糖块,并不是有太多的兴趣。
“瑶容华,奴才多两句嘴。这三块糖您回去还是好好尝尝,皇上有时候喜欢跟人交流糖的美味之处!”卢英看出了她对这三块糖并不是太有兴趣,便轻声提醒了一句。
贺亦瑶的手一僵,顿时觉得藏在她衣袖里的三块糖,无比的烫人。
皇上还真是能折腾人!
卢英回到内殿的时候,皇上双手握着糖罐子,挡在脸前面。不停地晃动着双腿,似乎情绪有些不对劲儿。卢英也没敢说话,就轻咳了一声示意他回来了,便乖觉地站到一旁。
“送了,她什么表现?”齐珣慢慢地将糖罐子从脸上拿下来,轻声问了一句。
虽然九五之尊的声音依然显得十分有威仪,但是眼眸里的那股热切根本就遮掩不住。显然他十分迫切地想要知道,贺亦瑶收到糖果之后的表现。
“瑶容华十分欢喜,还说如果好吃的话,要去御膳房讨了方子研究一下!”卢英眼睛都不眨地说着诱哄的话。
身为皇上身边的第一红人,他怎么可能猜不到皇上的心思呢!
齐珣听了之后,果然十分开心,眼角眉梢都涌上了笑意。那双往日里显得黑沉沉的眼眸,都变得越发明亮起来。
“她真该多说几句的,要不然朕就会多给她几块糖了!”齐珣再次抱着糖罐子,放在面颊上,遮挡住此刻他脸上的喜悦之情,边说边来回地晃动着身体,就像一个受到了夸奖,却又有些不好意思的小孩子一样。
卢英忍不住扭过头去看了一眼,立刻就转了回来不敢再多看一眼。他生怕自己忍受不住,直接笑出声来。
贺亦瑶回了尚宫局之后,立刻就任免了李曼为尚宫,提拔了尚服局的一个女官当尚服。她让听兰留下来与李曼交接尚宫局的东西,带着听竹直接去了灵犀宫。
说来也巧,这灵犀宫与缀霞宫离得极为相近,只要稍微有什么大的动静,旁边的宫殿一定能够察觉到。
贺亦瑶乘坐着容华规格的轿撵,刚到了灵犀宫,就看见凌香站在不远处的缀霞宫宫门口。当经过的时候,凌香轻轻俯下身冲着她行了一礼,态度十分谦和。
贺亦瑶就这么目不斜视地到了灵犀宫,对于凌香专门等在外头的行为,根本不做理会。当初在淑贵妃面前,她们二人可以算是无比憎恶对方了,即使现在淑贵妃倒台,并且摔得十分惨烈,也不代表贺亦瑶会给凌香好脸色看。
从前欠她的人,她会一一讨还。
刚到了灵犀宫不久,各宫就陆陆续续有人来送礼。不过也有那么几个缺漏的,比如说贤妃和良妃。作为后宫位份最高的两个妃嫔,她们自然不怕得罪贺亦瑶,当然更不会隐藏自己不屑的情绪。
皇上还从来没有瞧中过女官或者宫女,即使封位的话,不少人也猜测会是皇上身边得脸的大宫女,没想到竟是被贺亦瑶捡了个大便宜。
因为贺亦瑶的加入,平静了许久的后宫,隐隐有些山雨欲来的趋势。让一个罪臣之女顶着给大秦带来好运势的名头,不少人都是心底十分不服气,暗自卯着劲儿,要给贺亦瑶难堪。
第62章
“奴婢(奴才)见过瑶容华。”整齐划一的行礼声传来,灵犀宫所有的宫人来拜见新主人。
贺亦瑶身穿着容华规格的宫装,外头罩一件金丝软烟罗,头上插着金镶珠石蝴蝶簪。身上的配饰无一不是精挑细选的,即使有规格制度约束着,但是样式花纹都是别出心裁的。就凭着她在六局待了这么久,从哪里能找到最好的,她心里最清楚。
所以现在即使她才是正四品容华,但是如此精心装扮一番,看起来也不比那些高位分的妃嫔差什么。
“平身!”贺亦瑶轻扫了一眼殿内跪着的人,低声说了一句。
殿内的那些人一点声音都不敢发出来,静悄悄地从地上站起身来。灵犀宫已经许久没有新主人了,他们这些新聚集到这里的人,都是贺亦瑶亲自拿的簿册勾画的,大多在宫中没有多少根基的,也没见过什么世面。
方才请安的时候,有些偷偷打量贺亦瑶的,只觉得主子满身穿金戴银,不怒自威。
“荣辱与共的话,就不需要本嫔多说了。我也是从奴才当起来的,你们的心思我都明白,无非要活着捞到更多的好处,但是一切以损失本嫔利益为基础的富贵,都不会长久的。如果我不明不白地被谁害死了,一定会让皇上赐死这整座宫殿的人,谁都逃不掉,到了地下再伺候我也不错!”贺亦瑶坐在玫瑰椅上,双手搭在椅把上,脸上的神色透着十足的严肃感。
底下的人听她说得认真,有几个胆子小的,兴许是没伺候过主子,不由得抖了两下身子。
“你们别不信,现如今全后宫的人,都知晓本嫔是如何上位的。乃是皇上的梦中之人,与大秦的命运兴衰挂钩,我想临死前的最后那点要求,皇上是不会放在眼里的!你们好好替本嫔做事儿,到时候那些人背地里收买你们的银钱,我自会给你们!具体的奖惩制度,本嫔会列清楚之后,让人告知你们!”贺亦瑶也不等他们反应,径自地说着话。
之后这些宫人又说了些吉利话,听竹拿出些赏钱发了,就让众人都散了。
“容华,阮嫔在外头求见。”听兰轻声通禀了一句。
贺亦瑶的眉头一挑,这位阮嫔还真是性子着急。她才搬到这里头一日,阮书棋就已经巴巴地赶了过来,就不怕招了别的妃嫔的眼!
“请她进来!”贺亦瑶倒了一杯热茶,轻轻地挥了挥手。
“瑶姐姐可真会享受。”阮书棋进来行礼之后,就十分自来熟地说了一句,也不等贺亦瑶开口,就自顾地坐到了贺亦瑶手边的椅子上,伸长了脖子仔细地瞧着。
贺亦瑶轻轻挑了挑眉头,勾着唇笑了笑,只是递了一杯热茶给她,却并不开口。
“瑶姐姐烹茶这手法,可真比一般的大家闺秀还要娴熟,难怪当初皇上能够慧眼识珠。一下子就挑中了姐姐当接应的人!”阮书棋也不扭捏,看了片刻之后,就出声夸赞道。
只可惜她那最后一句话,显得太过突兀了,让贺亦瑶的兴致一下子全没了。她停下手头冲泡的动作,放下茶壶,抬起头来仔细地看着阮书棋,神色之间带着几分逼视的意味。
阮书棋和她对视了片刻,似乎才反应过来一般,用绣帕捂住嘴巴,轻轻地笑开了。
“瞧我这没头没尾的话,我的意思是皇上只是偶然间见了您几次面儿,竟然就念念不忘了。常言道,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姐姐是好运道啊!”阮书棋的笑声十分清脆动听,她说这话的时候,脸上笑颜如花,一点儿都看不出别扭之处来。
贺亦瑶的嘴角往上翘了翘,她还真不信了,阮书棋前后两句话转得这么怪异。前一句话肯定不是在说她好运道!
“阮嫔有话不妨直说,你知道我以前当奴才的时候,一直在猜主子们的心思,累人得很。现在能不猜就不猜,如果你还没想好要不要说,可以留作下次见面的时候再做定夺!”贺亦瑶抬起手冲着门的方向挥了挥,似乎在请她离开的意思。
阮书棋微微愣了一下,一直在笑的嘴角显得有些不自然。她根本就没有想到,贺亦瑶竟然会一朝变脸,就如此的咄咄逼人。似乎之前当宫女时,教导的那种奴性,已经完全脱离她了,相反还是一副主子的高贵嘴脸,让人一时承受不来。
“我有话说。”阮书棋咽了咽口水,轻声道。
她的脸上已经完全没有了笑意,相反带着几分严肃正经。
“我早就怀疑,之前皇上在后宫里,有安放的眼线甚至是权衡后宫的人。只是一直没有猜出是谁,直到前几日那道略显突兀的圣旨下来了,才猜到你的头上。瑶姐姐不妨给个痛快话儿,究竟是不是你?”阮书棋这回没有再兜圈子,她直接将心头的疑问抛了出来。
贺亦瑶一愣,转过头看着她,脸上带着审视的神色。
“这么巧,我也一直猜测,皇上在后宫里有个所谓的自己人。我心头猜测的人选里面,正好也有你!”她轻轻眯起眼眸,神色之间显得无比认真。
“怎么会是我?”阮书棋满脸的诧异,很明显是没想到贺亦瑶如此说。
“那又怎么会是我?就因为那道圣旨的不同寻常?凌小媛被封位的时候,同样也是出人意料。况且若是我真的有你说得那样好运道,皇上是什么样儿的人,你我心里都有数,从不肯委屈了自己,怎么会让梦中之人,受到旁人一丝一毫的怀疑!”贺亦瑶轻轻地摇了摇头,满脸都是无奈的笑意。
殿内陷入了一片寂静,阮书棋似乎还有些难以接受。她就一动不动地坐在那里发呆,双目无神,似乎陷入了沉思之中。
“是你也罢不是你也罢,甚至皇上先前究竟有没有自己人都无所谓。总之日后妹妹我可要一争那个位置,如果到时候碍到了姐姐,你也无须顾忌,大家各凭本事儿罢了!”阮书棋回过神之后,脸上再次露出了灿烂的笑容。
她轻轻抬起下巴,眼神中流露出几分倨傲的神情。满脸都是自信而张扬的神色,仿佛皇上身边的那个位置,已经被她收入囊中一般。
倒是贺亦瑶被她如此直白的话语弄得愣了一下,一般人即使有了这个心思,也不会在外人面前袒露吧。况且贺亦瑶曾经接触过阮书棋,那个她透过屏风偷偷观察的女子,可不会如此鲁莽和冲动。
“你知道的,和我一起封为嫔的还有一位。那一位似乎也是这个心思,我想着或许真的会损害了你的利益,所以就先跟姐姐打声招呼!免得到时候冲撞了,姐姐还怪我没有好教养!”阮书棋冲着她耸了耸肩,甚至还调皮地眨了眨眼,就像是亲姐妹之间的撒娇一般。
贺亦瑶微微挑了挑眉头,崔颖也是冲着成为皇上在后宫的双眼双手而来的?一个个可都是志存高远,手眼通天了!竟然被她们猜出了,皇上在后宫里有安插这样的人手,甚至都怀疑到她的头上来了。
直到送走了阮书棋,贺亦瑶都没闹明白这姑娘上门,究竟所为何事。试探还是示威?看着又都不像。不过她心底的某些疑问,再次被牵扯起来了。
“容华,皇上的龙撵到了!”贺亦瑶正想得出神,听到前头宫人的通病,立刻变得清醒了过来。
只是待清楚那句话的意思之后,她秀气的眉头直皱。当初封位的时候,她记得他们应该已经谈拢了,不会行周公之礼,怎么皇上的龙撵还是过来了?难道这种演戏也要讲究逼真程度?
“奴才见过瑶容华!”过了片刻之后,卢英带着几个宫人走了进来,齐齐地向她行礼。
贺亦瑶听见动静,已经准备好福身对着皇上行礼了。但是过了半晌,还不见正主儿露脸,只是和卢英几个人大眼瞪小眼,不知所谓。
“皇上人呢?”最终还是贺亦瑶憋不住了,轻声询问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