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不住各位,今儿让大家扫兴了,府里出了些事儿,日后再补,马车都已经替各位准备好了。”过了片刻,国公爷亲自出马来致歉,送这些公子哥儿离开。
卫长安最后被留了下来,等到众人都离开之后,宁国公的脸色立刻就变了。极其僵硬而且阴沉,眉头紧锁,甚至对着卫长安都没什么好脸色。
“长安啊,你看现在这该如何是好?想必你也能猜出些,卫姑娘耍性子可坑害了我们全峰啊!他刚要飞黄腾达,在酒宴上做出这种事儿来,只怕皇上会怪罪啊!”宁国公摸着胡子,一脸的高深莫测,他的声音故意压低了,也摆出了长辈的架势想要压住卫长安。
“国公爷,您是长辈,我是晚辈。此事我自然会通知到侯府,到时候定会给您答复。不过您也说了,此事事关全峰兄的仕途,贵府还是打算好为妙。”卫长安点了点头,态度拿捏得十分好,既没有太软弱又不会直面冲突。
宁全峰在庆贺今上如此这样信任他,才摆得庆功宴,没想到最后弄巧成拙,在这样的宴会上,把人家一个姑娘睡了。
“林府那边,你们可否——”宁国公做了个双手朝下压的动作,显然是希望卫侯府把林府给看好了。
卫长安苦笑着摇了摇头:“林家是我三婶的娘家,三婶的脾性想必您也耳闻一二,这林家我是做不了主,还请见谅。劳烦您让我带着长娇和林妍回府。”
“不不不,我已经派人通知了卫侯府,等人来接吧!”宁国公一听他要把那两个人带走,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
最后卫侯爷还是没有出现,来接人的是大老爷和三老爷,两个人一直赔礼,甚至和国公爷三人关在书房里,密谈了许久。
直到谈完了,宁国公府才放人。
林妍出来的时候,身上披着黑色的风衣,甚至后摆都有些拖地了,一看就是男子穿的。
她经过卫长安身边的时候,忽然抬头看了她一眼,感激地点了点头。
就这么一瞬间的眼神接触,卫长安却有些认不出她来了。之前还是少女的模样,如今唇红齿白,眼角含春,活脱脱一副少妇的感觉,好像是被滋润得十分畅快的感觉。
卫长娇则是低头含胸地走过来,像是斗败了的公鸡一样。就连最恨的卫长安就站在面前,她都没有力气抬头去瞪一眼了。
“混账东西!”刚进了院子,三老爷就猛地把卫长娇从马车上拽了下来,毫不客气地甩过去一巴掌。
卫长娇直接被他打得跌坐在地上,脸上甚至立刻就显出了一个清晰的巴掌印,足以见得三老爷使了多大的力气。
“凭什么打我,又不是我去跟宁全峰苟且,都是林妍不要脸,爬上人家的床!呜呜…”卫长安先是被打懵了,紧接着就捂住脸,嚎啕大哭。
她明显是被打得疼了,甚至嘴角都被抽得裂开了,还见了血。
“你还敢顶嘴,你个姑娘家嘴里整日不三不四的,跟外面的三教九流有什么差距!”三老爷几乎咬碎了一口牙,边骂边抡起胳膊,又是一巴掌甩了过去。
卫长娇这回不敢再顶嘴,只是不停地哭。相反被她骂着不要脸的林妍,却依然穿着风衣,手扶着丫鬟的手,安静地站在一旁看着卫长娇的凄惨模样。
023 发配山上
“我怎么会有你这样的女儿?你是我生的吗?粗俗不堪,恶毒无比,还不如外面卖猪头肉的懂规矩!你心里想的腌臜事儿,你以为旁人都不知道吗?国公府的下人已经把你想要陷害你大哥和表姐的事情说了,不过是宁公子倒霉…”
三老爷越说越有气,甚至都怀疑起来,卫长娇这么蠢,真的是他的亲生女儿吗?好像只是遗传了三夫人的蠢笨脑子,其余卫家人的聪明才智,丝毫没有遗传到。
他甚至抬起腿要去踹人,幸好卫长娇躲得快。
“你凭什么骂我,谁能证明是我陷害的?就是林妍不要脸,要不是她自己想爬床,为什么最后进了宁大哥的屋子,狐狸精!”卫长娇被打得很惨,边跑边歇斯底里地吼道。
她现在对林妍的恨意,已经排到第一位了,就连卫长安都要往后移。
林妍这么多日的隐忍,无论卫长娇如何辱骂她,她都从不反驳。甚至有时候卫长娇打她左脸,她还要卑躬屈膝地伸出右脸让卫长娇发泄怒火。
没想到这一切的一切,都是阳奉阴违,现在卫长娇就吞到了这枚苦果,为此付出惨痛的代价。
“来人呐,大姑娘小小年纪就心肠歹毒,是非不分,给我掌嘴!”一道中气十足的声音传来。
院子里的几个人都愣了一下,紧接着就看到许久未露面的国公爷背着手,慢条斯理地走了出来。
他直接下了命令,跟在他身后一起来的几个婆子立刻纷涌而上,直接按住卫长娇。
“啊——”卫长娇张大嘴,显然想要大喊什么,不过还不等她喊完这一声,嘴巴就被堵住了。
那几个婆子还特地找了干净的锦帕,对着大姑娘这张娇嫩的脸,还真是不敢下手。不过身后就是卫侯爷,谁都不敢怠慢,一个个都抡圆了胳膊招呼。
这些婆子看着就十分壮实,几巴掌下来之后,卫长娇就已经痛得说不出话来了,脸肿得老高。
三老爷的火气下去一半,原本恨不得掐死卫长娇,此刻看着她被打,心里又流出几分不忍来。
“父亲,您消消火,娇儿好歹是姑娘家,当着下人的面儿这么被打,以后不好立威。”三老爷憋了半天,看卫侯爷没有要停下的意思,忍不住劝了一句。
这卫长娇被当众扇巴掌,丢人的不止她一个姑娘家,连整个三房都觉得矮人一头。
卫侯爷斜着眼睛看了他一下,轻哼了一声:“怎么就无法立威了?我偏要当着下人的面儿打,要不是怕丢人,我恨不得拖着她到外面人最多的街上打。她哪里还有姑娘家的样子,陷害自己的堂兄和表姐,这么心思歹毒的人不是我们卫家的姑娘,这么愚蠢不懂规矩的人就该让她知道,不合规矩是什么样儿的对待!”
“给我打,狠狠地打!今儿她要是不长教训,我就把头上的爵位摘了,我们卫家愧对皇上赐予的侯爵,还不如个平头百姓会教育姑娘!”
卫侯爷这回还来劲儿了,指着那几个行刑的婆子,大声地嚷嚷着。
卫长娇是活生生地被抽晕了过去,卫侯爷的火气未消,其他人没有一个敢多说什么的。
对于如何处理林妍和宁全峰的事情,卫侯爷把两个儿子带去了书房,这次的谈话卫长安也被允许参加。
“宁国公的意思是,林妍他们会抬进府里,当个侧室养着,但是现如今正房未入门,等日后正妻有了,就会给她侧室的名头。”大老爷先开了口。
宁国公同意林妍当侧室,明显是给了卫侯府的面子,否则一般这种女人,都是暴尸荒野的下场。
“他们要怎么对待姓林的,与我们无关。我只想知道,这件事儿对侯府的名声会造成怎样的后果?都是你这个蠢东西养出来的,她自己年纪这么大还没议亲,府里还有长留,你让以后卫侯府的姑娘如何说亲!”
卫侯爷摆了摆手,对于林妍是如何被对待的,他一丁点的兴趣都没有。一想起以后卫侯府的姑娘说亲,都有可能受到限制,就气不打一处来,手指着三老爷就高声骂道。
三老爷没有一句话敢辩驳,只是低着头呈认罪状。
“宁国公的意思是,让我们先稳住林家人,林妍进了国公府之后,不出来露面,这事儿传上几日也就作罢了。”大老爷看了一眼三老爷,轻声将宁国公的意思表达。
其实他们最后商讨出来的法子也就这个,至于说传上几日就作罢,恐怕只是宁国公一个人侥幸的想法了。
京都虽然每日都会有新鲜事儿传来,但是宁全峰这件事儿可谓够惊世骇俗的,而且还是一帮公子贵女看到了,估计传上小半年都是有可能的,而且会成为一生的污点。稳住林家也只是在一众方法里面最简单快捷的,其实对于卫侯府来说并没有什么大用处。
反正对卫侯府的姑娘们来说,名声上已经有所妨碍了。
“长安,这事儿底下人传得话也不清楚,究竟是怎么回事儿?娇儿是想把你和林妍弄在一起,怎么又变成宁家那小子了?”卫侯爷转身问了一句。
卫长安把大概事情说了一遍:“孙儿也不是很清楚,我的衣裳弄湿了,就去后院换衣裳。小厮带我去的那个房间,我刚进去门就被从外面锁了进去,我才发现那个房间是姑娘家的。后来长娇和周家姑娘带着一帮人来,说是林表姑娘不见了,紧接着就在宁大公子的房间里找到了!”
她的话音刚落,卫侯爷就猛地把桌上的东西都扫落了。他气得吹胡子瞪眼的:“宁国公府算什么东西,分明是他家表亲串通好了,一起陷害我孙儿,还敢跟我谈条件!谁不知道他家大公子把周家表姑娘当个宝!”
这事儿最终以卫侯爷发火收场,三老爷忙着去林家当说客。
卫长娇迷迷糊糊地醒过来,她只觉得脑袋晕晕乎乎的,脸上一抽一抽地疼,似乎那种巴掌扇到脸上的感觉还没有过去。
等到稍微清醒了些,她才感觉到身体在慢悠悠地晃动,身下传来颠簸的感觉。
“这里是哪里?”她猛地瞪大了眼睛,发现眼前不是自己喜欢的青色帐顶,而是木质的东西,而且周围的空间很小,她躺得十分憋屈。
“大姑娘,您醒了。这是在马车上,侯爷让您去山上庵堂诚心念经修佛,以免杂念太多。”一道轻柔的嗓音传来,并不是卫长娇之前身边伺候的人,而是换了一个陌生的大丫鬟。
卫长娇一下子有些惊慌,她瞪大了眼睛,一副难以置信的模样。
她才十四岁,花一般的年纪,就要上山去修佛。
“祖父怎么可以这样对我?我还没议亲,他要我终身不嫁,成为老姑娘吗?”她忍着脸上的疼痛,大声地尖叫出声,甚至还要扬起手过去打身边这个伺候的人。
只不过她的指尖还没碰到别人,就已经被那个大丫鬟抓住了手腕。
“大姑娘,侯爷特地叮嘱奴婢了,到了山上之后,一定要好好地教您规矩。等您真的明白礼义廉耻,变成大家闺秀的时候,才能放您下山来,否则您就真的要常伴青灯古佛了。”这丫头说话的声音还是柔柔弱弱的,只不过语气却是强硬了不少。
显然这丫头是经过训练的,不再是之前任卫长娇打骂的丫鬟了,而是相当于监督看守她的人。
卫长娇撩开车帘一看,顿时就绝望了。跟在车子左右的丫鬟,以及赶车的车夫,还有护送的侍卫,全部都是陌生面孔,她一个都不认识。
很显然,卫侯爷就是要她孤立无援,彻底断了和卫侯府的联系,安心地待在山上修行。“姑娘。”一个俏丽的小丫头撩着帘子走了进来。
周玉玲披散着长发,还穿着里衣,就这么赤着脚地坐在梳妆台前,手里拿着桃木梳,一下又一下地梳着青丝。
她的眼睛通红,布满了血丝,不知道有几宿没有安稳地睡过了。
“怎么样,那个贱人入府了吗?”
小丫头踌躇了一下,才轻轻一点头:“昨儿晚上入府的,青色小娇子抬进去的。姑娘您别急,以后您定是坐着大红色的花轿,霞披凤冠进府当世子夫人的!”
“哼,那又怎样!表哥那么护着她,你又不是没看见,而且前几日姑母说的话你也听到了,我根本就不可能堂堂正正嫁过去当正妻。姑母也是周家的女儿,现在却已经瞧不起周家的姑娘了,她觉得我配不上表哥!”周玉玲冷笑了一声,她紧紧地抓着梳子,手指将木梳齿都掰断了,手指上留下了深深的印痕。
“姑娘,您可不能自暴自弃。那个女人再怎么厉害,也只是得意一时,她即使爬上了床也是个下流胚子。您要抓住表少爷的心才是,您可不能再像之前那样了,要小意逢迎,男人都喜欢聪明而听话的女人,您要示弱才能扳倒其他女人。您跟表少爷的情分是不同的!”这小丫头立刻出声劝阻。
周玉玲深吸了一口气,眨了眨干涩的眼睛,心情稍微平复了些,对着镜子里憔悴的自己扯出一抹笑容来。
“你说得对,我和表哥的情分是不同,没有人能从我的手里抢走他!”她那种暴虐的气氛慢慢消失,逐渐又恢复了往常的自信。
“只要这女人的事情告一段落,表哥不会受制,我就有机会再次进国公府,到时候不怕他不回心转意!”
可惜事情似乎并没有像周玉玲预想的那样。
024 长安及笄
“开门啊,我女儿进了你们家的门当侧室,怎么连个礼都不送!我们林家姑娘可是黄花大闺女跟了你家大公子,现在几乎全京都知道了,难道你们还想赖账不成?”
一大清早,林家人就上了宁国公府,开始砸门,大喊大叫。
“林家教养了这么久的姑娘,你家怎么一声不吭就抬走了,哪有这样的道理。你们再不出现,我家老爷就要告官了,光天化日之下强抢民女啊!强盗啊!”
这来叫门的小厮也是嗓门高,不过片刻功夫,就有不少人出来看热闹。甚至还有的连忙跑去给自家的主子报信。
现在几乎所有人都知道林家不是善茬,一看就是烫手山芋。宁国公有的烦了,他一大早起床,就听到这个噩耗,整个人都快要爆炸了一样。
原本以为这件事儿已经结束了,最多坊间再流传几句难听的话就罢了。没想到这真正痛苦的在后面,现在他只想骂一句:谁他娘的摊上这种亲家,也真他妈是百年修来的霉运了。
宁国公立刻把林家人请来,准备动之以情晓之以理,没想到林妍的父亲还没听完就暴跳如雷。
“今儿无论你说得天花乱坠,我都是不相信的。等到全峰位置好了,再把我们林妍变成侧室,谁知道你们说的真假。到时候你们做出什么事儿来,说不定我们妍妍的尸骨都没地方找了。不行,今儿我就要你们宁国公府把林妍变成侧室,大不了闹得人尽皆知,我们家姑娘多也不在乎这些,你们家公子可就这么一个,名声毁了还怎么进光明殿?”林家人的嘴脸十分无赖,他完全就是一副破罐子破摔的状态。
宁国公一口气憋在嗓子眼儿里,根本就发泄不出来。
他能说什么,事实的确是这样。现在恨不得把这个林大给弄死,偏偏这事儿全京都的人都知晓得七七八八了,如果林大今儿变成了一具尸体,明儿这国公府上下老小都得受到牵连。
宁国公最终点头同意了,林大立刻就站起身来,毫不客气地抬手拍了拍宁国公的肩膀,猖狂地道:“亲家,这就对了。我先去瞧瞧我女儿了。”
林妍原本正伺候着宁全峰吃粥,两人都是年轻气盛,昨儿晚上就没消停过。林妍觉得自己很有盼头,此刻正是情意浓浓的时候,外头的丫鬟把林大前来喊门的话背了一遍,宁全峰就气得一脚踢开她,直接甩手走人了。
林大走进屋子里的时候,就看到林妍坐在一旁的椅子上,暗自垂泪。
“妍妍啊,莫哭了。爹知道你心里委屈,已经让你公公同意了,你今儿就成了侧室,一切吃穿用度都等同于主子,正室没进来之前,你就是女主人啊!”林大得意洋洋地向她炫耀。
林妍气得一下子扫落了桌上的茶盏,低声哭道:“爹,你好糊涂啊!让我和全峰离心,公婆厌恶于我,根本无法在国公府立足,莫说是当女主人了,我得夹紧尾巴做人啊!”
她哭得十分凄惨,把其中的厉害关系讲给林大听。
林大迅速冷静了下来,结结巴巴地说道:“我、我不知道啊,是什么姓周、周的人告诉我的,要给你挣个名分来,不然国公府根本不可能给你侧室的名号,这种承诺还不知道要拖到猴年马月。”“周?周玉玲!我就知道是她那个贱人!”林妍狠狠地捶了一下桌子,手指都捶得生疼。
“公子,外面下雨了呢!”青菊撑着伞进来,拨了拨额前被打湿的碎发。
卫长安躺在躺椅上,手里拿着本奇志怪谈在看着,听到她说的话,不由得抬起眼睑瞧了一下。
不知道怎么回事儿,大早上还是晴朗的天气,这会子竟然淅淅沥沥地下起了小雨。
“青纸怎么说?”
青菊把伞放到屋檐下,弹了弹裙摆上的水珠,噘着嘴道:“还能怎么说,当然是成了。公子又要赏给他好东西了吧?上回他还在奴婢面前显摆呢!”
面对她这副不满意的样子,卫长安轻笑了一声:“你给我说说,到时候我让他把赏赐分你一半。”
青菊一听这话,眼睛都变亮了许多,一下子就凑到她的旁边。
“青纸说了,他就到了林家说他是周家的人,再劝说几句,那位林大老爷就迫不及待地跟来了。跑死了好几匹马,才赶在表姑娘入府的第二日到了。这事儿肯定是怪到周姑娘的头上了,让她们俩狗咬狗好了,反正公子是摘得干干净净,一点儿都不会被怀疑到的!”
小丫头嘴皮子利索,三两句就说清楚了。说完之后咂咂嘴巴,就瞪大了眼睛看着卫长安,似乎看她能掏出什么好东西来。
卫长安对上她的眼神,就知道她心里想的是什么。
听到这种消息,卫长安的心里感到十分畅快。周玉玲算是聪慧的女人了,等到她反应过来之后,肯定是要想着放下身段跟林妍相处,麻痹她,等之后自己嫁入国公府再整治。
卫长安是不会给她这个机会的,林妍原本就不是善茬,两个颇有心计的女人成为对手,最好一直斗下去,不死不休。“给你。”卫长安慢悠悠地从怀里掏出两个东西递给她。
青菊小心翼翼地接过来,伸长了脖子仔细去看,只见掌心里是一对红绳编成的同心结,每个同心结上还有一个翡翠雕成小鸟,翠绿的样子十分可爱。外面有阳光投射上来,在青菊的掌心上留下两个小鸟的绿影。“这是——”她瞪大了眼睛瞧着,只觉得这两条小鸟异常有趣,看起来上面的吊饰还不便宜。
“这两条鱼是比翼鸟,常言道:在天愿作比翼鸟。这是对有情人的祝福,那小子最近陷入情网了,你既然想要,正好跟他一人一个。”
卫长安说完之后,就冲着她眨了眨眼睛,直接走回了椅子上继续躺着。
倒是青菊先愣了一下,紧接着脸色就红透了,一双耳朵都变得滚烫了。
“公子,我不要拿给他,你让青梅给他!”青菊几步跑过来,把那一对小挂饰扔到小桌上,羞红了脸就想往外跑,结果却被青梅抓了回来。
“少说废话,主子安排下来的差事儿,什么时候轮到你挑三拣四了,送过去!”青梅根本不容她多说什么,直接把那挂坠又塞到她的手里了。
“我的长安长大了,及笄了。可惜不能给你行及笄礼,今儿娘给你梳头。”许氏拿着梳子一点点帮她的青丝疏通。
黑亮的长发握在手中,有一点顺滑的凉意,十分舒服。
许氏的手很巧,随意地翻折几下,一个简单的发髻就出现了。母女俩透过铜镜对视着,许氏的眼神里透着十足的哀伤。
今儿是卫长安十五岁的生辰,如果她是姑娘家,卫侯府必定要大肆操办的。姑娘家在十五岁这日就相当于成人了,可以嫁人了,由家中的长辈亲自替她戴上选好的精致发簪。
可惜卫长安现在是男人的身份,只有到了二十岁,才能有弱冠礼。
“夫人。”一旁的丫头递上一个锦盒,盒子里放着一枝金累丝嵌宝石凤钗。
许氏拿出来,小心翼翼地替她插在发髻上。那支凤钗十分漂亮,金光闪闪,硕大的宝石仿佛要晃晕别人的眼睛一般。
铜镜里的卫长安,分明就是一个娇俏的少女。可惜她身上穿着墨绿色的男式锦袍,显得不伦不类的。
许氏的眼泪终于还是没忍住,扑棱棱地往下掉:“长安,长安,娘只希望你平平安安。现在连给你戴个发簪都要偷偷摸摸的,是娘对不起你啊…”
许氏的嚎哭声又开始了,她就趴在卫长安的肩上,明明伤心十足,却又不敢哭出声来,怕被外头的人听到。
卫长安轻叹了一口气,她不觉得自己换成女儿装,就会变得多么幸福快乐。虽然当卫侯府的嫡长孙,的确很累,但是如果这一切能够改变前世凄惨的厄运,她宁愿一辈子都这样。
“没什么的,娘。你看当姑娘家有什么好,你也是做女人的,明白许多不得已的苦楚。我这么多年一直很自由,想去哪里去哪里,看遍周遭风景,这是当女儿家所不能体会到的。”她握住了许氏的手,轻轻地攥紧。
卫长安的手不同于闺阁中娇养大的姑娘,那么嫩滑柔软,她的虎口和指尖上都带着一层薄茧,一看就是常年握剑导致的。她的手也比一般的女子有力,卫氏似乎通过这一握,就找到了安全感。
“娘,我今儿还有事儿,与六皇子相约一起喝茶。您就先回去吧,我让青梅她们帮我收拾一下,就要走了。”卫长安见许氏平静了下来,也没多少闲心思再去安慰她了。
她一把拽下金簪,长发披散,方才还娇美异常的姑娘家,再次转换成了面如冠玉的少年郎。
说实话每隔几日,卫长安就要安慰一遍,许氏的矫情症状就没有好过。
“长安,今儿是你生辰,你不回来吃饭啊?娘让厨房给你炖了乳鸽汤。你出去要吃好啊!”
许氏还在喋喋不休地叮嘱着,卫长安已经收拾好了,连连应声就快步跑了出去。
第025章 狩猎遇刺
“明明是你约的本皇子,结果却迟到了这么久。卫长安,你胆子越来越大了!”
卫长安刚一进门,就听到沈铉十分低沉的质问声,显然六皇子已经等得不耐烦了。
“府上有事儿,看在今日是长安生辰的份上,还请六殿下勿怪。”卫长安连连作揖,放软了声音安抚道。
她按照沈铉的规矩,习惯性地脱了鞋子。原本只是半真半假的一句玩笑话,等到走进去才发现沈铉的脸色很不好。
他坐在椅子上,手边并排放着三个酒壶,似乎准备全部喝完。
“生辰啊,来陪我喝一杯!”沈铉拿起酒壶亲自给她倒酒,只是才滴了几滴就空了。
他随手一扔,又开了第二壶给她斟满。
卫长安还没来得及说话,对面的男人已经将酒倒入口中,双眼迷离地看着她,低声道:“生辰快乐!”
“你过生辰了,卫侯府不给大公子置办酒席吗?还跑来找我做什么,是想要来嘲笑我的是不是,还是要显摆什么!”沈铉抓起了酒壶,再次扬起脖子,“咕嘟咕嘟”地直接往嘴里灌。
稍微不注意,半壶酒已经被他灌下肚了。
卫长安被他这种豪迈的喝酒方式吓了一跳,立刻站起身来,把他手里的酒壶夺了下来。
她现在可以确定六皇子的心情很不好,而且还是因为过生辰这件事儿。对于宫中的事情,她并不是很清楚,但是也偶有耳闻,在诸位皇子中,皇上似乎与六皇子最投缘,但是帝王的父子情本来就凉薄得可怜。
至于后宫里的其他女性长辈,似乎对六皇子都十分平淡。六皇子的母妃静妃,原本就与他生分,养着六皇子长大的太后,又更喜欢同样长在身边的五皇子,对六皇子也是平平。
“殿下在说什么笑话,殿下的生辰在九月十四,比我晚了半个月。不过我给殿下的生辰礼已经准备好了,原本今儿找殿下,就是想让殿下陪我过个生辰,侯府里对于这些也不太讲究。”卫长安扯着嘴角笑了笑,语气放得十分和缓,似乎在安慰他一般。
原本被抢了酒壶,准备发怒的沈铉,听到她如此准确地说出自己生辰的日子,稍微愣了一下。再听到她这番话,不由得苦笑了一下。
“所以同是天下沦落人?卫长安,你好大的胆子,竟敢跟我相提并论了!”
“我给殿下准备的生辰礼,肯定是值得期待的。殿下今儿陪我过一次生辰,也没什么。这次生辰对我来说十分重要!”卫长安并没有畏惧沈铉的恼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