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蜜笑着说:“阿姨,我就是这个意思,我一个人,父母都不在了,所以以后还请您多多照顾。这蛋糕是我自己做的,您尝尝。”
她第一次这样与人交流,虽然显得突兀,却是她犹豫了好久才决定的,她一个人孤身在外,就要和邻里处好关系,否则一旦有了什么急事,真的是找不到人。而这个小区里的叔叔阿姨都特别热情,沈蜜觉得,楼下的邻居也不会例外。
阿姨有点惊喜:“呦,你看看,我还以为你们这些年轻人都是各过各的,没有邻里观念的,你这么友善,真难得。我姓常,你叫我常阿姨就好,以后多来玩,有问题就找我。我女儿也跟你这么大。”
常阿姨的几句话显露出她有很好的社交技巧,却没有请沈蜜到家里去做,可能也是防人之心不可无,沈蜜热情的聊了几句,就上楼回家了。
一回生,二回熟,邻里之间总能有需要帮忙的时候,沈蜜虽然有点脸红于这种主动的交流,可是心里却很高兴。
刚到家,北子就来电话了。
“北子哥,有事吗?”
北子上来就说:“蜜蜜啊,合适的工作暂时没找到,但哥给你找了一个特别好的兼职,你有兴趣没?”
沈蜜一愣:“你给我找工作?”
北子说:“啊,肖逸今早特地给我打电话,问我有没有合适的朝九晚五的工作给你联系联系,不是你让的吗?”
“我…”
肖逸“特地”让北子给她找工作?沈蜜一听,心里不知为何,忽然一暖,嘴角慢慢的扬起来。
他真有心。
她说:“我确实是挺想找一份工作的…最近手头有点紧。”
北子爽快的说:“行,哥一定给你留意着,不过现在有一个一天给三百块钱的活,你做不做?”
“做啊!不过…靠谱吗?”北子在她这儿,可是有过“前科”的人。
“绝对靠谱!你放心,就是吧,一个医生剧的剧组在招群演,就是要求有点特别,要头发必须要又长又漂亮的,这么好的活我能留给别人吗?我第一个就想到了我们蜜蜜那一头乌黑亮丽的大卷发。”
沈蜜一听,觉得还成,就答应了:“行,要是成了的话我请你吃饭。”
北子说:“嗨!不用!应该的!”
“那不行,你帮我找房子我还没请你呢!这顿饭必须吃!”
…
第二天,沈蜜怀揣着警惕的心到片场的时候,觉得这剧组还真挺靠谱的。
这是一部讲述青年医生的剧,导演是从香港请来的,剧里为了表现青年医生与病人之间的友谊,特意安排了一个花季女病人患白血病的情节。
到现场报到,等了许久,就有人过来给沈蜜讲戏。
“呦!这一头大卷发?还真是漂亮!”副导演走过来,友好的笑了笑,拿出剧本给沈蜜看:“你演的这个花季女病人啊,得了白血病,她有着一头乌黑亮丽的秀发,可是病魔的肆虐不得不让她剪掉这一头乌黑亮丽的秀发,她自己下不了手,青年医生就帮她剪头发,就是这么个剧情。”
沈蜜一听,吓得向后退了一步:“啊?剪头发!我不我不!不行绝对不行!”
副导演笑了:“小姑娘,不是真的要剪你的头发!我们会在你的头发里夹上假发片,医生剪的时候就剪假发片就行!”
沈蜜听他这么说,这才放心:“吓死我了,让我剪头发我会死的。”
副导演笑了笑:“年轻人不要动不动就死啊活啊的,好好演!加油!”
“嗯嗯,我会尽力的!”
…
戏开始的时候,沈蜜有点紧张,那个香港导演坐在机器后面,颇为严肃的样子,灯光、摄像好多人对着她,穿着护士装得医生和演员全都围在病床边,沈蜜的嘴上被涂了一层米分底,躺在病床上,鼻子里插着管,像是被瞻仰的遗体。
导演喊开始之前,有个人走过来给沈蜜上了许多眼药水,导演说了一句“群演闭上眼睛”,沈蜜就听话的闭上了眼睛。
拍摄开始,沈蜜海藻一般的长发披散在枕头上,显得那么美丽,然而虚弱的睁开眼,眼角却滑下一滴泪来。
“剪吧…把我的头发剪了吧…不要让我眼睁睁的看着它们掉光…剪吧…”
沈蜜说着台词,心里却腹诽:这是哪个脑残编剧写得剧本?表现医生仁心仁术也不用这样吧?难道医生护士都不用工作了吗,来围观一个小姑娘剪头发?
她长这么大也没见谁家医生这么体贴的。
“小琪,我们认识这么多年,其实我最喜欢的,就是你这一头漂亮的头发。”男医生怜爱的摸了摸她的额头。
哦,原来这医生和患者是朋友。
沈蜜闭上眼睛,留下一滴泪水。
然后她就听见了剪子的声音,心跳的很快,仿佛那剪子是要捅向她一般,可是她却绝不可以睁眼。
咔嚓,男医生剪下了一段她的头发。
“cut!”导演发话了:“女患者把紧张的情绪演得很好,请继续,男医生,你是美发沙龙里出来的吗?”
“上来就毫不犹豫就把人家头发给剪了!”
“给我的颤抖!”
“给我你的不忍!ok?”
男演员被导演骂了,有点尴尬:“导演,再来吧,我会放情绪进去。”
“继续。”随着导演的发令,沈蜜又重新演了一遍——
“剪吧…把我的头发剪了吧…不要让我眼睁睁的看着它们掉光…剪吧…”
男医生犹豫了一下,拿起剪子将她的头发剪去了一段。
“cut!”导演说:“手要颤抖!颤抖!补个特写!”
男演员有点紧张:“哦!好。”
沈蜜还是不敢睁眼,只听见锋利的剪子声在她的耳边响起。
“咔嚓…”
再补镜头,又是一声…
“咔嚓…”
最后拍了五遍,终于过了。
沈蜜像是诈尸一样坐起来!赶紧摸摸自己的头发!
不对劲!不对劲!她带了那么多假发片,怎么剪完了头上还是沉甸甸的?
她赶紧冲到消防栓的镜子前,一照!手不停的在头发间撩拨,才突然发现,那个男演员一剪子一剪子剪掉的都是她的头发!而那些假发片依旧完好无损!
沈蜜疯了!她赶紧把发片摘下来,对着镜子一看!自己左面的头发有很粗的几缕都变成了齐耳!而她右边的头发却依旧是漂亮的大波浪,这让她此刻看起来,像个怪物!
沈蜜气得发疯,她简直是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剧组又开始拍摄其他的场,沈蜜一个人站在医院布景走廊的消防栓里,不知该怎么办了!
她不敢再照镜子,颤抖的拿出手机,拨通了北子的电话。
北子喜气的声音传来:“怎么样?拍完了吧?我跟肖逸在一起呢,我们俩都期待着你的大餐!对了,把你的小姐妹杨予曦也带上呗?”
北子说着,还得瑟用舌头打了个哨子。
沈蜜快要气炸了,她的声音因为无助和吃惊而变得颤抖,对北子说:“我…我出事了…我出事了…”
“你出事了?出啥事儿了?”北子警惕的问。
沈蜜抬起头,看了眼镜子里的自己,鼻子一酸,突然绝望的大哭起来!
“我…我…我头发…我头发没了!”
“哎哎哎?你别哭啊!我们俩在路上呢!马上就到马上就到啊!”
沈蜜挂断了电话,直接蹲在消火栓旁边,埋头痛哭起来!
“呜呜呜……”
她的哭声不大,却是伤心极了。
第19章 情债
【什么是厉害啊?不是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是不想做什么就不做什么!】
肖逸和北子坐在车里,真的以为出了什么事。沈蜜在电话里哭,吐字也不清楚,北子只听到“我出事了”。
北子再给沈蜜打电话的时候,沈蜜就不接了。
“什么出事了?”肖逸坐在副驾驶,浓黑的眉毛一皱。
“不知道啊!就在那儿哭!电话也不接!急死我了!”北子见肖逸看过来的眼神有点严肃,立刻发誓作揖:“天地良心啊!这剧组的副导演是我大学同学!绝对正规!人家可是正儿八经拍电视剧的!而且我问过了演什么,人家说演女病人!你听听,哪里有问题啊!”
肖逸手一扬,让他开车,有点不耐烦。
北子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我操啊!老子这回真的是靠谱的!”
肖逸把车窗放下来,动作熟练的从裤子里摸出一个烟盒,指尖轻轻一磕,一根烟窜了出来,他捏起来,叼在嘴上,打着了火,吞云吐雾。
北子见他不说话,以为他生气了,赶紧说:“没事儿,真出事了我砸了那剧组!我后备箱里有家伙!”
肖逸默不作声,叼着烟,低头,在手机里找到了沈蜜的号码,拨了过去。
“您所拨打的电话暂时无法接听…”
北子握着方向盘,瞄了他一眼:“咋了?”
“无人接听。”肖逸答。
北子的眼角瞬间皱成了两把折扇。
肖逸的烟雾充斥在车厢里,北子不抽烟,就又把车窗开大了一点。
北子转过头去,小心翼翼的瞥了他一眼,肖逸不说话,目视前方,脸上倒是并没有什么表情,只是眼睛微微眯着,似乎是被烟雾熏的。
北子咳了一口痰,顺着窗户吐了出去,然后说:“我告诉你啊,一会儿要是真出了什么事儿,有我呢,你不能上手啊…”
肖逸叼着烟掏出钱包翻了翻。
“听见没有啊!”北子急了:“你自己啥身份不知道吗?”
肖逸点点头,把烟从嘴里夹了出来。
北子说:“这个沈蜜,真是你的菜啊?”
“你俩到底什么关系?”
“债务关系。”
“情债啊?”
…
肖逸和北子赶到的时候,沈蜜接电话了,其实这医院布景不大,就是个特制的场景楼,他们没走两步,就看见沈蜜从女厕所里走了出来。
她穿着病号服,拖拉着蓝色的塑料拖鞋,脑袋上披着自己的红色连衣裙,只露个脸出来。
她的目光有些空洞,眼睛微肿,无精打采的走了过来,打了的米分底的小脸有两道白色的泪痕,像是土道上碾压过的两道车轮,她的嘴唇苍白无色,靠近才看到,原来是唇上也画了米分底。
三个人走了个对面,沈蜜停下来,一脸的生无可恋,目光幽幽的朝北子斜看过来,北子感受到了深深的恶意。
“这是咋了?”北子问。肖逸也站在他旁边,双手放在兜里,俯视她。
沈蜜一开口就有点哑了:“我头发没了。”
北子眉头一皱:“头发没了?怎么弄的?”
沈蜜是对他有情绪的,但一想想也不能怪北子,于是低下头,叹了口气说:“拍戏,说好了剪假发片,男演员是新人,被导演骂,太紧张了,就剪错了…”
沈蜜说完抬头一看,这两个男人脸上的表情明显一松。
她这才看见,北子的手里攥着一个长条的东西,上面用布缠着,看外形,像是长铁片,却有个把手。
“嗨!就这点事儿啊…”北子彻底松了一口气,对肖逸笑着说:“我还以为我要重出江湖了呢!”
肖逸没什么表情,把烟叼在嘴上,朝她勾了勾手,然后对她说:
“剪成什么样?我看看。”
沈蜜像个难民一样捂住自己,后退一步:“我不!狗啃的一样!”
肖逸叼着烟,上前一步,不由分说的去扯她头上的遮盖,沈蜜不从,力气却没他大,肖逸三下两下就把她的衣服拿了下来。
沈蜜左短右长左少右多的发型瞬间暴露在空气中,几缕摩擦产生的静电噼里啪啦的在耳边响了几声,沈蜜觉得,此刻的自己,一定像个头发炸起来的疯子。
沈蜜不满于肖逸的粗鲁,“哼”了一声,抱着胳膊侧转过身去!
有什么好看的!
肖逸不依不饶的又走到了她的侧面,他的个子太高,一张俊脸凑过来,从下往上打量着她,沈蜜再次瞪了他一眼,不爽的转了过去!
肖逸看到了,脸色变得轻佻起来,可沈蜜抬头的时候,他的表情忽然又转成了凝重。搓着下巴审视着她。
“太难看了啊…”他说。
“用你说!”沈蜜本来心情就不好,见他这副看热闹的样子,一颗心冷到了冰窖里。
或许他们男人是无法理解的,这一头精心养护的头发对于女孩子来说,有多么心疼。
在沈蜜的记忆里,她从小到大就剪过一次短发。记得上初三的时候,沈蜜虽然学习不好,但却被爸爸找关系塞进了重点班,重点班的班主任对女孩子开始爱美这件事抓得特别严,一开始不让带有图案的头绳,后来带颜色的发圈也不行,在距离中考还有一百天的炎炎夏季,老师干脆硬性要求全班女生剪短发。
那是她唯一一次剪过短发。
他们男人根本就不会懂得,头发被人剪掉的伤心,不比割肉舒服多少。
沈蜜很生气,这要是以前,她一定要闹一闹的,却又害怕去剧组闹不成,人家不给结算工钱,所以就蹲在厕所里哭了半个小时。
沈蜜不想再跟他们俩说话了,转身就走,却被一双手攥住了手腕!
沈蜜一低头,便看见了肖逸的手,隔着病号服的布料,握住了自己的手。
他拽着她的手往拍摄片场的方向走去,步子有点大,沈蜜穿着拖鞋强行扑棱着小短腿才勉强跟得上他。
他的背影有点冲,目测想去帮她讨个说法的架势。
沈蜜心里有点毛毛的,不安的问:“肖逸!你拉着我干嘛去啊?”
背影的主人轻飘飘的说:
“结账。”
此时正是午休时间,上午的场次已经拍完了,工作人员陆陆续续的停工,走在医院布景的走廊里,有两个抬着饭盒箱子的人走了过去,几个看起来像是领导的人进了一个屋子,准备吃饭。
北子眼尖,一眼就从人群里叼出了那个副导演,北子打老远就喊了一声:“老王!王文纲!”
副导演站住,看见北子的时候,露出一个亲切的小脸:“呦,北子,来啦?”
北子悠闲的把那把铁片子背过去,也呵呵笑了:“我说老王啊,我朋友就给你们拍一场戏,挺好看的姑娘,头发让你们给祸害成这样?瞧把人家男朋友心疼的。”
肖逸突然揽过沈蜜的肩膀,沉着脸看向副导演。
副导演一愣,再看看沈蜜,然后赔笑道:“啊,我听说了,演员的失误,这姑娘也没闹,演完就跑了,我们也没找到人。”
北子说:“我们哪儿能跑了啊?我们还没结钱呢!”
副导演说:“好好好,快进来,我们进屋聊。”
屋子里坐着正在吃饭的工作人员,沈蜜看见那个副导演和一个人说了什么,那个人可能是管财务的,抬头朝沈蜜打量了一眼,副导演又给写了个什么单据,最后一番商榷之下,财务给弄了个信封。
副导演拿过来,给北子,说:“一点意思,真是对不住姑娘了。”
北子接过信封,一看有三千,就冲肖逸使了个眼色,递给了他。
肖逸不用开信封,摸着厚度就知道有多少,对方态度好,又是北子的哥们,也没什么可说的。
北子问:“那男演员呢?”
副导演指了指:“隔壁。”
“谢谢你啊老王。”
沈蜜就这么迷迷糊糊的跟着两个男人又来到了另一个房间。
这个男演员虽说是演戏的新人,却是个当红的歌手,挺有腕,他和自己的团队单独在一间屋子吃饭。
肖逸本来也想进去,却被北子拦住了。
北子笑了:“哎呀,你放心,我能搞定,你先带蜜蜜去把头发弄弄,回头我给你打电话。”
肖逸想了想,点了点头。拉着沈蜜往出走,北子就自己推门进去了。
…
“你刚刚拉着我冲过去,我还以为你多厉害呢,最后还是扔下北子哥跑了,切。”
沈蜜第一次看见肖逸开车,她坐在副驾驶,嘟嘟喃喃的将心里的郁闷都发泄在了肖逸身上。
肖逸只开车,不说话,随手把一个信封甩给了她,沈蜜打开信封一看,里面有三千。
这要是在以前,有人要是说她的头发只值三千,沈蜜绝对跟他翻白眼,可是此时此刻,沈蜜却突然眨眨眼,说:
“我的头发好贵哦…这就算赔偿完了吧?”
“不算完。”肖逸也不看她,淡淡的说。
就是这样淡然的语气,却让本来失去了魂魄的她突然有了重量一般。
沈蜜的心突然猛地跳跃了一下,把钱塞回信封里,脸上的表情也没那么糟了。
…
他载她去了全市最著名的一家美发会所,在那门口停了车。沈蜜蹭带杨予曦来过一次,杨予曦那次吓得再也不敢来这剪头发了,因为太贵。
肖逸见她迟迟也不肯解安全带,又看了看她狗啃一样的头发,说:“走啊,下车。”
沈蜜攥着安全带,脸色很不情愿,可是又怕肖逸对自己没耐心,觉得她矫情,便慢吞吞的解开了安全带。
不想剪头发啊…
到现在还希望这是一场噩梦。
两个人进了美发沙龙,接待人员非常热情周到,沈蜜全程都没有吭一声,只听见肖逸说什么要找最贵最好的老师。
最后出来一个叫做kevin的首席设计师,热情将他们迎接到了一个包房里,沈蜜在豪华的镜子前坐下,被围上了围步。
“想剪成什么样的?女士?”设计师亲切的问。
沈蜜半天也不说话,坐在沙发上抽烟肖逸开口了:“短一点,好看一点。”
设计师拿沈蜜糟糕的头发开了几句玩笑,就开始动剪子了。
咔嚓咔嚓…
沈蜜忽然想起了高三那年,她唯一一次被迫剪头发的经历。
那时候父亲简直是太腻爱她了,知道女儿最喜欢长头发,就到学校里找到了班主任,塞了个大红包,于是全班女生,只有沈蜜没有剪头发。
有一次上课间操的时候,沈蜜回班级取校服,就听见好几个值日的女生在教室里说她坏话。
她总是什么都没做,就会招到非议,好像自带话题属性一样,沈蜜偷偷的从后门看见了那几个说她坏话说得最起劲的女生,其中还有好几个是她要好的前后桌。
后来沈蜜就让爸爸带他去剪了头发,沈蜜一边剪一边哭,把他爸的心都哭碎了——
“哎呦我的小公主啊,你这又是何苦呢?不想剪就不要剪嘛!”
“呜呜呜…剪,剪成和我班女生一样短…呜呜呜…”
爸爸叹了口气:“蜜蜜啊,不要跟自己较劲,什么是厉害啊?不是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叫厉害,不想做什么就不做什么那才叫厉害!爸爸厉害啊!有爸爸在,你怕什么啊!”
…
“哦,女士,您怎么哭了?”理发师停了下来。
沈蜜抽抽搭搭的,眼泪吧嗒吧嗒的掉下来,特像电影里被迫剃度出家的悲情女主角。
理发师不敢动了,回过头去,为难的看了一眼沙发上的肖逸。
肖逸透过镜子看沈蜜,她闭着眼睛,委屈的吸着鼻子,哭得那叫一个心碎。
肖逸的两腮动了动,站了起来,走到沈蜜旁边,面无表情的吩咐设计师:
“剪。”
设计师的剪刀又飞快动了起来。
“呜…”
沈蜜一直隐忍着的哭声,终于忍不住发出了一声颤音。
第20章 真听话
【不要说晚安,我会睡不着。】
头发最后剪成了什么样,沈蜜一眼没看。
理发师娘里娘气的做惊喜状,不停的问肖逸好不好看,肖逸说挺好看的沈蜜,你照照镜子。
沈蜜这个人吧,来劲的时候确实有点哏,情绪低落的垂着头,任他们怎么哄,也一眼都不看,直到理发师没辙了,把她身上的围布撤下来。
一个提供红酒的美发沙龙,定然是很贵,沈蜜自然没有心情喝什么红酒,只想早点离开这个地方,就去前台结账,一听那价格,她生平第一次体会到“肉疼”的滋味。
可是没有办法,她还是拿出肖逸给的那只信封,想要掏钱,可前台小姐说已经有人付完了。
肖逸从洗手间里出来,沈蜜望着他,从信封里拿出钱来,递过去:
“肖逸,给。”
肖逸似乎是一时间没有看习惯她的发型,目光总是盯着她的头发看,沈蜜下意识的别过头去,手上还攥着钱执意要给他。
肖逸说:“你干嘛?”
“这么贵,不能让你花啊…”沈蜜说。
肖逸看了看前台的服务生门,忽然搂住了她的肩头,亲昵的揉了揉她的头发,揽着她往出走。
沈蜜被他的动作弄得一愣,靠在他的怀里往出走,小声问道:“怎么了呀?为什么给你钱你不要?”
她可是记得,第一次和他吃饭,一碗面的钱他都不肯出的。
推开沙龙的门,两个人踏着一阵无比热情的告别声,走向了北子的车,肖逸放开了她。
可能是看她太可怜了,肖逸今天跟她说话挺温柔的,不像平常那样生硬。
“怎么一点默契都没有?来的时候所有人都当我是你男朋友,哪有男朋友让女朋友花钱的?”肖逸替她打开了车门,示意她进去。
沈蜜可没在他这儿享受过这样的待遇,在她的印象里,肖逸是个又冷漠又傲娇又小气的男人。
沈蜜眼睛红红的,望着坐进了驾驶室的他,说:“那么多钱,我总不能让你花啊…”
肖逸笑了笑:“我跟前台的美女说好了,说你过生日,她和老板说我是她表哥,给我按员工内部价结账,没多少。”
沈蜜撇撇嘴:“你可真行…我剪个头发的功夫你能认一表妹。”
肖逸的眉毛突然抬起一边:“怎么?瞧不起劳动人民的智慧?”
沈蜜赶紧摆摆手,微肿的眼睛善意的迷起来,一笑像哭似的:“不是不是,你是我们团队的颜值担当,我为你感到骄傲和开心而已。”
肖逸的表情松了松,显然对这个结论很满意,点了点头:
“你开心就好。”
肖逸陪沈蜜折腾了一终于,也没吃饭,沈蜜提出请他吃顿午饭,肖逸很自然的应允了。
两个人开车去了一家还算经济实惠的西餐厅,点了两份牛排和几个西点。沈蜜给北子打了个电话,北子给按了,又发开短信说是让他们先吃,不用等他。
于是这顿饭只有他们俩。
他今天穿了一件竖条纹的白t恤,深蓝色的七分休闲裤,脚上穿着一双普普通通的白色低帮鞋,一身应该都不贵,但他个子高,长得又帅,看起来挺潮的。
他坐在她对面切牛排,沈蜜发现他的脖子上,手臂上有一些红色的疹子。
“你怎么了?”沈蜜指了指他脖子上的红。
肖逸往嘴里送了一块牛排,牙口很好,吃得也很香,一副习惯了的样子,问:
“起疹子了?”
沈蜜点点头,蹙起眉来:“你紫外线过敏啊?”
他说:“日光疹。”
“啊…那你怎么没打伞啊?”
他嘴里还咀嚼着食物,喝了一口红酒,淡淡的说:
“被你吓死了,哪有时间打伞。”
沈蜜一怔。
两个人四目相对着,是肖逸先发现了不对劲,低下头去若无其事的吃东西。
沈蜜轻咳一声,将这难以言喻的气氛用正常的方式化解:“不好意思啊让你们担心了…”
他继续吃东西,语气也是客气:
“应该的。”
…
沈蜜沉默了好一会儿,低着头吃东西,她把意大利面里的胡萝卜全部挑出来,放在盘子的一边。
肖逸似乎对她的新形象很好奇,总是看似不经意的瞥了她一眼,让后又收回目光继续吃饭。
沈蜜确实是情绪低落,话也异常的少,以前跟肖逸独处,沈蜜永远是那个找话题聊的,可是今天她实在是没有心情,两个人就各吃各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