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逸立刻站了起来,把烟摁灭在烟灰缸里,走到洗手间扯下一条白色毛巾递给她。
沈蜜把毛巾盖在头发上一撮,抬起头,撩了两下,颇有女人味。
肖逸再次出了洗手间,坐回沙发上,把熄灭的半根烟重新点上。
沈蜜穿着拖鞋擦着湿发走出来:“你今天不用上班啊?”
“一会儿。”肖逸的目光始终盯着热闹的电视机。
沈蜜在厨房转了一圈:“你没做菜啊?”
“我只会煮粥。”肖逸答。
沈蜜走进厨房,看了看冰箱里的食材,就只有鸡蛋和一个不怎么新鲜的番茄,她把食材从冰箱里拿出来,厨房里很快就传来炝锅的声音。
沒一会儿,沈蜜就端着一盘冒热气的番茄炒蛋和一碗白粥走了出来。
肖逸放下遥控器坐到餐桌前。两个人开始对坐着吃饭。
碗筷与盘子发出细小的碰撞声,谁也没说话。
米饭下肚半碗,沈蜜忍不住开始找话题:“就你一个人住啊?”
“嗯。”肖逸先前只回了这一个字,后来觉得可能太冷场,便补了一句:“我妹妹在国外结婚了。”
沈蜜道:“你妹妹都结婚了啊!真快…那你呢?”
“我?”肖逸愣了一下。
“你不结婚吗?打算什么时候结?”
肖逸面无表情的吃了一口菜:“跟谁结?”
沈蜜说:“你身边一定很多女孩子都喜欢你啊,那个周辛苑不也是你的青梅竹马么?”
肖逸苦笑了一下:“没合适的。”
沈蜜问:“什么是合适的?”
肖逸含着饭,稍作沉思,最后放弃了:“不知道。”
沈蜜笑笑:“就是挑呗!”

饭吃完,肖逸顺手把碗捡到了水池里,看看表,上班的时间快到了,便对沈蜜说:“我得走了。你回家的时候和房东好好谈谈,不要起冲突。”
“嗯嗯。”
沈蜜站在门口目送他出去,今天是大晴天,他依旧拎着把黑伞,一步一步的下了楼。
走到一半,他忽然又回来:“我公交卡呢?”
沈蜜一怔:“用了啊…”
肖逸伸出手:“那卡呢?”
“卡我用了啊!”
肖逸眉心一蹙,表情不然变得震惊:“你…不会把公交卡丢进了投币箱…”
“对啊!怎么了?”
肖逸嘴角一抽,压了压惊,说:“算了。”
他转头去上班,又不放心的交代:“你离开的时候别忘锁门。”
“我又不傻怎么会不知道锁门,放心吧!”
沈蜜回到屋里,看了看这屋子,忽然有种错觉。
什么错觉,说不上来。可能是她太孤单了。
不知怎么,脑海里忽然冒出学生时代,肖逸在篮球场上打球的样子。
那场比赛是父亲为了哄她开心而组织的,偌大的观众席只有她一人,整个球队都在为她一个人表演。年少气盛的肖逸运着球从她面前跑过的时候,他投来的目光是那样的冷漠,遥远。
而此时此刻,沈蜜忽然觉得自己离肖逸,前所未有的靠近。
少女时代,一直觉得他应该是想象中的那种,类似于流川枫一样酷酷的男生,可接触下来,他的普通和踏实又是另外一种感觉。
沈蜜把那张存有十万块钱的银/行卡拿出来,放在了肖逸的书桌上。
既然是朋友,他辛苦攒的钱,她怎么忍心要。
不想太早离开,沈蜜留恋的在屋子里走一圈,看见水池里没刷的碗,自然而然的拿起,刷了起来。
没想到刚刚动手,门外又传来了敲门声。
沈蜜带着橡胶手套,打开门,一个漂亮女人抱着一个漂亮的混血小孩站在门口。两个人惊讶对视。
沈蜜立刻就想起来肖逸说过,他妹妹已经在国外结婚的事。那么…
“我是肖逸的妹妹,你是…”
“我是…”
肖潇站在门口诧异的打量着沈蜜,她手上带着挂着水珠的橡胶手套,显然在做家务。
“你是我老哥的女朋友?”肖潇喜悦的表情像是发现了新大陆。
作者有话要说:沈大小姐的公主病亲妈会亲自治疗,小主们暂且忍一忍,小树不修不直溜。
上一章红包已送,这一章前二十,红包~

第 8 章

【我想吃着一碗看着一碗…】
“我不是他女朋友啊…”沈蜜摘下手套,有些尴尬:“我是他朋友…”
肖潇怀里抱着的男娃娃眨了眨浓密的睫毛,看着沈蜜,像个小大人一样说着不怎么流利的中文:“可你不是女的吗?”
沈蜜一愣:“我是呀…”
男娃娃说:“那不还是女朋友吗?”
肖潇揉了揉儿子的脑袋:“Vogt!不许没礼貌!”
沈蜜笑眯眯的说:“没事儿,你家小孩真逗。”
肖潇这才正式友好的伸出手与她交握:“你好,我是肖潇。刚从美国回来。”
沈蜜说:“你好,我叫沈蜜。”
肖潇一愣,这才仔细看了看她,忽然伸手在她额头上挡了一挡,眼睛立刻放光:“你真是沈蜜啊!”
沈蜜这人矫情,不太喜欢别人碰自己的头发,干笑着躲了躲:“你还记得我呢?”
肖潇说:“记得啊,你那个时候是齐刘海,不是中分,来来来,进来说。”
两个女人带着孩子围坐在沙发前,肖潇为人热情,跟周辛苑性格挺像的,健谈,像个老朋友一样拉着沈蜜的手问长问短,沈蜜也挺喜欢她的,只不过不喜欢她家的那个爬来窜去的熊孩子。
两个女人当年都是一个高中的校友,肖潇比沈蜜小一个年纪,虽然没有接触过,但提起母校,也不乏话题,沈蜜本想离开,没想到肖潇是个话唠,说着说着就停不下来了,沈蜜也没什么事,索性就陪她聊聊天叙叙旧。
两个人从教导主任聊到老师,又从老师聊到同学。
肖潇说:“我那时候仗着我哥宠我,经常不好好学习,跟着高年级的学姐混。你们班那几个出名的女生,我还认识呢。”
沈蜜笑了:“是不是徐冰冰那一帮?”
高中的时候,沈蜜最看不上的就是徐冰冰那一帮女生,七八个奇装异服的女孩组了一个姐妹帮,喜欢拉拢低年级的学妹,到处欺负人,经常聚在一起八卦别人,八卦对象自然少不了富家女沈蜜。
肖潇一边安放行李一边与她闲谈:“就是她们,胖妞姐妹团。”
沈蜜说:“现在一个个都是锥子脸,一点都不胖了。”
肖潇惊讶道:“真的呀?他们可真行。我就记得徐冰冰和杨予曦了。”
沈蜜忽然收起笑容:“你记错了吧?哪有杨予曦。”
肖潇很肯定的说:“怎么没有杨予曦,她跟徐冰冰最好了,我们经常在一起玩。”
后来闹掰了,杨予曦还带着其他女生一起揍过肖潇,录了一段视频,但这种不堪回首的往事,肖潇没有提。
沈蜜不可置信的看着她,忽然笑了,掏出手机翻出一张杨予曦的照片,举到她面前:“我说的是这个杨予曦,可能咱们俩说的不是一个人…”
沈蜜话还没说完,肖潇便笃定的说:“就是这个杨予曦啊!胖妞姐妹帮的老四。我怎么会不认识呢!”

沈蜜从肖逸家出来的时候,浑身上下只有两百块钱,沈蜜想,怎么说也是校友,又是第一次见孩子,便跑到楼下超市给Vogt买了一袋子零食和一辆玩具车送了上去,肖潇自然是不好意思收,可这是中国人一贯奉循的人情世故,也是沈蜜的一点心意。
花光了身上的最后一点钱,沈蜜自虐一样走在大街上,脑海里全都是肖潇的话。
杨予曦是那个姐妹团里的老四啊,跟徐冰冰最要好。
怎么可能?沈蜜死也不信。
她和杨予曦从高中开始就是最好的闺蜜,而杨予曦也经常对沈蜜讲,最讨厌的就是徐冰冰。如果真像肖潇说的那样,杨予曦和徐冰冰最要好,那她算什么?
一定是肖潇记错了。

回到家里,沈蜜找到了房东,答应房东这周之内就搬走,还送了房东一条水晶项链,房东才勉强答应让她再住几个晚上。
沈蜜身无分文,肚子又饿,打开冰箱想找点菜做,没想到冰箱里空空的,只剩下一段莲藕。
此时微信提示音想起,沈蜜打开手机,看到有陌生人加她。
头像是个女的,非主流的角度也看不清脸,验证信息是“我想订餐”。
山穷水尽的时候来了生意,沈蜜很热情的与对方攀谈起来,对方很大气,告诉沈蜜把能做的小食都给她来一份,可沈蜜的家里没什么食材,只能做一道麻辣藕片,对方想了想,也应允了。
沈蜜的肚子像是打雷一样,轰隆隆直响,饿着肚子把藕片做好,放进包装盒里,提着袋子出门了。
客户起先说要送到一个小区,后来又说她和朋友在KTV玩,叫沈蜜送到KTV去,沈蜜提着一盒藕片,强撑着饥肠辘辘的身子到了KTV,一开门,几个美女正在唱歌。
门口坐着的一个大浓妆问沈蜜:“你谁呀?”
沈蜜说:“哦,我是来送餐的。你们这里有人点了藕片。”
大浓妆上下打量了沈蜜一番,忽然挑了挑眉,回头对众人嚷嚷:“藕片!你们谁叫藕片!”
众人一愣,忽然都笑了,沈蜜一看,男男女女,乌烟瘴气,都在看自己。
“我叫地瓜!”
“我叫土豆片!”
沈蜜耐着性子干笑一声:“您听错了,我是说我来送藕片的,有个小姐定了餐让我送到这个包间。”
大浓妆笑了,又回头喊了一嗓子:“小姐!她要找小姐!谁他妈是小姐?”
包厢里传来一阵唏嘘,沈蜜脸皮薄,这回可真挂不住了,瞪了一眼大浓妆,扭头就走。
“谁定的?”一个磁性的男音从包间里传来,声音不大,却让所有人都静了下来。
沈蜜也停住了脚步,转回身去。
只见包房里莺莺燕燕之中,坐着一个男人,男人长腿交叠,拿着一个pad,pad界面上花花绿绿的闪动,估计是游戏,很幼稚的那种。
没人说话,男人又微怒的问了一句:“谁订的?吱个声儿,折腾人好玩么?”
还是没人说话,就连门口的大浓妆也老老实实的点歌去了。
沈蜜这才觉得自己被玩了,肚子里饥肠辘辘,不断提醒着她,这份辛辛苦苦做出来的小食,只不过是有人在给她遛弯。
沈蜜忽然眯起眼睛,步入包间,这家KTV她以前是常客,开关在墙上的哪个位置她不用看都清楚。
她的手腕一抬,“啪啪”几下,按亮了包房里最大的灯。
一瞬间,所有人都不适应的用手挡了挡眼睛。
沈蜜沉了沉气,凛冽的目光在包间里扫了一圈,拿起手机拨通了客户留下的电话号码。
一个铃声乍然响起。所有人都朝电话的主人看过去。
沈蜜放下电话,也看过去,却在看到那人容貌的时候,呆住。
今天上午还提到的徐冰冰,此刻正坐在沙发上,脸上闪过一丝尴尬,但很快就恢复了镇定。
是她,徐冰冰,上学的时候就爱找沈蜜的茬,故意的吧?
沈蜜真想把手里的盒子丢到她脸上去!可她还是踏着高跟鞋走到徐冰冰面前,递过饭盒,装作不认识的说:
“您订的麻辣藕片,30块一份。”
说道“30块”的时候,沈蜜的心狠狠地揪了一下。但她还是昂着脖子,试图让自己看起来淡定一点。
徐冰冰站起来,装腔作势道:“这么便宜啊?”她说着从时尚的手袋里拿出一个白色LV钱包,抽出一张红票递给她:“这可怎么办,我没有零钱呢!”
沈蜜攥了攥拳,头微微别来:“我找不开。”
她的身上,只剩下几张一块的。
一道目光始终锁定在她的脸上,从她进来的那一刻起,就在看她,沈蜜感觉到了,寻着那道目光看去,看见了刚才替他说话的那个男人。
灯光照耀在他的脸上,剑眉星目,棱角极其凌厉。他看见沈蜜在看她,轻佻的打了个招呼。
“嗨~”
沈蜜不屑的冷笑一声,收回目光,看着徐冰冰。
徐冰冰说:“你找不开啊?那怎么办?姐妹们谁有零钱啊?”
有个漂亮女人说:“我想吃麻辣鸭脖,你卖不卖?你要是卖,就再给我们送一趟,就不用找了。”
听起来很正常的话,很正常的语气,可是沈蜜知道,她们根本就是故意的。
“不卖。”沈蜜冷冷的吐出俩字。
徐冰冰悻悻的坐下来,拍了一张一百的放在桌子上,沈蜜站着,她当着沈蜜的面,就把那盒藕片丢进了垃圾桶里。
“不用找了。”徐冰冰看都不看她。
沈蜜气得发抖,死死的握住拳头,看了看桌子上的那张钞票,几乎没有半刻犹豫,扭头出了KTV包房。
走廊里,不停的深呼吸,她被气坏了,沈蜜哆哆嗦嗦的掏出手机,一想到今天肖潇说的那些话,立刻就打给了杨予曦。
“蜜蜜,怎么啦?”杨予曦和她讲话,永远像是在哄小孩。
“徐冰冰怎么会有我微信?谁告诉她的?”沈蜜气得嘴唇发抖,态度也不怎么好,用的是质问的口气。
杨予曦闻言立刻变了态度:“蜜蜜,你怎么了?我怎么知道啊?你不会,你不会觉得是我给她的吧?”
沈蜜攥着电话不吭声,她的脑子已经快被气炸了。
杨予曦有点生气了:“沈蜜,你什么意思啊?你抽什么风啊!”
沈蜜也觉得自己给杨予曦打电话撒气不太公平,闭了闭眼,平复一下心情,柔声说道:“曦曦,我没说你…”

给杨予曦打完电话吐了个槽之后,沈蜜的情绪平复多了。
穿高跟鞋走路很累,天渐渐黑了,沈蜜站在路边歇了歇脚。
一阵浓香袅袅飘来,传到鼻子里,唤醒了她肚子里的馋虫。前所未有的饥饿感。
沈蜜抬头看看,是那家重庆小面,肖逸曾经带她吃过一次。
那时候沈蜜还说,这味道这么香,要么就是地沟油,要么就有“一滴香”,肯定有问题。
可现在,若是能让她吃上一碗,什么地沟油不地沟油的,她全都不在乎。
正望着面馆发呆,她的手机响了起来,来电显示是肖潇,她离开肖逸家之前,两人互留过电话。
“沈蜜吗?”
“是我,肖潇。有事?”
“我没事,是我哥他找你。”
肖潇把电话给了肖逸,肖逸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来。
“银/行卡为什么不拿?”
沈蜜一猜肖逸就会这么问。
沈蜜大咧咧的说:“都是朋友,不急,等你攒够了一起给我也成。”
肖逸说:“不急?你房东让你进门了?”
沈蜜愣了一下,没说话。
肖逸沉默半晌,问:“你在哪儿?”
沈蜜答“街上…”
“地址。”
沈蜜抬头看看面馆的牌匾:“就上次咱俩吃面的地方。”
肖逸说:“你在那里等我。”
沈蜜答应后,挂了电话,抬头看看越来越黑的天,视线渐渐变得模糊。
肖逸很快就到了,手里攥着那张□□,他见到沈蜜也没说什么,仿佛知道她没吃饭一样,径直进了面馆,沈蜜跟在他身后,也默默的进了去。
一碗热腾腾的牛肉小面摆在她的面前,很明显的醋味,沈蜜不吃醋的,但还是拿起筷子往嘴里挑。
肖逸不紧不慢的吃面,偶尔看她一眼。
沈蜜吃得有点急,面条上沾了几片葱花入口,她也顾不上剔,直接往嘴里塞。
肖逸看着她,也不说话。
太好吃了,她觉得自己吃一碗肯定不够。
沈蜜大口的嚼着面,又捧起碗喝了一口汤,脸上的表情忽然变了变,眉头一皱,一股酸楚涌上心头。
放下面碗,沈蜜忽然把头垂得很低,眼泪吧嗒吧嗒的掉进碗里。
肖逸面无表情的看着她,撂下筷子,问:“怎么哭了?”
沈蜜赶紧摇了摇头,吞咽下很大一段情绪,吸了吸鼻子,声音低哑而疲倦的说:
“没事儿…”
她大概是觉得自己太丢人了,于是补了一句:“我…我就是不想吃香菜……”
沈蜜说完,又忍不住哽咽了一声。
肖逸也没有安慰她,大概是猜到了她遇见了什么不顺心的事,便也低头吃面。
待沈蜜平复了一下情绪,准备继续吃的时候,一双筷子忽然伸到了她的碗里,三下两下,夹走了所有香菜。
肖逸把香菜放进自己碗里,夹着面一同吃下去,也不看她,但声音却是暖暖的。
“不想吃就不吃,不要逼自己。”
沈蜜定定的看着他,忽然点了点头,带着哭腔说:“你能不能再给我点一碗…我想吃着一碗看着一碗…”
肖逸挑眉:“这么任性?”
沈蜜坚定的点点头。
肖逸真的叫服务员给她点了一碗,回首对她说:“从欠你的里扣。”
沈蜜忽然很开心,又得瑟上了:“扣吧扣吧!等我再赚钱,请你吃大餐!”


第 9 章

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烦恼是一碗牛肉面解决不了的,如果有,那就来两碗。
【这世界上,没有什么烦恼是一碗牛肉面解决不了的,如果有,那就来两碗。】
今晚的空气特别舒服,可能是狼吞虎咽的吃了一碗面发了一身的汗,沈蜜觉得通体舒畅,白天被徐冰冰欺负的郁结已经悄然解开。
从面馆出来,夜色朦胧,眼前的灯红酒绿车水马龙模糊一片,唯有身旁的肖逸是清晰的。
沈蜜故意走得很慢,她想让肖逸知道自己看不清夜路,从而不会太早离去,如果他发扬绅士风格,把自己送回家,那就太贴心了。
“你一会儿有事吗?”沈蜜侧脸看向肖逸。
“没什么事。”肖逸似乎并没有因为一顿饭而与她熟络多少,脸上却挂着与她相似的寂寞。
偶尔几辆车从身旁飞驰而过,头顶的树叶沙沙作响。
肖逸手插着口袋,随着沈蜜的脚步走着。
行人道上少了一块砖,沈蜜没看见,差点绊了一跤,一只手及时的拽住了她的胳膊,又很快放开了。
“看着点儿。”肖逸说。
沈蜜傻兮兮的冲肖逸一笑,稳了稳高跟鞋:“反正你也没事,要不我请你喝点东西吧?”
她只是不想一个人呆着而已,可又怕人家肖逸没时间,毕竟他们只是吃过两顿饭而已,如果一直缠着人家,倒像是有什么别的想法似的。沈蜜小的时候追过肖逸,俩人关系算特殊,她也知道避嫌。
果然肖逸毫不犹豫的拒绝了她:“我不和女孩儿喝酒。”
看吧,这话就不该问。而且沈蜜后知后觉,自己已经是身无分文。
沈蜜干笑一声:“啊呵呵,你不会是被女孩儿灌醉过吧?”
肖逸插着口袋低头,踢开了一颗脚下的石头。
沈蜜平时看着大大咧咧,但此刻还是敏锐的察觉到了一丝八卦的味道,于是贼兮兮的笑了:“哎呦呦,此处省略一万字?怎么?把你灌醉的那女孩儿是你喜欢的?”
两人闲谈,肖逸也并不扭捏:“多少年了,她都当妈了。”
“是你大学时代的女朋友?”沈蜜问。
肖逸轻描淡写地说:“我追她而已,不算男女朋友。”
沈蜜有些惊讶:“哇,你这么优秀的人居然也会去追别人啊?”
他沉默了片刻,笑了:“我上学那会儿挺疯的,我以为我会和她结婚。”
沈蜜忽然没那么拘谨了,其实,肖逸这个人还是很好相处的。
她侧目看他:“大学的时候我也曾喜欢过我们院的学生会主席。我也以为我会跟他结婚呢!”
“那后来为什么没在一起?”肖逸随口问道。
沈蜜皱鼻子说:“他爱抽烟,接吻时不喜欢他嘴里的那股烟味儿...”
“呵…”肖逸轻笑出声,眉毛好看的皱了起来。
沈蜜忽然想起肖逸也抽烟,便问:“哎?你也抽烟吧?”
肖逸说:“老烟民了。”
两个人都笑了,并排走着,迎面偶尔走过几对情侣,尽管有短暂的沉默,却也不觉得尴尬。
路过的女孩子都会不由自主的看上肖逸几眼,沈蜜站得离他远了一点。
高中时代的沈蜜大概未曾想到,未来的某一天,自己会肖逸在散步中提起彼此空白的那一段时光,提起彼此的大学生后,甚至提起彼此的前任。
快走到沈蜜家里的时候,肖逸把那张银行.卡递了过来。
“不许再折腾我了,拿着。”肖逸看了她一眼,再看看沈蜜租住的高级公寓:“拿着钱,回头租一间实惠些的房子,不要住在这里。”
沈蜜心里是很温暖的,虽说欠债还钱天经地义。
沈蜜很认真的看着他:“肖逸,你这么帮我,大概是因为当年我借你钱的时候让你很感动吧?”
肖逸想了想说:“当时不好说,现在很感激。”
沈蜜道:“可能我们成长环境不一样吧,这些钱对你来说应该算是莫大的情意,可对当时的我来说,不过是少买几个包包的价值,而你现在辛辛苦苦攒的钱,我不能要,我沈蜜现在虽然很惨,但钱我会一点一点的赚,你千万别觉得欠我什么,这点钱我真没放在眼里。”
话语虽傲气不加遮掩,却并没有让肖逸觉得不舒服。
肖逸无奈的笑了,一动不动的拿着卡看着她:“你这样,我很尴尬。”
还钱不要,难不成让他一直欠着她的?
沈蜜道:“实话跟你说吧,这钱你要是给了我,不出两天,”她比划出一个剪刀手,笑眯眯的在他眼前晃了晃:“就两天,本小姐能把它花得一分不剩。”
肖逸皱了皱眉:“听起来...的确很肉疼,不过钱是你的,你想怎么花就怎么花。”
沈蜜把卡往他手里一推:“要不这样吧,你帮帮我,帮我找个房子。”
她的公寓已经不能再住下去了,房东已经明确下达了逐客令,而她又没有一份稳定的工作,状况实在窘迫。
肖逸看出了她的为难,沉思片刻,道:“如果着急的话,我有个朋友倒是能帮上忙。”
沈蜜道:“那你把他电话给我,我联系他。”
肖逸看了看她,忽然意味深长的说:“我陪你吧。”
...
和他朋友见面的那天,沈蜜才知道为什么肖逸坚持要陪他。
肖逸话不多,却是个很爽快的人,第二天一下班两个人便约好去CBD的一家餐厅吃饭,肖逸请了他的朋友,据说能够在三天之内替沈蜜找到心仪的房子。
餐厅环境不错,沈蜜和肖逸找了一个靠窗的位置同侧而坐,两人并没什么话说,只是沈蜜今天穿了一身露脐吊带高腰裙,吊带和裙子是分开的,中间露出纤细的腰,是当下流行的款式。
往来的男士都会不由自主的多看两眼,偏偏与她同坐的肖逸,要么盯着电话,要么盯着菜单,或是喝上一杯白水看着窗外,目光很少落在她身上。
说实话,肖逸等人的样子也是赏心悦目。
不过他给她的感觉,总是有一种“美女看多了,疯也疯够了,我只想做一枚安静的美男子”,清心寡欲的感觉。
正盯着肖逸出神,沈蜜看见他脸上的慵懒一变,看着窗外的一辆正在找停车位的保时捷,说:“来了。”
沈蜜端起一杯咖啡抿了一小口:“你朋友是富二代?”
肖逸喝了口水:“他最近在给公司老总开车,车不是他的。”
“哦,”她答应着,就只见门口进来一个熟悉的身影,沈蜜立刻惊讶的张大眼睛,而后由惊讶转为愤怒:“刘北北!怎么是他!”
沈蜜清楚的记得这个人,当时肖逸丢给她一张“爱的代驾”的名片,沈蜜就联系了刘经理,等到了所谓的代驾公司,接待她的正是这个叫做刘北北的人。
肖逸怎么会带她见这么一个“皮条客”呢!
肖逸见她涨红了小脸怒视自己,也端起咖啡颇有歉意的说:“北子这个人是野了点,什么活儿都做过,但人很讲义气,你放心,他已经不做那种工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