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去去!”乔寒随便指了个小蛋糕对服务生说:“这个小不点的,给我打包。”
乔小寒的脸立刻就垮下来了,白高兴一场了。
正在这时,一个电话打来,乔寒礼貌的接起来:“您好?”
“乔先生是吗?我是梁肆的朋友高崎楠。”
“哦哦,你好你好,你们那个聚会的地点定了吗?回头咱们俩碰一碰,布置一下现场。”
“定下来了,没问题。”
“唉,我都帮他布置两次求婚了,你说陈励深得给我多少钱啊!”

晚上五点多了,陈励深也没回来,梁肆一直忙着给家里贴福字贴对联,也没顾得上给他打电话。
小耳朵终于忍不住了,缠着要陈励深,只是这次她突然不叫他“陈叔叔”了…
“他怎么还不回来啊妈妈?”小耳朵踮起脚,用手指头蹭了蹭对联上的金粉,问道。
梁肆一愣,从凳子上下来,举着半张对联看着女儿:“小耳朵,‘他’是谁?”
小耳朵犹豫了一下:“唔…就是他喽…”
梁肆挑挑眉,盯得小耳朵耳根通红。小耳朵终于受不住妈妈的审视,一溜烟的跑进了房间。
梁肆笑,陈励深,行啊你,这么快就把我女儿世界观都模糊了…
不一会儿小耳朵又跑过来:“妈妈妈妈,太晚了,我们出去找找他吧!”
梁肆对于女儿这样牵挂着陈励深,非常高兴,没有不答应的道理。
于是穿好衣服,梁肆便牵着小耳朵的手下了楼。
走在华灯初上的夜空下,梁肆凭着记忆哼唱起小耳朵经常唱的歌来,她的声线很美,婉转动听,听得小耳朵入了迷,第一次发现妈妈唱歌也这么好听——
“落雨不怕,落雪也不怕,就算寒冷大风雪落下,能够见到他,可以日日见到他面,任何大风雪也不怕…”
小耳朵扬起小脸幸福的笑笑,接过来,小脑袋一摇一晃的唱:“我要我要找我爸爸,去到哪里也要找我爸爸,我的好爸爸没找到,若你见到他就劝他回家…”
梁肆捏捏她的小脸,宠溺的笑着,小耳朵便越唱越来劲了。
走在路灯下,小镇的夜晚格外宁静。
从未有一刻如现在,她那么的想念他。
沿着新房的路走了很久,也没见陈励深的身影,梁肆正要给他打电话,却在转角的时候,忽然看到一串长长的气球。
梁肆和小耳朵停住了脚步。
那气球太多太长,足足有好几米,简直壮观,而牵着气球一头的人,正站在马路对面,笨拙的整理着粘在衣服上的灰尘。
几乎所有的路人都在看他,看他一身的西装,非凡的气质,与那婚礼结束后弃用的气球形成了强烈的反差。
梁肆和小耳朵就这样诧异的站在马路对面,看着他。
“妈妈快看!好多好多气球!我最爱气球了!”小耳朵兴奋的喊着!
梁肆忽然有一股想哭的冲动,攥紧了小耳朵的手,一动不动的盯着对面的男人。
原来,他留在婚礼现场,就是想等到结束后,给女儿讨一串气球玩。
她的心暖暖的,用手搭在嘴边,大声的朝对面喊:
“陈励深!”
陈励深正整理着气球,忽然听见有人喊他,便抬头望去,看到他们两个,一大一小的站在对面,不时有三辆行车路过,车灯之光,化作一条条时光的线。
陈励深笑了,将手上那一长串气球挥舞起来,气球慢慢的动了动,浮在空气中。
梁肆的喉咙发紧,不知怎么的,眼眶里就蓄满了泪水,她蹲下来,拍拍女儿的肩膀,鼓鼓勇气,说道:“宝贝,你告诉他,让他快点回家吧,你告诉他。”
小耳朵乖巧的将手卷成话筒,腆起小肚子,使出浑身的劲儿,隔着马路喊道:
“我们来接你啦!快点回家吧!”
陈励深拖着长长的气球,站在原地,看着女儿,再看看她,忽然哽咽了。
马路上的车,路旁的灯,大楼里的万家灯火,都变成了一双双温馨的眼睛。
陈励深,快点回家吧…
大结局
爱是那样温柔,她有一双灵巧的手,总会将苦乐喜悲织成一袭裹身的装束,如果你正在等待,如果你陷入苦难,如果你找不到寂寞的救赎…
剪几尺美好的时光,披在身上,跋山涉水,总能与幸福接壤。
你要勇敢,你要相信,贫沙也会生花。
陈励深和梁肆的故事就告一段落了,《陈》的实体书将改名为《愿无岁月可回头》在2015年中旬全国上市。下一个故事《执者失之》已经在连载,欢迎你。


第55章 番外(1)(2)

【番外之繁花似锦】

人说运衰花败,运好花开,大婚第一日,陈励深家里的花就全都开了。

清晨,阳光如金子般洒进窗台,整个世界都似是被铺上了一层金子,时隔多年,再次住进这间摆满花草的卧室,梁肆还着实不太适应。

合上丝绸睡衣,梁肆赤脚下床,走到窗边驻足凝望。

栀子花似白玉,在窗边柔柔弱弱的摇曳,玫瑰花秾艳,一花两色浅深红。它们如生命,枯荣生死,它们亦如爱情,开开合合。

想来她与陈励深,经历了爱恨动荡,最终结为夫妻,如梦如幻,令她至今不敢高声语,唯恐这繁花似锦的幸福,是一场浅眠的梦。

“梁肆…”一个慵懒低哑的声音自身后响起,是昨晚折腾了一宿的陈先生醒了吧…

梁肆拧过身去,半嗔半笑的瞪了他一眼:“呦,这么早就醒啦?”

陈励深撑着身子从床上坐起来,被子说着他的小腹滑落下去,露出精壮的上半身。

他坐在床上,像是重生一般,半梦半醒的看着她,与她玩笑:“你怎么在这儿?”

梁肆一怔,心里便笑他无聊,却也随他演下去,说:“哦,我怎么不能在这儿?”

陈励深拧起英俊的眉头,嘴角上却是隐隐挂着笑的,抬手抽出一根烟审视着她,并没抽,只在指间夹着,道:“梁肆,这是我的房间。”

梁肆完全转过身来,懒懒的倚在窗边看他,像个任性的女孩子一样挑起眉头:“你的房间怎么了,我想住就住,不仅这样,你信不信,我不让你抽烟,你就不敢点火。”

陈励深转转指间的烟,凝望着她挑衅的眼神,如同回到了几年前。

这根烟,抽还是不抽呢?抽的话她会生气,不抽又很没面子,陈励深把烟身放在鼻间闻了闻,烟瘾暗涌。

最终他还是在梁肆的注视下将烟丢回原处去。

梁肆心里甜甜的,低头笑了,声音变得温柔细腻:“陈励深你看,你家的花都开了。”

陈励深放眼看去,室内果然一片繁花。

“你刚刚说谁家的花?”

“我家的。”

“改口倒挺快,过来。”陈励深向她伸了伸手。

梁肆讨好一般眯起眼,温柔的笑笑:“还是不要过去了,我很累的。”

陈励深不动,坚持用一副“你过来,我保证不欺负你”的真挚眼神看着她。

“嗯…那如果我过去了…”

“我保证。”

“你确定你已经精疲力尽了?”梁肆小心翼翼的盯着他的身下。

陈励深义正言辞的吐出四个字:“弹尽粮绝。”

梁肆“噗”的一声笑了,脚步轻快的走向床边,陈励深掀开被子让她进来,紧紧的搂住她柔软的身子。

“嘶…好凉…”陈励深被她冰凉的脚尖弄得浑身起鸡皮疙瘩,“你在外面站了多久?”

梁肆故意将脚尖往他温暖的大腿上蹭啊蹭:“快快,陈励深牌暖宝宝,给哀家暖暖身子。”

陈励深一把掐住她的腰,凑到她耳边诱惑的说:“由内到外的暖要不要?”

梁肆嬉笑着摇头:“不要不要!”

陈励深笑着抓她的痒,梁肆笑得不能自制,像是一条在被窝里扭动的泥鳅鱼。

“哈哈哈好了好了不闹了我怕痒!”梁肆乖巧的趴到他的腹部,做小鸟依人状讨饶。

陈励深最喜欢她这种求饶的样子,遂变本加厉低下头来,用下巴上新生的胡渣蹭她的脸颊。

“陈励深!我以后再也不信你了!”梁肆一边躲一遍推他,头发被压断了好几根,疼得她呲牙咧嘴。

“我头发!”

“什么?”某人十分享受的折磨着怀里的女人。

“我就这么几根头发全都被你压掉了!”梁肆忽然就生气了,气急败坏的咬住他的下巴。

陈励深顺势就去吻她的嘴,忽然像变了一个人似的,翻身将她压在身下。

最后梁肆可算认清了,男人的话一句都不能信,什么“我保证”,什么“弹尽粮绝”统统都是缓兵之计,诱敌上钩。

翻云覆雨后,云开月明,梁肆躺在床上粗喘,陈励深还一边摸着她的头发,一边疲倦的说:“梁肆,你这是要掏空我…”

梁肆“啪”的一巴掌打在他的胳膊上,却打得自己手心儿疼:“我呸!谁掏空谁!”

陈励深猛然笑了,那叫一个得意:“好,主语换成我,宾语换成你行么?”

梁肆愤愤的看着他,闷哼了一声!

有什么区别!

【番外之纯洁的耍流氓】

那是梁肆第一次与自己身上掉下来的小肉球分离,悲恸的场面简直让陈励深至今,还心有余悸。

母亲自从知道小耳朵的事,便经常从深圳飞回来,与孙女共享天伦之乐。无奈母亲已经非常习惯深圳的生活,身体又受不了北方的冷,偏偏舍不得小耳朵,便提出要把孙女带到深圳去住些日子。

梁肆虽然不舍得,但出于孝顺,便答应了。谁知小耳朵刚一上飞机,梁肆便揪着陈励深的领口痛哭起来。

“陈励深…我为什么要嫁给你…”

陈励深掏出一张纸巾给她,看她夸张的擤鼻涕。

“你现在后悔也晚了。”他说。

梁肆靠在他怀里,越想越觉得委屈:“我就这么一个女儿,含辛茹苦的养大了,还要分给你一半,又要分给你妈妈一半…”

陈励深没说话,但是从机场回到家的时候突然对梁肆说:“我觉得你说很有道理。”

梁肆不明所以:“我说什么了?”

陈励深伸出一根指头:“我们就一个女儿,那…如果再要一个的话,情况会不会好一些?”

梁肆顿时浑身发冷,再让她经历一次生孩子的痛苦?

“这活儿我接不了,抱歉。”梁肆迅速逃到沙发上,拿起遥控器,一本正经的看电视。

果然,某人坐过来,手脚不老实。

“你干嘛?”

“扩大生产。”

“陈励深,你发情就直说,没必要打着生孩子的旗号耍流氓。”

陈励深解开她的领口:“一切不以生孩子为目的的发情才都是耍流氓。”

梁肆按住他的手,用遥控器打他的头,却被他用另一只手扼住:

“梁肆,你能不能不要老是欺负我?”

梁肆被气笑了,真是被气笑了:“陈励深,谁欺负谁!”

“你也很享受不是么?”他竟用膝盖将她压倒在沙发上,湿亮的唇□□她。

梁肆有些难堪:“谁…谁享受了…”

陈励深手上的动作开始十八禁起来。

一番挑逗,梁肆叫苦不迭。

“好了好了…我投降…”梁肆娇喘着说。

陈励深问:“投降之后让我做什么?”

梁肆厚着脸皮难耐的说:“爱…”

陈励深唇边的笑意渐渐扩大:“那你是想耍流氓,还是想生孩子?”

梁肆实在没有再生的打算:“可不可以选择单纯的耍流氓啊…”

陈励深一本正经的摇摇头:“抱歉,不可以,我不会耍流氓。”

“那就……那就生孩子吧…”什么叫委曲求全,梁肆简直快要羞死了…

“好,听你的。”

不到一星期,梁肆就瘦了一大圈,满脑子想的都是女儿。

就寝之前,梁肆就小心翼翼的试探着问他:“我可不可以…把小耳朵接回来?”

陈励深心疼她的小心翼翼,便说:“你做主。”

没想到她倒是犹豫了,自我纠结的不像样:“一星期应该够长了吧?妈妈她也应该不会有想法吧?”

陈励深说:“不会有想法,你想孩子的心情每个母亲都会理解,我陪你去接?”

梁肆感激的看着他,不停的点头。

陈励深摸了摸她的头发,说:“以后不必为了我,如此小心翼翼。”

梁肆敷好了面膜,躺在床上一动不动,叹了口气:“可是我现在好多身份,女儿,母亲,妻子,儿媳妇,每一样我都想要做好。励深,我突然觉得好累啊…对了,你舅舅大寿的礼物我还没有准备…”

陈励深放下手机的书,低头看着身边的“白脸婆”,宠溺的说道:“和我结婚,让你这么不开心啊?”

“…”梁肆点了点脸上的面膜,没说话,貌似在深思。

她的沉默似乎让陈励深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

“舅舅的生日我去出席,你不用买礼物了。”他重新拿起书,不知道在跟谁生气。

梁肆猛地坐起来:“为什么啊?”

陈励深冷着脸,目光停留在书本上:“我老婆都不高兴了,我为什么要去给别人过生日?”

梁肆感叹道:“你这是六亲不认人情淡薄…你做这样不对…”

陈励深不以为然的瞥了她一眼,淡淡的说:

“我只想做一只安静的老婆奴。”

梁肆一愣,大笑,用手逗弄他的线条硬朗的下颌:“哎呦哎呦,我家老公又卖萌了!”

陈励深笑了,酷酷的。


第56章 番外(3)

【番外之不要再害怕】

梁肆发现,结了婚之后的生活,就是吃饭,上班,睡觉,只不过睡觉的形式发生了变化而已。

一早醒来,陈励深正在收拾东西,黑色的旅行箱敞开在地上,衬衫在他手里变成一张又一张方块。

梁肆的睡意一下子就没了,她慢慢的坐起来,警惕的望着他,一脸疑惑。

“陈励深…”她缓缓的叫住正在忙碌的他。

陈励深停住,转过身来:“睡醒了?”

梁肆用手拨弄着凌乱的发,勉强掩饰住面色中的不安,笑笑:“你要去哪儿啊?”

陈励深拧眉望着她,精准的识别出她语调中的颤音,猛然反应过来,赶紧回答:“快点起来穿衣服,我们出发。”

“出发…?”梁肆疑惑的问,脸上的不安却渐渐散开。

陈励深的心忽然疼了一下,走到柜子前拿了她洗过的袜子和内衣,走到床边来,坐在她身边。

“你不是说要去接女儿?”

梁肆这才反应过来:“你不会定好了机票吧?”

陈励深点点头,微笑。

“太棒了!”梁肆雀跃起来,抱住他的脖子,在他的脸颊上左亲一口又亲一口:“老公你真是神速!”

陈励深被她的热情弄得很不自在,轻轻地推开她:“你再这样不穿衣服抱着我的头蹭啊蹭我想我们就会变成龟速了。”

梁肆低头一看,立刻羞红了脸,赶紧缩回被窝去。

“快点起来吧,要赶飞机的。”他催促道。

梁肆心情大好,忽然耍起无赖,将脚丫伸出被子,玉足抬到他眼前去:“给本宫更衣!”

陈励深听话的拿出一只袜子套到她脚上,嘴里却反抗着:“梁肆,你知道吗?这也就是新婚,男人有求必应,好好珍惜短暂的时光吧!”

梁肆狂点头:“知道知道!了解了解!这只脚!”

陈励深又把她另一只脚握在手里,套上袜子,最后用食指挑起一条蕾丝:“这个也需要我帮你换么?”

梁肆赶紧夺过来,藏进被自己,嫌弃的挥挥手:“不用劳驾您了,您可以去收拾行李了。”

陈励深抱起肩膀,挑起眉头看着她:“梁肆,我现在在你眼里,是不是就是一个□□狂?”

梁肆憋住笑,一脸幸福的对视着他。

陈励深摊摊手站起来,语气轻快的说:“好吧,我就是。”

梁肆终于放声大笑,抄起枕头丢过去,陈励深帅气的接过枕头,又丢给她,也忍不住笑。

飞机上,梁肆刚吃过东西,头倚在陈励深的肩上翻杂志。

“陈励深,我同事都说,结婚之后会发胖的。”

陈励深“嗯”了一声。

梁肆刚吃完飞机餐,不满足的说:“为什么我吃完了咸的还想吃甜的,吃完了甜的还想吃咸的?”

陈励深道:“女孩子不都是一样?”

“对对对,”梁肆中肯的点点头:“女孩子都这样。”

陈励深忽然想到了什么似的:“别往自己脸上贴金,你现在已经不是了。”

“那我是什么?”

陈励深忽然含笑在她耳边提点道:

“少、妇。”

梁肆瞪了他一眼:“你说就说,为什么配上如此□□的表情?”

陈励深无辜的眨眨眼:“我有么?”

“我觉得你现在变得满脑子都是邪恶。”

陈励深无奈的笑笑:“我没有。”

“你就有,”梁肆指着他的鼻尖逼问他:“快说!你是不是很早很早之前就对我有非分之想来着?”

陈励深张开牙齿作势去咬她的手指,却被她及时的收回了手。

“快说!”梁肆继续逼问。

她本意只是玩笑,没想到陈励深竟然陷入了思考,仿佛真的在认真的思考这件事。

“大四吧…”陈励深缓缓的说。

梁肆一愣:“你…你大四还是我大四?”

陈励深答:“我大四。”

“什么时候我怎么不知道?”

梁肆以为,那个时候他们之间,只有固执与争执可言。

没想到陈励深的眼神忽然就被拉的久远了。

一切如昨。

那是在他毕业前夕,他在聚餐上喝醉了。

那天晚上,校园里异常安静,安静的主楼,安静的路灯,安静的石板小路,安静的毕业学子。

陈励深扶着喝醉的室友走过主楼,穿过校园小路,眼中也带着不舍和微醺,寂静的宿舍楼下,昏黄的灯泡照亮了门口的大树,一切的一切都是那样令人不舍。

记得当时,他们正在吵架,原因是梁肆看不惯陈励深在食堂浪费饭菜。

陈励深在宿舍门口停了停,没有进去,一个人插着口袋在路灯下散步,不知不觉就走到了梁肆的宿舍楼下。

酒喝多了,胃里自然翻滚烧灼,他停在一棵老树下,脸色苍白得干呕。

对面的女生宿舍里,不停的有女孩子进进出出,纷纷向他投来目光,刚刚去水房打完热水的梁肆停在了他身后。

“喂,你要不要紧?”她冷冰冰的问,显然还在和他生气。

陈励深转过身来,看着她,她当时穿着一身牛仔的背带裤,头发刚刚洗过,湿漉漉的披在肩上,在月光下泛着健康的光泽,格外好看。

陈励深瞄了眼她手中提着的两个水壶,摇摇头:“没事,不会喝酒而已。”

梁肆看看他身后遭殃的大树,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你说说你这个人有多自私,喝醉了就老老实实的在你们宿舍楼下那棵歪脖子树下吐吐算了,非跑到我们寝室楼下玷污我们的风水树。”

陈励深今晚本不想和她斗嘴,但见她黑亮的眸子下闪耀起的倔强,也就习惯性的配合了一下。

“我这是在庆祝,”陈励深说,“庆祝我终于可以不用给你提水壶。”

梁肆冷哼了一声,转身看向那团团圆圆的月,陈励深也转身望月,两个人都不说话了。

半晌,梁肆问:“要毕业了?”

“嗯。”陈励深似乎有些疲惫。

“那也别高兴得太早,”梁肆努努嘴,眼中飘过一丝忧伤:“毕了业就自在了吗?想得美,虽然我不能每天都见到你,但我说不定会堵到你家里,你可做好心理准备。”

“准备着呢…”陈励深竟然格外温顺得说。

梁肆拧着眉毛看着他,有些不敢相信:“呦,你都这么有觉悟了?”

陈励深笑笑,目光微醉的望着她,一字一顿的说:

“觉悟,我一直都有。”

梁肆被他盯的有些不自在,目光闪躲开,低下头去,看着手里拎着的暖瓶。

“以后暖瓶提不动,就找同学帮你,不要一个人提两个。”他看着她被提手勒红的手指说道。

梁肆顿了顿,没答应,陈励深正要开口再说些什么时候,她忽然打断他:

“陈励深,别以为你假惺惺的我就会当成是关心,谁不了解谁?”

陈励深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胃里像是被人猛地提上来,接着重重地摔下去,翻滚钝痛,他连忙转身,弯身扶住树干,再次呕吐起来。

梁肆嘟起嘴,鄙夷的望着他难受的样子,心里暗笑他可怜的酒量。

陈励深用纸巾擦擦嘴,转过身,就看见她蹲在地上,拔下暖瓶的盖子放在手心,倒上一杯热开水。

“给你。”她将水壶盖子递给他,没等他接,忽然又缩回去,垂目,放在唇边,微微摇头,细心的吹起来。

那是陈励深第一次觉得,她是个女孩子。

她站起来,将水递给他:“喏,喝点水胃里会好受些。”

陈励深接过来,喝上几口,暖流顺着食道滑进身体,心脏也跟着慢慢的乱了节拍。

谁也不会知道,就在那一刻,他的心里忽然闪过一种念头,这种念头,最终被他以难以理喻的冲动而生生按压。

陈励深莫名的有些慌,只能用玩笑掩饰,随口问:“你…平时都用这个喝水么?”

会不会很脏这种他很关心的卫生问题,出于礼貌陈励深没有问出口,没想到某人说…

“不是啊,”梁肆摊摊手:“我都用它来装花肥。”

“噗…!”某人顷刻变成了喷水的鲸鱼。

“哈哈哈!”梁肆见他窘迫的样子,忍不住捧腹大笑:“我骗你的啦!”

陈励深不悦的骤起眉。

“好了,我要上去了,”她提起暖瓶,向他摆摆手说:“毕业的老陈同学,再见。”

“再见。”陈励深也摆摆手,很快的就转过身去。

“陈励深!”

她忽然又从身后叫住他:

“你不会…为了躲我搬去别的城市或者出国吧?”

陈励深头也不回,下了阶梯,也冲她摆摆手:“不会。”

“那就好。”

“陈励深你说呀,大四什么时候对我有非分之想的。”

陈励深转转眼睛,摇摇头:“记不清了。”

梁肆失望的垂下头,狠狠的捶了捶他的肩膀,脑袋枕上去,静静的闭上眼睛:“好吧…飞机上睡一下睁开眼就能见到我们的女儿了吧?”

“对。”

“那我睡喽?”

“头往下点,这样不舒服。”

“嗯嗯,知道啦!”

“梁肆,”他忽然抬手摸了摸她的头发,想起早上她看到行李箱时慌乱不安的眼神,语气沉沉的说:

“以后,不要再害怕我会走。”

梁肆微微张开眼,失神的望向前方,又在他怀里蹦了蹭,安心的闭上眼:

“嗯…”

第57章 真正的结局

【番外之小耳朵的信仰】

小耳朵从奶奶家回来后,染上了一种搞笑的习惯——祷告。

小孩子都是学大人的,根本不懂什么宗教信仰,大概是奶奶经常带她去教堂,所以耳濡目染了,于是这场面看起来就格外滑稽。

陈励深和梁肆坐在饭桌前面面相觑,看着女儿用肉乎乎的小手虔诚的在胸前比划了一个十字,长长的睫毛微微颤抖,口中不知道在叽里咕噜的说些什么。

陈励深忍不住用拳头堵着嘴,偷笑,梁肆却迫切的想知道,这娃到底在念叨什么。

“小耳朵,你在念什么啊?”梁肆小心翼翼的问。

“妈妈我在念祷告词。”小耳朵扬起天真的小脸,这才拿起勺子开动。

梁肆用手肘碰了碰陈励深,轻声细语的对女儿说:“来,宝贝儿,让你爸爸教你祷告词怎么说。”

陈励深皱眉:“我信科学。”

梁肆翻了个白眼,用眼神威胁他。

陈励深才清了清嗓子,一本正经的背诵道:“我们在天上的父:愿人都尊你的名为圣。愿你的国降临。愿你的旨意行在地上,如同行在天上。我们日用的饮食,今日赐给我们。免我们的债,如同我们免了人的债。不叫我们遇见试探。救我们脱离凶恶。因为国度、权柄、荣耀,全是你的,直到永远。阿们。”

梁肆赶紧鼓掌:“好棒好棒,小耳朵,听见了吗?这才是正版祷告词,不是你那样叽咕叽咕的。”

小耳朵撅撅嘴:“可是奶奶就是这样叽咕叽咕对耶稣讲话的。”

梁肆转头对老公说:“完了,我们宝贝已经开始有信仰了。”

不是应该教育孩子要相信科学吗?她真的太失职了。

陈励深摇摇头,握住梁肆的手,叫她稍安勿躁。

“小耳朵,”陈励深问:“你知道耶稣是什么吗?”

小耳朵挪了挪凳子上的小屁股,很骄傲的回答:“我当然知道,耶稣是赐给我们食物的人。”

小小的人儿已经彻底被奶奶洗脑,灌输了一肚子宗教思想。

梁肆忧心忡忡的看着女儿,指了指桌上的早餐:“宝贝儿,可你的食物是妈妈做的呀…”

陈励深又问:“哦,那你知道榴莲酥大虾酥凤梨酥椰子酥是什么吗?”

小耳朵被一群“酥”给绕蒙了,迷茫的摇摇头。

陈励深双手交握放在桌上,认真的看着女儿:“今天我们让妈妈带我们去尝尝好不好?”

说起吃,小耳朵自然双眼冒光:“好!”

热闹的小吃街上人来人往,陈励深牵着女儿的手,和梁肆并肩站在糕点摊前。

“宝贝儿,”梁肆将一块白色的美味甜点放在她面前:“这个叫做椰子酥。”

小耳朵兴奋的接过来咬了一口,甜糯香醇,入口即化:“妈妈,椰子酥真好吃。”

陈励深摸摸女儿细软的小头发:“现在你说,我们的食物是谁赐给我们的?”

小耳朵口福饱足,心情大好,立刻谄媚的看向梁肆,机灵的回答:“是妈妈!赐给小耳朵食物的是妈妈!”

梁肆这叫一个乐呀,满足死了,立刻偷偷的朝老公竖起了大拇指,陈励深,忽悠小孩,你无敌呀!

【番外之势均力敌】

陈励深快受不了了。

“别乱动!”梁肆用脚压住他正要反抗的大腿。

陈励深此刻正穿着居家的短裤,□□上身躺在床上,身上骑着一大一小两个人,非要给他做面膜。

“梁肆你别闹…”

做面膜是娘炮才会干的事,让他做这个,不去罚他做一百个俯卧撑!

“粑粑,不要乱动嘛!”小耳朵肉滚滚的骑上来,撒娇。

陈励深义正言辞的说:“小耳朵,你不是港台的小孩,好好说话。”

“爸爸,妈妈说你比她年纪大,容易变成老头。”

梁肆一边调制蜂蜜面膜,一边得意的见缝插针:“是呀是呀,你爸爸再不保养,妈妈就要嫌弃他脸上的皱纹了。”

陈励深揭穿她:“梁肆,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只是想看我的热闹。”

陈励深渐渐发现,似乎所有女人骨子里都有孩子一般的调皮,她们总是想看自己的男人被她们亲手捉弄的样子,而他越是反感做什么,她却偏偏想要尝试。

“我看你什么热闹,我也是为了你青春永驻嘛,你知道我这一罐蜂蜜有多贵呢?”

小耳朵是妈妈控,不停的点头,目光真诚的看着爸爸:“就是就是的。”

“好女儿,来让妈妈亲一个,么么哒!”

“么么哒妈妈!”

陈励深恍然大悟,唉声叹气道:“梁肆,一个你欺负我就够了,你又生了个小帮手,这样下去不行,我要生个儿子…”

小耳朵说:“粑粑,我本来就是和妈妈一套的,我是妈妈的耳朵,对么妈妈?”

“好女儿么么哒。”

“么么哒妈妈!”

“够了…你们放开我…”

“小耳朵,这个敷面膜的小勺子给你,你挖出面膜一点一点的往粑粑脸上涂抹,像这样…”

“凉!”陈励深打了个激灵。

可是母女俩似乎根本已经忽略他,小耳朵说:“啊,妈妈,小美老师总是夸我有动手能力。”

“好女儿,么么哒!”

“妈妈么么哒!”

陈励深快气绝了…

当那可恶的黏腻的蜂蜜面膜涂了满脸的时候,陈励深已经彻底的停止了反抗,双手交叉,安详的放在腹前,合眼,就像是要入棺了一样。

“妈妈,爸爸不动了。”小耳朵担心的说。

“你爸爸可能睡着了,毕竟做面膜是那么舒服的事。”

“我看看?”小耳朵将小脸凑近,盯着爸爸的眼睛看。

忽然闻到一股牛奶的香甜,如同美味的椰子酥一样。

小耳朵馋虫一出,忍不住凑到爸爸的脸蛋上去,伸出粉红色的小舌头,舔了一口。

陈励深猛地睁开眼睛,洁癖又发作:“陈梁朵朵,你怎么什么都吃!”

小耳朵不好意思的看向妈妈,求助。

梁肆做出个无奈的眼色:“宝贝,你这是在打你妈妈的脸,拉低我们团队的整体智商。”

小耳朵嘟起嘴,指了指陈励深:“可是爸爸好香…”

梁肆笑了,陈励深也被逗笑了,躺在梁肆的腿上,继续享受着两母女的美容服务。

“老婆,我真的觉得,我该生个儿子,这样的话,可以做到势均力敌。”

“可以啊,你自己能生就去生好了,我养。”

“…”

【番外之年末】

转眼又到了顾年末的生日,元月一日,陈励深和梁肆特意为她精心准备了一个温馨的小型生日宴会,地点就在陈励深家。

顾年末这几年来对梁肆母女照顾得非常多,朝夕相处的感情,自然而然成为了梁肆心中最贴心的姐妹,陈励深用心给顾年末办生日,也是理所应当。

为了更热闹些,实则也是为了解决好姐妹的单身问题,梁肆盯上了陈励深带回国的那个混血帅哥。

“gary?”陈励深正在洗菜。

“是呀,叫他来家里烤肉吧?”

“他认识顾年末?”陈励深似乎对她眼中的花痴意味有些不满。

“我们婚礼他们俩不是伴娘伴郎么?这算认识吧?把他介绍给年末,这么帅的资源怎能浪费?”

“比我还帅?”某人自恋的转过头,认真的看着她。

“…”

“你犹豫了。”陈励深指了指她。

“哎呀,不是一种款的嘛,国产的和进口的怎么比呢?”

“梁肆,我明天不做早餐了。”

“你看你!你比较帅醒了吧?”

“太勉强,我不稀罕。”

梁肆立刻抱住他的手臂摇啊摇:“人家就是爱用国货嘛…”

“用?怎么用?”某人突然又换上一副调戏的嘴脸。

“就…就那么用呗…”梁肆拧上他的胳膊,“反正你必须把gary请来。”

“不好吧,太刻意了。”

“那就把乔寒也带来,多几个人不就看不出来了吗?”

陈励深点点头:“好啊,不过最后确认一下,谁比较帅?”

梁肆踮脚在他唇上印下一吻:“陈励深比较帅!”

如此幼稚的一个答案,竟让陈励深得意的笑了,一把揽过她的腰,加深了这个吻。

“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顾年末,生日快乐!也告别岁末,庆祝新的一年,干杯!”

酒杯叮叮当当的碰撞起来,整个屋子里充满了欢笑声。

陈励深很听话的将gary请来,又将乔寒父子搬来做助攻,梁肆这边找来了高崎楠、裴叶琪夫妇,加上顾年末和梁肆一家三口,围坐在大桌前吃火锅,好热闹。

梁肆看着小耳朵,又问了一遍:“宝贝,告诉叔叔阿姨们,为什么顾年末阿姨是年初生日却要叫年末呢?”

小耳朵咬咬手指:“唔…因为…”

顾年末说:“每次我过生日都成了小耳朵的难题。”

“粑粑,我要吃鱼丸。”小耳朵机灵的绕开话题,指了指翻滚着的铜锅。

“爸爸给你夹。”陈励深拿起筷子宠溺的说。

乔小寒见状,也学小耳朵的港台腔撒娇,对乔寒说:“粑粑,我也要吃鱼丸!”

“好好说话!”乔寒用筷子敲了敲儿子的头。

乔小寒懊恼的捂着脑袋抗议:“为什么妹妹可以撒娇,我就不可以!”

一桌人都笑了。

裴叶琪摸摸自己的大肚子,温柔的说:“小寒帅哥,因为你是小男孩呀,小男孩总是撒娇的话会被人笑话的。”

乔小寒将筷子一撂:“我不要当小男孩!”

小耳朵立刻用食指点点脸蛋,笑话他:“羞羞羞,羞羞羞。”

乔小寒委屈的瘪瘪嘴,哇的一声大哭起来!

陈励深坐得离乔小寒最近,见乔寒只顾着吃,根本不懂儿子的委屈,有些看不下去了。

“乔寒,你哄哄。”陈励深说。

乔寒不耐烦的说:“这小子人来疯,不用理他一会儿就好。”

乔小寒闻言哭得更凶了!

陈励深没办法,忍不住将他抱起来,放到自己怀里:“别哭,你想吃什么,陈叔叔给你夹。”

乔寒惊讶的看向陈励深:“你这可是第一次抱我儿子,我得拍照留念一下!”

陈励深懒的理他,抬手夹了一块鱼丸放在乔小寒唇边:“小心烫。”

乔小寒慢慢啜泣着,将鱼丸吞进嘴里,一边哭一边美味的咀嚼。

乔寒大惊,对梁肆说道:“梁同学!你家陈励深以前可不这样,对我儿子简直是各种嫌弃,如今怎么变成了这副娘炮样子?”

陈励深轻轻地瞥了他一眼,不解释。

梁肆一边给陈励深调芝麻酱一边笑:“我老公现在,看见谁家小孩都走不动路呢!”

陈励深说:“夸张…”

高崎楠说:“成啊,等我们家儿子生下来,你帮着带带,刚好我讨厌孩子。”

陈励深道:“生下来你就喜欢了。”

顾年末说:“我的关注点可能有点不对哈…可我发现,现在小耳朵可幸福了,等乔小寒长大了,一定是个帅哥,而叶琪姐怀的也是男孩儿,那这两个小帅哥都能保护我们的小耳朵。”

裴叶琪脑洞大开:“对对对!我要先下手为强,我要小耳朵当儿媳!”

高崎楠:“老婆,矜持。”

乔寒说:“你儿子太小了吧,姐弟恋不靠谱,我儿子和小耳朵才是青梅竹马。”

梁肆见到两家人争执,忍不住笑起来。

“别争了,”陈励深把乔小寒放回去,又把自家女儿抱进怀里,烙下一记甜吻:“让我女儿挑。”

顾年末说:“小耳朵,你挑吧?”

小耳朵嘴里都塞不下东西了,还在吃,抬起头来,狼狈的像一头小猪:“挑什么呀?”

梁肆说:“挑丈夫呀!”

“丈夫是爸爸!”小耳朵回答。

高崎楠说:“不是,是挑你的丈夫。”

小耳朵懵住了,用她可怜的智商静静思索了一会,伸出粘满汤汁的手指指向坐在对面的帅哥。

“gary,”陈励深说:“我女儿点你了。”

gary好看的笑笑,做出一个英国绅士特有的礼节动作:“谢谢,我的小公主。”

小耳朵被他的动作逗乐了,害羞的扑在爸爸怀里,藏起了小脸。

梁肆对顾年末说:“原来我女儿也是颜控啊!”

一大家子人吃完闹完,夜已经深了,裴叶琪是孕妇不宜熬夜,大家也就早早散了。

然而梁肆自然没有忘记自己的任务,很自然的叫住gary:“顾年末家住的有点偏,可不可以麻烦你送一下?”

顾年末赶紧摆摆手:“不用的…”

“应该的,”gary很痛快的答应了,转身对顾年末说:“坐我的车吧。”

元旦的夜空异常清明,冬夜的街道上人烟稀少,寂静而安逸。

顾年末坐在车里,安静的望着车窗外新年的灯火,在彩色而喜庆的灯光中失去了焦距。

新年快乐,街上的祝福装饰随处可见。

车厢里的一对男女,各自沉默着,一条路走的很长很长。

最后是gary先开了口:

“今天梁肆问小耳朵的问题,答案我很好奇。”

顾年末转过头来,看着他,微笑着说:“关于我的名字么?”

gary点点头:“嗯,为什么年初的生日,要叫年末。”

顾年末回答:“这是个挺长的故事呢。”

gary说:“没关系,路还很长。”

“好吧…”

“我的名字是母亲取的,”她说:“我母亲和我父亲是高中同学,母亲年轻时长的很漂亮,父亲却很普通,两个人偷偷背着家长老师早恋了,我母亲年少的时候和所有女孩儿一样,对朋友宽容温柔,却对宠爱自己的男朋友任性骄纵,总是因为一些小事对父亲耍脾气,我父亲老实,总是毫无怨言的哄着她,慢慢的,我母亲的脾气变得很差,就连她自己都觉得自己矫情。”

“高中毕业那天,我母亲提出分手,她提出分手简直是家常便饭,没想到我父亲却反常的答应了。我母亲又气又恼,打了我父亲几下,跑回家痛哭失恋去了。母亲很不甘心,但后来又一想,这样不在乎自己的男人是靠不住的,更何况他的家境也不是很好,于是一个人跑到南方打工去了。”

“外面的花花世界并不如她理想般单纯,母亲因为长得漂亮,交往了好几个男人,可没有一个能够忍受她的坏脾气,她已经被父亲惯得别人不敢要了。母亲索性放下恋爱开始了独立的单身生活,努力工作,几年后便有了自己的事业,也变得更加成熟。”

“那年年末的最后一天,母亲坐火车回家过元旦,我的舅舅说要把自己的同事介绍给母亲,母亲意外的听到了父亲的名字,就去参加了相亲。”

gary听的很入神,这样一个简单的故事,却是那样真实。

“然后你的父亲和母亲又在一起了?”他问。

“是的,我母亲发现,当年那个穿着起球毛衣的男孩子竟然变得这样成熟稳重,而我父亲也觉得我母亲不再是那个任性骄纵的少女。元旦那一天,他们一起在江边看了场烟火,我父亲重新牵起了她的手。”

“那…你的名字?”

“我母亲说,年末是最可怜的,因为人们更喜欢新的一年。我们总是在年末的时候企盼新年的到来,企盼割断过去,重新开始,可是真正到了新的一年,又开始张望着下一年。我母亲总是很庆幸的告诉我,她说要不是他和父亲分开的这些年,她一定不会明白,当初那个背着自己上下学的平凡男孩子,就是最终向往的爱情。所以她给我取名叫年末,她想让我珍惜拥有,不要奢求。”

分开的这些年,恰恰磨去了对方身上的刺。

其实时间是双温柔的手,拂去棱角,拂去不甘,拂去仇恨,也拂去炽热。

当千帆过尽,一切翻新,那时才会真正明白,什么是想要的。

车子停在小区门口,顾年末下了车,gary也从车上下来,礼貌性的站在门边。

顾年末望着他,露出友善的笑容:“谢谢你送我回家。”

“谢谢你的故事和名字。”gary望着她,深邃的眸子里倒映着万家灯火。

“那…再见。”

“再见。”

“顾小姐。”

“怎么了?”

“新年快乐。”

“啊…也祝你…新年快乐!再见!”

“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