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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像是生死循环因果轮回的铁皮载体,通向人间,也通往炼狱。
裴叶琪下车之后比她走得快得很多,梁肆心事重重的在她身后慢慢的走着,不知不觉中,便失去了裴叶琪的踪迹。
几经辗转打听到陈升的消息,护士说病人正在抢救室里,情况不太乐观。
梁肆走出那令人窒息的电梯,往手术室走去,打远处,她就听见了裴叶琪安慰陈励深的声音。
她站在走廊的另一头,转角处,背靠着墙,低下头,没有走过去。
“励深,你是不是很难受?你难受的话就和我说说…”裴叶琪在他身旁坐下,拍了拍他的肩膀。
陈励深勉强的绷直着嘴角,看起来并没有多着急的样子。他冲裴叶琪笑笑,竟还揉了揉她的头发,语气轻柔的说:“别,别和我说话。乖。”
裴叶琪也亲昵的摸摸他坚硬的发丝:“可是我很担心你。”
陈励深说:“我很好,真的。”
这时,手术室里的医生走出来,让陈励深签病危通知书。
陈励深很镇定的站起来,尤其顺畅的签下了自己的名字,只是“深”字最后的一个点,他写得格外用力。
“儿子?”
他仿佛听见一个声音在唤他…
“儿子,这个‘励’字不要写得这样幼圆,爸给你取这个名字是希望你励精图治,可不是让你以后做个小胖子!”
他看见年轻的父亲正将手覆在他的手上,一笔一笔的教他写自己的名字。
小小的陈励深,胖嘟嘟的,很不满父亲总是嘲笑他胖,却敢怒而不敢言。他又歪歪扭扭的写了个“深”字,写完之后觉得还不错,扬起小脸等着父亲表扬。
“写的不错。”父亲慈爱的摸了摸他的小脑瓜:“你知道为什么你的名字里有个‘深’字么?”
他摇摇头。
“儿子,在遥远的南方,有一座城市,那里正在飞速发展,到处都是商机和机遇,那是一个神话一样的城市,能让你的梦想在最短的时间内无限放大,很多人在这座城市里变成了富翁。”
“是深圳么?”
“你知道?”
“妈妈以前跟我说,她说爸爸的家在深圳,后来到北方念书遇见了妈妈,因为妈妈怀了我,姥姥姥爷都在北方,爸爸就再也没有回到南方,她说爸爸特别想回深圳闯一闯。妈妈说,是她耽误了你的前途。”
父亲的目光放向远处,眼里充满光芒:“我的家以前在深圳的一个小村子,后来你爷爷过世,我就卖了房子来到了北方,后来才发现,我以前的邻居都成了富翁,现在个个腰缠万贯。深圳发展得太快,有很多新鲜的东西,有机会,我真希望你能有机会去那里捞金。”
“爸,你是想让我捞金子么?”
“捞金就是…先不跟你说这个了,你赶紧把你的名字给我学会!你个小笨蛋!”
…
陈励深将病危通知书递给医生,看着手术室的门又重新关上。
裴叶琪担心的看着她:“励深,没事的,一定会没事的。”
陈励深此时已经说不出敷衍她的话了,他竖了竖手掌,示意她不要说话,静静地,面无表情的重新坐了下来。
裴叶琪的手机响起,是她的妈妈。
“妈,你到医院了?嗯,好,我这就下楼去接你。”
裴叶琪离开手术室,加快脚步往出走,走过拐角的时候,看到靠在墙上的梁肆,愣了一下。
“你…你过去看看吧。”裴叶琪无奈的看了她一眼,转身下楼去。
梁肆抿了抿唇,站直身子,脚步很轻很轻的走过去。
她看见陈励深坐在等候区里发呆。
她走到他面前去,靠近,他坐在,她站着,她俯视着他,什么都没说。
陈励深低着头,方才死水微澜的表情此刻稍稍有了一点变化,沉默着。
“他要死了。”梁肆淡淡的,将最坏的话丢给了他。
陈励深紧紧的绷住唇线,忽然一把抱住她的腰,将头抵在她的小腹上。
他收紧着手臂,再收紧,仿佛要把她的腰身折成两截,像是溺水挣扎的人,抓到了救命的浮木。
梁肆心疼不已,她轻轻地抚摸着他的头,像是在呵护着一个孩子。
“我知道你难过…”
“我不难过。”他搂着她,手掌无意识的摩擦着她的腰,夏季轻薄的布料将她的体温真是的传递在掌心,让陈励深觉得很暖,很踏实。
“我不甘心,我不甘心他就这么死了,可我现在什么都做不了。”他的声音依旧冷清,沙哑,却有只有梁肆才能够识别的软弱和怯懦。
“乖,人在世上不容易活,也不是那么容易就死的啊,”她蹲下来,与他平视着,捧起他苍白的脸颊,四目相对,温柔的说:“我跟你打赌,赌他一定会平平安安的出来的,怎么样?”
陈励深空洞的望着她,一脸的无助:“梁肆,如果他死了,我该怎么办…”
如果手术室里的人死了,那么这些年,积压在他身上重重的怨,何处安放?
他处心积虑要做给他看的一切,又要给谁看?
他曾做过那么多荒唐的事,最终,岂不是要成了吹散骨灰的海风?
梁肆摇摇头:“你还有好多人为之而活。比如你妈妈,比如,未来的妻子,你的孩子。上天总是会安排源源不断的牵挂来羁绊着你,羁绊着你活下去,你还怕什么呢?”
未来的妻子…
他愣住,一向骄傲自信的梁肆,没有说出“你还有我”之类的话,而是用“未来的妻子”取而代之,这代表着什么?
陈励深似乎越想越疲惫,缓缓地闭上眼,在她身上蹭了蹭:“你抱抱我…别走…”
梁肆重重的点点头,抱住他,让他靠在自己的身体上。
裴叶琪回来,站在远处忽然看见他将头靠在梁肆的身上,梁肆正说着什么,而他则安静的听着。
裴叶琪咬了咬唇。
她忽然明白。
原来人在脆弱的时候,对爱的人示以血肉,对不爱的人则示以城墙。
手术进行到半夜,陈励深的父亲还没出来,梁肆趁他慌神的功夫,悄悄地给陈母发了条短信。
裴叶琪和她的母亲来过了,裴叶琪的妈妈看到陈励深抱着梁肆,很吃惊,而裴叶琪则落寞的将母亲拉到了一旁,母女俩安静的坐到了一边。
…
最后梁肆赌赢了,陈升被抢救过来了,不过还需要进加护病房观察。
梁肆感觉到陈励深明显松了口气,只是他并不表现出来而已,在得知陈升抢救过来之后,直接站起来,当着裴叶琪母女的面,牵着梁肆的手走出了医院。
两人没有车子来接,索性就牵着手走在路上压着马路,盛夏的夜不冷不热,像是梁肆的体温,让人舒服极了。
在夜色中走着走着,梁肆忽然甩开了他的手,夜间的感性让她的脸上多了几分小女人的姿态。
“什么关系啊牵我手?”
陈励深站定,拧着眉头看着她。
梁肆看着他苍白的脸颊,只能无奈的叹了口气,觉得今天不是自己矫情的时候。遂摆了摆手,重新抓起他的手,说:“哎呀好啦好啦!给你牵给你牵行了吧!可怜巴巴的…”
陈励深继续拉着她的手,走着,忽然问了一个问题:“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梁肆打死改不了嘴硬的毛病:“怎么说呢,看你也挺可怜的。主要是长得帅,看起来更可怜。嗯!”
她说完,还自己点头给了自己一个肯定。
这种说法多符合当下这个看脸的世界之规则。
“除了这个呢?”陈励深很认真的问。
“你有一颗不想当花瓶的心我很是欣慰,”梁肆赞许的点了点头,然后说:“虽然我不知道你为什么那么恨你爸,但就像你说的,你恨他,所以你需要他好好的,这样你就能有机会让他悔过让他难过。而我对你,也是一个道理。你得好好的,我希望你好好的。不然我恨谁去?”
陈励深听到她说那个“恨”字,眼眸忽然暗了暗。
他和她之间,始终有什么横亘在中间,这不是谁想迈步就能跨过去的。
梁肆见他今天已经够累了,便撇开那个话题,拿出手机说。
“我们打车回家吧,好不好?”
因为今天陈励深的难过,梁肆格外的温柔有耐心,一句“好不好”,让他很听话的点点头。
梁肆忽然想起昨天快的软件送了她一张代金券来着,于是拿出手机。
“知道打车软件么?”
陈励深很温柔的看着她,似乎怎么看都看不够一样,根本没听她在讲什么。
“喂,我问你用过打车软件吗?”
“哦,什么软件?”
“我真是很傻很天真,”梁肆翻了个白眼:“像你们这种出门有车接的土豪怎么会用这种东西呢?你看到这个界面没?”她指了指手机上的定位。
陈励深任由她叽叽喳喳的说着,只安静的看着她。
“只要对着手机说出你要去的地方,司机就能接到你的单子了!是不是很神奇?”
梁肆其实是故意哄他,分散着他沉重的情绪。
陈励深看着她仰着脸对自己笑的样子,心头暖暖的,忽然很想亲吻她的唇。
他盯着她的唇,脸慢慢的低下去,靠近。
梁肆正摆弄着打车软件,并没发现他的小动作,一下子将手机举到他的唇边,陈励深没亲成,脸顿时僵在了半空。
“快快!对着话筒说出你要去的位置。”
陈励深一愣:“怎么说?”
梁肆清清嗓子示范了一下:“咳咳!你就说‘师傅,我们要到湖旭路水岸南墅’!”
“哦,”陈励深呆呆的将唇凑到她举过来的手机旁,有些不太习惯,不自然的说:“师…傅,我们要到湖旭路水岸南墅…是这么说么?”
“不错!”梁肆笑眯眯的点了一下确认,发布了一条打车信息。
她扭过头,有点小雀跃的样子:“哈哈,教土豪打车的感觉真爽!”
陈励深看她笑,也跟着浅浅的笑了。
夜风轻轻的吹过来,他牵着她的手站在路边,他的目光始终贪恋的流转在她身上,看着她所有稀松平常的小动作。
看她为自己温柔的样子,看她叽叽喳喳告诉自己车马上就要来了时兴奋的样子,看她拿着手机到处寻找信号的蹙眉样子,看她因为一张四块钱的打车券而满足的样子…
陈励深觉得,眼前的一切因她而真实。
梁肆,有一天…
当你不再记恨我,或我不再愧疚你,你说的那个我未来会去心疼的妻子,是不是你。
第30章 时光的暗伤
【他们之间,有什么东西好像早就已经死了,却被拖拽了万里。他好怕守不住这瓦薄,她却始终游刃有余。】
陈升从鬼门关里走了一圈,虚弱的躺在床上,张了张眼。
氧气罩将他的呼吸声无限放大,吵闹在耳边,仿佛是催命。
“你醒了?”床边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
那温柔的声音,仿佛来自遥远的上辈子。
“老…老婆…”陈升虚弱的眨了眨眼,看着坐在床边的,慈眉善目的女人。
那女人苦笑着摇摇头,没答应。
陈升着急啊,他想说话,他想告诉她,自己刚刚从鬼门关里走了一遭,他想将给她听,看她担心自己的样子。
“陈升,你忘了吗?我已经,不是你的妻子了。”
这女人幽幽的提醒他。
陈升看了看这四周的白墙,再看看窗外的阳光,视线又重新落到她的身上,她的模样变了,面部肌肉下垂,眼眶也深了,记忆中乌黑亮丽的长发如今早已剪去,黑白掺半。
“老婆…”陈升固执的唤了一声,忽然像个犯错的孩子一样,呜咽着哭起来。
他的呼吸渐渐急促,嘴上架着的氧气罩上挂满了水珠。
陈母目光安详,相比之下显得从容多了,这个他深爱的男人,这个多年未见的男人,并非像他当初所预期的那样过的快乐。
“我昨晚为你做了祷告。”陈母说:“可我不知说什么,我求主饶恕你?”
“老婆…”陈升目光涣散,神志不清。
“不要叫我。”陈母淡淡的说。
陈升闭了闭眼,脑海中尽是她年轻貌美明艳动人的样子。
这些年来,他总是会偷偷的躲到他那装修奢华的书房,回忆他们之间粗茶淡饭的小日子——
他与她相识于那年的校园联谊舞会,他一眼在人群中看到了她。
她的交际舞跳得很好,成了全场的焦点,翩翩起舞,宛若彩蝶。后来,才华横溢年轻多情的他成了她的舞伴,他曾嫉妒的说过,以后只有他才能做她的舞伴,谁都不行。
他们相爱,结婚,他为了她留在了北方,她为了她相夫教子。
她人美如花的经营着一家鲜花店,他是死气沉沉的公务员,她总是鼓励着他,支持他的梦想,就算他在四十岁几岁的时候突然提出要辞去铁饭碗到大酒店里做大堂,她也没有说什么。
他在工作上卖力认真,得到了总经理的青睐。
公司年会上,他带着依旧年轻动人的她出席,已为人妇的她却羞怯得不敢上台。
看着他与董事长千金在舞池中翩翩起舞,她心里隐隐的不是滋味,正犹豫着要不要回家给即将面临高考的儿子补习,一双手却伸向了她。
那是他们酒店的总经理,一个秃顶男,她想要拒绝,却怕得罪了他的上司。
那晚她的脚被踩了好几次,他却浑然不知。
几天后,他兴奋的告诉她,集团有一个去深圳培训的机会,他想要把握。于是周末的时候,他把那天与她共舞的上司请到家里吃饭,那人在席间,始终色迷迷的看着她。
三天后,去深圳的名单出来,却没有他,他急切的找到了总经理,在办公室里,总经理却向他提出了一个要求…
“你们家的钥匙,只要借我一晚…那…深圳的名单里,就有你的名字,而且我保证,你一回来,就是副经理。”
…
陈励深猛地睁开眼,躺在床上,呼吸粗重,他梦见,天空下起了血红色的大雪…
他踩着雪花走在回家得路上,鞋底与雪面发出吱嘎吱嘎的声响,他踏进了小区,踏进了单元门,他一步一步的上着楼,鞋底的红色雪花就被踩成了一个个小水沟。
一个粗胖的男人突然从楼上跑下来,一边提着腰带一边唾骂着嘴角上挂着几处血痂,迅速的乘车消失在大雪中。
陈励深头皮发紧,飞快地跑上楼去!
只见家里的门半开着,母亲呜咽着躺在地板上,白色的内裤还挂在脚边,头发上黏着令人作呕的浊白浆液…
…
陈励深从床上坐起来,紧紧的闭上眼睛!抄起床头柜上的花瓶狠狠的向门口砸去!
梁肆正走过来叫他起床吃午餐,一下子被他丢来的花瓶吓得跳了老高!
“怎么了这是?”梁肆站在门口,不解的看向头发蓬乱,眼眶发红的他:“不是说补眠吗?怎么了?”
陈励深冷冷的看了她一眼,尚未从梦境中脱身,也不管是谁,牙缝中挤出一句:
“滚!”
梁肆吓得一哆嗦,立刻觉得不对劲,走过来,坐在他床边:“陈励深…”
“我叫你滚!”他随手拿起一块手表,朝着梁肆的脸上重重丢去!
梁肆尖叫一声,捂着脸站起来,退了好几步!
她从未见过陈励深这样!
他怎么会对她动手!
她迷茫的站在原地,惊吓得望着他,不知自己做错了什么。
他红着眼,像是得了失心疯一般,看她的眼神恨不得将她碎尸万段!
这样对峙了几秒钟,他眼中的杀气慢慢散去,变得清明,看她的时候目光变得错愕与愧疚。梁肆才知他可能是做了噩梦,沉浸梦里无法分辨,于是稍稍挪近一小步,重新坐回床边…
“励深…是我啊…你是不是做噩梦了?”
陈励深的瞳孔中渐渐的有了焦距,呼吸才变得平缓些…
“没事的,”梁肆抽了抽嘴角,勉强笑笑,用手拍了拍他乱糟糟的头发,用玩笑缓和气氛:“你吓死我了!我还以为你发现我往你新买的ck内裤上画乌龟而生我的气呢…”
陈励深忽然紧张的看着她的脸…
他忽然倒吸一口气,掀开被子下床,开始在柜子里翻找什么!
“陈励深你你你别吓我啊!做个噩梦不至于疯了吧?”她坐在床上,扭头看着他。
陈励深拿着创可贴过来,手掌按着她的头:
“别动,出血了!”
出血了?
一定是刚刚那块手表飞过来,划破了她的脸,她竟然一点感觉都没有!
梁肆立刻将五官夸张的扭曲起来:“哎呦哎呦!完了完了我破相了!”
“别用手摸!先贴上创可贴!”陈励深打开她的手,心疼的看着她右侧颧骨上指甲那么大的小口子,悔恨不已。
“呜呜呜…完了,我说怎么疼得要命呢!这罪遭的!陈励深你快带我上医院!”
陈励深也有点慌,一边撕创可贴一边点点头:
“嗯,打个针吧!”
梁肆最怕打针了:“其实也没那么疼啦…”
“那不行,万一感染了怎么办?留下疤痕更糟糕。”
“没事没事!哎?奇怪!一点不疼了?真不疼了!”
“真的?”
“要不你给我钱我自己去医院?”梁肆挑挑眉,心里计算着修小八需要多少修车费。
陈励深手劲儿可一点不温柔,扳过她乱动的脸一贴,梁肆的脸上便多了个创可贴。
梁肆一只眼睁着一只眼闭着,视线不由自主的落在他的…
陈励深方才一着急,竟只穿一条白色的四角裤下了床…
而此刻,她的脸正对着他的腹肌,而视线,也忍不住落在他ck的内裤上…
“喔喔喔喔喔喔…”梁肆猥琐的向他那里张望着,丝毫没有羞涩之意,反而像个女流氓,嘴里吹起了口哨。
陈励深发现她在看自己,一低头,顿然目光一紧!这才发现自己浑身上下只有一块布料遮身!
陈励深尴尬的轻咳一声,耳根顿时红了,随手拿起挂在墙上的衬衫,合衣系扣,那洁白的衬衫垂在他的小腹,让梁肆挑挑眉,站起来。
“陈励深,你的两条腿比女人都直呢?”她欣赏得搓着下巴,目光打量在他的长腿上。
陈励深淡定沉稳的扣好最后一颗扣子,向远处衣柜走去,打算穿裤子。
“你先出去吧。”某人心情不太好,走到衣柜旁,下了逐客令,另外也是想换条内裤不方便她在。
要说梁肆这人有多烦人呢,全世界只有陈励深最有体会——
“那可不行,我这为了你都破了相了,就这么走了我多不甘心?”
陈励深回过身来,一张扑克脸,俊眉一挑:“不然你怎么才甘心?要我以身相许么?”
梁肆撇撇嘴一副我才不稀罕的样子,做了个money的手势:“修车钱给我,小八是你踹坏的。”
陈励深一眯眼:“你确定?”
他并不是小气,只不过不喜欢被冤枉而已。
“对!”梁肆硬着头皮,很肯定的点点头。
陈励深一想,他那一脚也不轻,便点了点头,从钱包里抽出一张信用卡,递给她。
他这么一大方,梁肆还真有点不习惯:“你就不怕我刷爆你?”
“这是副卡。”他说。
梁肆沉默了一下:“这张是你给你妈妈办的副卡对吧?”
“不是。”
梁肆咳了咳:“那是给裴叶琪办的?”
陈励深盯着她的眼睛:“不是。”
“啊哈哈…”梁肆似乎明白了什么,只能装傻,挠挠头:“其实吧,修小八也要不了几个钱,我就不讹你了!”
梁肆向后退了几步,笑眯眯的看着他。
陈励深的心忽然被她脸上强撑着的笑弄得生疼,那句“给你办的”他始终没有开口。
“你不要?”
“还是不了吧!”梁肆和气的笑着:“我这人眼高手低的没个准儿,多了少了的到时候没法算。”
陈励深把卡塞进她衬衫胸前的口袋里,认真的看着她,眼底深邃如深谷:“‘到时候’是什么时候,你要和我‘算’什么?”
“你看你这人?”梁肆剜了他一眼,严肃的批评道:“床气怎么这么大呢?人家今天都受伤了!”
“梁肆…”陈励深想要说什么,梁肆打断他——
“哦对了!我说我在你新买的内裤上画了一只乌龟是骗你的,我不会画乌龟,就画了只蝴蝶!”她笑着眨了眨眼,转身出了房间,临走前把他的卡放在了门口的花架上。
陈励深的眼睛闪了闪,望着花架上的那张副卡,出神。
陈励深忽然觉得强烈的想要拥有,却抓不住捕不到,但某一刻却又那样真实。
他的心由凉变暖,有时又只是片刻而已。过去他放弃的忽视的不想要的,现在却是依附的寄生的离不开的。
他们之间,有什么东西好像早就已经死了,却被拖拽了万里。
而他,好怕守不住这瓦薄,她却始终游刃有余。
第31章 我们要不要扯平
【念书的时候,每次第一节课不想去上,躺在床上睡懒觉时,只要一说‘导员来了’,大家准被吓醒,但你知道吗,这招对陈励深不管用,要让陈励深醒,你得说‘梁同学’来了。】
近来陈励深尤其忙,梁肆知道他因为父亲的事情心里乱,所以也就不敢叨扰他。
这大概是认识这么久以来,梁肆第一次没有闹陈励深。
为了让陈励深多清静几天,梁肆特意办了张美容卡,每天晚上躺在美容院里做着spa和推拿的时候,梁肆就不禁感慨,陈励深啊陈励深,为了让你清静两天,我竟然花了两千大洋来拴住自己,这才叫真爱啊!
为她做筋络疏通的小姑娘手法极好,把梁肆伺候得直想将她带回家。
“亲爱的,我们下个月还有活动呢,您可以再考虑考虑我们的新套餐哦!”
“下个月啊…我考虑考虑…”梁肆算了算,下个月就不要了吧,两千块好贵的。
美容师小姐笑眯眯的为她按了按脸:“亲爱的,有男朋友了吗?可以和男朋友撒撒娇,让他给你办一张下个月的卡。”
“亲爱的,我没男朋友。要不你给我介绍一个?”梁肆玩笑道。
“我要是手里有人一定介绍给您呢,您这么漂亮。”美容师小姐很贴心的将手绕过她的耳朵,在脖颈后做起按摩来。
“不过,梁小姐,”美容师卖不出卡似乎不太甘心,又说:“我看你额头发黄呢,好像妇科不太好。”
“这有关系?”梁肆心不在焉的闭上眼,有一搭没一搭的。
“当然有关系,您月事都还正常吧?”
“正…”梁肆话说了一半,停住了!
“今天几号?”
美容师答:“28号呀!”
梁肆一下子坐起来,如遭雷击!
28号了吗?
…
下午,梁肆在省中医院挂了个妇科的号,惴惴不安的坐在等位椅上。
以前的时候,她总是迷迷糊糊的记不住自己的月事,大姨妈登门拜访的时候,她总是很烦,可如今姨妈迟到了,她却傻眼了。本想买支验孕棒验一下,但后来想想,如果真的什么事都没有,那就趁这个机会调理一下身体,所以干脆来到医院。
“乔寒!我好怕…你说会不会真的有了啊?”坐在她后面的一个女人啜泣着,已经矫情了十分钟了。
梁肆实在受不了,回头望过去,就见后座的一个帅哥正拧着眉毛不耐烦的抽着烟。
“好宝宝,宝宝最乖了,就验个孕嘛又不手术,你老是哭什么?”帅哥很温柔,脸上却多了几分敷衍。
“人家万一有了呢?你要不要娶我?”女人啜泣着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