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灯拍拍她的后背,哽咽着说:“我会的。”
沈铮送的东西的确有些多,宝灯为了能快点见到他,全部交给盛晴晴保管。自己则是提着学士服的下摆,直接冲出了校园。
经过学校大门,超过几辆接送学生的电动小敞篷车,路旁的白杨,高大挺直,在炫目的阳光中,洒下阴翳。
不管周遭的风景有多漂亮,她均不驻足停留。最终,来到了家属楼。
她曾经在这里住了两年,也正是这段时间,她与沈铮相识、相知、相爱。
在那间被她布置得很温馨的小房子中,不光有他们相守的点滴,还有最炽热的交付和占有。
她和沈铮,从身到心,完全属于对方,就是从这里开始的。
退房后,她已经没有了这里的钥匙。气喘吁吁地敲开门,她还不忘整理了一下头发。
屋内传来走动的声音,宝灯心想,今天拍毕业照,幸好我提前化了妆。
咔哒一声,门被从里面打开,沈铮的身影,出现在她面前。
一水儿的高定装扮,从头到脚,精致得仿佛会发光。宝灯盯着他的俊美容颜,嘴唇颤动,不知道该从哪里说起好。
沈铮展颜一笑,胖元宝也跟着喵了一声。
“你怎么把它也弄过来了?”
牵起宝灯的手,沈铮轻轻关好门,带着她往里面走:“这里也是元宝的家。”
宝灯诧异:“你把这房子买下来了?”当时不是因为这边房子有些老,特意选的新楼吗?
“嗯。一想到你在这里住过两年,我就不想让出去。”
宝灯打量着房间中的摆设,当年她就把东西几乎都搬走了,不知道沈铮花了多长时间,买到了那么多一模一样的东西,就连元宝的碗,都是黄色和蓝色小猫的!
沈铮拍拍她的后背:“不看看最后一道题是什么?”
宝灯从茶几上找到了卡片,没有其他的东西。这道题很难,最起码宝灯一时之间解不出来。
可其实,她已经猜到答案了。
坐在沙发上,对沈铮勾勾手指:“不是说好,有不会的都能问你吗?”
沈铮无奈地摇头,拿过一支笔,在卡片背面写结题思路。
穿着西装的男人,和穿着学士服的女孩子,头轻轻靠在一起。时光仿佛回到了沈铮还在上大学的时候,每次有什么特别难的问题,他一打眼就解出来,宝灯都会用非常崇拜的目光看他。
几年过去,岁月没有在他们脸上留下任何的痕迹,他们依旧青春、有活力。也多了一些,内在的东西。
比如包容和体谅,比如成熟和稳重,比如…不离与不弃。
最关键的几步写完,沈铮放下笔,望着宝灯的眸子,条理分明地往下讲解着。
“…最后可证,答案是4。”
520,1314。我爱你,一生一世。
宝灯怔怔地看着他,男人目光深情柔软:“怎么样,宝灯同学,你学会了吗?”
“嗯。”泪水都在眼眶中打转,感动兮兮的样子,让沈铮笑着把她拥进怀中,轻轻擦了擦她湿润的眼角。
他柔声问:“怎么还哭了?”
宝灯吸了吸鼻子,没回答他,而是往周围看了看:“我的解题奖励呢?”
在她的注视下,沈铮从口袋中,拿出了一个四四方方的小盒子。打开后,里面果真有一枚璀璨精致的钻戒。
他从沙发上离开,单膝跪在宝灯的面前,双手举着戒指,求婚誓词,郑重也接地气。
略有些不好意思的声音响起:“其实我考虑了很久,要怎么和你求婚才好。本来我想到了鲜花蜡烛,可又觉得,你不是那种爱出风头的人。我拜访了你的朋友们,他们为我出谋划策,也善意地帮我瞒住了你。不过最后用数学题串起一个个地点,是我独自想出来的。”
“本来钻戒这道题,是该放在咱们的定情地的,可惜我当年冲动,在潜城跟你表的白。”沈铮坏笑了下,“我想,第一次的地点,意义也很重大,所以改成了这里。”
宝灯羞得拿粉拳捶了他一下:“不正经。”
沈铮躲都不躲,举着戒指的手,更是纹丝不动。
他认真地看过宝灯的眉眼,鼻尖,最后落在她的嘴唇上。
“我今天,也有一个愿望。”
宝灯声音发紧:“是什么?”
沈铮展颜一笑:“希望我深爱的宝宝,嫁给我,陪我度过一生。等咱们七老八十那天,我还能牵着她的手,带她到校园里走走。运动场,图书馆,教学楼,食堂,湖畔…笑着和她说,时光会变,我却永远爱你。”
宝灯的泪跟断了线的珠子一样落下,沈铮眸光神情似海:“我会有这个幸运吗?”
她伸出手,想笑,却哭得更厉害,说话都在抽噎:“你最爱的姑娘她说,能嫁给你,也是她的幸运。”
沈铮握住她的手,郑重又虔诚地为她戴上戒指,又亲吻在她的手指上。
“宝灯,谢谢你。”
…
就像是沈铮一年前计划的那样,宝灯毕业后,他们就举行了婚礼。整整一年的筹备,整个流程十分盛大。
以沈铮如今的身份地位,到场的不光有朋友,还有很多赫赫有名的大人物。
即使他们见多识广,当看到奢华隆重的会场时,还是忍不住赞叹。一定是很深情,才能布置出这样的婚礼。
沈铮和宝灯的朋友们,基本全程都在呼喊“壕无人性”,还拍了小视频发到网上,很快蹿红。
评论区全部都是:“贫穷限制了我的想象”、“妈妈问我为什么到处都有人民币在飞”。
婚礼的天价不可否认,作为新娘,宝灯更清楚沈铮的用心。
每一个细节,他都会和团队来回琢磨,摆设、环节等等,更是完全按照宝灯喜好的来。
沈铮所有辛苦付出,在看到宝灯凤冠霞帔,娇艳出场后,全都化作了幸福。
后来沈铮问过她,是更喜欢他的求婚,还是婚礼?宝灯认真道:“只要是你,我都喜欢。”
交换戒指以后,主持人问:“新郎新娘各说一句,对方为你做过,最令你感动的事情吧。”
沈铮举起话筒,声音沉稳:“她说,会考察我一辈子。”
主持人哈哈笑着:“那岂不是要小心翼翼一辈子?”
沈铮摇头:“不。这说明,她这辈子,只能和我在一起了。”
全场掌声雷动。
轮到宝灯时,主持人:“听说沈先生为您准备过一场刻骨铭心的求婚对不对?”
“是,很感动。其实类似的事情还有很多,比如我有一年被踢出某个剧组,烈日炎炎,也是他把我从酒店门口领回去的。但如果让我说最感动的…应该是那年水灾。”
主持人惊讶地问:“沈先生救了您?”
宝灯笑着摇头:“他当时参与了赈灾,很辛苦很累,明明连拿钥匙开门的力气都快没有了,还在微信里和我说,‘宝宝,我很好,生龙活虎的’。”
她说这话的时候,挪揄地看了沈铮一眼,男人不好意思地捂了下脸。
可宝灯偏偏不躲不闪:“事情很小,但爱很深。”
全场再一次掌声雷动中,沈铮动情地深深地吻住了她。
能遇到你,真的是我三生有幸。
时光在变,选择在变,可我会用一辈子去证明——我深深地爱着你。
作者有话要说:正文大结局啦!明后天放番外,一个婚后,一个宝灯回到神界的
第74章
宝灯与沈铮的婚姻中,有过一次不太算是危机的危机。
彼时沈铮已经是华夏首富,年刚过四十,产业遍地开花,在商海风生水起。
宝灯在研究所工作了几年后,就回到云城大学,成为了一名数学系的教授。比起总需要天南地北跑的沈铮,她要更清闲一些。
将近二十年的婚姻,沈铮早就习惯她的财神体质,对于她时不时显露出来的各种绝活,也是见怪不怪了。
可云大的学生不是啊,对宝灯看法上的转变,基本上都要拐几个弯儿。
最初见面,他们会感慨:这位年轻有气质的女老师就是著名企业家沈铮的妻子啊?
同学们羡慕宝灯和沈铮伉俪情深,也羡慕宝灯有一对优秀的儿女,家庭美满。
等开学后,他们便会赞叹:我们的美女老师好厉害!数学贼强!
有的同学跟不上课程,宝灯就会用自身经历去鼓励他们。当年她不是也面临专业课挂科的窘况吗?努力就一定能提升。
可是同学们问起她学习方法时,三十好几的宝宝灯还会脸红:“我丈夫当时是我的学长,为我补习过。”
大家高呼:“我要学数学!不要吃狗粮!”
渐渐地,他们发现宝灯简直是深藏不露!国画、戏曲、围棋、中医…她不光是懂,而且是精通!
有次宝灯邀请同学们到家里吃饭,亲自下厨,这顿饭,差点儿让他们给宝老师跪下了!太美味了,比国际厨师做饭还好吃!
总之,能成为宝灯的学生,真是太幸福的事了。
宝灯这些年,兢兢业业地工作,收入颇丰,但受到财神体质的影响,常常有横财天降。
这些钱,基本上都被她拿去做公益了。孤儿院、养老院、贫困山区…以她名义资助的大学生,就有上千人。
今年云城刚好有一位金融专业的新生,叫薛美兰,是宝灯资助的。小姑娘到学校报道后,宝灯请她在校外吃过饭。
见面后,宝灯着实愣了半天。原因是…薛美兰和烟止长得有五分相像。
当年在神界,烟止对宝灯有恩,哪怕她当初可能对紫焱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感情,也不影响她崇拜、敬爱烟止。
于是面对与烟止如此相像的薛美兰,宝灯倍感亲切,从那之后,对她十分照顾。
薛美兰是从山里考出来的贫困女大学生,很要强,也很自卑,大概是穷怕了,所以对金钱有着异于常人的渴望。
宝灯前后活了那么多年,把她的心思看得清清楚楚。
或许是几百年前,她没机会向烟止报恩,便把这份心思,转嫁到了薛美兰的身上。
烟止是神界第一美人,可想而知,薛美兰的五官有多出众。稍微打扮打扮,就是个美艳不可方物的大美女。
在宝灯的照应下,气运平平的薛美兰就跟开个挂似的,成绩好,朋友多,财运足。
宝灯的这份关照,也引起了沈铮的注意。
四年后,薛美兰走出校园时,是一个名副其实的“白富美”,她还进入了沈铮的公司总部工作,只不过平常和沈铮没多少交集。
四十几岁的沈铮,成熟、内敛、有风度,商业上的成功和对感情的忠贞,令他比年轻时候更吸引人。
薛美兰就是在这种情况下,喜欢上沈铮的。
前面也说过,她对金钱有着异于常人的渴望,宝灯因为她和故人相像,只要她不用什么下做手段,她都会包容薛美兰,帮她赚到足够的钱。
可宝灯怎么也没想到,薛美兰会把歪主意打到沈铮的身上。
大概是四年来,身边的人和网上的粉丝对薛美兰吹捧太多了,让她有些飘飘欲仙。
她总觉得,宝灯长得不够高,不够漂亮,又不懂经商上的事,听说现在她跟着沈铮出去应酬,还只顾自己吃吃喝喝,全程都要沈铮照顾。
薛美兰想,我这样年轻漂亮有能力的女孩子,才应该和沈铮在一起。
于是她就想借着宝灯这层身份,接近沈铮。起初她只想捞一笔钱,但短短几次接触后,她爱上了沈铮。
沈铮是不会花心思在其他女人身上的,但他又不是傻,当薛美兰第三次刻意接近后,他回家就和宝灯说起了这事。
都二十多年的夫妻了,他也没拐弯抹角。结果宝灯听过后,只是叹了口气。
沈铮问:“你是不是早就发现她心术不正了?”
“嗯。”
“那你还资助她?”这二十几年,沈铮还没发现宝灯为谁这么破例过。
宝灯说:“四年前,她不是这样的。只是好强且自卑,并且渴望赚钱。四年后,她赚够了钱,又想来抢我的爱情,的确太贪心了。”
沈铮拍拍她的肩头:“你啊,就是对自己看中的人,没有底线,得改改。”
不可否认,哪怕沈铮不知道宝灯曾经在神界的经历,但二十多年夫妻,他太了解她了。
宝灯会迁就薛美兰四年,还不是因为她那张脸。
现在她清醒了。烟止仙子蕙质兰心,品行高洁,岂是薛美兰能比的?
她把头埋在沈铮肩窝,颓唐地说:“我和她谈一下吧。”
儿子刚好从公司回来,见沈铮抱着宝灯又哄又逗开心的,已经见怪不怪了。谁能想到,在外那么严肃果决的企业家,在家是这种样子呢?
宝灯把薛美兰约了出来,就在云大外的餐厅。四年前,她们也是坐在同一个位置吃的饭。
沈铮他们二人的小女儿今年也考上了云大,听说妈妈在这边,欢快地赶了过来。
薛美兰如今是个高级白领,活得精致,宝灯这些年都不热衷于名牌、名品,不烫头不化妆,年轻得看着像是三十出头。
坐下后,薛美兰还故作热情地问:“宝老师,您今天怎么约我啦?”
宝灯淡淡地看着她:“美兰,你从沈氏辞职吧。”
小女儿躲在后面,暗搓搓地听着。
薛美兰脸色变了两下,假装镇定:“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在沈氏干得好好的,为什么要离职?”她无辜地笑了下,“您不会听到什么风言风语了吧?”
她对沈铮那点小心思,自以为藏得很好。宝灯发现了又怎样呢?她没有证据。
可薛美兰不知道,宝灯根本就不需要什么证据。
对于她的“死不承认”,宝灯其实也不意外。只是叹息道:“你对我造不成什么威胁。”
这话,简直气炸了薛美兰:“我到底是怎么您了?虽然你资助了我那么多年,但也不能这么侮辱我!”
宝灯直直地看着她:“我劝你离职,是希望给你在行业里留几分脸面,等沈铮出手,你后悔也来不及了。”
薛美兰听到沈铮的名字,竟迷之自信地说:“沈总对我青眼有加,怎么可能开除我?”
宝灯很心累。往常沈铮都不会告诉她,有什么女人故意接近他。是因为她对薛美兰很照顾,沈铮才放了她一马。
现在…宝灯都不知道说什么才好了。
小女儿也是听不下去了,继承了沈铮美貌的她,小小年纪,颜值就已经十分能打,而且她可比宝灯牙尖嘴利多了。
在餐厅里面,小女儿指着薛美兰的鼻子就说:“我妈妈资助了你那么多年,见你生活贫困,前几年还给你介绍了不少工作。你扪心问问,能有今天这么风光,是因为谁?”
薛美兰被小女儿骂得面红耳赤,嘴犟:“这些都是我自己努力得来的!”
小女儿更生气了:“放屁!你不知恩图报也就算了,还想抢走我爸爸!我告诉你,死了这条心吧,他永远只爱我妈妈一个!”
牵起宝灯的手,小女儿气鼓鼓地道:“妈,这种上赶着当人家小三的,你劝她干嘛?让爸爸直接把她开除就行了!”
听到这些话,薛美兰终于慌了。她气急败坏地站起来质问宝灯:“你不是关心我,爱护我吗?我现在想要的不是钱,是爱情!”
宝灯站定,目光冰冷:“以前我丈夫告诉我,人会变,不同时期的选择也会变。我可以给你钱,但你不能理直气壮地要我把爱情也给你。”再次和薛美兰对视,宝灯的眼中没有怀念和感激,只有冷漠,“你真的不该顶着这张脸,和我说这样的话。”
她决绝地带着小女儿离开,当天薛美兰就被沈氏开除了。
一些风言风语随即传了出来,没有公司敢接纳她。同时,好运也随之而去。
薛美兰发现,她不管做什么,都不顺利。找不到工作,网上都是粉丝爆出来的黑料。沈铮她是永远不可能见到了,宝灯更和她断了一切联系。
她拿着自己的积蓄,决定去度个假,回来还是光鲜亮丽的“白富美”。谁知道在旅游地,她出去吃夜宵,竟被一群混混找了茬,狠狠打了一顿,直接毁了容。
她从此一蹶不振。
…
真正的危机,其实还不是薛美兰,而是沈铮忽然发现,宝灯不怎么爱理他了。
他自我反省了几天,认为真的没做错过什么事,并偷偷搜索了下“更年期的反应”。
沈铮很努力地逗宝灯开心,可惜收效甚微。这种低气压下,他在家里都战战兢兢的。
终于家中只有他们两个人的时候,沈铮忍不住抱住她问:“宝宝,你怎么了?”
宝灯也不晓得自己在气什么,也明白她上千岁的人了,不能这么幼稚,但就是控制不住。
好在沈铮有耐心,层层追问下,宝灯吞吞吐吐地道:“为什么不喜欢薛美兰?”
“…我为什么要喜欢她啊?”这回轮到沈铮疑惑了。
“她长得很漂亮。”酷似烟止的一张脸,竟然有男人会不喜欢。
“那和我有什么关系?”沈铮宝贝似的抱着她不撒手,“我就要我的宝宝灯。”
宝灯那一刻,心中有震撼,也有释怀。
紫焱送走她后,她心里或多或少,留下了那么一点阴影在。她活了一千多年,与烟止在各方各面比较,她都自愧不如。
说实话,第一眼见到薛美兰时,她除了惊喜,还是有些慌的。
四年后,当薛美兰真的看中了沈铮,就像是悬在头上的一柄剑,直直地落下。
只不过,沈铮早就用他二十多年的呵护,构筑起了超强结界,别说是薛美兰了,就算是真正的烟止过来,宝灯相信沈铮也不会爱上她。
就如同,哪怕紫焱回头来找她,她也不会离开沈铮一样。
与其说她不理沈铮是因为不安,不如说是她在无理取闹吧,希望沈铮多分给她一些注意力。
唉,就算年岁再长,在沈铮面前,她还是那个长不大的宝宝灯啊。
沈铮见宝灯的神色一点点缓和,沉思时,还会笑出来,缓缓松了一口气。
看来他得安排一下,不能让那个薛美兰再回云城给宝灯添堵了。
等宝灯回过神时,发现沈铮正温柔无比地看着她。她不好意思地扭开脸,小声嘟囔:“看我做什么。”
“你好看。”
“这么大年纪了,不知道害臊。”
沈铮言辞切切:“就算是七老八十,我也敢说爱你。”他亲吻宝灯的嘴角,“你敢吗?”
“我怎么不敢?”宝灯挑起下巴,一如往昔般娇俏,“再过一千年,我也敢说爱你!”
竟然要爱自己一千年?这么甜的吗?沈铮感动得够呛。
宝灯看他激动得跟个傻子似的,连连发笑。
他以前说过,得不到才会抱撼终身,她还不怎么理解,现在却明白了。
比起自己,他的寿命只有短短的几十年。
用这几十年的缠绵爱意,去照亮她漫长无涯的时光,足够了。
因为,只要一想到,曾经有沈铮这么一个人出现过,她就觉得很幸福了。
作者有话要说:小天使们有没有营养液呀,灌溉我一下吧,感谢!
第75章
除了薛美兰那次,宝灯和沈铮几乎没闹过大矛盾。偶尔有小摩擦,沈铮也会靠他超强的求生欲,把宝灯哄好。
神界没有传召她的时候,她并不会杞人忧天,怎么顺心怎么过,一不小心,就和沈铮走了一辈子。
两个都是福厚的人,子孙满堂,家庭和睦。小辈太优秀,沈铮五十出头的时候就退休了,先是带着宝灯周游世界,然后又回到云城养老。
当他们“七老八十”时,和一般的老人家不同,身子骨还是很硬朗。而且两人都是越来越有气质,穿着打扮更胜从前,走在街上都会被人感慨一句:我老了要是也能活成这个样子就好了。
沈铮履行了他年轻时的约定,时不时就带着宝灯到大学走走。这个稳重的男人,年纪越大反而玩心越重,甜言蜜语讲起来,让小辈们都自愧不如。
天命大限到来,两人也没遭什么罪。一辈子幸福美满地携手走过,如果说还有什么遗憾的,大概就是时间太短暂了吧。
宝灯这具身体,走在沈铮的前头。他送她离开时,没有哭,好像是要把帅气的形象,永远保存在宝灯的心底。
她意识迷蒙之际,沈铮握着她的手,深情地呢喃:“这样也好,送你离开,我才放心。”
宝灯面色祥和,微笑着说:“这辈子能嫁给你,真好。”
…
意识涣散后,她脱离了现世,直接回到了神界。毕竟是“死”了一回,整个过程还是有些痛苦的。
站在财神司中,她幻化出了一枚水镜,嗯…百年没用过自己的脸,看着竟还有点陌生。
神界无丑人,更何况宝灯还是受紫焱帝君的神识温养化形,五官无一不精秀夺目。早年她古灵精怪,千岁后越加稳重,总之,各有各的美。
有人迎接她:“恭喜仙子考核归来。”
宝灯好奇地问:“其他人也是死后才回来吗?”她可是在现世整整过了一辈子呢。
那人道:“并非如此。他们其中有人违反了规定,有人在现世肆意妄为,只有仙子您是走到寿终正寝的。”
宝灯点点头,心里有了数。“以财富为题的策论,我会尽快交给财神大人。”
现在整个财神司都心知肚明,宝灯是在现世表现最好的,不出意外她就是下任财神了,于是十分愿意同她交好:“我会转告给神君的。”
策论她心中有数,反而是多年没回神界,她怀念地到处转了转。
虽然神光四溢,景色迷人,但在宝灯看来,不如她和沈铮一起走过的那些地方。
也不知道他死后,是否会继续转生为人,若是可以的话,宝灯想与他再续前缘。
如果他不能转生,宝灯会难过,但想想他们那么多年的回忆,她并没有遗憾。
走着走着,前方花园里,传来孩童的玩乐声。
宝灯躲闪不及,正好撞了个正着。当和烟止那温婉清绝的脸对上时,宝灯下意识想到:我不过是下凡几十年,他们俩孩子都这么大了啊?
烟止见到宝灯,也展颜一笑。不愧是神界第一美人,真是勾人夺魄。
再想到当年的薛美兰给她留下的阴影,宝灯十分亲切地叫了一声:“烟止姐姐!”
她身边的是个娇俏可爱的女童,样貌嘛…不如烟止。宝灯本以为,以烟止和紫焱的颜值,怎么也得生出个超级大美人来。
烟止笑着答:“宝灯,好久不见。”她又对身边粉妆玉砌的小女孩儿说,“云棠,叫姨姨好。”
宝灯心想,紫云棠吗?
小女孩儿脆生生地叫人,宝灯这刚回神界,手上空空如也,也没什么见面礼给她。
烟止善解人意地说:“这孩子顽劣,礼物送她也是糟蹋。”
宝灯笑呵呵地感慨着:“我小时候也顽劣。”
烟止显然很头疼:“她啊,比你过分百倍不止。”
云棠嘟着嘴,哼了一声,显然不满她娘亲这样讲她。
宝灯下意识道:“大概紫焱帝君性子太冷了,身边就总出现这种顽劣的丫头。”
烟止面露疑惑。她的孩子…和紫焱有什么关系?
宝灯心说,如果当初我一直管紫焱叫爹爹,那现在云棠说不定还得唤我一声姐姐。
既然宝灯提起紫焱,烟止也问起:“这几百年,你可还好?”
“好呀。”宝灯是真心实意这么觉得,说,“要是当初紫焱不送我走,我还不清楚我能当小财神呢。”
烟止观察了宝灯半晌,总觉得…她想差了一些事情。
正准备说些什么,忽然,半边天空雷劫滚滚,另外半边却是霞光四射,彩凤呈祥。这景象…分明是帝君飞升时才会有的!
烟止掐算片刻,惊喜地说:“归位了!”
宝灯疑惑地眨眨眼。她就离开几十年啊,神界竟然还出现了新帝君?
帝君和神君不同,他们乃是四海八荒的神气孕育而化神,每一个寿数都相当恐怖。帝君和其他的神君一样,也会陨落,但他们的神气会归于江山大泽,待时机成熟后,便会再次化神。
神界无岁月,也不乏有帝君在陨落后,再没回来的。以前宝灯还不理解,比起缥缈无边的灵气,金光闪闪的帝君不是更好?
可历劫后,她的想法有了很大的改变。对那些可以撼动天地的大人物们来说,或许他们追求的,正是成为无忧无虑的清风呢?
现在这飞升化神的,也不晓得是哪位,宝灯心说,反正和我这种小人物没关系,扭头就回去写策论了。
烟止见宝灯离去,往前两步,挽留道:“宝灯,你去见见他吧?”
宝灯以为她是要自己去拜见,摇摇头:“算啦。”
她走远后,云棠抬头,瞅了瞅娘亲,见她一副沉思的样子,问道:“娘亲,这是哪位神君呀?”
烟止说:“紫焱帝君。”
“哦…”小姑娘拉长了音,“我听爹爹说起过,他是神界第二厉害的战神。”
烟止想到自己那容貌不算很出众的夫君,无奈问道:“第一厉害是谁?”她怎么不晓得,神界有人比紫焱还能打?
云棠特别自豪地道:“当然是爹爹啦!”
烟止:“…”他莫不是在做梦。
紫焱帝君归位这事,在神界引发了一场大动荡。因为…大家根本就不晓得他是什么时候陨落了!
按理说,帝君陨落,肯定得有大动静,帝星也会消失。
但象征着紫焱的那颗帝星,几千年来,都好好挂在天边呢啊!
魔界那一批魔君更是痛心疾首,本以为紫焱是闭关了五百多年,没想到他是陨落了!早知如此,他们肯定要搞点事情啊!
帝君重新飞升,相当于获得了第二次生命。和陨落之前的他相比,如今的紫焱处在壮年,神力提升得更为恐怖,最起码几千年内,没人敢招惹他了。
神界这几天,处处都能见到人讨论:“你去拜见紫焱帝君了吗?”
“没啊!帝君谢绝了一些门客,威压全开,我一靠近他的神殿就瑟瑟发抖。”
虽然其他人见不到,但作为有那么一丁点交情的老友,烟止还是带着云棠去见了紫焱一面。
明明他的样貌身材未变,神力更盛从前,可研制就是莫名觉得,他比以前好接近了。
“紫焱。”烟止轻声唤他。
他轻轻颔首,黑曜石一般的眸子落在云棠脸上:“你的女儿?”
“嗯。”烟止甜蜜地说,“她叫云棠。”
“很好。”紫焱想起了一些事情,面色柔和,却让烟止心中更惊骇。
他陨落后,到底都经历了什么?
不好问起,烟止便说了另外一件事:“当初你送宝灯那丫头走,什么都没和她解释吗?”
“嗯,来不及。”那日去见宝灯的,只是他的一缕元神,所以他自始至终没触碰过她。
烟止叹气:“你陨落后,她在你神殿外苦守了三年。”
提起她,紫焱的表情更柔软:“只三年,她比我想象得要坚强。”
其实在更早的时候,他就感觉到自己大限将至了,为了维持他“镇守神界”的假象,他用了整整一千年,在帝星上布置了阵法。同样,也拦住了他的陨落雷劫。
五百年,对他这种帝君来说,转瞬即逝,加上他本就不喜见人,只要没有异象,其他神仙就不会生疑。
关于他陨落之后的事,紫焱也早早就推算出来了。不是化灵气于四海八荒,而是神魂穿越一个又一个小世界,或许他只是那世界中的一株花,一棵草,也或许是一个人。
神魂重塑后,他自然会归位。
千算万算,却没想到,他座下莲灯竟然化形了。一个由他神力温养出来的神仙,却和他半点不相像,蔫儿坏爱闯祸,一被他发现就服软,等他一走继续我行我素。
起初两百年,他真的是有点头疼,还破天荒地请了烟止过来教导她,可惜收效甚微。
后来…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紫焱意识到了对宝灯的感情。
身为帝君,他本不优柔寡断,只是在那一刻,他犹豫了。
自己即将陨落,还不知道要花多少年才能重塑神魂,他觉得最起码应该让宝灯知道这些事。
可命运和他开了个大玩笑,或许是因为他动了凡心,陨落的时间竟然提前了。毫无征兆,他肉身消陨,神魂破碎,用最后的神力,构筑幻象,将宝灯送出了神殿。
他最遗憾的,不是没和宝灯解释缘由,而是不能再护着她几百年,看她独当一面。
一个又一个小世界,他没有前世的记忆,也没有神力。
他本以为,天道无情。谁曾想,在最后的世界,他竟然遇到了宝灯,还与她做了一世的夫妻。
此时烟止已经说到:“…当年的事情也是我夫君推演出来的,天机不可道破,我不能去和宝灯坦白。昨天我在花海遇到她,她似乎误会了什么…”
紫焱猛地回神,灼灼地看着烟止:“她都说了些什么?”
等烟止复述后,紫焱皱眉紧锁。怎么办,他的妻子,似乎更喜欢沈铮,完全不喜欢他。
紫焱竟然嫉妒起自己来。
烟止见他脸色不对,小心翼翼地问:“你要不要去找她说清楚?”
紫焱道:“她最近要写论文…策论,过两天再去。”
左右已经回神界了,她还能跑了不成?
宝灯的策论,在三天后上交。里面,她对于财富的见解,都来源于她这么多年的经历。
尤其是现世的那些人,对她影响很大。
虽然无数人为了财富趋之若鹜,但宝灯同样见到了在财富面前坚守本心的人。有些时候,财富其实只是一种选择罢了,不管是人还是神,都不该让“钱财”凌驾在自己之上。
财富很“无情”,比起好运,霉运才是最长陪伴你的那个;可财富也很“有情”,因为当你勤奋努力,不怨天尤人,不自怨自艾的时候,它一定会带给你回馈。
一世轮回,宝灯成功地继任了财神之位,大家心服口服。
只不过,在上任财神离开前,曾经说过这么一句:“你们还输在,没有贵人相助。”
众神不解。对于人类来说,他们才是贵人吧?哪有人类能庇佑他们的?
只有宝灯,猛地想到了沈铮,越加感动。
…
走马上任前,宝灯带了点礼物,准备去拜访下紫焱。要说的话她都想好了,比如当初多亏了您老人家神气的滋养,不然我也不能化神;也多亏了您把我送到财神司去,我现在成为了财神,一点儿也不怨你啦。
因为前段时间忙策论的事,她也不知道紫焱一直闭门谢客。有几个神君见她敲紫焱神殿的大门,还担忧地说:“帝君不会直接把她轰走吧?”
“不开门就足够她尴尬了。”
然后…在几个人的注视下,门开了,宝灯大摇大摆地走了进去。
神君们:“…”
多年没见紫焱,宝灯还是有点儿紧张的,她看了看自己,嗯,妆容精致,衣服也漂亮,肯定不丢脸。
又鼓励自己,都活了一千多年,见过那么多世面,可一定不能让紫焱看了笑话。
结果…刚走进神殿,她就发现庭院中站着一个男人。
宝灯神色一僵,惊喜得眼睛都亮了:“沈铮!”为什么我老公在这里!
她正要扑上去时,意识到了不对劲儿。虽然长得是和沈铮一模一样,眼底的神情也别无二致,但是…这人神光闪闪,看着有有点凶巴巴的…
沈铮,也就是紫焱柔声道:“难道你更喜欢我另外一幅样子?”摇身一变,又恢复了高冷帝君的模样。
宝灯吓得直接捂住了心口,我的天!
“帝帝帝君…您也下凡历劫了?”宝灯结结巴巴地问道。
紫焱邀请她坐下,又拿出了两份小零食来。竟然是现实才有的那种!
这下宝灯更清楚了,她大概是阴差阳错地,和紫焱做了一世夫妻。
完蛋,准备好的台词都不知道怎么说了。
“我不是历劫。”紫焱把零食推过去,“我记得你以前最喜欢这几样。”
宝灯根本就不敢吃,想到烟止和云棠,她整个人都不好了。
“琢磨什么呢?”紫焱问她。
宝灯哭丧着脸:“…帝君,既然您已经归位了,就不要提起现世的事了。”
紫焱的笑容凝固在脸上:“你不想认我?”
她虽然很怕,还是咬咬牙劝道:“做神不能这么不厚道,我最喜欢烟止姐姐,你和她孩子都那么大了,还来找我,这不行。”
紫焱困惑:“我五百年前就想说了,你怎么总把我和烟止凑一对?”
“啊?”宝灯歪着头,一脸懵逼。
如果是以前的紫焱,肯定没这么多话,看中宝灯,抢来就是。但他有过一世“沈铮”的经历,做过体贴温柔,包容宠溺的丈夫,所以还算耐着性子地说:“我和烟止只是泛泛之交,你是不是误会什么了?”
宝灯张着嘴,仿佛能塞下一个鸡蛋。
“可…”她半晌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紫焱解释了他当初陨落的事,满是歉意地说:“没能和你好好告别,是我的错。”
宝灯已经不会思考了。所以…就在她以为,自己早就不喜欢紫焱的时候,他竟然告诉他,紫焱和沈铮是一个人?
还有,她前几天都和烟止瞎说了什么啊!啊,好犯愁!
碰到宝灯,紫焱不过是强装镇定,一本正经地说:“对我来说,沈铮并非是必须遗忘的记忆。你是我承认的妻子,不管从前还是往后,我只有你一人。”
宝灯:“…但我喜欢的是沈铮,不是你。”
紫焱觉得心口被捅了一刀,他嫉妒地说:“就是我!”
“才不是呢…”她不满地嘟嘟嘴,“沈铮才不会这么大声和我说话。”
紫焱心房一软,连带着语气也柔和下来:“我也不会。”
“沈铮又温柔又体贴。”
“我也温柔体贴,我还比沈铮有钱。”
宝灯心都提了起来,死死地盯着他:“…沈铮最爱我!”
出乎她的预料,紫焱竟然盯着她,绽放了一个绝美的笑容:“我也爱你,只爱你。”
宝灯:“!!”她以为紫焱不会说的!
可他说爱她的样子,真的像极了沈铮,宝灯鼻子猛地一酸。
紫焱把她拥到怀里:“怎么了?”
宝灯摇了摇头。她想沈铮了。
紫焱猜到了原因,神色不虞,却也无可奈何。
“宝灯,你还记得你说过的话吗?”
“嗯?”她眼泪汪汪地看着他。
“你说,要考察我一辈子。”紫焱亲亲她的嘴角,“可不能不算数。”
宝灯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把他推开了:“你可是有无限的生命!”
紫焱星眸闪烁:“无限的生命里,我都属于你。”
宝灯的心快跳出来了,但是!她觉得自己还是不能这么轻易原谅他了。
就算他当初有苦衷,也是把自己抛弃了呀!而且,她都不知道紫焱什么时候喜欢上她的。
就她掏心掏肺,也太不公平了。
于是宝灯严肃地说:“反正我现在不和你在一起。”
“我等。”
“我可是财神,很忙的。”似乎完全不记得人家是第一战神。
“嗯,我是退休帝君,行程完全随你。”
“我可被沈铮宠坏了,一点点委屈都受不了。”
“我给你多一百倍的宠溺。”
“那…那…”宝灯有点儿词穷了。
紫焱走过来,拥她入怀:“别说了,什么都答应,什么都给你,你想闹脾气,一百年、一千年、一万年我都哄你。只是宝宝,再也别离开我了。”
宝灯的手,不受控制地圈住他的腰身,红着眼窝应道:“嗯。”
虽然现在还有些过不去心中那道坎儿,但她很确定,自己是离不开这个男人了。
从生意,化形,到学问,历劫。一千多年,她始终和他缠绕在一起。
就像是冥冥之中自有定数,不管她走的多远,飞的多高,根永远在他这里。
就算她忘记了回家的路,他还是会提着一盏明灯,去寻找她。
今后,他们彼此,就是时光存在的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