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天的南方冷的绵软悠长,湿冷的水汽密密的散布在空气中,天空总是见不到阳光的阴霾,简陋的门窗被冷风撞的轻轻的铃铃作响。
而我满脑子都是该死的恶俗的歌曲,“我承认都是月亮惹的祸,那样的月色太美你太温柔,才会在刹那之间只想和你一起到白头…”
什么月亮惹得祸啊,其实就是男人为了推卸责任胡扯出来的理由。
卷子上的那些奇怪的数学符号在我眼前漂浮,空白没有被蓝色的墨水慢慢的填满,而是尴尬的显露在刺眼的中央,草稿纸上早就一片涂鸦。
而这时候离考试结束还有半个小时。
就听后面忽然传来圆珠笔“啪啪”的声音,在偌大的教室里有节奏的一弹一跳,我脑子里原本已经一片混乱,现在就像是被门板夹过一样,空白一片。
什么公式都想不起来,我索性“呯”的一声把圆珠笔摔在桌子上,后面男生一个激灵,我听见他轻轻的说道,“老师,可不可以提前交卷?”
“哗”的一声考场一阵骚动,我转过头来看后面那个男生,头发长的遮住了些眉眼,但看上去很清秀的样子,就见他迅速的跑上讲台然后把试卷扔在桌上,拉开门就走了。
而我,剩下来的题目连一个字都写不出来了。

糟糕的考试就是魔咒般的连锁反应,从数学一直蔓延到英语,再到让人混乱的物理。
动能,还是动量——我痛苦的把头磕在桌子上,身后的圆珠笔声音还是穷追不舍的刺激我的耳膜,“啪”“啪”的叫的欢畅。
环视了一下监考老师的位置,我悄悄的把头转过去,狠狠的瞪了后面这个噪音制造者一眼,可是后者无动于衷,闲懒的趴在桌子上玩圆珠笔。
我又伸出胳膊轻轻的捣了下他的桌子,没反应,我又加大了力度,那只脑袋抬起来,很秀气的脸庞,眉眼清亮,噪音小子冲我懵懂的眨眨眼。
“声音小点…”我咬牙切齿的对着他示意到。
他眼睛睁圆了一圈,“啊?”
“圆珠笔!吵死了…”
更加无辜的眼神,“什么?”
这时候厚重的皮鞋声音从班级最后传来,还未等监考老师发问,我终于忍不住了,狠狠的把桌子一拍,“同学,你能不能不按圆珠笔了!吵死了!”

后来我想,万籁俱寂大概就是这个样子。
我已经差不多忘记当时是怎么收场的了,那个清瘦的男生,仿似毫无歉意的跟我说了声“抱歉”,然后顺水推舟的把考卷塞到老师手里,“可以提前交卷吧?”
然后又在众目睽睽的痴呆眼神中施施然走了。

而现在,那个害得我当年考的一塌糊涂的小混蛋站在讲台上,一只手微微的撑起紧贴讲台的身子,另一手随意的捏拿着粉笔。
“在第一个步骤中,系统受到两个力,一是在斜面上约化的重力,二是由于重力产生加速度然后系统运动,使磁通量变化而产生的感生电动势进而变成感生电流,而感生电流又和磁场相互作用产生的磁力…”
“第三问,看成一个类似的弹簧吧…”
那时候,我看着他,就觉得薛问枢,在他的世界里,指点江山,激扬文字。
在那个世界里,他可以拥有一切,掌控一切。

薛问枢在黑板上写写画画,也许是手下用劲过猛,粉笔尖在黑板上划出清脆的响声,摔落在地上,在场的人都稍稍的一震,他也停下,不说话,只是看着黑板。
我们都有些面面相觑,一丝尴尬的气氛慢慢的浮现出来,忽然薛问枢笑起来,然后指尖上的粉笔轻轻的一弹,落到盒子里,他的眼睛还是看着黑板,用带着笑意而几乎不可闻的声音说到,“哎呀,微积分,算不算超纲了?”
他转过头来,目光扫过我,停在那个刁难人的老师身上,他认真的陈述道,“我的思路是这样,不过我刚才想了一下,也只能想到用微积分来解第二个问,我不太了解现在的教学大纲,不知道有没有不用微积分的解法?”
那个老师显然也有些意外,“答案也是微积分解法…”
薛问枢笑起来,眼纹深深的飞跃起来,走下讲台,坐到我旁边,笑眯眯的看着我,邀功请赏似的问,“我讲的怎么样?”
“厉害!”
“还有呢?”
“思路很清楚,恩,很有大师的范。”
“还有呢?”
我不解的问,“还有什么?”
“哎呀,施莐,你多说点好听的嘛,我爱听。”
“…”

等到我上去讲的时候,没有想象中的紧张和不安,只是在自我介绍的时候,面试官忽然打断我问了一句,“施老师,请问你为什么要到上海新东方来应聘?”
我愣了一下,还没想到一个合情合理的回答时候,面试官插了一句,“是不是你男朋友在上海?”然后还饶有兴趣的“瞟”了我一眼。
我连忙摇摇头,“不是,不是。”
其他人纷纷向薛问枢投去疑惑的眼光,我笑道,“恰巧这是我人生中第一个面试,怎么说都具有继往开来的意义,把握好开端才会创造未来。”
面试官满意的点点头,我看到薛问枢的嘴一撇,细密的笑容悄然的绽放在他嘴角,他的笑容里有开心,也有小小的顽皮,那样子好像在说,“嘿,施莐,你看你忽悠的!”
我也不由自主的翘起唇角,心想,真好,现在有你在这里,薛问枢。

面试结果如我所料,只有四个人被留下来,除了我,还有一个教高考数学的,一个听力和一个阅读的新人老师,而那个面试官走到薛问枢旁边跟他说了几句话,很是遗憾的走了。
布置完试讲的功课,从办公室出来的时候,我才觉得手心里薄薄的一层虚汗,连忙跑到薛问枢面前,长长的舒了一口气,“好紧张啊!”
他笑嘻嘻的抓住我一卷头发,“我看你忽悠的满带劲的。”
“哪比的上您,挥斥方遒啊!”
“我也紧张啊,那老师目光如炬,直直的向我射过来——”
“…射…恩…”
脑袋被轻轻的拍了一下,“你又想到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了,好了,我们去吃饭吧。”
“好,对了,薛问枢,那个老师跟你说了什么?”
他挠了挠头发,“就是问我要不要来这里教物理。”
“你没答应。”
“我能答应吗?高中物理太简单了,那是什么物理啊,做太多了会退化的!”
我的脸顿时暗黑一片,“…”
“啊!施莐,我错了,你不要生气啊…我不是故意刺激你的。”
过了好一会,薛问枢探出脑袋小心翼翼的问,“施莐,你是不是物理,不太好?”
“不是不太好,简直是太糟糕了。”
我痛苦的扶住额头,“我简直不能理解为什么一只狗会在两只运动的车上跳来跳去,为什么会有这么奇怪的狗啊!怎么会有这么奇怪的题目啊!”
“…”
“…施莐,这就是高中2B的物理。”
“闭嘴!”

他忽然很轻柔的摸了摸我的头发,在仄逼的电梯的空间里,笑着跟我说,“施莐,要是那时候我教你物理就好了。”
“为什么?”
“那你高考是不是会考的更高?”
“肯定的。”要知道我高考物理刚及格。
“感激我不?”
“…感激?”
“感激我就叫我声薛教授!”
“…”
我哭笑不得,出了电梯立刻迈开大步走的远远的,他一路追上来,带着有些轻微的鼻音小声说,“施莐,你是不是想说你不认识我了?”

我停住脚步看着他,那天上海的阳光很灿烂,连寒风都变得有些慵懒,刹那间,我的心,就像是软泥上的青荇,浮水而倾,顺流而动。
忽然心动。

作者有话要说:病倒。。。
吐血更新,反正没啥念想了,一心写文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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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0 章

吃完饭,两个人都有些百无聊赖,走在陌生的街头,夜晚的上海忽然变得天寒地冻,行人匆匆,而那个地段视野原本就很开阔,一下子更加的辽远。
呼出的白汽缠绕在身边,薛问枢走在我的身边,不急不慢,他抬起头看看天,“好像要下雨了。”
我“哦”了一声,“怪不得晚上这么冷的,不知道上海会不会下雪。”
“上海下雪好像很少见吧,不过去年,南京的雪下的好大。”他伸出手比了比,“到这里,厚厚的一层,路都走不了。”
“去年啊?我在干什么呢?”
“干什么呢?”他拽着我的头发,“你肯定在被窝里面睡懒觉。”
“…你真是太了解我了!”
薛问枢一脸被你打败的样子,手下轻轻来劲,捏着我的头发,唱小曲般的唱到,“走,咱去商店逛逛。”
“你还要买什么啊?”我连忙跟了上去。
他指着霓虹环绕的商场兴奋的说,“看那!第一食品,里面肯定有巧克力买!”
“…”

等我们从商店里出来的时候,夜已经全黑了。
薛问枢说,“我们去逛逛学校。”
我不假思索的答应了,“好。”
说实话,我对这一所全国人民瞩目的大学一点感觉都没有,没有向往,没有崇拜,只是觉得,夜晚漫步在一所古老的校园里,也不失一种享受。
我也不认识路,跟着薛问枢瞎转悠,我们从小门进去,就是亭台水榭,很多学生尤其是情侣坐在凳子上说话,学生服务中心的楼上挂了很多招聘或是活动的宣传横幅,走到物理系的时候,天边的墨黑和明亮的路灯,把古旧建筑晕染的一片蔚蓝,忽然间脸上觉得凉凉的,抬头一看,细小绵软的雨点从天而降。
“下雨了啊!”
“没事,慢慢走,这雨根本下不大,过会就停了。”
复旦校园的真的不大,我跌跌撞撞的在薛问枢的“牵引”下逛了大半个校园,后来他指着一栋大楼对我说,“这就是复旦的日月光华。”
我撇撇嘴,“为什么我想起了东方不败?…”
“双子楼嘛!你看!”
“你们学校有这么高的建筑嘛?”
薛问枢摇摇头,“没有,我们学校很大的,建筑都不高。”
他领着我走到草坪上,松软的草皮,带着凉凉的湿意,我有些遗憾,“可惜了,要是没下雨,现在我就想在草地上打几个滚。”
他微微的笑起来,细微的笑纹浅浅的浮现,路灯里的光亮映在他眼睛里,那一刻,他眼睛那股笑意好像要把我深溺于此,他说,“瞧你,下次带你去我们学校的小山坡上,你想打多少滚都可以,从山上滚下去也可以。”
“清华的主楼也很高。”他继续说到,“所以清华是鹰击长空,北大是鱼翔浅底,所以清华的人都跳主楼,北大的都投未名湖。”
“…”
“那你们学校跳哪?”
他想了想,艰难的吐出三个字,“宿舍楼…”
“我们隔壁的学校,跳了一个男的,没跳死,结果把下面路过的一女的压死了。”
“好悲剧啊。”

雨点纷纷的落下,不到一会,就看见不远处的空旷的地面一片潮湿,然后一只黑色的猫从树丛里窜了出来,有些懒散的四处张望了一会。
然后黑猫慢慢悠悠的跑走了。
冷风细雨细软绵密的濡湿了这座城市的上空,晕染成深黑的颜色。
“看不清了吧,晚上学校没什么好看的,等春天风和日丽的时候,中午的阳光暖暖的照在身上,躺在草地上,那才叫校园生活。”
我叹了一口气,“我们学校小的可怜,连草地都没有。”
他好心的摸摸我的头发,“乖了,等五月份哥哥请你逛母校的园子。”
我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有帅哥在旁边端茶倒水吗?”
“没有…但是你可以从学校大门口一直滚到后山,不过小心不要摔到明湖里面变成荷花的肥料。”
烟雨迷茫笼罩在斑驳破旧的老楼的周围,霓虹灯的光华氤氲在水气中,浮生若梦。
“好冷啊。”薛问枢皱着眉头,“真是饥寒交迫。”
我一时间没反应过来,“是好冷啊…等等,你饿了。”
“好饿啊。”他可怜兮兮的看着我,“我们去吃蛋饼吧!蛋饼!”
“…你是猪吗!?”

他带着我过了马路,然后走了一会,看到图书馆和教五,再往里面走走,宽阔的街道旁简陋的小食铺子紧密的挨在一起,有卖麻辣烫的,烤肉的,珍珠奶茶的,还有寿司饭团,阵阵肉香味弥散在空气里,让人不由的感到食欲大振。
“这里的蛋饼很好吃的,来尝尝?”
我白了他一眼,“我不要吃,又不饿。”
“那算了,老板,蛋饼,加两个鸡蛋,不要放香菜!”
可是蛋饼做好了之后我却忍不住了,尤其是甜面酱的香味,丝丝扣扣的搅动着我的味觉,薛问枢咬了一口,发出满足的声音,“嗯啊…”
“给我尝尝…”
我终于忍不住了,有些面色尴尬的伸出手,他却哈哈大笑,直接把蛋饼递到我嘴边,“你就咬吧,咬脆饼,也很好吃。”
我狠狠的咬了一口,果不其然。
“还有麻辣烫,施莐,你要不要吃?”
我忙不迭的点头,他神色复杂的看着我,“施莐,你个猪…”

我和薛问枢坐在店里看着电视等烫好的食物,邻桌的角落里一个约莫初中年级的男孩子在写作业,抓耳挠腮,表情十分痛苦。
我有些好奇,凑过去一看,原来是在写物理试卷。
于是我就幸灾乐祸的跟薛问枢说,“嘿嘿,还好我早就不学物理了,上海的理科卷子都很变态的。”
话音刚落,那个男孩子抬起头,嘀咕了一句,“是很变态,什么破浮力。”
我一喜,居然遇到这么忘年的难友,连忙煽风点火,“是啊,我从来就搞不懂浮力这玩意,什么体积乘以密度!我中考完就忘得一干二净了。”
薛问枢来了兴趣了,“我不觉得啊,高中物理根本不算是物理。”他说着就拿了那卷子看了几眼,“重力跟浮力相等,直接求解。”
男孩子看着他,再看看题目,恍然大悟。
我说,“你讲题目都那么简单吗?”
“我一般不讲题目…”他顿了顿,然后摆出一副很高深的样子,“施莐啊,你知道,物理这种东西,只能意会不能言传的。”
于是,我一筷子敲到他衣服上,“我应该去豆瓣建立一个‘物理物理去死团’!”
“还是建‘英语英语去死连’好了…”

冬夜下着雨,一碗热气腾腾的食物是最容易让人满足的,吃完了热辣的麻辣烫后,觉得浑身上下都出了一层薄汗,皮肤上微微蒸腾着热气,冷空气也变得凉爽起来。
我看了下时间,快到十点钟了,于是提议,“我们回去吧。”
薛问枢点点头,目光却盯着教五的楼。
那些白色略微有些年岁的楼,已经开始有残破的迹象,这些楼被尴尬的排出在偌大的校园之外,伫立在车水马龙的闹市之中。
我有些奇怪,以为这里有什么玄机,于是问道,“怎么了?”
“我想起来了,当年自主招生的时候我就是在这栋教学楼里考试的。”
“咦?你也去这学校考的?”
他点点头,“广撒网嘛!”
“录了没?”
“录了,只是录取时间太迟了,就算了。”
我悠悠的叹了一口气,有些哀怨又有些羡慕,“你命真好…”
“为什么?”
不为什么,因为你聪明,有不用为将来发愁的资本,有光明的前程,相对于我这样一个平庸而无为的人来说,真的是又嫉妒又羡慕,我暗暗的在心里苦笑,大概这真的是命。
“我想起那些曾经让我抓狂的物理和数学,每每都觉得上帝太不公平了,薛问枢,相对于我们很多人来说,你走的确实很顺利。”
他笑了笑,没有否认,可是过了一会他认真的对我说,“施莐,我也是竞赛前做过三遍竞赛书,算过的草稿纸堆了一个箱子的,不付出,一样不会有收获。”
我竟然一时无语。
抬起头看他的脸庞,昏暗的灯光下融融的,像是镶嵌在朦胧的黑暗中,深邃的我只能用眼睛,却不能用手触碰。
这样的薛问枢呵。

忽然,他的手机响起来,声音吓了我一跳,他看了看,皱了皱眉,然后不动声色的把手机按掉了,我斜着眼睛看见他的短信箱里有不少信息,都是一个人。
我随口就问,“女朋友?”
“…恩。”他含糊不清的回答,低下头去发了短信,一瞬间我捕捉到他眉宇间的不快,周围的雨丝淅淅沥沥的落下,一抹车灯照过来,我看着地上我们两个被拉得长长的影子,向相反的方向延伸,心下忽然黯然,原来,我和他之间依旧天遥地远。
原来,我的预感并没有错。
原来,也许是我那么一点点心动,忽然变成了原先那种玩味的态度。

他发完信息抱歉的冲着我一笑,“走吧,你明天还要备课呢。”
太阳穴隐隐作痛,我悲愤的喊,“是啊!我要准备一份十年高考英语的题目分析和预测,还有三十二个学时的教案大纲和第一节课试讲的课件。”
他立刻用非常同情的眼光看着我,“还好我没被骗去新西方…”
我狠狠的剐了他一眼,他立刻笑嘻嘻的说,“加油加油,以后我再去新西方上课,施莐你记得要给我打折,每个老师有两个报名打折的名额呢。”
“…我估计你用不到了,给你儿子留着吧!”
“也好!万一他英语很差。”
我笑笑,有些漫不经心,薛问枢倒是很有兴趣,一路上一直到酒店都跟我讨论课件的设置和课程安排,讲到激动的时候还装模作样的在把墙壁当黑板,把我当学生,现场示范,我跟他两人讨论下来,居然想出了不少新意的教法。
那个聪明的男孩子站在墙的旁边,一本正经的对我说,“施莐,讲课时候一定要拿出气场,就像我,are you know也要说出去的理直气壮…”
我坐在床上笑岔了气,抱着被子捂住脸,我告诉自己,唉,施莐,这个男生,你没戏了。
因为欣赏他,所以开始喜欢他,所以才能在欣赏中喜欢,而不是在喜欢中破坏。
他值得好的,我想。

两个人一直闹到午夜,躺在各自的床上还在继续说话。
忽然间,好像无穷无尽的话题都涌过来,潮水一样,很多的,关于学校,关于同学,关于那些无关痛痒,那些天马行空。
他穿了件白色的T恤窝在被窝里,探出个脑袋跟我说,“施莐,你还记得陈寅吗?”
“当然记得,不过没跟他说过话。”我撇撇嘴,实话实说,“看到他微微发红的速冻肉脸,我就浑身不爽。”
他哈哈大笑,“他就在复旦。”
“…”我被震撼到了,“哪个系的?”
“数学系。”
我翻翻白眼,“你跟他在一起可真是双贱并存了。”
“得了吧,我以前高中时候跟他坐同桌,差点打起来,后来我们那届高考没考好,他考的算是不错的了,就在同学群里面嚣张的不得了,后来我跟他吵了一架就把他踢了。”
“恩!踢的好,我就觉得他那副德性很招人厌。”
“你知道他女人是谁吗?”我摇摇头,于是他说了一个让我很震撼的名字。
“美女啊!高一时候坐在我后面的啊!”我捂住脸,“一朵美艳娇羞的小菊花就这样被采撷了,太过分了!太过分了!我恨陈寅!”
薛问枢大笑,“她是我小学时候同桌,我小学时候常常欺负她,把她弄哭。”
“禽兽!”
我忽然一个激灵,撑起身子看着薛问枢,“你觉不觉得好像…我们认识的人好多,这个是你小学的,那个就变成我初中同桌了,我小学时候的小□就变成你高中时候同桌。”
他翻了个身,伸出膀子枕在脑袋后面,“我们那地方才多大一点。”
“我话还没说完呢,我意思是,薛问枢,你奇怪不,那些人我们都认识,都熟悉,可是,为什么偏偏到现在,我们俩才认识?”
我看着他的眼睛,他的眼睛深遂得如同世上最深的海,明亮的瞳仁里只倒映着我的身影。
薛问枢笑起来,“我怎么知道,谁让他们不告诉我!”

聊到很晚才睡,我原以为自己会因为认床睡不着的,闭上眼睛,阵阵困意就袭来。
可是却做了个有些骇人的梦。
梦境里是乱七八糟的街道,昏暗的路灯和水渍斑驳的墙壁,我蹲在街角破旧的电话亭里给徐可林打电话,我不记得自己说了些什么,就看见薛问枢跟那群同学走到了一家乌烟瘴气的酒馆里。
于是我也跟了过去,梦境里的薛问枢看不清面貌,他似乎已经不记得我是谁,茫然的坐在角落里,忽然骚乱声四起,我转头一看,一个长发的女人倒在血泊中。
而我的身上沾满鲜血。
吓得我立刻就醒了,而半夜,房间里漆黑一片,薛问枢安静平稳的呼吸声就在我耳畔,乘着窗外的微光,我看到他的头发柔顺的垂下来,他微微蹙着眉,那张脸,稚气到可爱。
跟平时那副不怎么有表情的脸,简直判若两人。
我觉得好玩,于是有些安心,躺下来一觉睡到十点多。

中午吃饭的时候跟他提起这个诡异的梦,听完之后他诧异的看着我,“施莐,你怎么能记得那么清楚,我做梦早上就基本忘光了。”
“比如上次我还梦到跟一群美女狂欢呢,梦里好开心啊,可是一醒来就忘光了。”
他一脸愁苦的看着我。
而我却很诧异,为什么美好的梦转瞬就忘记,而那些让人心生烦躁的梦魇,就连细节都记忆深刻。
我的身体忽然一冷。
记忆翻天覆地的倾倒而来,昨天的梦,跟徐可林参加婚礼的噩梦,再早些,我考试前那些乱七八糟的噩梦,历历在目。
谁让我,不知不觉变成一个没有安全感的人。


作者有话要说:既然大家都看薛问枢,那我全力冲刺此文好了。。。

 


第 11 章

中午吃过饭,薛问枢去上课,而我老老实实的呆在宾馆里苦思冥想我的课件和报告。
十年的英语考卷拿来再做一遍是不可能的,对于上海英语试卷的翻译和写作,本来就是最后一块,并且是很重要的一个部分,我想了半天,写了几行字又删掉,实在是憋不出来。
昨晚也没睡好,现在浓浓的困意涌上心头,室内的空调打到最高的温度,一阵阵热风把我吹的有些昏昏欲睡,我拉开窗帘,窗外铺天盖地直射下来的耀眼的阳光让我眼前短暂的一黑,空旷辽远的天空,异地他乡。
是不是今后真的要独立了,在这个充满竞争和压力的地方,能不能有我生存的一席之地,我脑子里乱糟糟的,很多想法和猜测混在一起。
我忽然想到徐可林,我想到曾经对他许下的豪言壮语,我说我要用力的跑,赶上那时间的鸿沟,那时候我真的还小,以为什么都可以用努力得到。

等薛问枢上课结束之后我才写了三张课件,干枯的内容,让人乏味的排版,他发信息给我,“出来吃饭不?我下课了。”
我回到,“不了,你帮我随便带一点,我下午才做了三张PPT,快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