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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书忆在旁边偷笑,再踢踢宋佳南示意她可以结束了,她站起来微微欠身,走到洗手间门口,摸出电话,准备假扮一回领导打电话给曾书忆,让她现在去跑采访。
窗户微微的开着,吹来点冷风,她伸出手摸摸自己发烫的脸颊,长长的舒了一口气,她忽然觉得很无聊,好像什么都不能自己做主一般,顺着约定俗成的轨迹走下来,按一句话说“人生就是煎熬与忍耐,高中三年煎熬拿到了大学录取通知书,大学四年煎熬拿到了毕业证书,再三年煎熬拿到了结婚证书,再五年煎熬又拿到了离婚证书”。
思维正在游离的时候,男洗手间的门被推开,浓烈的酒味飘了过来,她嫌隙的皱了皱眉头,一个年轻的高个子男人跌跌撞撞的走过来,宋佳南本能的想避开这个人,可是不知道怎么的,那个男人脚下一滑,她本能的想伸手拉住他,只是拽住了他的一只袖子,而那个男人整个人倒在地上,怎么拽也不起来。
真的很讨厌醉鬼,宋佳南微微的皱眉,蹲下去想拍醒他,他的眉眼被头发遮住,只是侧脸似曾相识,宋佳南心中“咯噔”一下,再仔细看一下,顿时愣的说不出话。
他不是应该在美国吗,他不是应该在美国吗,他不是说不回来了吗,一瞬间,脑子中全部是这个想法,一时间浑身冷的发抖,脑袋中百转千回后的思维终于开始晕旋不堪,她用力甩了甩头,幻觉停顿,餐厅人声鼎沸变成了清晰的嘈杂,她抬眼,重重的大口呼吸起来。
走廊那边传来高跟鞋的声音,还有女人小声的嘀咕,继而一个惊诧声音响起,“哎呀,段嘉辰,你怎么倒在这里了?!”
果然是段嘉辰,果然是他,那么熟悉的侧脸,怎么可能认错呢,一瞬间思绪百转千回,她站起来,刚想对来人开口,转头的一刹那便愣住了,“张静康?”
高中时候的好朋友,此刻却变的陌生的可怕,宋佳南看她皱起眉头看自己,一时之间,她似乎有些意外,神情有着些微的波动,而宋佳南扯动嘴角,带出浅浅的弧度,点头示意,相当客气的礼貌寒暄,她问道,“宋佳南,你怎么在这里?”
“我是来陪别人的。”她低下头示意倒在地上的男人,刚弯下腰想拍醒他,手被轻轻的拍回去,“宋佳南,谢谢你,不过麻烦你别多事。”
她的手悬在半空中,猛的一哆嗦,“他是段嘉辰,不是别人。”
“是,他是段嘉辰,就因为他是段嘉辰。”张静康扯了扯嘴角,“为什么你不知道他回来了,为什么他没告诉你,我想,宋佳南你是个明白人,不会不明白我的意思吧。”
“他不愿意让你知道,所以你没必要知道。”
这句话像是有沙纸摩挲着她的心脏一般,一道道的刮著,痛得她全身发抖,再一次看了一眼地上紧紧皱着眉头醉酒的男人,她轻轻的说道,“我明白了,今天,我没见到这个人。”
宋佳南回到座位上,曾书忆眼尖,夸张的问道,“宋佳南,你怎么了,是不是不舒服?”
她长长的叹气,把额前的刘海拨到耳后,微微欠身,“对不起,身体不舒服,先走了。”于是不管曾书忆大呼小叫,径自的跑了出去。
真的是旧年的最后一天,到处都是欢歌笑语的人群,广场上的有巨大的倒计时牌子,很多人围在那里看街头广场上的大屏幕,那个屏幕上男歌手站在台上,一个唱的歇斯底里,“想留不能留,才最寂寞,没说完温柔只剩离歌,心碎前一秒,用力的相拥着沉默,用心跳送你,心酸离歌。”
他就出现在自己的身边,三年来,第一次,那么近距离的接触,前尘往事在她的脑海中,如走马灯般的疯狂打转,那些快乐的,幸福的,和微笑的过去通通的被一句话击的粉碎。
“他不愿意让你知道,所以你没必要知道。”
她的心又是一阵剧烈的刺痛,剧痛将她吞噬,将她缠绕,她只觉得被缠得喘不过气来,一个人坐在广场的喷水台边上,大口大口的呼吸。
是背叛的感觉,是欺骗的感觉,是被所有人遗弃的那种孤独。
孤独,并且没有任何人可以倾诉。
手机在剧烈的振动,朋友、同事的祝福一个个的来临,她握住手机,麻木的查看短信,广场上的人越来越多,从她身边走过,每个人都在笑,都很快乐。
“新年快乐,宋佳南。”
她久久的看着这个信息,看上面的发件人——苏立,直到手指彻底的冻僵了才慢慢的回复,按着按着忽然眼泪止不住的跌落下来,全部落在屏幕上,灯光花成了一片。
好像要把这么多年的委屈一齐哭出,先是慢慢的抽泣,然后低低的呜咽,哭到再也没有情绪,耳边有人喊道,“倒数了,跨年了”,才慢慢的抬起头。
广场上所有的灯在一瞬间熄灭,黑暗来的猝不及防,只有大屏幕上的红字慢慢的变幻,最后变成了0:00,霎那间,这个城市的夜,和灯,温柔的绽放出华光。
过去的即将过去,未来的,就安安静静的等它的发生。
“我希望,下一年,我要生活的开心幸福。”
《时擦》笙离 ˇ第 31 章ˇ
静静的注视窗外,一辆辆汽车穿梭在夜幕下的街道,聆听陌生的都市旋律,宋佳南脑海里那一幕幕沉淀在五年前的景象重新浮现出来 犹如跨越千山万水回到了陌生而又遥远的北京。
眼前的场景不断的变换,下了车来到会场才知道是真的很冷了,朔风吹得落叶四散,仿佛要钻进每一寸肌肤,手发僵、脸冰凉,耳朵最受不了。
方言晏哈了两口气,跳了两下,转头向宋佳南抱怨,“诱生色斑的信使不仅来自肌肤表皮层,更源于肌肤深处真皮层,从而导致黑色素细胞被重重包围,生成色斑并向外扩散。这是什么鬼东西啊,难道真的要写到报道上面。”
宋佳南笑道,“不是啊,这种新闻在我们版面就随便用几句话稍稍概况一下就可以了,那些时尚杂志比较忙乱了,之后他们会让我们让寄样报或是给发稿连接。”
那边有广告公司的小女生走过来签到,签完后方言晏低声的问道,“那些小女生好厉害啊,北京晚上这么冷的天,还穿裙子。”
宋佳南留心的看了一眼,那些二十出头的女孩子各个穿着白衣黑裙,站在零下的天气里还微笑自然,自己身上穿着羊毛大衣还冻的瑟瑟发抖,连连摇头,“太厉害了,工作所迫。”
其中一个女孩子正好和宋佳南对视,她愣了两秒钟笑笑,什么都没说。
帝王脚下老城墙的派对里,主办方请了很多名模,这是一个照旧的繁华光彩的夜晚,亦是一个堕落的夜晚。
渐渐的派对上的气氛就变得混乱起来,有一个名模女孩儿穿着黑色Bra,腰下面几片零碎的布条根本遮挡不住什么了,五彩斑斓的灯光下,她妖冶地扭动着身体,洁白的皮肤极其晃眼,四处充斥着倦怠、□、颓废和荒芜,视觉领域已经渗入性欲,无所不至。
看多了这样的场景,真的是麻木了,方言晏一脸诧异,继而脸就红起来了,微微咳嗽了两声,“佳南姐,可不可以走了,这个地方实在是不适合我。”
“纸醉金迷。”宋佳南微微一笑,“原来我也不想带你来的,只是觉得你没见过。”
方言晏的脸更红了,“不用了,我不太习惯这些东西,对了,我先出去站站,里面空气太闷了,你要走了,便响我电话。”
宋佳南看了看时间,“我也走了,方言晏,我还要去一个地方,你先回酒店吧。”
“去哪里?都这么晚了。”
她笑笑,“你别管我了,我肯定不会夜不归宿的。”
天一片灰蒙,是典型的下雪的前兆。 也许是需要一段时间的缓冲,天空还是下着小雨,地面也只是浅浅的湿了一片,周围全是暗淡的背景色。
从人大的东门进去,也许是下雨的缘故,周围没有多少来来往往的学生,三三两两的打着伞,也有不打伞的孤孤零零的从她身边经过,校门上橘色的灯光照的地上一片光华。
她想起之前打车来的趣事,刚上车,发现这位北京司机竟然在车里唱歌,如果他神经正常的话,肯定是个很开朗的人,一路上他又唱了不少歌。而且每次转弯的时候都要学公交车那样说:车辆左转,请抓好扶手,注意安全,宋佳南一路憋着笑,就只好逗他说点话,顺便了解一下北京的风土人情,“师傅,奥运会要办了,听说你们都在积极学英语啊。”
司机说,“那是啊,我都会好几国语言呢。每次我看就老外就说,glad to meet you!就是很高兴见到你的意思。”
宋佳南笑道,“好厉害,那您会说法语吗?”
司机很坏的撇了她一眼,反问她,“你会不会啊?”
宋佳南谨慎的回答,“我就会一点英语。”
司机哈哈大笑,“#@*¥#@!,就是法语,欢迎你们的意思。”
宋佳南想了好久,真的没有听懂,她起码也学过一点法语,那个司机说的绝对不是Soyez les bienvenus,现在想想,最后还是被这家伙给耍了。
想到这里不由自主的笑起来,从东们进去,绕过求是楼,顺着草坪走下去,一直到了教三停住了脚步,那里的教室灯火通明,她站在楼下看了一会,准备上去,旁边走过两个女生,一个小声的说,“我今天看见法律系的钱坤了,就在我那个自习室。”
另外一个女生眼睛顿时一亮,“真的啊,我要去,我要去。”两个人手挽手蹦蹦跳跳的嘀咕一阵便走了,宋佳南在一旁偷偷的笑,忽然觉得年轻是一件很幸福的事情。
她还记得那年来到人大的场景,就是在这栋楼上的自习室外,看到那个清俊的少年,一个人安安静静的捧一杯水,专注的看书。
外面是天寒地冻,教室里温暖的都可以让人呼呼大睡,她推门走进去,寥寥几个人抬头看了她一眼,然后又默默低下头去,她顺着台阶走上去,挑了最后一个位置坐下去。
书桌上放着一本大众传播理论,她偷笑的翻开看了一页,然后合起来,整个身体慢慢的趴在桌子上,闭上眼睛,在这样静谧的夜,怀旧的教室里,体会一遍曾经神往的大学,和曾经那么走近的那个人。
睁开眼,记忆中的那个位置上静静的躺着一叠书,而曾经那个人也不在了。
不觉得失落,反而很幸福。
从教室里出来,天明显开始飘落起了白色的小雪花,落在地上,融化,再落,再融化,渐渐的褐色地面的白雪越来越多,又开始的一堆堆,变成了一片片。
这时候方言晏打电话来,“佳南姐,下雪了,你什么时候回来啊,我已经在酒店了。”
她笑起来,竟然觉得开心无比,连语调都变的很高,“我在外面呢,等下再回去。”
“佳南姐!你到底在哪里。”方言晏声音微微透出不爽,“有好玩的居然不想着兄弟我,说嘛,你在哪里?”
她插科打诨的想蒙混过关,“我在一个长长的走廊前,刚才一路走过来有一个小小的湖,其中有一块石头,好像还有很多碎石可以走到湖中央的。”
那边没话,宋佳南乘机说到,“那就这样了,我先挂电话了,很快就回去了。”
雪下的渐渐大了,天气也越来越冷,从明德楼出来宋佳南想从北门走出去,转头向外望去,手指轻轻的划过冷冰冰的玻璃,细碎的水珠从指尖蜿蜒而下,雪花像飞舞的白蝶一样,撞到玻璃窗上,然后在空气中激起涟漪,粉身碎骨。
忽然手机又响起来,她以为是方言晏看都不看就接起来,却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声音, “宋佳南,你是不是在人大?”口气中有隐隐的笑意。
瞬间,她的心就跳到嗓子眼,不知道怎么回答,“啊,我......”
“现在在哪里呢,求是楼,明德楼,还是在百家廊?”
“明,明德楼。”
那边笑意很浓,“我知道了,西门那里,你先出来,不要挂电话,还记得刚才从百家廊的路,你就一直走,走到一勺池那里,我慢慢的跟你讲,当时我们拍毕业照的时候就是在明德楼,那时候我们班长指挥好了就问前面那个拿照相机的人,你怎么没带三脚架的,于是几个同学就把一个一米高的垃圾箱拖了过来,他就把胳膊支在垃圾桶上照了,照完大家就散了,后来才知道那个只是一个路人甲,真正照相的师傅迟到了半个小时。”
“从东门进去,也就是正门,然后沿求是楼往左走,教三是我经常去的自习室,站在窗户那边就可以看到网球场,游泳池,很旷的感觉。”
雪花越来越大,片片在黑夜中纷飞,周围有女孩子兴奋的大叫,宋佳南欣喜的伸出手去捕捉这些雪花,耳边还有那通很长的电话,那个声音忽然停下来,问道,“宋佳南,前面就是操场,每次跟你提起的看台,夏天时候我喜欢在日落的时分静静的坐着看天,如果是冬夜,再是飘雪的日子,一个人在那里听着摇滚。”
她抬头看上去,后面有一个声音传来,同时耳边也有同样的声音,“走上去看看。”
宋佳南惊异的转头,然后呆呆的放下手机,“怎么是你,你怎么在这里?”
“打车来的时候有没有强调是人大,人民大学,不是人民大会堂?”
雪花飞到他的头上,额前的碎发都沾染上了些许,他修长的侧影清俊消瘦,呼吸出的白汽纵横缭绕,他那双黑得透亮的眼睛,冷清中散落点点的温暖,还有唇边那抹浅笑。
“上去站站看,下雪了都湿了,不能坐着了。”
宋佳南惊异的半天说不出话,“你怎么在这里,你怎么知道我在人大。”
苏立并未回答她的问题,一个人径自沿着台阶走了上去,宋佳南犹豫了一下也跟了上去,“这个地方,是我跟你提过很多次的地方吧。”
“恩。”她低低的应了一声,再向他看去,心中微微的酸涩,“其实要是勇敢一点那时候就报了人大了,也不会去了中大。”
是啊,要是勇敢了一点,也不会偷偷的和他发信息,也不会默默的转到文科班,更不会捏造一个假名字和他说话,如果他们一开始,她勇敢一点,是不是不会有那么的枝枝缠缠。
可是,如果那时候真的那么无畏盲目,也许现在站在这里的,依然是她一个人。
苏立笑道,“我知道,那年大家都没有考好,我周围几个朋友都没考好。”
“曾经我们班的班主任让我们把理想中的大学写出来,做成海报贴在班级的后黑板上,我写的便是人大,那时候想想,也不知道为什么写这个学校,可是人大对我来说仿佛就变成了一个信仰一般,这也许就是所谓的得不到吧。”
那边沉默了一会才缓缓的说道,“有人说,喜欢一个地方一定是因为那个地方有难以忘怀的人和事,宋佳南,你觉得呢?”
她猛然的抬起头来看眼前的男人,他不过是嘴角噙着淡淡的微笑,目光望向远方,宋佳南只觉得浑身发颤,好像第一次见他的那种害怕的感觉又涌上来了,她真的觉得,他意有所指,可是却从不回到重点上,难道是自己心虚,才听不懂他的意思。
好像看出了她的窘态,苏立冲着她笑笑,“没事,随便说说而已。”
他们并肩走着,彼此都没说什么,直到走到一家咖啡馆前,他伸手推开了门,“下雪了,很冷的,要不要喝一杯热饮?”
原来是很有名的水穿石咖啡馆,很精致的布局,上次来的时候她只是匆匆一瞥,没想到还有机会进去看看,苏立自然比她熟悉的很,对着老板就道,“两杯热柠檬红茶,带走。”
此时咖啡店里只有寥寥几个吃夜宵的女孩子,有人看到他们立刻小声的问旁边的人,“这个男的像不像00届的经管的苏立啊,看怎么那么眼熟的?”
“人家都毕业好几年了,你还惦记啊,我们那时候才大一。”
“太有名了,没办法,你干脆上去问问好了。”
倒是真有有一个女生胆子大,直接跑上来问,“你是不是00届经管的苏立,我是你的师妹,04届的。”
他微微的颌首,“我就是”,立刻引来剩下的女生一阵惊呼,他朝她们礼貌的笑笑,然后把热红茶递到宋佳南手上,“有事先走了,不好意思。”
揭开盖子,热腾腾的白汽扑面而来,热气和寒气交织在她的脸庞,宋佳南看着身边的这个男人,越看越觉得俊逸,她小心翼翼的说,“苏立,没想到你这么受欢迎啊,大一的,现在应该都大四的,还能记得你。”
他淡淡的说,“我也不知道,我那时候上学很少管这种事情的。”
“那应该有很多女生跟你告白啊,难道你不知道?”
他侧过脸来想了想,“也不是很多的,我不记得了。”然后又补充道,“那时候没想太多事情,每天就是上课,自习,听歌,四年时光也就这么过下来了。”
然后他低下头顺手把纸杯扔到垃圾箱里,缓缓的说道,“宋佳南,那四年,我怎么度过的,你不是很清楚,为什么还要问我,难道是因为中间空白了一年又三个月?”
天空是大片的灰沉,眼前是不断飘落的雪花。在这大片大片的空白中,眼前就是那个自己暗恋了十年的男孩子,十年时光,还是依稀当年的样子。
脚下一滞,再也迈不出一步,心中好像有种气流要喷薄而出,就是那种想不顾一切把一切都说出来的冲动,她张开嘴,大口大口的呼吸,心跳到了极致,她听到自己的声音在风雪中微微的颤抖,但是怎么也阻止不了。
“苏立,我.....”
《时擦》笙离 ˇ第 32 章ˇ
她的声音都冷的发颤,不知道是因为这样的天气,还是内心那种要把一切说出来强大的欲望让她自己感到害怕,前面的男人猝然停住了脚步,回头看去。
脱口而出的声音硬生生的卡在喉咙中,一瞬间整个人就失去了主张,头脑中一片空白,眼前就是纷飞的雪花,和那张清俊苍白的脸。
忽然一阵音乐声把她的思绪唤了回来,手忙脚乱的掏出电话接通了,原来是宋妈妈的电话,上来就问,“宋佳南你这个臭丫头,你是不是把席洛屿给甩了啊?”
她愣了半晌,“妈你说什么东西啊,我跟他又没什么。”抬头看了一眼苏立,他轻轻的把头转到一边去,下意识的远离她的私人谈话。
宋妈妈继续说到,“我看人家就不错,你这个丫头这么多年都不带一个男朋友回家,也没见过你谈恋爱,你大学时候没谈也就算了吧,研究生时候说没稳定下来也没谈,现在工作了也没谈,你是不是有问题啊!”
宋佳南彻底的没话说了,“妈,您这么晚了打电话来就是为了说这件事情。”
“不是,不是,我只不过是顺便提一下,对了,我今天在超市看到了段嘉辰的妈妈,她说段嘉辰都回来一个星期了,你见到他没有,跟他联系没有?”
心头涌上不知名的寒意,带着稍许的无奈,“没有,我都不知道他回来了。”
“哦,没关系,他妈妈说都多少年邻居了,很久没见了,既然段嘉辰都回来了改天两家一起聚在一起吃个饭,我也答应了,就打电话问你最近会不会比较忙啊。”
她连忙回答,“忙,当然忙,我现在在北京出差呢。”
“那就等你回来再说咯,没事,年前还是有不少时间的,吃一顿饭又花不了你多少时候,那我就定下个星期的周日好了,这么说定了,你早点休息。”
干脆利落的那边没有了声响,只剩下“嘟嘟”的忙音在寂静的夜晚格外的响亮,她默默的按掉了,勉强努力的冲着苏立微笑,却不知道怎么开口。
漫天的雪花纷纷飘落,连同她唇边的笑容和心底的空旷,四散开来,散落天涯。
下雪的路上极其难走,回到酒店的时候已经是半夜了,宋佳南彻底的没了力气,在车上睡的头疼欲裂,下车时候都迷迷糊糊的不知道往哪里走,刚进酒店就看见方言晏坐在沙发上笑嘻嘻的向她招呼,“佳南姐,人大好玩不?”
她凑过去低声的问,“苏立怎么会在北京的?”
“我怎么知道啊,他前几天跟我说出差去了,我又不知道是北京,结果我今天跟他说你丢下我一个人跑到人大去快乐去了,他才告诉我原来他也在北京。”
宋佳南狐疑的看了他一眼,什么话都没说,倒是方言晏笑道,“怎么样,人大不错吧?”
她想了想脱口而出,“很符合我理想中大学的样子,跟苏立以前说的也差不多,一切都跟想象的中的一样,而且跟之前去的没什么区别。”
“你以前就去过人大?”方言晏一下子就抓住了话柄,“什么时候的事情?”
宋佳南一下子语塞,“我......好像很久了吧,具体记不住了,小时候吧。”
“小时候你爸妈就来让你接受大学的文化熏陶啊,哈哈,我小时候我妈上班时候老把我带着,我一个劲的在办公室里哭,死活要回去,喏,她以前就是你们学校的老师。”方言晏眼睛一眨一眨的,看的宋佳南一阵的心虚。
“先去睡觉了,明天还要赶着回去呢。”她站起来冲着苏立微微笑,“今天谢谢你了。”
他也只是轻轻点了一下头,“没什么,举手之劳。”
很累,却怎么也不舍得睡着,这样一个地方,暗藏她多少的秘密,他生活四年的城市,就是看不尽的风景,宋佳南伸手把房间的窗帘拉开,坐在椅子上向外看去,整个夜北京笼罩在一片大雪之中,灯光闪烁,迷人而又寂寞。
顺手把电脑打开,照例的隐身登陆MSN,想想顺手在空间中添上短短的随感,忽然原本灰暗的头像亮起来,“宋佳南,你在北京啊,那里下雪了?”
原来是席洛屿,真的是好久没联系,久到那个无足轻重的问题问出来就未有音讯,她立刻回复到,“是啊,现在窗外在下大雪,天寒地冻的,只是不知道我们那里什么时候会下雪?”
“在北京有没有去哪里转转,什么故宫天坛的?”
她很诚实的回答,“没有,哪都没去,就去了人大。”
那边忽然没了回复,很久才冒出来一句,“宋佳南,老实说,你喜欢的人是不是在人大?”
“你怎么猜到的?”
“太简单了,喜欢一个人会连带喜欢上跟他有关的事情,尤其是对你们女孩子来说,这点推理能力我都没有那这么多年我就是白混了。”
她一时间不知道怎么继续下去,那边又说到,“原来那么费尽心机的劝你走出过去,原来都是白费功夫,罢了、罢了,我们还是朋友吧。”
心中涌上一丝的歉意,她无奈的笑道,“恩,我们还是朋友。”想了想她又谨慎的说到,“其实,我也想过抛弃过去好好活在当下,可是就在我准备把回忆打包装到心底好好埋葬的时候,天不随人愿,或者是阴差阳错的改变了这一切。”
“呵,缘分吧,可是不管怎么样,我们还是朋友。”
她轻轻的微笑起来,“是的,还是朋友。”
可是,为什么他们可以变成好友,而那么多年的青梅竹马情谊却在一瞬间崩溃,她还清楚的记得张静康看自己冰冷的眼神,好像自己才是那个最不应该出现的人。
初初熟识的阶段,不过是两小无猜的一段真空岁月。那时候的小城还不能称的上是名副其实的省城,低矮的建筑群中两家是楼上下的邻居。
她记得他家种的无花果树会爬到她家阳台前,那时候她挤在栏杆的缝隙里要了命的想抓住那颗紫红的果子,而他手里拿着一根竹竿站在花台上抬起头冲着她喊“小心”,她终究是因为够不着而放弃,却在傍晚的时候,楼下那个漂亮的阿姨领着一个眼睛大大的男孩子上来,他手里捧着一碗熟透的无花果对她说“下次要吃就来我们家,妈妈说你伸手去抓,很危险的”,她还记得他大大的眼睛忽闪忽闪的,那时候她还比他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