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时候,那么容易的对另外一个动心,可是总是裹足不前,越到前越惧怕谜底的揭晓,因为我们都感受过提心吊胆,才拒绝做爱情替罪的羔羊。
总之我检讨完了,发现这根本不是我的错,于是我又很开心的去吃晚饭了。
在路上我碰见了我们学校心理咨询中心的张教授,他跟我老板是好朋友,我上去跟他聊了几句,他告诉我,我妹妹抑郁症状严重了不少。
意料之中的答案,我叹了一口气,“以前她也就是长吁短叹、掉几滴眼泪,这次居然跑去自杀,唉,她的人生也真的是很可怜。”
教授很严肃的告诉我,“抑郁发作急性期会反复出现想死的念头,有自杀和自伤的行为。”
“就跟海明威一样?”
老教授“嘿”了一声,“不愧是学文学的,他人生的后期可是接受电抽搐疗法的,不过我倒是建议你妹妹去写写东西,没准一不小心成为第二个海明威。”
我翻翻白眼,不置可否,“对了,我爸妈有没有说什么?”
“我建议让喻璐药物控制急性期发作了,唉,我说,喻夕,你家两个姐妹怎么那么极端,你性格开朗,喻璐就跟差不多毁了的一样,差别怎么这么大的?”
我愣了好几下,笑道,“其实也没啥差别,哈哈。”
其实喻璐根本不应该是这样的,她小时候多可爱,家里的相册里还留着她曾经的辉煌。
有时候我根本不怪我爸妈偏心,我小时候要多不争气就有多不争气,直到小学六年级的时候才系上了红领巾,相比我来说,喻璐就是天使一般的人物。
她七岁时候就在小丁香艺术团跳舞,学钢琴唱领唱,学习又好到令人发指的地步,虽然我们两长的基本差不多,可是从小,别人的目光和宠爱都是她的。
而现在,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别人的目光是我的,爸妈的宠爱还是她的。
俗话说,希望越大失望也越大,喻璐这样,我爸妈几乎要负全责。
一顿饭吃的有些食之无味,我忽然开始想念我的小妹妹。
于是我就打车回家,敲了一会门没人应,只好掏出许久不用的钥匙,开了门,发现地上横七竖八的躺了很多东西,有洋娃娃还有书本。
家里只有一盏橘色的灯,看上去森森然。
我爸妈坐在沙发上长吁短叹的,我问,“怎么回事?”
“你妹妹把小保姆气走了。”
我“哦”了一声,不动声响的把地上的东西收拾起来扔到沙发上,我妈又开始念叨,“你妹妹脾气实在是不好,小女孩没怎么上过学,翻你妹妹的高中课本,你妹妹就大发脾气,说了挺难听的话,把人家气走了。”
“再请一个吧。”
“哪有那么容易啊,好容易找了一个手脚伶俐的保姆,唉,算了,再找一个吧。”
我爸点起一根烟,抽了一会忽然问我,“你回来干嘛?”
我抬起眼,青烟缭绕中,他紧缩着眉头,岁月无可避免的爬上了他的脸,曾经那个意气风发的小科员爬到现在这个万人之上的位置年轻人,已经衰老了。
“回来拿点东西。”
除了这个借口,我想不出我归家的理由。
喻璐的房门是关着的,她的心思,她的秘密,还有她的一生,几乎就被关在这么狭小的空间里,突然间,我又想哭又想笑,我怎么不好,也总归好过她。
那时候我就想,如果喻璐要自杀,我一定不会阻拦她的,我明白她,就如我有过一样。
于是我随便捡了几件衣服就出去了,我妈还在那里打电话,我轻轻把大门一关,然后就跑上楼去,敲我干爸干妈家的门。
李阿姨给我开门,房间里一股水果的香味,然后我干爸对我说,“喻夕,过来吃西瓜。”
我说,“这么奢侈,从哪块地挖出来的?”
我干妈解释到,“你干爸做了个手术,人家送的,海南空运过来的。”
“海南有西瓜吗?还蛮甜的啊。”
我干爸吃完了,丢了西瓜皮去洗手,刚走到一半的路,然后回头跟我说,“对了,夕夕,我告诉你啊……”然后他就站在原地抬起头看天花板,“我刚才想跟你说什么来着?”
然后他又倒退回来,拾起那块西瓜皮,坐了好久之后摇摇头,“算了,想不起来了,想起来我再跟你说吧。”
“他现在记性越来越差。”我干妈总结到,“对了,我姐姐打电话过来,说想给小娟子介绍个男朋友,问我们医院有没有条件比较好的男孩子。”
我干爸洗完手,坐到我旁边,“我没时间,你有心思你自己去搞。”
“你们科室里面有没有什么好的,对了,普外是不是有个叫顾宗琪的,我经常听见我们科室里小女生议论他,你觉得咋样?”
我可不要顾宗琪做我的干姐夫,于是我立刻抢答,“他有女朋友了。”
“哦?你怎么知道的?”
“高伊辰说的。”
我干妈想了一会,“你这么一说我想到高伊辰他们科室里有一个男生不错,我明天去问问他们主任,不过顾宗琪有女朋友了,挺可惜的。”
不费吹灰之力,我第一次的把“我VS顾宗琪”的人生中的第一个准情敌给PK掉了。
可是事后我就后悔了,我应该怂恿小娟子姐姐追顾宗琪的。
然后把他的原配P掉之后,我就会怂恿别的小美眉跟小娟子姐姐P,P完了之后N败俱伤,我就跟二战时候的美国,最后称霸世界,独占顾宗琪。
我摸摸下巴,挺后悔的,但是我臆想的很开心。
看了一会电视,我起身告别,我干爸说要送我,他晚上还有一个手术,我也乐得跟着他打车过去,我决定去普外找顾宗琪,厚脸皮盘算的让他把那本书卖给我。
这几天频繁的出现在普外科,小护士见怪不怪了,我从走廊走过的时候,看到两个小护士捧着药水,边走边说,“今天那个小女孩出院的时候硬是要抱抱我们的顾医生,73床的那个做阑尾切除的。”
我耳朵竖起来了。
“然后呢?”
“顾医生傻傻的站在那里,跟石化了似的,当时主任也在旁边,我们都笑翻了,不过那个小女孩才十四岁,抱一下也没什么的。”
“呦,你不知道现在小孩子可早熟了。”
“对了,今天急诊那边来的新的住院是谁,听她们说长的挺帅的。”
“不知道,好像是叫童若阡。”
我眨眨眼,若无其事的向医生办公室走去。
但是我没走过去,我找了电梯对面的楼梯口,然后我掏出手机,很不容易的找到童若阡的电话号码,然后写到,“你现在调到东华医院了?”
可是我没勇气发出去,似乎有两年多,我都没跟他再联系过。
世界上有一种人,就是我这种,偏偏在爱情中受了很重的内伤,还要笑着说没事的人,然后冰天雪地的把自己冷冻起来,不愿见天日。
还是会希望,但是激情差不多已经燃烧殆尽。
我死死的盯着手机屏幕看,忽然后面有很熟悉的声音,“手机会很好吃吗?”
转过头来一看,不辜负我希望的就是顾宗琪,他冲着我笑的春风送暖,我扯扯嘴角,觉得他的这个笑话实在是冷的不行,“大概会消化不良,会肠梗阻吧。”
“如果我吃了你会帮我取出来吧。”
他愣了一下,“还是换一个东西吧,我这里有糖……”然后在白大褂的口袋里摸出几颗阿尔卑斯牛奶糖递给我。
我不去接,瞪着他情绪复杂中。
他就这么无奈的伸着手,然后微微的叹了一口气,“喻夕,你别生气。”
我哪有生气了,但是我的脸色肯定很难看,我只是很讨厌医生。
真的很讨厌,医生永远坐着就能睡着,永远缺乏幽默感,永远没有闲暇的时间,永远工作第一,永远说着一辈子不可能兑现的承诺。
可是我喜欢的是医生,让我动心的也是医生,会哄坏脾气情绪化的我的也是医生。
我刚想说什么,眼前就有白色的亮光慢慢的延展,无意识的看过去,一个熟悉的身影在缓缓关闭的电梯里消失。
我没出声,但是他是我的前男朋友,还跟我干爸站在一起。
第 9 章
我的脸色一瞬间,似乎前所未有的平静。
而顾宗琪把糖重新塞到口袋里,然后小心翼翼的试探,“要不过去坐坐,要不要喝水。”
于是我跟着他进了医生办公室,这次办公室里人不少,两个住院医师,还有三四个小实习生围在一起,对着电脑屏幕在商量什么。
他走过去问,“怎么回事?”
“顾老师,56床的这个病人欠费了一百多万,我的老天,我们都看呆了。”小实习生拉下页面,“你看这个单子,药费就欠了三十多万。”
我也凑上去看,果然很吓人。
顾宗琪淡淡的看了一眼,然后示意她往下看,“再看看手术费是多少?”
“才五千多,不可能吧!”
他淡然的笑起来,有些心照不宣的意思,“所以说中国的医疗,是用药养的,而不是用医生的知识和技能养的,完全脱离了现实。”
立刻住院医师接话,“我们每天查房开药写病历,为病人做那么多,只有三块钱的费用,心理医生一个小时是三千块,太离谱了吧。”
所有人长叹了一声。
另外一个医生拿了一本日文期刊,递给顾宗琪,“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十二指肠降部和水平部交界处瘘。”
我有些意外,不自觉的往他看去,他淡淡的笑起来,很谦恭和坦诚,轮转的实习生小美眉歪过头来甜甜的问,“顾老师,你什么时候学的日文?”
“以前。”
“你们顾老师是在日本留过学的,东大医学部是吧。”
他点点头,还是那副内敛沉静的表情,我小声的反问,“是医院?进修?”
“大学就是在那里读的,然后又继续读了几年,才回来。”
我恍然大悟,怪不得这几年我一直盘踞在东华医院都没注意到这个医生,原来是个水货,但是我又有点好奇,“干嘛要回来做医生,在日本医生待遇和地位是很好的。”
顾宗琪摸摸额头,小声的说,“这个啊,反正总是要回来的。”
这是什么话,按他这个道理,人活着也没什么意思,反正都要死的,顾宗琪可能也觉得这句话实在是有点傻,而且比较敷衍,啥话都不说了,拿了病历簿翻开来。
那个病历簿是钢板夹子样的,我好奇,拿过来想试试能不能夹住手指,刚把钢板翘起来,顾宗琪忽然开口,“你过来有什么事么?”
我一个没留神,“啪”的一下,钢板结结实实的把手指卡住了,于是我“嘶”的倒吸了一口凉气,“妈呀,好结实的小钢板,货真价实,可以拿去送骨科做固定用了。”
顾宗琪眉头立刻皱起来,“没事吧,这个可不是给你玩的。”
我有些悻悻的,护士站那边有小护士喊,“顾医生,29床要求出院。”
他“哦”了一声,马上那边实习生就点开医生工作站,“29床,男,27岁,两天前阑尾切除,是韩医生的病人,预计是明天出院。”
“病人说他明天爷爷过八十大寿,出院不吉利,所以坚持一定要马上出院。”
顾宗琪沉吟了一下,“我去看看,如果没事的话,就给他办理出院手续吧。”
他站起来,于是两个实习生也很欢乐的跑过去,我也跟了过去。
检查完之后,顾宗琪跟护士说,“没问题,病人恢复的很好,可以给他办理出院手续了。”
那个年轻人听到这句话立刻从床上蹦下来,旁边站一个女人估计是他的女朋友,连忙递衣服给他,顾宗琪又嘱咐道,“多吃点富含纤维的食品,清淡为主,刺激性和荤腥的肉都不要吃,注意休息,不要做剧烈的运动。”
一瞬间我看到那对男女会心的一笑,表情实在是耐人寻味。
顾宗琪和那两个小实习生显然没反应过来,还在说着废话。
于是我别过脸去,努力的憋住笑容,眉毛抽搐,还不住的翻白眼。
出了病房,顾宗琪问我,“刚才你笑什么啊?”
“我没笑。”但是我还是在笑,而且越笑越忍不住,“我笑什么啊,医院多严肃的地啊。”
他一脸无奈,走到走廊的一隅,跟我说,“你这个小丫头,满脑子都想些什么啊?”
原来他听懂了啊,我以为顾宗琪那么一本正经的样子肯定是纯情宝宝呢,于是我就大胆了很多,“啧啧,顾宗琪你自己说的话让人有歧义的,怪不得别人理解偏差。”
他又露出那种迷惘的表情,“我说了什么了?”
真是彻底的折服他了,搞了半天我在自娱自乐。
他那双好看明亮的眸子盯了我半晌,幽幽的叹了口气,“喻夕,我越看你越像陈教授家养的狡猾的猫,等下让陈教授把你领回去管教下。”
我一听这话多轻佻啊,兴奋的眼睛都眯起来了,忽然我想起我干爸家好久以前养的那只猫,邪恶狡猾,有一次小娟子姐把它带到医院,搅的鸡犬不宁、人仰马翻。
后来它被李阿姨带到乡下,就没有消息了,不晓得顾宗琪哪里听来的传闻。
于是我火了,瞪着他,“你才猫呢,你全家……”话还没说完,他的手伸过来。
是一件白大褂,上面印着“东华医院”的字样,我有些诧异,顾宗琪笑道,“等一会ICU和肝胆外科的会过来会诊,你有兴趣就一旁看着,别出声就好了。”
我第一次穿白大褂,莫名的兴奋,我想起code blue里面不知道第几集的山下智久做了一个从来没有做过的开腹手术,撕开袋子,抖出手术服的样子帅极了,男人的自信和外科医生的冷酷和冷静,充分体现。
我随口就问了一句,“什么时候给我一件手术服穿穿?”
医生们都很惊诧的望着我,只有顾宗琪在看病历,头也不抬的说道,“你要是真的想看看,没事晚上多跑跑这里,只要有急诊call,都会是有手术。”
轮到我诧异了,“行不?违反规定不?”
“没事的。”前几天那个迷糊的实习生笑着跟我解释,“老师们的女朋友都是这么体验医生的生活的,只是你要做好准备,会有很多血和很厚的脂肪层。”
我开始挣扎了,顾宗琪走到我身边,在衣服的口袋上别了一个胸牌,我转过来一看,姓名一栏写的是我的名字,可是照片那一栏,画着一只Kitty猫。
于是我哭笑不得,赶快把胸牌别到了白大褂下摆的口袋上,又插了几只笔进去。
果然我干爸和一干医生过来会诊,坐满了那个平时用来集体吃外卖的桌子,我装模作样的坐在最后面,跟我干爸差了好一大截的距离。
会诊完之后,病人转去了ICU,别的科室医生陆陆续续走了,我干爸看到我,跟我使了个眼色,把我带到楼梯口张开就问,“夕夕,你是不是喜欢顾宗琪?”
我不安的翻着那个胸牌,“这么明显?”
“除了秦之文,没见你这么缠过别的男人。”
我还想狡辩,我干爸开口,“你不是说他有女朋友嘛?”
潜意识里我根本不觉得顾宗琪会有女朋友,于是我怂恿我干爸,“你去帮我问问看,要是他亲口说有了,我就不过来瞎凑热闹了。”
我干爸明显不是这方面的能手,“怎么问?”
“找理由啊,比如小顾啊,你有没有女朋友啊,我家老伴想帮你介绍一看看,这类话很容易就编出来啊。”我叹气,“干爸,你跟我干妈就不是一个等级的。”
我看到我干爸跟顾宗琪絮叨了一会,然后就走了,我走回医生办公室,把衣服脱下来挂起来,摸出手机果然有一条我干爸的信息,“没有。”
我瞪着屏幕,悄悄的捏紧了拳头,心底暗暗的喊了一声,“欧耶!”
我估计高伊辰就是骗我来着的,所以我刚开始就没怎么着他的道。
这是我两年来最开心的时刻,我的春天就在不远的秋天之后,即将来临。
于是我开心的连招呼都不打,就走了,更忘记我来的初衷,我应该坑蒙拐骗的把那本顾宗琪借给我的书搞到手。
以后用来做定情信物,也显示出两人同为知识分子的特质。
不知道什么时候,天边微微的泛出了雨雾蒙蒙的薄烟,路灯的光朦胧在丝雨中,无限的在眼前放大,变成一个个明亮闪动的圆点,像是夏夜池塘草丛间飞舞的萤火虫,裸露在衣服外的手臂,清楚感受到阵阵湿意。
终于告别了金色的秋天,那个绵长湿冷的光阴婆娑而来。
我忽然听到后面有人喊我的名字,一转头,童若阡站在光阴之中,时光之后,在我差不多要遗忘的时候,他站出来叫住我。
我的眉毛顿时拧成了一团乱麻。
他走过来,白大褂黑裤子,一双帆布鞋,是急诊的架势。
我先开口,“恭喜你,奋斗了这么长时间终于可以名正言顺的进到东华医院了。”
他不吭声。
拂去了手臂上的雾水,凉意顿时深了几分,我又鼓励他说,“你好好干啊,三年之后争取做到主治的位置,就跟高伊辰师兄一样。”
他还不说话,只是看着我。
我没耐心了,本来我脾气就急,最烦的就是别人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我转身提脚就走。
这时候,他才开口,“喻夕,对不起。”
“对不起啥?”我认真的转过去看着他的眼睛。
“我不知道你,那次,为我自杀……”
我一听真的来火了,劈头就骂,“靠,你以为你是谁啊,我为你自杀,我失恋要自杀?你哪里听来的让你自信心那么膨胀啊,你还有脸跑过来跟我求证是吧,行,我告诉你,童若阡,那是因为我睡觉睡不好,吃了两颗安眠药,结果莫名其妙的被我妈送去急救,你说我是不是应该哭笑不得啊,我为你自杀!放P!你少自我感觉良好!”
“你听着,如果那时候我预计到有今天,我肯定一百颗安眠药一瓶二锅头死翘翘了,我就是死了也不会让你跑过来折煞我的。”
我吼完了觉得爽多了,头也不回的走了。
后来那晚上,我在医院旁边的麦当劳吃了一个铁板鸡腿汉堡,喝了一杯大雪碧,把里面用来充数的冰块全都嚼完了。
我最讨厌别人拿那件乌龙的事情要挟我,更讨厌想到这件事。
因为这件事会让我变身成超级哥拉斯。
我是多么要面子的一个人啊,宁死不屈,为玉碎,不瓦全,那件事之后,我整整一年多都绕着东华医院走路,我丢人不起。
第 10 章
我吃的饱饱的回到宿舍,身体积蓄了一大股二氧化碳,急需用吸氧进行气体交换。
头有点昏昏沉沉的,过去的事情梦魇一样的窜出来,在我脑子里一幕幕的铺展开来,而我却清晰又强迫的让自己去回忆。
那天之前的三天,我都没能够睡着,我跟童若阡分手,刚开始那几天也不觉得痛苦的难熬,只是时间过的很长,但是当某一个瞬间我想到他的时候,我想告诉他我今天做了什么事情,吃了什么东西那些琐碎的小事的时候,我才惊恐的发现,原来我们已经分手了。
我忽然觉得自己的年华,漫长的已经看不到尽头了。
失去了生活中一件很重要的东西,就像用了很久的手机充电器忽然不翼而飞,我开始觉得真实的痛感,从心底慢慢的泛着涩意的涌上来,然后就是终日不得安眠。
也没有眼泪,宁可自己哭累了沉沉的睡去,也好过沉默的杀戮。
宿舍里室友忙着找工作,我索性回家住,三天没合眼,体力已经透支,我跑了个热水澡,然后翻出我干妈给我的一瓶安眠药。
其实那瓶安眠药原来只装了十颗药片,陆陆续续被我吃掉一点,就剩下两颗了,我想自己睡的踏实一点就把剩下两个都吞了。
困意很快涌上,我的疲惫终于得到解脱,眼前是一片白花花的,我就没有知觉了。
醒来的时候,我躺在一个嘈杂的环境里,以为是自己做梦,我恼丧的睁开眼,眼皮重的只能看见我妈的脸,在盯着我。
于是我就被吓醒了,“我在哪里?”
旁边小护士轻蔑的笑笑,“医院啊,自杀的人被救活了当然在医院了。”
我彻底茫然了,“谁要自杀了?吃安眠药就自杀了啊?”
所有的人都朝我看过来,表情怪异,我手上还在打着奇怪的点滴,然后一个医生走过来很轻松的说了一句,“还好没洗胃,我也觉得她没事,收拾收拾走吧。”
小护士“唉”了长长的一声,“那怎么喊她半天都不醒?”
我瞪她,“你看看有人三天没睡觉,然后吃了两个安眠药的一时半会能醒过来吗?”
“你干嘛三天不睡觉?”小护士表情变的柔和多了,帮我拔掉点滴。
我那时候也是嘴贱,说起来我恨不得抽死当时的自己,“我失恋了,嘿嘿,所以没睡好。”
周围人看我的眼光从惊异变成了同情,我穿好衣服,然后从急诊的治疗室走过时候,看到一个傻傻的可爱医生,就走了。
我回家时候睡了整整一天,回到学校时候,室友在议论我们学校有人为情自杀,我一听就开始抽搐了,她们说,“好可怜的女生啊,男朋友跟她分手,她就吞了整整一瓶安眠药,好容易在我们学校附属医院救活了,估计现在也挺可怜,会不会送去精神病院啊?”
“这么严重呀,那会不会精神失常?”
我听了又抽搐了几下,于是我努力的摆出平易近人的笑容,“那个女生是谁啊?”
“不知道啊,我也是听别的地方传来的消息,唉,医院那边应该是保密的吧!”
保密个P,我连肺都要气炸了,这消息明摆就是谁给添油加醋的说了耸人听闻的,结果我成了她们口中那个很可怜的精神失常的女人。
我在心底悲哀的默念到,我就是精神失常女,我就是自杀女,于是我又失眠了。
想到这里我就开始失眠了,我睡不着觉,爬下床来打开电脑看code blue,我看到山下智久救护那个被钢筋戳到了那个工人,在病人血压很低的时候,忽然很帅气的给了他一拳。
然后病人就好了。
我就开始迷惘了,干啥呢这是,反复看了好几遍,觉得那姿势帅极了,于是我认真的把这个问题记录下来,作为接近顾宗琪的一项备用问题。
到后来我看哭了,山下智久抱住他奶奶的瞬间,那个要给孙子买好多零食的慈爱的奶奶,那个老年痴呆之后让我觉得很麻烦的老太太,我却哭了。
那一瞬间,山下智久演的蓝沢医师不在是那个冷静自恃,聪明完美的医生,而是一个真真切切的人,一个有些自私无可奈何的孩子。
那么顾宗琪呢?我意识到,我看到的不过是他的表面。
而我呢,我又是哪个喻夕,会笑会闹,还是会哭也会冷漠到自私无情。
我很晚才去睡觉,所幸到下来就睡着了,快到中午的时候我才爬起来,发现手机有好几个未接来电,都是我干爸的。
我觉着奇怪,没换衣服坐在床上就给他回了电话,我干爸很紧张的跟我说,“夕夕,昨晚我忘记告诉你了,对了,你给我买的手机我不会发信息啊,好半天才整出一个没有,我觉得还是我以前那款诺基亚好用,你啥时候帮我拿去把修好了吧。”
我只好打断说,“干爸,说正事啊,‘没有’下面你想打什么来着?”
提起这个我干爸中气就足了几分,“都是你昨天叫我去问小顾有没有女朋友,然后我按照你的方法问出来了,结果我一时口误说,那这样吧,啥时候跟我家小娟子见见面,我当时觉着他很为难啊,但是碍着我的面子没有拒绝,就说好,现在我是骑虎难下啊,我又不敢跟你干妈说,别真搞出什么事情,但是顾宗琪那边我又不好交代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