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女人折腾到这会,才想起自己是上午九点上的飞机,刚吃完早餐飞机就炸了!
突然“咣”响了下,吓得漫离一哆嗦眼珠子四处乱溜,虽说她不信鬼可这会自己都穿越了,鬼这种事说不定---
然后又是“哗”的一声,她凝神细听了会,发现那声音是从窗外传来的,她闭着眼大着胆子推开窗户,睁开一只眼眸转了四处乱瞄,看到下头有个模糊的身影,咦?看着咋这么眼熟呢!
等这个近视眼再睁开了另一只眸子,才瞅明白不就是石大川么!原来这间屋子的下头便是后院。
“石头。”大晚上的漫离不也太大声,只轻轻地唤了一句。
没想到石大川竟然听到了,丢下手里的活奔到楼下仰头看着她:“离姑娘,你咋不睡呢?”
“睡不着!”不知为何看见他漫离便觉着心安。
“那你把窗户关了,夜里风凉呢!”
“不用,我穿了厚衣服不觉着冷,而且这会也没甚么风。”漫离爬在窗台上脑袋枕在自己的胳膊上,甜甜的笑问道:“石头,你哪里人!“
“沧州。”石大川边收拾干活,边答话
“石头,你为甚么请我住这么好的客舍?”
“你是个姑娘家,总不好睡在马棚里呀。”石大川回答得理所当然。
漫离的眸光轻闪,恶做剧的问道:“你是不是对所有姑娘都这么好呀!”
正在忙乱的石大川身子猛地一僵,他实在很想否认,可怜他却从来没说过谎话,背着漫离闷闷地回道:“俺也没碰到过甚么姑娘---”
“格格”的轻笑在深夜里分外清脆:“那就是喽!”
“不是!”石大川转过身望着二楼窗内那张柔和的小脸,很是纠结的否认,他就是不想让漫离以为她和旁人一样。
漫离却笑得更清脆了,却忽然转了话题:“石头,你讨媳妇了么?”
石大川借着做事逃开漫离那双亮晶晶星眸:“没有,俺穷得只剩一身衣裳谁肯嫁俺呀!”
“那你可有钟意的姑娘?”
石大川蓦地愣住了,眼前蓦地浮起漫离秀气的脸庞,方方正正的黑脸上腾地升起两朵红云,颤抖的嘴唇哆嗦出句有生以来的第一句谎言:“没有。”
“没有?”路漫离微微上扬的语调透着怀疑:“你今年多大了呀,难道从来没喜欢过哪个姑娘么?”
“俺今年二十三。”
“甚么!”路漫离蹭地下站了起来,指着石大川不可置信地道:“你,你,你居然小了我五岁!”
漫离话音才落,不知从哪间屋子传出怒骂声:“小俩口说情话,自已关着屋子说,这大晚上的让不让人睡了!”
路漫离吐了吐舌头,压低了声音问:“石头,你快做完了没?”
石大川回了她一个口形:“快了!”
漫离笑了笑掩上了窗户,拿起最钟爱的《鲁滨逊漂流记》坐在美人榻上等石大川回来。夜很静,但她却不在恐惧。
漫离不知道自己是何时睡着的,她只记得看书然后就昏昏沉沉了。但此时她是被一阵叫嚷声吵醒的,她蜷缩在温温的被褥里,四下瞧了瞧,虽隔着厚厚的床幔,她也能隐约地看到外头明媚的阳光,漫离伸了个懒腰冰冷的双脚不自觉地缩了上来,可她身上那微薄的热气根本无法温暖冰块似的双脚。
“你再拦着,可别怪我不讲情面了!”
外头的吵嚷越发的大了起来,漫离皱了皱两道平直的一字眉,披了石大川的棉袍下床,跳到窗前推窗往下一看,却见石大川拽着昨晚那青年的胳膊苦苦哀求:“少镖头,你不要赶俺走,俺能做好些事的!”
那青年忿忿地甩开胳膊上的糙手,俊颜绷得跟块铁板般,质问的语气没有给石大川留一丝喘息的机会:“你能做好些事?看人守东西这种你都做不好,你还能做好甚么!”
“大川,你啊别再缠着少镖头了,少镖头算是仁厚的了,看你一个人孤伶伶地可怜,每每走镖就叫你做杂役。可昨晚上你事情没做好不说,还敢同少镖头动手。少镖头没叫你把钱还来就不错了!”众镖师看着是在解劝,可话里话外都是在挖苦报怨。
石大川也不理会他们只拦下那青年,恳求道:“少镖头,俺真的能做好些事的,俺---”
青年盯着石大川,忽然勾起抹浅笑:“那你告诉我,你会做甚么呀?”
“俺会赶车、刷马、做饭---”
青年斜了斜嘴角,满脸不屑道:“你以我长天镖局会请不到杂役?”
“可是,可是俺收的钱比旁人少许多呢!”憋红了脸石大川才挤出句话来。
“那是因为你不仅事情做得比旁人差,吃得还比旁人多!”青年倒是极顺溜地的丢出冷言。
石大川低了头不知该再说甚么了,青年踩蹬上马,俯视着石大川凉凉地问道:“你真想留下来?”
石大川闻声倏地抬起脑袋点头,不想那青年却微微一笑,从齿缝中蹦出两个字:“做梦!”
在众镖师的哄堂大笑下,石大川就像个被主人遗弃的狗狗般,气得路漫离几乎捉狂,冲着下头一声大喝:“你个混帐王八蛋!”喊完“砰”一声关了窗子,转身拐着脚蹭蹭奔下楼冲至院中,拦住了正准备离开的镖队,一把将石大川拽到身后,秀眸中的两丛火焰直灼着每个镖师的笑脸。
最后漫离燃着汹汹怒火的眸光落在那青年面上,指着他的鼻头噼里啪啦地开骂:“你个有爹生没娘教混帐东西!你要跟我家石头一样的出身,早就饿死几百回了,不就是命好投胎在有钱人家么,得意甚么?穿得人模狗样的你身上的东西哪一样是自己赚回来的?不过是骗吃混喝的纨绔子弟!长天镖局很了不起么!就算是啊,也是你父祖有本事,你嚣张甚么!有本事把自己扒光去赚身衣服回呀!仗着祖辈余荫,尾巴就敢翘到了天上去!哼,我真替你先祖悲哀,怎么就生出你这么个败家子来!”
“你!”那青年长那么大,头一次被个女人这么指着鼻教训,脸上黑一阵白一阵。
漫离叉腰仰头的顶回去:“我说错么,败家子!”丢下重重一声冷哼,漫离拉着石大川快步回客店里去,远远丢过句话来:“败家子,现在是我家石头不做你生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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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4、甭想骗我
“离姑娘,离姑娘---”石大川在胡梯口停了脚步,黑黝黝的脸膛泛着暗暗的红晕:“你,我,我---”
“怎么样啊!”路漫离不耐地反问。
在路漫离的怒视下,石大川好容易憋出一句话:“少镖头人其实不错,他就是有些不高兴,你让俺再去求求情吧!”
看着石大川可怜兮兮的模样,路漫离气不打一处来,“那种人还叫不错!那甚么人才算坏人啊!”
石大川很老实的回答道:“昨晚那些人就不是好人!”
“啊!”漫离尖叫一声,觉得自己快要抓狂了,气极之下她浑然忘了自己还伤着脚,用力一跺登时痛得惊叫了起来:“啊---”。
“离姑娘!”石大川急忙抢上前,扶住漫离关切地问道:“怎么了?”
路漫离扶着石大川的胳膊,脚一落地,痛得倒吸口冷气:“不行,不行,走不了!”
石大川皱了皱眉,一把她捞了起来,抱着她大踏步地往屋里去。
漫离坐在床边上石才川蹲着身子卷她的裤脚,将她纤巧白腻的小脚搁在他的膝盖上,脚踝已经肿的比馒头还大!
他温暖的大手轻轻地揉着她红肿发青的脚踝,两道浓眉紧紧蹙起,担忧责备的话语脱口而出:“你伤了脚,还到处乱跑甚么!”
虽然石大川的手劲很是轻柔,漫离却还是痛得直呲牙,不住叫道:“轻一点,轻一点---”
石大川见她痛得都快哭出来了,两道浓眉几乎拧成了死结,方方正正的脸上阴云密布,“你躺着,我去请大夫来。”言罢人已冲出门去了,快速得叫漫离来不及阻止。
她只得揉着脚嘀咕道:“扭个脚而已,至于请大夫么!”谁想她话音落了没一会,石大川就回来了。
“怎么回来了?”路漫离看着他奇怪地问道。
“俺在门口遇见小二哥,让他替俺去请了。离姑娘想吃啥俺去给你拿。”
路漫离这才想起自己还没吃早饭,想了想道:“拿一些清淡的小点和粥来就行了。”自己早餐素来吃燕麦的,不过现在还是喝粥吧!
趁着石大川拿吃食的工夫,漫离洗漱了,她还在抹脸呢,透过铜镜见石大川竟端了满满一托盘的东西进来,后头还跟着个小二也端了一大托盘!看得漫离瞪目结舌:“你拿那么多来做甚么?”
石大川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道:“掌柜的报了好些清淡的吃食,俺又不知道你喜欢吃啥,就各样都拿了些来。”
漫离闻言一怔心里登时暖暖的,在那个世界何曾有人这般傻傻地温暖地待自己。
“你吃过了么?“漫离正要起身,石大川就赶到近前扶住了她。
“俺,吃过了!”石大川暗红着脸再次撒谎。
哎,老实的石大川认识路漫离不到一天的时间就撒了二次谎了。
路漫离冷眼扫过石大川红的跟烧着了的炭似的方脸,微不可闻的叹道,真是个老实孩子了,说个谎至于脸红成这样么!
“一小盅肉粥、两个烧卖、一根油条,有这三样就成了,其余的都拿走吧!”
才刚摆好桌子的店小二为难道:“姑娘,这些吃食是不能退的!”
“我碰都没碰过,为甚么不能退?”路漫离挑眉反问,其实她也不是那么难说话的人,只是昨晚上的那个“十两质钱”的印象太过深刻了,所以一句话不对,立时就挑眉反问!
而这个店小二却不知他们的底细,心想着能住上等客房的,总不是自己能得罪的,因此苦着脸道:“姑娘这些东西都出了笼了,怎么好再端回去呢!这真要端回去了,还不的小人自己赔钱呢!”
“----”漫离张了嘴话还没出口,石大川已抢道:“不打紧的,你吃不了给我就好了!”
“你不是吃过了么?还吃得下这么些?”路漫离扭头瞪着他,石大川稍褪了颜色的黑脸又是潮红了起来。
“俺,俺,俺骗了姑娘---”他的大脑袋有气无力的垂了下来,看在路漫离眼里,十足像个做错了事等待惩罚的呆小孩子。
“算了,算了。”路漫离挥发了店小二,在桌旁坐下,睨了眼石大川:“怎么?还要我请你啊?”
石大川傻了下,便笑呵呵地在漫离身边坐了下来,那些个水晶包、蟹黄饺、鸳鸯卷、螺丝转、玫瑰酥、翡翠烧麦之类的小点眨眼的工夫就被他消灭了大半,漫离的粥却还剩着小半碗。
“喝口豆汁吧!”看他吃得都噎住了,路漫离微不可见地摇了摇头,将一碗热豆汁推到他面前去。
他一边灌着豆汁,一边甚直冲漫离咧嘴笑道:“我还从来没吃过这么好吃的东西呢!不光是好吃模样儿也俊!”
路漫离的眸光中泄出抹惊讶,这样的吃食在她看来很是一般的,粥熬得不够浓、烧麦的馅不够糯、油条虽然酥脆可颜色却不够金黄。
可是石大川乌亮的的眼眸中却闪显出兴奋与喜,漫离心里不禁一酸,低了眉眼:“果然是自己要求太高了么?”
“怎么了离姑娘?”石大川口里塞着吃食,含糊不清的问道:“脚又痛了么?”
“来,把这个烧麦吃了。”漫离注意到他好像很喜欢这个烧麦,于是把自己吃剩下的那个也推到了他的面前,反正自己也吃了五六分饱了。
“离姑娘,你不吃么?”石大川睁乌溜溜的眼眸看着漫离,眼神纯真的像小狗狗般:“这个东西香香软软的,好吃的很呢!”
漫离伸手差点摸上他的大脑袋,亏得反映的快中途改道,往他精壮的胳膊狠狠一拧:“叫你吃你就吃,哪来那么多废话!”
路漫离话音未落,听得外头有人敲门道:“大爷,大夫请来了。”
“来了。”石大川立时跳了起来去开门。
紧接着“砰”的一声响,路漫离转头看去,但见石大川弯着腰呲牙咧嘴地揉着膝盖,蹦跳着到门边开了门,迎进来一个身材佝偻、背着药箱老汉。
请老汉进来坐了,石大川才扶着漫离在榻上坐,又小心翼翼地帮她把裤腿卷了起来,露出她肿得跟镘头似能脚踝。
老头子一双老鼠眼盯着漫离的脚踝看了半晌,突然伸手将她的脚一搬。
“啊---”登时痛得漫离惊声尖叫。
“大夫轻一些,轻一些---”石大川焦急的嗓音招来老头儿的一记白眼:“你媳妇这是叫给你听呢,还当真呢!”
“喂,老头儿,你哪只眼看到我是他媳妇?”漫离叉腰吼道,本来她对这种误会是豪不在意的,可是看到石大川那张可以去生火的红炭脸,她居然也不好意思了起来。
“大夫,你可莫胡说,俺,她,这个---”
“好了,好了!”老头儿挥断了石大川的结巴,丢了几张膏药给他:“没伤着筋骨,这个膏药每天贴一张,三日之内保管就好了。”老头儿边说边要去背药箱,石大川却抢先一步先背了:“老大夫俺送你。”
那老头却瞪着眼摊手到石大川面前:“三两银子拿来先!”
“甚么!”漫离又跳了起来,指着那老头的鼻子开口就骂:“你那药镶金了还是嵌银,居然一两银子一张!”
“离姑娘---”石大川真怕她冲上打人,连忙回到她身旁劝道:“你的脚---”
他话才出口手里的膏药已被漫离抢了去,丢还给那老头了:“三两银子,姑奶奶有三两银子可以买多少猪脚来以形补形了?还贴你这狗屁膏药!”
那老头也不回嘴收起那几张膏药,手伸到漫离面前:“承惠半两诊金!”
“你!”路漫离气得牙齿“格格”直响,她虽然不太清楚一两银子的购买力,可是二两银子就能住那么好的屋子,而且还包早中晚三餐,那半两银子的诊金绝对不便宜了!
“离姑娘---”石大川有些委屈地看着漫离:“俺们总不能不给诊金呢!”
“哼!”路漫离重重地哼了声,指使着石大川把放在旅行包里的钱袋给拿了来,翻了半日拣了块最小的碎银子问石大川:“这是多少的?”
石大川老实答道:“不到一两。”
“那就是比半两还多喽!”路漫离转过头眯眼笑着向那老头道:“老丈你也看到了实在是没有半两的,不如这样你卖我一张膏药,我呢也就不要你找钱了---”
“哼!”老头同样地一声冷哼,僵住了漫离的笑脸:“你想得倒美,我这膏药是祖传的秘方,从来就是卖一两银子一张,就没卖过第二个价!”
漫离将那小块碎银子收回钱袋,道:“那没办法了,石头你让掌柜的先替我们垫付这半两诊金吧。”
“哼!”又是一声冷哼,那老大夫背着药箱愤愤而去,石大川赶忙追了上去:“老丈我送你!”
一老一少出了房门,漫离还能隐约听见老头的声音:“小子,
这种刻薄小气的丫头娶不过的,看你也是老实孩子,将来还不被她欺负死喽---”
“臭老头!”漫离歪在榻上,嘀嘀咕咕地骂道:“我不给你骗就是刻薄小气啊!甚么大夫,要我看就是个专会骗钱的蒙古大夫,还祖传秘方呢,骗骗石头那种傻孩子还行,想骗我窗户都没有---”
漫离边骂着坐回榻上接着翻《鲁滨逊漂流记》,然而书翻过了厚厚一叠去。石大川却依旧还没有回来。漫离心里隐隐地生出些不安:“那小子十八相送啊,怎么还不回来!”
说话间她蹦跳着到门口张望,然而木廊上空荡悄静所有的门都紧闭着,好像这世界只剩自己一个了。
漫离越等心越凉,望着那空荡荡的楼道,一股寒意夹着恐惧打心底漫涌而上。难道那小子丢下自己追直赶镖队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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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5、夜市(上)
这个念头只在漫离心头闪了一下,心口突地泛起一阵冷冷的揪痛,原本还红润的脸色登时灰白一片。她揪着衣领甚至不也大口吸气,冷颤着蹲下了身子,大滴大滴的眼泪掉了下来,低低的嗓音自唇间溢出:“臭老天你又玩我!玩死了我,你有甚么好处拿么?”
漫离的声音伴着她身子的滑落,渐至无声。
冷,一如即往的冷。
就要离开了么?漫离很想扯起抹微笑同这个陌生的世界道别,可惜她连这点力气都没有!不过也无所谓了,反正自己的生死根本不会有人挂念,恐怕只有掌柜的会一丝烦心吧,店里死了人总不是好事!
我不想孤孤单单的死在这里啊!一滴温热的泪水,顺着眼角而下没入发鬓,好像回去啊!虽然和小亦闹翻了,可是自己的葬礼她一定会来参加的,每年清明她应该也会来看自己。
“离姑娘---”
好温暖啊,是谁在叫我呀?漫离晕晕乎乎地跌进一个温暖的怀抱,她不自觉的偎了过去,恨不得把自己埋入这温暖之中,可是这到底是谁呢?为甚么他的声音比小亦的还要惊惶?难道这个世上除了小亦还有第二个关心自己么?
斜斜地夕阳透过窗棂,在淡青色的床幔上勾出一个男子浓浓的剪影。
漫离缓缓的睁开眼眸,望着淡青的床顶人有些恍惚,这是哪里?她记得自己是坐在飞机上,然后---
“离姑娘。”一股浓郁的药味直钻了鼻内,耳边是男子低沉而又轻柔的嗓音。
“谁?”漫离转头看去,一张憨厚的国字脸占满了她眼眸。
石大川见她只管盯着自己发呆,把药搁在床边上,轻轻地将她扶起让她倚在自己怀里,轻声哄道:“离姑娘,吃药了。”
“吃药?”漫离还没从那阵恍惚中回过神,一股苦涩涌入口中,呛得她眼泪都下来了:“咳咳,咳咳---”
漫离虽然很想别过头去,可是却被一双大手牢牢固定住:“离姑娘,俺晓得这药很苦,你就忍一忍吧!”
一碗汤药下去,漫离算是清醒过来了!可惜她还没甚么气力,只能恨恨地瞪着寻个浓眉大眼的傻大个,表达着自己的怒意。
“刚才你跑哪里去了?”
虽然石大川对她问的这个问题很是不解,还是老老实实的回答“俺去送老丈了呀!”
“送人?”漫离却不信他,阴沉着冷笑:“你送人到家里去吧!”
“是啊!”石大川居然还点头道:“俺见老丈的药箱很重,就替他背着,他家又有点远所以俺索性就把他送到家!”
他不是不要自己,不是要离开,只是送人,只是送人!
漫离的胸口蓦地被略带着酸楚的温暖包裹着,眼眸一热,眼泪不受控制地直往下掉。
这可把石大川吓傻,围着漫离急得直问:“身子不舒服?脚又痛了?---”
漫离却只是摇头,把个石大川急得抓耳挠腮的。
“药太苦了!”哭得舒坦了的漫离终于找到了借口。
这咱借口旁人不信,可是石大川却是深信不疑地:“那俺给你买点糖,吃了糖就不苦了。”
“我要糖水青梅、蜜汁葡萄!”漫离弱弱的嗓音有些委屈些撒娇:“我还要金桔饼、梨脯、水蜜枣、蜜饯海棠、冰糖藕片---”她一口气报了四、五样出来。
石大川忙道:“慢些,你再说一遍!”
路漫离丢了个白眼,又说了一遍,石大川则是两眼望天,掰着指头很努力的记下来,又轻手轻脚地把润娘放平,给她拽实被角,“你等会,我请小二哥买去。”说着便走到门外大声唤道:“小二哥,小二哥---”
漫离听他一样样地数给店小二,苍白的脸上浮起暖暖的笑意,仿若盛开在阳光下一朵白色雏菊。
看来这个傻大个还算是细心的,知道要守着自己。
夕阳一点点的落下,昏沉的夜色自天际边拢上。
碧纱橱里的两杆戳灯摇曳出柔暖的光亮,漫离歪在迎枕上看《鲁滨逊漂流记》石大川则坐在床尾,轻轻地揉着她的脚踝:“掌柜的说了,这个药酒很管用的,揉个三天包管就好了。”
“是么---”脚踝被他揉得有些发烫了倒没那么痛了,漫离丢了书伸着哈欠,只稍一用力,心口又是一阵抽痛,
“砰,砰砰—”
门外传来店小二的声音:“大爷,蜜饯都买来了。”
“噢,来了。”石大川四下里看了看,没找着擦手的东西,便往自己身上一抹,看得漫离直摇头,真是个邋遢鬼!
石大川捧着个油纸包笑呵呵地走到床边:“离姑娘,你瞧瞧可都买对了么?”
漫离探头一看,但见油纸包里盛满五颜六色的各式蜜饯,红的枣,白的藕,黄的桔、青的梅。她轻咬着上唇,往石大川胳膊上一拧,“傻瓜!”泪珠子便扑簌簌地往下掉了。
“哎呀,怎么又哭了!”漫离的眼泪总能把石大川吓得手足无措:“不喜欢么?还是俺买错?离姑娘你别哭呀!俺,俺这就去买过---”他急急地转身往外而去。
“回来!”石大川匆忙的脚步被一道清柔的嗓音叫住:“你哪只眼睛看到我不喜欢了?”
石大川讷讷地回过身,“可是,可是,你哭了---”
漫离一眼瞪过去,石大川便自动消音了。漫离拈了枚金桔送进口里,嗯,真的很甜!
太阳上山、太阳下山,日子在汤汤药药升腾的雾气里飘散而去,眨眼漫离在这个上等间里住了三天了,脚上的扭伤在石大川一日三次的揉搓下,已经好的差不多了。至于心口痛的毛病,反正过去了也就无所谓了。
漫离几次想要找掌柜来换间屋子,都被石大川拦下来,理由是她的身子还没好,得在这里静养!
可是再这么住下去,那十几两银子可就没了!
这一日吃过晚饭已是起更时分,漫离爬在纱橱内的窗口上看街面上路人川流不息,她在屋里憋了几天了,自然向往外头的热闹。可石大川死活不同意她出门,不过漫离有绝招,坐在那里静静的抹泪,不大一会石大川便缴械投降了。
初更时分正是金陵城最热闹的时候,四处都是灯烛萤煌,沿着淮河的淮堤大街上更是商埠林立摊贩云集,店铺门口那一杆杆高挑的灯笼,仿若一群飞散的流萤。
挑着担子的小货郎穿梭在人流之中,嘈杂的人声伴着不绝于耳的叫买声,隐隐的还有箫鼓之声从停在淮河上张灯结彩的花楼中传出,种种繁华比二十一世纪有过之而不无及。
路漫离这个初来乍到“外乡人”看得眼花缭乱,像一条滑溜的泥鳅般在人海中穿梭。一时停在卖果子的摊前流口水,一时又钻去看钗环之类的小物件,石大川紧跟在她在身旁,一边替她挡去来往的人流,一边小心的看着她惟恐走散了。只逛了不到半个时辰,石大川的额头上就隐隐地显出汗意了。
“嗳,看看啦看看啦,苏记衣铺新出的衣裳便宜卖啦!”男子高昂的叫卖声把站在胭脂铺前的路漫离的视钱吸引了过去。
“石头,你们这儿不是裁了布自己做衣裳的么?怎么还有卖衣裳的?”路漫离大学的专业就是历史,而且她自己又对古代史比较感兴趣,对古代的一些生活细节还是了解些的,按说古人一般都是做衣服的!
“怎么没有,就是在乡间逢年过节的也要买两身新衣裳穿,自己做的怎比得上买得好看呢!”
路漫离微张着嘴望着石大川,喃喃自语道:“宋朝的经济还真是发达呀!”